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一）

　　“法王……前面就是大理城……而那天龙寺距离大理皇宫不过三里之地！”一名孔武有力的番僧毕恭毕敬地说道。

　　坐在一方由宝石黄金搭着白色虎皮制成的奢华软撵之上的鸠摩智缓缓睁开双眸，眼神中露出不屑的神采。这趟前往天龙寺谋夺《六脉神剑》，明面上是为了报答当年慕容博相赠少林派七十二项绝技之恩，可是实际上也是吐蕃国主的授意。大理国地处西南，民风淳朴土地肥沃。但举国之兵不过十万。这等丰茂的土地怎么不让吐蕃国主垂涎欲滴？虽然大理向大宋称臣，但如今的大宋将大部分兵力都用来防范北方辽国这个强敌，就算吐蕃挥军南下，大宋也根本抽不出兵力来支援。

　　鸠摩智这趟南下大理，成则罢了，倘若失败。必然会给吐蕃国主一个挥兵南下的借口，这也是为什么鸠摩智敢挑战天龙寺的原因。

　　“将金帖奉上……明日午时！我鸠摩智要同天龙寺枯荣大师谈武论佛，以少林派七十二项绝技当中的《拈花指》、《多罗叶指》、《无相劫指》换取《六脉神剑》！”鸠摩智沉声说道。

　　一旁的番僧连忙点头应下，拿着鸠摩智递来的金帖，运起轻功朝着大理城中飞身而去。能够被鸠摩智挑选带来的手下，每一个人至少都是二流武者，哪怕是给鸠摩智抬软撵的那四名番僧，修为也达到二流中期。而这名送信的番僧，乃是宁玛派雪山大轮寺当中的护法金刚哒哒桑多，一身修为达到了一流初期。

　　以一流初期武者的轻功，不到一顿饭功夫哒哒桑多便来到天龙寺之外，望着眼前这古色古香中透出一丝皇家气派的天龙寺，哒哒桑多不由得跟自己那位于雪山之巅的大轮寺比较起来，一个是有皇家气息的庄重奢华，另一个虽然天寒地冻，但位于雪山之巅，却巍峨无比。

　　扫了眼门口那些个没有半分武艺的小沙弥，哒哒桑多面露不屑，雪山大轮寺位于雪山之巅，哪怕是最普通的门徒，也粗通武艺，要不然在哪天寒地冻之地，根本活不过三天。“南人羸弱，此等宝刹理应由我们宁玛派占据！！”想到这，哒哒桑多运起浑身内力，气沉丹田吼道：“吐蕃国师，宁玛派雪山大轮寺大轮明王坐下护法金刚哒哒桑多，奉大轮明王之命送来拜帖！！！”

　　在一流初期武者雄浑的内力催发下，哒哒桑多的声音传遍整个天龙寺。

　　一时间，天龙寺内古钟长鸣。天龙寺内本因、本观、本相、本参这四个拥有大理段氏皇家血统的高僧更是闻声而出。如果说对方只是西域雪山大轮寺大轮明王，以天龙寺在大理国中的地位，根本不会忌惮。因为西域教派多不胜数，每个教派都有自己的法王，但鸠摩智还身兼吐蕃国师这个身份，此次前来拜山，哪怕天龙寺在大理地位非凡，也不得不考虑一二。

　　“本因师兄，吐蕃国主窥视我大理久矣，此次这大轮明王鸠摩智前来，恐怕来者不善……”本观担忧道。

　　一旁的本参、本相二人也点了点头，虽然出家为僧，但身体内具有的大理段氏血统无法改变，对于大理的处境自然格外上心。

　　这时一名面貌俊秀的年轻公子也跟着一众僧侣走到本因四人跟前，看着本因四人踌躇的样子，这名年轻的佳公子不禁开口说道：“本因师伯……他大轮明王也是佛门中人，既然他是吐蕃国师咱们开中门迎接便是……谈佛论法，我天龙寺高僧无数，难道还怕输给他？”

