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悟道

    进入苦海境界，囡囡算是彻底踏入了修行道路。


    此刻，她感觉这个世界已经跟以前不太一样了。


    如果说，以前的生活好像是一直蒙着一层纱生活，只有透过朦胧的纱布，才能看清这个世界的一切，但是现在，那层纱布被摘下来了。


    囡囡的眼里，整个世界清澈无比，一沙一尘皆清晰可见。


    院落里，一株草滴落下一滴水珠，其下落轨迹如慢速回放般在囡囡脑海中复现；身旁，一只蝇虫嗡嗡作响，其扇动翅膀搅动起微弱的气流，在囡囡耳中隆隆作响。


    “开辟苦海以后，感觉整个人也轻盈了不少。”


    囡囡甩甩小手，自语道。见大家都还没出来，她便自行思索起接下来的道路。


    按照林玄道长所言，人体共有五大潜力秘境，第一秘境即是生命之门，又称生命之轮，因为随着时间的增长，岁月会在上面留下一道道痕迹，如树木的年轮一般，故称轮海秘境。


    轮海秘境分为四个阶段：先开苦海，当苦海开辟到一定大小，便会有命泉从中喷涌而出，汩汩而流，让己身精气源源不绝，体内小世界得到进一步开发。


    后两个阶段分别名为神桥、彼岸。想要渡过苦海，必先修神桥，然后经由神桥到达彼岸，轮海秘境便可圆满，晋升下一秘境。


    想到这儿，囡囡撇撇嘴。


    还下一秘境呢！她的苦海，根本没有海，黑洞洞一片，她上哪找命泉去！


    “老天爷，我的海呢？”


    她望天，大大的眼睛里满是不解。


    “嗯？海？什么海？哪呢，哪呢？”


    周汐的声音从脑后传来，一如既往地活泼俏皮。囡囡刚刚已经探知到了她的到来。后者此时正东张西望着，似是真的在找囡囡刚刚嘟囔的“海”。


    囡囡收起疑惑，笑嘻嘻回头，大大的眼睛扑闪扑闪，想要把自己破入苦海的喜悦分享给她。


    只是不用她开口，周汐先是盯着囡囡一愣。


    在周汐的眼里，眼前这个笑意盈盈的小女孩儿，粉里透红的皮肤上笼罩着一层荧荧微光，似万法不侵、纤尘不染，含笑的大眼睛飘逸而灵动，连每根发丝都带上了点点光泽，在清晨的阳光下，显得出尘而又动人。


    由凡入道之后，不仅是内里感知，外在也会发生相应的变化。


    “哇哇哇，囡囡，你突破了！”


    周汐心思狡黠，只一瞬便恍然大悟，她激动地扑在囡囡身上，发自内心地开心。


    “嗯！”


    囡囡被她扑倒在地，心情也是极为激动。


    “啊——非礼勿视，非礼勿视，罪过，罪过。”


    小和尚玄爻的声音自一边传来，他一走出门，便见囡囡与周汐扑倒在一起，两个小女孩儿一个飘逸动人，一个古灵精怪，不禁让他嫩脸通红。


    不过很快，他也意识到了囡囡突破的事实。


    “噫吁嚱——！”


    他故做垂泪状，谁说女子不如男，但是要比，也别把我给比下去啊！师傅还对我寄予了厚望呢！


    囡囡：“......”


    周汐：“......”


    林倩：“......”


    林倩与另一同门有说有笑的走来，刚好撞见眼前一幕，然后便听到玄爻人小鬼大、老气横秋的话，暗觉好笑。


    她“啪”的一下拍向小和尚锃亮的脑门，笑道：


    “还自诩出家人呢，不是不争吗？囡囡每天都会问林长老好多问题，不如今天，你也去问几个？”


    玄爻听了脖子一缩，作为当初拔胡子事件的当事人，他现在对上林玄的目光都直哆嗦。


    得知囡囡突破之后，林倩也很开心的拉着囡囡的手，左看看右看看，也想从中获取自己突破的提示。


    她们三个小女孩儿之间的情分，毫无杂质。


    林倩放下囡囡的手，轻轻一叹，撅着小嘴道：


    “都过去好几个月了，我也只是堪堪感受到生命之门的波动，想要试图撼动却是纹丝不动，不知什么时候才能突破。”


