第122章 洛阳评书

　　江湖是一个以实力为尊的地方，更是一个善于遗忘的地方，在这里弱者不会有人怜悯，英雄迟暮等同于死亡，在新人辈出的江湖中，从来不缺乏强者留下的传说。

　　大宋四周虽然强敌环绕，可是在大宋境内，却依然是文人主政。在的文人墨客演绎下，显现出一副虚假的繁荣。

　　正所谓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兴许是为了掩盖懦弱的本性，身处象牙塔当中的读书人们十分向往盛唐时期那仗剑天涯君子六艺的风气，因此那些个说书人从江湖草莽口中听得的只言片语改编成话本，在酒肆、茶楼内述说，赢得了不少生意。

　　四通八达的洛阳地处中原腹地，在这里聚集了南来北往的客商，还有那走南闯北的江湖人士。因此在洛阳，酒肆、茶楼更是兴盛。

　　两年前，洛阳城内来了一个年过半百的说书人，这人专讲武林轶事英雄传说。绘声绘色的讲述加上一张铁齿铜牙，人送绰号洛阳李铁嘴。

　　这李铁嘴讲述的乃是当今武林人物，因此不但那些贩夫走卒甚爱听闻，就算是一些个文人墨客，官宦人家的小姐也时常过来听书。

　　洛阳城内的同福客栈里头，被誉为洛阳铁嘴的李铁嘴端坐在八仙桌前，一壶沏得刚好的西湖龙井正冒着屡屡芬芳，八仙桌上还摆放着一把白纸上跟一块惊堂木。

　　正午十分，同福客栈内已经聚集了不少男女老少，有衣冠楚楚的富家翁，也有那一身短打挽着袖子露出一身精壮肌肉的江湖人士。

　　只见端坐在八仙桌后的李铁嘴拿起茶壶对嘴抿了一口，“唰”的一声打开白纸扇。

　　“谈古论今”四个苍劲有力大字跃然于纸上。

　　“啪……”的一声惊堂木拍在八仙桌上，刚刚还喧闹不已的同福客栈里头，不论是文人雅士还是贩夫走卒，都不约而同的安静下来。

　　只听见李铁嘴用那独特的低沉嗓音说道：“今天李铁嘴给众位讲讲江湖上一位英雄人物……”

　　李铁嘴话音一落，一位时常来此听书的汉子不由得大声打趣道：“李铁嘴……别卖关子，今日是讲南慕容还是北乔峰的英雄事迹？说得好大爷有赏！”

　　坐在八仙桌后的李铁柱微微一笑，摇着白纸扇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这不是窦爷么？您可是熟客……时常打赏算得上是我李铁嘴的衣食父母，今日我所讲的既不是南慕容，也不是北乔峰！这位英雄的威名，不在南慕容北乔峰之下，或者更甚……并且他老人家可是单人支剑打出来偌大家业！说起来这比承蒙祖辈余荫的南慕容，还有那率领数万帮众抵御大辽的北乔峰还有本事……”

　　别说是那姓窦的男子，就连客栈中的那些文人雅士还有贩夫走卒都来了兴趣，这些年来。南慕容、北乔峰二人的名号可谓是耳熟能详。没想到今日这号称洛阳铁嘴的李铁嘴所说之人比起前两位来，似乎更有来头。

　　看到成功勾起了所有人的兴趣，李铁嘴得意一笑，捋着那花白的山羊胡子，缓缓说道：“这位英雄人物，想必那些常年往来于北地的客商们都成听过……而咱们身处中原跟那北地辽国相距数千里，自然就不曾听闻他老人家的传说……他就是黑旗盟盟主，人称黑旗剑神的卓不凡卓大爷！传闻这位卓大爷早已过知天命之年，可是一身深厚的修为，看起来就像三十出头一般，长相儒雅风度翩翩，手中一口名曰‘噬魂’的四尺长剑，染有千人血……这柄‘噬魂剑’更是百年难得一见的神兵利刃，四尺玄铁锋刃镶嵌在一块上古蓝晶当中……吹毛断发碎玉断金不过是挥手间罢了！”

　　“黑旗盟”这三个字一出口，同福客栈内不少曾经到过北地的客商们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李铁嘴，老子看你干脆改名叫李吹牛得了……剑染千人血？这么说你口中的这位黑旗盟盟主卓不凡当真杀了千人？还什么百年难得一见的神兵利刃？虽说老子读书少，但也知道自古以来称得上神兵利刃的不过是那干将莫邪、鱼肠赤霄罢了，可没有听说过这什么‘噬魂剑’！还剑锋镶嵌在上古蓝晶内？你怎么不说金镶玉啊？”窦姓男子抬杠道。

　　雅座内，一位双目含春，长得一副媚态令无数男人过目不忘的美艳少妇不由得撇了撇嘴，娇声喝道：“卓不凡？名字倒是雅致，不过李铁嘴……我丐帮的北乔峰可是英雄了得，这些年来抗击辽国为国为民立下汗马功劳，这名不见经传的黑旗盟盟主卓不凡有什么本事跟我丐帮北乔峰相提并论？”