　　本因转过头来，看着这名年轻俊美的佳公子，不由得流露出慈爱的目光，“誉儿……你身具慧根于我佛有缘，可惜你皇伯父膝下无子，将来这大理国的重担终将要落在你肩上……破业障方可看真颜！”

　　这俊美的佳公子便是镇南王世子段誉，因为段正淳跟刀白凤两人闹得不可开交，从小喜好佛法的段誉便找了个借口跑到天龙寺内躲清静。细细品味着本因的话语，段誉恭敬地说道：“誉儿记下了……”

　　“开中门……迎接吐蕃国师来使……”本因沉声喝到。一众沙弥、僧侣，听到本因的命令，连忙忙碌起来。

　　没过多时，富丽堂皇的天龙寺中门大开。在本因的带领下，百余名身披袈裟的僧侣缓缓走出。

　　看着眼前这四十岁上下身材魁梧，太阳穴高高鼓起的番僧，本因这名一流中期武者，如何判断不出对方乃是一名外加功夫修炼到大成境界的武者？内力一运，本因呼喝佛号，“阿弥陀佛……不知雪山大轮寺大轮明王坐下护法金刚前来，有失远迎万望海涵……”

　　相比起哒哒桑多那传遍天龙寺的吼声，本因这声佛号凝而不散，直接朝着哒哒桑多汹涌而来，刚才还一副鼻孔朝天的哒哒桑多不禁吃了个暗亏，血气上涌胸闷难耐。不由得后退三步。

　　“呼……”吐出一口浊气，哒哒桑多恶狠狠的盯着眼前摆出一副法相庄严的本因。心中暗骂，“南人好卑鄙！！竟然出手暗算……哼，我倒要看看你这个天龙寺主持有几分能耐！”

　　从怀中掏出一方黄金打造的拜帖，捏在两指间。身为雪山大轮寺的护法金刚，哒哒桑多自然从鸠摩智处学到那少林寺七十二项绝技当中《拈花指》的指法。随着内力运至捏着金帖之上的拇指、食指，哒哒桑多沉声说道：“这方拜帖乃是黄金打造，望本因主持好生接住！！”

　　说罢，哒哒桑多拇指一扣，食指一弹。薄如蝉翼棱角分明的金帖化作一道金光，朝着本因面门飞去。

　　隔着二十米的距离都能听到那金帖旋转中传来的劲风。不论本因还是站在其身后的本观、本参、本相，都知道这自称为雪山大轮寺大轮明王坐下的护法金刚哒哒桑多施展出一门高深的指法。这薄薄的金帖看似柔软，可是在这等高明指法弹射下，其威力不下于普通暗器。倘若接不下了，那么天龙寺在未见到鸠摩智这位正主之前便输了三分。

　　只见本因双目一凌，一双慈祥的双眸流露出丝丝战意，待那朝着面门飞来的金帖不足一丈之遥时，藏在袈裟内的手掌伸出，一流中期的内力瞬间运至食指指尖，一道暗红色的气流破指而出。

　　“啵……”的一声闷响。

　　暗红色的气流激射在那急速旋转当中的金帖之上，抵消掉金帖上的力道。随即伸手一抄，将那薄如蝉翼的金帖收入掌中。

　　看到本因施展了这手名震江湖的《一阳指》绝学，哒哒桑多不由得收起轻视之心，双手合十呼喝佛号，“阿弥陀佛！！大理《一阳指》名不虚传！我家大轮明王冕下于明日午时，会到天龙寺拜访！！”说罢便转身离开。

　　年纪最轻的本参看到哒哒桑多离去，这证明天龙寺先声夺人胜利一筹，不由得面露喜色，“本因师兄的《一阳指》竟然修炼到了三品境界，师弟望尘莫及……”

　　段誉看到本因轻而易举的便将哒哒桑多打发，少年心性的段誉喜上眉梢，“师伯武功高强……那大轮明王估计也不是师伯您的对手！”

　　哪知，翻看了那金帖中内容的本因却面色凝重，将手中金帖交给本观、本相、本参三人传阅后，本因沉声说道：“一个雪山大轮寺的护法金刚便有如此修为，恐怕那大轮明王鸠摩智武功更甚……哎，真是多事之秋啊，此时还需请教枯荣师伯在做定论……”

