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九十一章 放人吧

　　市刑警大队的审讯室里，小玉姐坐在椅子上，双手抱在一起，闭着眼睛，纹声不动。

　　在她面前不远处，摆放着三张桌子，坐在桌子后面的是新调来的刑警队大队长田锋，还有一名书记员和一名陪审。

　　今天已经是小玉姐被抓进来的第三天，马六找了律师，可惜这田队长一点也不买账，不但没有放了小玉姐，甚至以各种借口让她根本不能与律师见面，这或许有些违背规定，但田队长自有自己一套理由。

　　因为马六突然给屠强打过电话，所以秦家背后的那些大人物这次都没有站出来说话，一切都显得那么平静，而田锋以为马六会狗急跳墙，会想尽一切办法来救小玉姐出去，可出乎他意料的是，马六似乎根本就不怕他审出什么事儿来。

　　华良多的案子，明眼人都知道，这就是马六做下来的，可办案需要证据，田锋虽然很想破了这件案子，可惜他手上却没有半点证据可言，除了找到了小玉姐这个很可能在案发现场出现的关键人物，也正因为这样，他才不肯放过小玉姐，誓要在小玉姐身上打开突破口。

　　可惜，他又错了，他低估了小玉姐的耐心，各种攻心之术都用过了，甚至不惜诱供，只是小玉姐一直没有招出什么事情来，就一口咬定他当时被歹徒打晕了，然后等她醒过来，事情已经发生，然后她怕被人误以为是杀人犯，于是逃出了上海。

　　除此之外，小玉姐什么都不肯说，这让田锋很恼火，他可是答应过某人一定要从小玉姐身上找出线索来最终会牵扯出马六这个幕后的真凶，但都三天时间过去了，小玉姐依然还是那么平静，平静得让他都觉得害怕，他从警十多年，现在已经三十多岁的人了，经历过大大小小的案子，见识过形形色色的犯人，但他从来没有见过像小玉姐这么机警和平静的，似乎一切都在小玉姐的掌握之中，而这样的感觉让他特别的不舒服，毕竟，他才是审问官，他才是警察，可一切像是反过来一般，小玉姐简直像是吃定他了一般，任他使劲浑身解数，就是不肯开口。

　　“秦小玉，你可要想清楚了，你在案发现场，这件案子这么大，不是你能顶得住的，既然你说你不是杀人凶手，没错，我们在现场找到的指纹也的确与你不符，但你一定知道凶手是谁，你想要包庇别人，那是万万不可能的，你最好还是识相一点，早点坦白交待的好，我们的政策你也清楚得很，那是抗拒从严，只有坦白，才是你唯一的出路。”田锋耐着性子劝道。

　　“我要求见我的律师，你们说好是让我协助调查的，可你现在已经关了我三天了。”小玉姐也不生气，微笑着道。

　　一看到她的笑容，田锋就来气，可他还真不敢来个刑讯逼供啥的，他太了解马六这个人了，如果他没按程序来，即使真能将马六拉扯出来，就算真的可以将马六绳之以法，他自己注定要小命不保，虽然他也是替人办事，可什么事情能大得过性命？

　　“我们有我们的规定，你要想早点出去，也成啊，那就赶紧坦白交待吧！”田锋苦笑道。

　　小玉姐笑眯眯的道：“你要我交待什么？名字，籍贯什么的我都已经交待过了，案发时的场景我也说得很清楚了，会不会对你们破案有所帮助，我也不敢保证，但事实上我真的只知道这么多，你不要说关我三天，就算是关我三个月，或是三年，我都一样是这个回答，你想诱供也好，想要我帮别人顶罪也罢，都是不可能的，我的心理素质很好的，我不会去帮人顶罪，我是无罪的，你早晚会放了我。”

　　“秦小玉，我看你可能还是在等马六来营救你出去吧？”田锋眼珠子一转，笑道：“我可以老实的告诉你，他没有，自从你关进来之后，他根本就没有管过你的死活，难道你还要替他顶罪？”

　　“你什么意思？”小玉姐笑道：“你的意思是说，他是杀人凶手？”

　　田锋笑道：“事情的真实情况，你最清楚，我还用说吗？”

　　“杀人凶手不是他。”小玉姐笑道：“我说的也是实话，因为我就在案发现场，那几个歹徒都蒙着面，我根本就没看清他们的长相，不过身材应该和你差不多，嗯，你别说，还真有点像你，田队长，不会是你干下的吧？”