    囡囡闻言，心中一动，把自己利用体外阴阳之力轰击生命之门的经过简明扼要的说了一下，结果惊掉了三个下巴。


    小和尚玄爻明显是了解最多的，他那个得道的师傅给他预习过不少功课。


    他盯着囡囡半晌没说话，据他师傅所言，囡囡所试方法过去不是没有人尝试过。


    根据古籍记载，历史上确实有不少惊才绝艳之辈采用引动体外阴阳二力的形式破入苦海，但是有相当一部分都是在长辈庇护下进行，成功者却也如凤毛麟角一般，大部分人轻则失败，另寻他路；重则身死道消，陨落修行路前。


    众人皆惊：“这么严重？！”


    “是的。”


    小和尚严肃地点点头，继续说道：


    “师傅说过，万事万物在这天地中总是存在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体内大道与外界万道更是如此……”


    囡囡所猜不错，体内大道正是一阴一阳交融而生，若用外部同等相性的力量刺激，内部大道也会作出相应的反应。只是这种反应极为剧烈，囡囡所感受到的冲击，实则是体内大道在外部万道的刺激下狂躁不安的结果，轻者道基不稳，落下病根，重者道基大崩，身死道消。


    修士本就为天道所不容，这天地间似有一种冥冥的力量在阻止超越大道的力量诞生。


    自古以来，罕有人敢直接在入门之时，就用体内之道跟外界大道硬碰硬的。


    可能也只有太阴、太阳这种盖代人杰这样做过，但是也无明确文字记载。


    说白了，这完全就是在赌。赌自身道基和生命之门哪个先崩，哪个先开。


    囡囡吐舌，回想起昨夜五脏六腑仿佛都要被搅了个稀碎，身体都要从中间被硬生生撕成两半的感觉，知晓了自己走了怎样一条凶险的路。


    她突然心中一动，问道：


    “那你师傅有没有说过，以这种方式开辟出来的苦海是什么样子？”


    玄爻思索，其师似乎并没有提到这样开出的苦海有什么不同，有记载的几位所开苦海与常人无异，不过他们皆为人中龙凤，日后也都是纵横一域的风云人物。


    囡囡蹙眉，她的苦海漆黑一片，黑压压如黑洞一般，绝非古籍中所记载的样子。


    她仔细回忆着自己突破的种种细节，将心神逐渐投入其中，认真思索，竟逐渐进入化境，自行盘坐在地，悟起道来。


    “以道莅天下，其鬼不神......”


    隐约间，大道天音响起，如渊似海，晦涩深奥，囡囡的体表亦浮现出金色道痕，虚空闪烁，熠熠生辉，将她雪白的小脸映衬的金灿灿的，很是神异。


    周汐、林倩、玄爻见囡囡竟思索至此，暗暗咋舌。不过身为囡囡的好朋友与好姐妹，他们自觉分散开来，围住囡囡，以免别的弟子影响到她。


    修士一生与道为伍，捕捉着冥冥之中的那缕道痕。


    只是尽管修士离不开大道，大道痕迹却没那么容易捕捉。


    故此部分有才之士自嘲：


    我意向道生，然，终日不见道。


    对于修士而言，悟道，是修行当中重要的一环。


    或许在放浪形骸，杯酒诗百篇的刹那；


    或许在沉沦红尘，感慨韶华白首的瞬间；


    亦或者在浴血搏杀，生死一线之时；


    总之，自己修什么道，便会捕捉到什么样的道痕。


    那一刻，修士的心神似将超脱岁月长河之上，神游太虚，沉浸在构筑己身之道中。


    此刻，囡囡心神漂浮在虚空之中。


    一黑一白两条玄鱼遮天蔽日，吞吐混沌，缓缓在囡囡面前的虚空中旋转着。所过之处，虚空震动，大道磨灭。


    “这是……”


    她心中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