　　这如同黄莺般清脆的嗓音，将所有人的目光吸引了过来，那些个自喻风流的文人雅士看到雅座里头的美艳少妇，那里还有半分斯文的模样，就算是那些衣冠楚楚的富商也都露出贪婪的目光，李铁嘴抬头朝着二楼的雅座方向看去，连忙站起身来拱了拱手，“原来是丐帮马副帮主夫人大驾光临……老朽真是荣幸之至……马夫人且听老朽细细道来，如若有半点偏颇……您今天就算是砸了我的摊子，老朽也无半句怨言……”

　　丐帮马副帮主夫人这名号从李铁嘴口中说出来时，不论是目露贪婪的富商还是顿时失神的文人雅士不由得心中一怔，丐帮号称天下第一大帮，弟子数十万。马大元这位副帮主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在江湖中更是地位非凡。这等身份谁敢打眼前这位美艳得令人难以忘怀少妇的主意？

　　康敏美目一挑，艳红的樱桃小嘴轻启，“好……今日你且说来听听，如若你口中的这个黑旗盟盟主卓不凡比不上我丐帮北乔峰的话，那可别怪我数十万丐帮弟子不讲情面……”

　　虽然这康敏乃是一介女流，但是丐帮副帮主夫人这个身份，没有人怀疑康敏所说的话语。

　　反观那李铁嘴好似无视对方的威胁一般，拱手一笑，李缓缓坐定，“一剑破城门，昼夜斩千人。四方齐归顺，塞外黑旗盟。这四句诗讲的便是黑旗盟盟主卓不凡卓大爷！想必在座的列位，曾经往来于北地的买卖人都成听过吧？”

　　话音一落，同福客栈内，有些个曾经到过长白山收购皮货的商旅连忙应和道：“这话不假……据说这是三年前黑旗盟盟主卓大爷一夜屠戮光关外第一大响马黑瞎子堡后流传下来的……”

　　“就是……从前，一出关大小响马多如牛毛，遇上了有点道义的，收了孝敬便放行过去……如果是心狠手辣之辈，兴许连命都要搭上……可是如今关外除了黑旗盟一家之外，再无第二个响马……”

　　在三五个客商的议论当中，同福客栈内的其他人不由得对李铁嘴所说的这位卓不凡更加起了兴趣。

　　而坐在雅座内的康敏面露不屑，“说白了不也是一个响马头子么？李铁嘴……我丐帮北乔峰那可是抗击辽国的英雄，你竟然拿一个响马头子跟我丐帮北乔峰相提并论？说差了可就要小心你的摊子……”

　　不待李铁嘴开口，那些个曾经前往北地的客商纷纷开口说道。

　　“黑旗盟掌控着长白山五百里方圆，那可是富可敌国……论财力，丐帮估计比不上……”

　　“人参、鹿茸、熊掌这些稀罕物为何如今如此之贵？因为黑旗盟旗下的黑旗商行将所有的东西提高了十倍之价……如今说是富可敌国并不为过……”

　　一时间，同福客栈内众人不由得恍然大悟。

　　窦爷更是拍着大腿嚷道：“我说呢！近年来别说人参了，就算是普通的皮毛都贵了不少……原来是那什么唠子黑旗盟捣的鬼……”

　　听到这些个议论，康敏那双乌黑的双眸一转，鄙夷道：“李铁嘴你可听到了……这些个走南闯北的客商对那强买强卖响马头子风评不好，你如果说不出个三四五六来……今日你的饭碗可就保不住了！”

　　李铁嘴哈哈一笑，指着那些个一脸肉疼的客商笑道：“天下熙熙皆为名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刚才列位不是说，从前关外响马多如牛毛，如若碰上些不讲道义的，不但收了孝敬还杀人越货么？这么大风险为何列位还不辞劳苦年年走关外？为何列位不说自从黑旗盟一统关外绿林后，只要是从黑旗商行进货的客商都会有专人护送一路平安？”

　　李铁嘴这一针见血的话语，不由得让那些个自认为挣得比从前少了许多的客商们满脸通红。

　　“啪……”惊堂木一拍，李铁嘴不顾众人的错愕，直截了当地说道：“一说财，二说势，三说英雄事，今日李铁嘴就为列位讲一讲这位英雄了得的卓不凡卓大爷！”

　　“既然各位已经知道为何近年来人参、鹿茸、各式皮毛价格倍涨的原因，那么黑旗盟的财力自然不用多说。富可敌国四个字虽然夸大但也相距不远，接下来咱们再来说说黑旗盟的‘势’。想当年这位卓不凡卓大爷一人一剑，出现在长白山脚下，第一战便是剑挑百名响马，其中还有一个凶名赫赫的响马头子独眼虎！接下来这位卓大爷以出神入化的剑法剑挑八方慑服塞外！先后经历大小战阵数百场，最为令人称道的便是率领五千黑旗盟弟子，雪夜奔袭数百里，屠戮了当年塞外第一响马，号称麾下两千人的响马贼首黑瞎子。据说那一战打的昏天暗地，占地数十亩的黑瞎子堡附近的白雪都被染红了……”