　　田锋气得马上就收敛了笑容，等于是被小玉姐耍了一通啊，当时就气得想吐血，冷哼了一声，道：“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好啊，你有耐心，我更有耐心，好，今天的审查就到这里，你就好好在这呆着吧，最好想通了，可以主动找人通知我，如果想不通，你就慢慢想吧，总有一天你会想通的。”

　　“你想让我胡乱认罪吗？”小玉姐笑得更开心了：“好啊，你就慢慢等吧，就算我有一天真的愿意背这个黑锅，估计你也等不及啊，谁知道你还能在这个位置上呆多久呢，谁又知道你出去之后会不会哪天运气不好，突然横生车祸啥的，这年头，出车祸的，或是其它事故频频发生，就算发生在你身上，我也不会觉得有什么稀奇的。”

　　田锋人已经站起来了，立即皱眉道：“你这是威胁我吗？我可告诉你，我田锋选择干警察那一天起，我就从来没怕死过，威胁我？哼！”

　　说完，田锋带着同个警察一起出去，砰的一声，关上铁门，小玉姐坐在椅上，皱起了眉头，别看他现在表现得很淡定，其实她也不知道外面的情形究竟如何，她相信马六一定会想办法救她，可她曾经是华家的人，华家的底细她最清楚，断然不会让马六那么容易就救她出去，可她也没想到，田锋真的敢关她这么久，居然连律师都不让她见，这让她心里反而有些担心马六会不会干出什么冲动的事情来，她是宁可将牢底坐穿也绝对不会将马六供出来的，就算她和马六没有感情，在她看来，华良多也是死有余辜，谁杀了他都算是为民除害，都是解救她于水深火热之中，她是绝对不会透露一丝一毫的线索的，更别提出庭指证了。

　　而此时，站在另外一间屋子里面，田锋盯着监控屏幕，冷笑道：“好，看来攻心术还是有点效果的，她现在有点着急了，可能也在怀疑外面的事情了。”

　　从屋子里走出去，田锋回到自己办公室，一屁股坐下来，抽了根烟点上，田锋也有些着急，可他正着急呢，一名警察便敲门进来，一进门就愁眉苦脸的道：“田队长，秦小玉的律师又来了，说再不让他见当事人，他就要通过法律手续了。”

　　“怕什么，让他去找相关部门或是慢慢走法律程序吧，到时候理由还不是任由我们说，大不了到时候我们道歉，比起案子来说，这都是小事！你就说现在正在审查，让他明天再来。”田锋皱眉道。

　　“可他天天来也不是个办法啊，要是这件事情真捅出去了，被媒体知道了，我怕队长你到时候也不好交待啊！”副队长涛王春苦笑道。

　　田锋道：“现在不是还没有媒体关注这件事嘛，你放心好了，这件事情真捅出去了，对马六的影响也不好，他不会这么傻的。”

　　“好吧，那我过去再去周旋一下，哎，希望你还是快点让这秦小玉张口吧，否则这件事情拖久了，就算马六不叫媒体来报道，估计媒体自己也会跑来报道。”涛王春说完，摇了摇头走了出去。

　　田锋皱起了眉头，涛王春所说的话，他当然明白，他也想快点让小玉姐张嘴，好让案情有进一步的发展，但事情哪有他想象的那么简单，华副市长打过电话来关照过，他又是华副市长提拔上来的，想不管这件事情都不行啊。

　　所以，田锋有田锋的苦处，但他的苦处却没办法讲给别人知道，现在他也只能指望小玉姐快点交待了，否则到后来，事情真的是无法收拾。

　　突然，桌上的电话响了起来，田锋一看，立即苦兮兮的，没敢去接，盯着电话机，心里有点发毛，这电话正是华副市长打来的，华良才的电话。

　　电话铃声终于断了，田锋苦笑着松了一口气，可接着手机却响了起来，掏出来一看，田锋过了一会儿这才接通，华良才在电话中很直接的要田锋早点将案子破了，田锋诉苦都来不及，而刚才出去的涛王春却突然又跑了进来。

　　等田锋挂了电话，涛王春立即道：“队长，有点不妙啊，马六开着车带了律师现在就在刑警队门口。”

　　“他来做什么？他来看秦小玉的？”田锋一愣，皱眉道。

　　涛王春道：“不对啊，他也没说要见秦小玉的话，就站在车门外歇着。”