　　出了大理城，哒哒桑多自然将所有情况跟鸠摩智详细禀报一番，听到哒哒桑多跟那天龙寺主持本因交手的情况后，一副高僧做派的鸠摩智，面露贪婪之色。“慕容先生曾说，天下第一剑法乃是这天龙寺的《六脉神剑》，无形无色无声无息，杀人于无形……这脱胎于《六脉神剑》的《一阳指》尚且有此等威力！《六脉神剑》还真是让人期待啊……”

　　不提本因等人将鸠摩智送来的金帖，想要用少林派七十二项绝技当中的《拈花指》、《多罗叶指》、《无相劫指》换取《六脉神剑》的事情，告知天龙寺内辈分最高，武功最强的枯荣大师时，距离大理还有一天路程的陆仁甲也收到了鸠摩智到达大理的情报。

　　坐在那奢华的马车内赶路的陆仁甲，依旧享受着梅娘无微不至的服侍，不过此刻，除了海棠、幽兰两个侍女之外，还多了一个“雪雕”赛金花。

　　跪坐在陆仁甲面前的赛金花手捧一份黑旗盟安插在天龙寺附近的暗桩送来的消息，毕恭毕敬的递给陆仁甲。

　　看了眼纸条上记录着本因同鸠摩智手下护法金刚哒哒桑多交战的情报，陆仁甲将纸条随意丢在一旁，“我知道了，下去吧……传令我号令，明日午时之前，必须赶到大理城……”

　　“遵……遵命……”“雪雕”赛金花轻声应了句，幽怨的看了眼合上双眼，正享受着梅娘按摩的“卓不凡”，这才讪讪离去。

　　恋恋不舍的离开车厢，“雪雕”赛金花暗自幽怨道：“冤家……为何你就是不明白奴家的心意？难道奴家一个黄花闺女还比不上梅娘哪个破烂货么……”

　　梅娘早已将“雪雕”赛金花离开时那幽怨的眼神尽收眼底，不禁俯下身来，对着陆仁甲耳边轻声说道：“主人……奴婢看得出赛金花对您情根深种……为何不将她收入房中？”

　　微微睁开双眸，在这铺满虎皮的车厢内温暖如春，梅娘仅穿着一件薄纱，艳红的肚兜根本裹不住梅娘胸前那对凶器，梅娘刚好俯下身来，如此挤压下，那对凶器更是挤压出诱人的沟壑。

　　陆仁甲随手把玩着梅娘身前那诱人的凶器，笑道：“黑旗盟当中，只有一个梅娘就够了不是么？要不然我不在时……你可驾驭不了他们……”

　　虽然通过《移魂大法》的洗脑，所有黑旗盟统领都不会背叛陆仁甲，但是如今的黑旗盟当中，已经隐隐有了拉帮结派的架势。心知完成“恶神系统”发布的任务后，自己就要离开《天龙八部》这个小千世界，但是对于梅娘这个苦命女子，陆仁甲不免动了恻隐之心。想着在自己离开后，给梅娘留下一个依靠。

　　听着陆仁甲的话，梅娘未见欢喜半分，女人的知觉告诉她，“卓不凡”口中的离开，将是生离死别的永远分离。自从在鬼脸虎手中的那段地狱般的经历，早已发誓不在哭泣的梅娘却红起了眼眶，“主……主人……”

　　轻手拂去梅娘眼角的泪光，陆仁甲安慰道：“别哭……这个世界上最不值钱的就是眼泪，强者是永远不会流泪的……”

　　对于“卓不凡”所有的话语奉为真理的梅娘忍住翻腾的泪水，点了点头，“奴婢记下了……”