　　在李铁嘴低沉嗓音中，众人似乎看到了那金戈铁马碰撞间产生的腥风血雨。这等惊心动魄的场面，哪怕想象一下，也令人热血沸腾。

　　“现如今，黑旗盟统一了关外绿林，在长白山那天寒地冻之地，竟然建起了黑旗城，麾下拥有五万之众……五万来去如风的响马，形同五万精骑啊！这等势力，别说是咱们大宋镇守边疆的官军，就算是形同虎狼的辽人也要忌惮三分……各位说说……黑旗盟的势力如何？”

　　一听到李铁嘴口中所说，黑旗盟麾下拥有五万来去如风的响马时，别说是那些贩夫走卒文人墨客，就算是江湖人士亦或者是康敏这个丐帮副帮主夫人也都倒吸一口凉气。

　　“我的乖乖……五万来去如风的精锐响马？拥有这等势力，说是塞外枭雄也不为过……”窦姓男子大声感慨道。

　　历年来宋朝重文轻武自然不用多说，对待强敌环绕的周边国家，自从宋太祖赵匡胤之后，余下的继承者们都采取防守的态势，这其中重文轻武的原因不必多说，宋朝骑兵嬴弱也是一个重要的因素。而麾下拥有五万精骑的黑旗盟该有多强大？

　　看到众人被自己所说震的七荤八素，李铁嘴似乎觉得这还不够震慑，接着抛出几个令人目瞪口呆的消息来，“财、势这两项比起丐帮亦或者那姑苏慕容家来不遑多让吧？那么咱们再来说说这位卓大爷的武功！在列位是否曾听说过大理无量剑派东、西、北三宗斗剑的传闻？”

　　“听说过……听说过，那无量剑派算是大理境内数一数二的门派！听闻这无量剑派剑法了得，满门上下皆是剑法超群之辈……”窦姓男子应和道。

　　撇了眼搭腔的窦姓男子，李铁嘴摇头晃脑的叙说起无量剑派来，“这无量剑派说起来是除了大理段氏天龙寺外，大理境内数一数二的门派……不过这无量派一分为三……每隔五年便会比武斗剑，以决出胜者便可占据无量派圣地剑湖宫居住！北宗因为斗剑战败，四十年前便搬离大理境内，说起来算是因祸得福躲过一劫！”

　　“列位是否记得两年前武林当中的一场扑朔离奇无头公案？当年占据无量山剑湖宫的无量剑派东宗满门上下四五百人一夜之间尸横遍野……这离奇的公案，有人说是大理天龙寺所为，也有人说是曾经跟无量剑派东宗掌门左子穆结下梁子的神农帮下的手！可是实际上呢？那无量剑派东宗上至掌门左子穆下至数百弟子，死的时候身上都留下数道一模一样的剑痕！”

　　“这……这不会是那位卓不凡卓大爷的手笔吧？”窦姓男子惊恐的嚷道。

　　“说得对！那黑旗盟主卓大爷就是一位当世最强剑客，传闻这位卓大爷能够一剑幻百影！所以老朽推断，当年大理无量剑派东宗满门尽灭的无头公案，定然是这位卓大爷的手笔！！”

　　随着李铁嘴话音一落，整个同福客栈内陷入一股针落可闻的安静当中，一个人一把剑便可将一个门派杀得干干净净，虽说这等行径称得上作恶多端，但是如果这位名不见经传的黑旗盟主卓不凡真有如此本事，那么他的武功该有多强？同福客栈内的那些三流武者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身为马大元的妻子，康敏虽然不会武艺，但怎么说也算得上半个江湖人士，也深知能凭一己之力屠灭一个门派的人，武功会有多强。虽然这李铁嘴说的似乎有理有据，但是康敏对于曾有一面之缘的乔峰，早已心生情愫。秀美一皱，康敏喝到，“李铁嘴，今日姑且信你三分，我丐帮帮众遍布天下……用不了一时三刻便能查处真伪，如果你今日所说有假，那么小心你的摊子……”

　　看着台上李铁嘴吐沫横飞挥斥方遒的模样，坐在同福客栈内紧挨着窗边的陆仁甲满意的点了点头，心中暗笑，“没想到梅娘会用这个办法替我打广告……估计这李铁嘴收了不少好处吧……”陆人甲自然看得出，那李铁嘴说的绘声绘色，而台下的窦姓男子虽说不断插科打诨，但是却将所有人的好奇心勾引了起来，想来那李铁嘴跟这窦姓男子，定然是搭档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