　　田锋有些疑惑了，道：“既然他没有说什么，那就由得他站在那里发呆好了，这外面的大门路也不归咱们管不是？随他去吧！”

　　“我看要是实在不行，咱们就干脆把秦小玉放了吧，我看啊，你就算关她三年，可能她也是铁了心不会吞出一个字来。”涛王春苦笑道。

　　田锋叹了一口气，道：“老涛啊，咱们都是一个警校毕业的，你也知道，这事情是华副市长亲自交待了的，他不让放人，我哪敢放啊，我现在也头疼得很，咱们也只能死马当着活马来医了，大不了到时候不穿这身警服呗，说不定到时候不会有事呢，要是万一这秦小玉开口交待了，咱们可就是立了大功了，你说对不？”

　　“话是如此说，可关键是这秦小玉丫根儿就没有要交待的意思啊，我是没辙了，你脑子比我机灵，点子多，你赶紧得想个办法让她张嘴啊，而且这马六呆在外面，我这心里总是不踏实。”涛王春也不隐瞒，两人私交甚好，而且有什么好事，田锋也总不会忘了他，算是生死之交了，自然是什么话都敢说。

　　田锋苦笑道：“我要有办法，早用上了，我知道的办法反正都是用上了，可现在不是才三天么，再等几天，说不定他心理承受的极限就到了，现在我告诉他，马六在外面根本就没有有什么救他的行动，事实上好像也真是这样，你说奇了怪了，秦小玉被抓了，马六怎么就不急了？他怎么就派了个律师来，自己天天那么淡定呢，有点反常啊！”

　　“谁知道呢，说不定他私底下做了些啥，我们也不知道吧！”涛王春叹道。

　　正说着，办公室里的电话又响了起来，田锋看了看号码，不是华副市长的，立即接通道：“你好，我是田锋。”

　　对方一说话，田锋立即吓了一跳，吞了吞口水，赶紧连连称是，挂了电话之后，田锋拿出一个电话薄来，对照着刚才的来电显示对照了一下，汗水便出来了，对涛王春道：“好了，这下子我们是解脱了，走吧，可以放人了，我现在知道马六为什么在外面了，他就是来接人的。”

　　涛王春一愣：“现在放人？你不怕没法子向华副市长交待了？”

　　“现在打电话的是华副市长的爹，你说还需要我交待什么？”田锋松了一口气，笑道：“这烫手的山芋终于可以扔给马六了，也好，咱们不用再担心受怕了，你还别说，马六这种人，我还真有点怕他干出点什么过分的事情来，能这样解决，当然是再好不过了。”

　　涛王春也松了一口气，笑道：“那就好，那就好，只是我还真有些奇怪，这华家和马六不是有仇吗，现在怎么华家老太爷都打电话让放人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难道他们和好了？可没有道理啊！”

　　“他们这些人之间的事情，岂是我们这些小人物能揣测的，还是别想了，走吧，去请秦小玉出来吧，免得到时候得罪了马六。”田锋笑道。

　　两人亲自去小屋子里将小玉姐带出来，一边走，田锋一边笑道：“秦小姐，事情已经调查清楚，你和这个案子没有直接关系，这次谢谢你协助我们的调查，如果以后还有需要的地方，希望秦小姐也能像这次这么配合。”

　　秦小玉还是在笑，不过脸上的笑容却有一丝嘲讽的味道，被两人送到刑警大队的门口，果真如她所愿的看到马六站在车子旁边，站在马六身边的是余律师，另外还有秦婉雪和马静，两部奥迪车就停在刑警队的大门口。

　　“小玉姐，我接你回家来了。”马六伸出手臂对秦小玉笑道。

　　秦小玉脸色一红，但还是扑到了马六的怀里，一边的田锋和涛王春，像是完全没见到这一幕一般，心里却是苦叹，看来马六还真是色胆包天，居然当着老婆的面与小玉姐这么亲热，这一幕要是让华家的人看到了，还不气得吐血啊。

　　田锋对马六笑道：“马总，这次多有得罪，还请不要见怪，我们也是奉命行事。”

　　马六根本没有理会田锋和涛王春，直接钻进车子里，开车离开，涛王春和田锋面面相觑，脸色极度的不好看。

　　这脸，好像丢大了，别人丫根儿没把他们当回事，想想自己还一直觉得自己是个人物，现在想来都让他们脸色有点发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