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阴阳交融

    “积阳为天，积阴为地。阴静阳躁，阳生阴长......”


    囡囡沉吟着刚刚得来的法诀，这段法诀不甚深奥，但是却把阴阳变换的基本道理简明扼要地加以阐释，始一诵出，便自觉体表生寒，这正是夜里阴气被吸纳了部分，倘若是白天，则会是体表发暖，吸纳来的是天地间之阳气。


    讲经结束已是深夜，一出侧殿，孩子们一哄而散。


    周汐与林倩自诩囡囡的好姐妹，见囡囡一个人走在后面，故意放慢脚步，凑近才发现囡囡在那里念念有词，念的竟是刚刚传授的那段法诀。


    “别念了别念了，冷死了冷死了！”


    周汐抱怨，她生得一双明眸善睐的桃花眼，朱唇榴齿，很是漂亮，虽尚年幼，但已是一个活脱脱的美人胚子。


    囡囡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跟她们打招呼。


    “周汐，林倩，谢谢你们等我。”


    “我们是好姐妹，不用这么客气。不过话说回来，囡囡今天可真厉害，第一天就能想那么多，那个糟......林长老刚在气头上，居然也耐心解答了，还以为会找你茬呢。”


    “林长老人很好啦，就是脾气差了点，我们好好表现，他就不会训我们的。”


    “哼哼，我们可没你这天赋，今天听他讲经，差点睡过去。”


    “周汐，长老讲经的时候睡觉是不对的。”


    囡囡跟个小大人似的。


    “好好好知道啦，囡囡你是不是又偷偷念经了，怎么突然这么冷啊！”


    “......”


    “好啊林倩，原来是你！”


    小女孩们嘻嘻哈哈的打闹声回荡在下山的小路上，周围林荫簌簌，偶尔蹦出一只癞蛤蟆，叼走一只小虫后懒懒地打着哈欠，夜已经很深了。


    月下，凸起的山石上。


    囡囡盘坐其上，默念法诀。


    只见点点月华凝聚成无数银白色的微光，沉浮在其身畔，像万千星辰一般，银光熠熠，很是好看。


    囡囡的小脸冻得通红，越是临近深夜，阴气便愈发浓厚，被囡囡召集，聚在一起，气温骤降。明明正值五月，此刻却如寒冬腊月，阴气逼人。


    囡囡呼出的气体化作白雾，她不为所动，冷静回想着法诀的细节。


    “引——！”


    依法诀所述，囡囡勾动月华凝结成的微光，引入体内。


    这些光点看似柔和，荧光熠熠，当第一个萤火虫般大小的光球进入囡囡体内的时候，透骨的寒意还是让她猛地缩紧了身子。


    “嘶——”


    彻骨寒意瞬间刺破四肢百骸，她狠狠倒抽一股凉气，按林玄长老所言，此等阴气还只是天地间最为温和的一缕，只是沾了太阴之力的一点皮毛中的皮毛，若是真正的太阴之力会如何？


    囡囡快速止住胡思乱想，对于她这种修行路上白的不能再白的小白，在这种时间去想别的，就是有九条命也不够看。


    按照今日所讲，修行第一步，便是撼动生命之门。


    通过外力冲击，使之打开一道门缝，将流淌其中的阴阳二气释放出来，从而激活苦海。


    如果说生命之门是修士一切本源的源泉，那么苦海就是修士调动这些本源的第一道门扉。


    撼动生命之门，得见苦海，才能算是正式踏入了修行的大门。


    有些仙门会使用各种草药熬制成的猛药，让门内弟子服下后冲击生命之门，强行破入修行之路。


    也有仙门会借助门中强者之手，强行灌注内力以实现目的。


    更有惊才绝艳之士，故意将自己置身死地，在死与生之间浴火重生，领悟死生大秘，踏入修行。


    故修士间有言，开辟苦海的过程，也是修道炼心的第一课。


    囡囡认为，既然体内小世界与外界大世界皆有自己的阴阳轮回，且有共性，倘若集体外之阴阳气入体，是否会引起生命之门的共鸣，从而内外冲击，破开门扉？


    有了这个想法之后，她又立即自省，认为连自己一介不如凡体的体质都能想到的事情，史上应当有许多绝艳之士也会想到，或许已经成为一种默认的方法，亦或者有别的问题而被废弃。


    在好奇与期待之下，囡囡决定当夜以身试法，验证所思。


    当然，小心为上，如果觉得不好，也会立即停下，再行思索。


    自己这条宝贝小命可重要了，还要等着和哥哥见面呢。


    “咯咯...”