　　在这富丽堂皇富有皇家气派的大理天龙寺内，有一处十分不起眼的低矮禅房。禅房内一名身穿灰白僧衣的老僧面墙而坐。在这低矮的禅房内，除了一个蒲团之外，连最为普通的桌椅有灯都没有。倘若有人认为这个面壁而坐的老僧是犯了天龙寺戒律才如此清苦，那可就大错特错了。这低矮的禅房内所住之人，乃是天龙寺内辈分最高之人，枯荣大师。按照大理段氏的族谱当中，尚未出家之前的枯荣算起来可是当今大理国主保定帝段正明的堂叔。

　　有常无常，双树枯荣。南北西东，表假表空。这句佛家偈语讲的是世尊释迦摩尼当年在拘尸那城沙罗双树之间入灭，东西南北各有双树，每一面的两株树都是一枯一荣，称之为“四枯四荣”。

　　东方双树代表了“常与无常”，南方双树代表了“乐与无乐”，西方双树代表了“我与无我”，北方双树代表了“净与无净”。茂盛荣华之树，意示着常、乐、我、净，枯萎凋残之树显示了无常、无乐、无我、无净。

　　这枯荣大师除了《一阳指》这门衍生于《六脉神剑》的绝世武功修炼至一品境界外，其主修的《枯荣禅功》已经修炼至第四重无净境界，苍老褶皱的面皮上已经出现了巴掌大小的黑色斑驳，看起来如同胎记般丑陋，可是只要枯荣大师跨过无净这道坎，那么接下来的四荣之境，就会让年过八旬的枯荣大师恢复本来容貌，据说将《枯荣禅功》练至第八重，达到净的境界时，浑身内力便可凝聚为液态，达到先天境界。

　　低矮的禅房内，本因、本观、本相、本参四人毕恭毕敬的站在一旁，枯荣大师缓缓睁开双眸，看着空空如也的墙壁，苍老如同破锣般的声音传出，“万事皆有因，既有因必有果……前朝大乱，我大理元气大伤……如今大宋暗弱，吐蕃蠢蠢欲动……时也命也……该来的就让他来吧……《六脉神剑》乃段氏先祖所创，我等后辈无一人学全……已是无能，如若在将这先祖之物交以他人换那达摩所创的武学？死后如何面对段氏先祖？将正明唤来吧……他身为大理国主，是该为大理出力的时候了……”

　　“谨遵师伯法旨……”本因、本相、本观、本参四人同声应道。

　　五步一岗十步一哨戒备森严的大理皇宫中，保定帝段正明正端坐龙案批阅着奏章，大理虽然是小国，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依照大宋的体制，六部齐全。揉了揉发胀的脑袋，一旁侍奉的太监见状，连忙奉上一杯参茶。

　　段正明接过参茶抿了一口，放下手中茶杯不由得叹了口气，自从前朝叛乱，延庆太子生死不明，段正明便在天龙寺一众高僧，同段氏长辈拥戴下，成为了大理国主。一母同胞的胞弟段正淳也被封为大理镇南王。为了安抚大理国中摆夷族，段正明更是亲自做媒，让自家胞弟段正淳娶了摆夷族酋长之女刀白凤。段正淳虽然接受了这段政治婚姻，但生性风流的段正淳可不甘心受制于摆夷族那一夫一妻的规矩。年轻时便喜好闯荡江湖拈花惹草，没想到人到中年，还来个外出偷香被刀白凤抓个正着。

　　这几日来，摆夷族酋长的亲笔书信中，可是透着浓浓的不满。生性倔强的刀白凤更是一怒之下带发出家为道。这让段正明这个大理国主头大无比。

　　看了眼案头的参茶，段正明对着一旁侍奉的太监总管吩咐道：“取些百年人参给玉虚散人送去……”

　　“奴婢遵命……”太监总管轻声应道。

　　这时，门外一名小太监急急忙忙的跑了进来，“启禀陛下……天龙寺本因、本观、本相、本参四位大师求见……”

　　段正明不由得皱起眉头来，按照段氏族谱，本因四人乃是自己的同辈，能够惊动这四人一同前来，自然非小。“快请……”

　　看到平日里法相庄严的本因四人，如今这幅急忙的模样，段正明便猜到又大事发生。当经过本因四人一番述说后，段正明朝着一旁的大内总管交代一声后，便急忙朝着天龙寺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