    囡囡冻得牙齿打颤，第一粒银光没入以后，她只隐约感受到腹中似有什么东西震了一下，却顷刻消失，再也捕捉不到。


    她有些遗憾，但是心中窃喜，这是她第一次真正探索自己的身体。


    当她继续尝试接引银光入体的时候，却发现银光不为所动，她主动用小手去碰，那银光却似被排斥一般自行远去。


    囡囡思索，阴阳相吸，同性相斥，莫不是因为我体内已经有了一缕阴气，再去融合，便会排斥在外？


    她接连触碰了好几个大小各异的光球，皆被推离了出去。


    修行受阻，囡囡蹙眉，撅起粉嘟嘟的小嘴，思索着下一步的行动。


    此时，寒风阵阵，山石上，无数银光汇聚在一起，如漫天星辰般将囡囡围绕其中，它们皆无重量，即便此刻起着山风，银色光点依然以自己的轨迹缓缓流淌着，好似一道银河自九天垂落而来，入目可见皆银光灿灿，很是绝美。


    片刻，囡囡抬头，她似是想到了什么，仔细凝视起眼前的光河。


    半晌过后，囡囡惊呼：


    “在这里！”


    她随即动身，向某个方向走去，因受到排斥，银光自动为其打开一条通路。


    囡囡伸手，拨开密集如繁星的银色光点，在朦朦银光组成的光团中，她捕捉到了一点熹微的金光。


    那光实在是过于微弱了，以至于不用心去看，根本不可能将其从层层银光中筛选出来。


    那是极为稀薄的一点日华。


    阴中有阳，阳中有阴。至阴生阳，至阳生阴。阴阳往复，生生不息。


    囡囡敏锐地想到了这点，既然无法继续汲取阴气，她决意再接引一丝阳气入体一探究竟。


    “哥哥......囡囡也在努力着......”


    她深吸一口气，默诵法诀，小心翼翼地引导这滴熹微的阳气进入体内。


    金色光点，甚至可以说连光点都算不上，只是极为微小的一丁点微光，缓缓没入囡囡腹部。


    只一刹，一股火热的感觉自小腹涌起，转瞬之间便冲散了四肢百骸透骨的寒意，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暖洋洋的感觉，即便是在半夜十分，却仿佛沐浴在正午的阳光下，让囡囡颇有一种和风春丽、日暖风和之意。


    之前那种飘忽不定的感觉又一次出现了，囡囡隐约中似乎看到生命之门微微一颤。只是下一秒，囡囡的小腹猛地剧痛，仿佛有无数把齿刃锋利的轮盘在其中猛烈搅动，直搅得五脏翻腾、六腑破碎，血淋淋碾成渣一般。


    “咳——！”


    她低头咳出一口鲜血，蹬蹬蹬踉跄后退几步，却只见腹部一大一小两个光团相对而旋，且旋转速度越来越快，最后竟出现一个灰朴朴的洞口。


    洞口似有引力，银光点点，向囡囡聚拢而来。


    在这一过程中，金光与银光始终在互相消耗，只是双方的数量实在是相差悬殊，待金光消耗殆尽之后，旋转便停了下来，灰朴朴的洞口也因此消失，银光也不再受其接引，自行散去。


    此时，旭日东升，天边迸发出一道刺眼的金光，给广袤的大地镀上了一道道金边，竟已是日出时分。


    囡囡体内的银光随之消散，她的身体亦恢复正常，不再寒冷。


    此刻囡囡惊魂未定，对最后出现的那个灰朴朴的洞口毫无头绪。


    她看着雾气缭绕的远山大地，眼睛弯弯的嘴角翘翘的，心情却是不错。


    首先是自己心中所想得到了验证，勾动体外阴阳二力确实会引起体内生命之门的异动，倘若让其保持某种平衡，应当有助于开辟苦海，只是阴阳交融的力道似乎有些大，她下次应当加倍小心，至于那个灰朴朴的洞口，她心里亦有了一些猜测。


    哥哥，你要是回不来，等囡囡修行有成，就去找你！


    哦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