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序章 看不透的缘
时光匆匆，流逝似箭。日升日落，昼夜更替，转眼间，七月而至，炎热的夏季正式到来。
七月是期末测试的高峰期，各所学校进入期末考试的阶段。
原本热闹的小学此刻也变得有些安静了下来，操场上也空空荡荡，知了趴在树梢上鸣叫，出奇的冷清。
对于学生而言，他们都很清楚一个学期最后一场考试的重要性，每个班级的学生们都在教室里开始专注地复习备考，以换取在接下来的暑假时光中过得更有几分欢乐和底气。
“嗯……”
已经不再是一个新手教师的李炎，站在走廊上，目睹着这一幕后，心情不由也跟着紧张起来。
是啊，转眼间，他已经是就职一个学期的教师，而在这一所学校里，他也已经习惯自己是一个老师的身份了。
一下子这一群活泼好动的小孩们都安静下来，他还真的有些不习惯。
现在教师这边，尤其是新来的这一批教师这边，何尝不也是紧张兮兮的？
对于一批新教师而言，这也是他们第一次的重大考验，若是自己教导的学生考出来的成绩不佳，肯定会影响他们的考核成绩，这可是他们职业生涯最关键的难关之一了。
先不说他自己作为D班、E班，后来又被校长委托为B班的国语教师，三个班级的平均分数有些平庸无奇不说，比企谷八幡教的英语，半田老师的数学，小早川老师的社会科学……基本上都处于危险线上，他们的心情也是紧张到极致的地步。
不管是抱怨学生们不专注也好，还是抱怨家长不管学生回去复习的情况也罢，作为教师，只有他们是为最后全年级的成绩负责。
李炎头疼的就是这一点，虽然平日里他都希望学生能真正喜欢文字，但期末考试试卷制定和改试卷的则是各级主任和老教师负责，分数由校不由他，就真的难说他能不能真的在一个学期后就成为正式教师了。
总之，要在这一段时间好好更努力一些才行。
树叶飞落，李炎静静地站在走廊上，他下定决心做好工作，但是心中却仍然有什么缭乱着他的心智。
下午，金色的阳光洒落在学校上。
【各位同学，现在是下午4:30分，请逗留在学校的同学携带好物品回家……】
4:35分，学校就开始播放学生播音员的放学提醒，也预示着时间已经不早了。
一个小女孩微微扬起头，听着这一个广播，她不由加快了脚步，往学校的三年级教务室那边走去。
“老师，我们要回去了吗？”
结衣将头探了出来，露出天真无邪的笑容，对还在埋头工作的李炎问道。
“！”
所有的老师表情都是一变，用奇特的目光盯着李炎这边。
李炎早已怕了这样的谣传，他急忙回过头对结衣，仿佛也是对所有人澄清一样，说道：“”等一下，小丫头不要乱说话啊……应该用顺路一起回家比较合适，不过我回去的方向不是跟赤松你家完全相反的吗？
“啊~~~阿勒？”
结衣眨了眨眼睛，总觉得李炎老师的日本语组织能力更是炉火纯青了。
小孩的思想完全不同于大人，她露出笑容，偷偷看了一下办公室内没有什么可怕的老师在之后，就偷偷摸摸地进来，到了李炎身旁，看到李炎还在拿着班级名册在做什么分析表。
“老师你在做什么呢？”
结衣完全看不懂，问道。
李炎侧过脸看了一下身旁的小女孩，对她说道：“你们要期末考了，按照这样的时间和进度，我觉得还是针对每个班级不同的情况，将课本的复习点简单易记地帮你们整合一下，考前再出一次小测试来巩固一下会比较好。”
“……”
结衣一双水灵灵的眼睛倒映着这一个老师的脸庞，她看得出李炎的焦虑和担忧，立刻间，她就举起两个拳头，做出振奋的表情，对李炎说道：“老师你在担心我们成绩的事情吗，不用担心的，班内除了几个捣蛋家伙外，我们都很努力的，结衣一直都有好好的复习的呢！”
“结衣一直都很善解人意呢。”
李炎一听，露出欣然的笑容，对她夸赞说道。
结衣听得轻飘飘的，露出腼腆而不好意思的龇牙笑脸。
恰逢这个时刻，B班的青木遥背着书包，来找结衣一起回家的时候，顺路经过了办公室，看到了这一幕。
她觉得有些意外，也走进了办公室里。
“啊，小遥酱！”眼睛大的结衣看到她进来之后，笑着打招呼说道。
“老师你们在说考试的事情吗？”青木遥面无表情地看了一下李炎，问道：“老师，只要期末考试高分的话，你就会夸人吗？”
“这是当然了。”
李炎表情洋溢的对她们说道。
但是随即的，在他身后那一群新老师死气沉沉的气氛承托下，李炎一脸憔悴地对她们说道：“麻烦你们跟学生说一下，一定要好好复习啊，我们这一群老师就指望他们扬眉吐气了。”
“……”
青木遥总觉得老师并不是在撒谎，但是这么简单就能赢到老师的夸赞，总觉得挑战难度太低了些。
“我会加油的。”
她点了点头，说道。
这一个被同样的母亲抛弃过两次的女孩，自从那一天之后，她就再也没有见过自己的母亲，而在律师的牵线和法官的裁决下，她最终被一个在东京大田区的豆腐房远亲收养，对方有个年幼的女儿，是一个心地很好的家庭，最近，她也开始有几个还合得来的朋友。
她也总算是在梦魇中醒了过来。
“老师，明天见！”
两个小女孩背着书包，对李炎说道。
只是，他看着两个离开的小女孩的背影之际，目光还是落在了右边的小遥身上，似乎若有所思。但终究，他收回了身子，重新投入到工作里。
※※※
工作接着继续，李炎和几个都是下午才有空闲时间的老师开始批改作业，准备备课的资料以及给学生们期末考试的复习总结，渐渐地，窗户的清风徐徐而来，不知不觉，又是一个夜晚降临了。
一个接一个老师跟他们道别之后就下班了，剩下了李炎和比企谷八幡两人。
很快的，八幡也收拾了物品，他对李炎说道：“前辈，早一点回去吧。”
“好。”
李炎还在分析每个学生国语科目上的缺失点，头都没有抬起，说道。
八幡看着他的背影，露出一丝笑容，招招手，自己就离开了。
最艰苦的时候，往往也是最值得回忆的时候。一杯热茶散发着清香，而那一个年轻的教师不断做笔记，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完成教师的使命。
待到李炎将手里九十多个学生的情况都理清楚之后，他抬起头看了一下时间，也不早了。空空荡荡的办公室里唯独他一个人。
犹如临时抱佛脚一样，他坚持到了最后一刻，作为一个外教，他自然需要更需要做出一番努力，一周后的最后考试成果，也只能静观其变了。
夜晚10:15分。
车站附近的商业区里，有一个祈祷姻缘比较出名的小神社。
李炎每次都经过这边，然而最近他会在神社鸟居前的路灯下停下脚步，看着漆黑一片的神社内部，若有所思。
“哟！”
一片黑压压的下班族人群里，李炎在身旁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他转过头看去，就看到了那一个喝了一些酒，经常加班的程序猿小林前辈。
“好巧，小林前辈。”
“是啊，你怎么了，也刚刚下班吗？”
小林微笑问道：“对了，李，你吃过了吗？”
“还没有。”李炎听到这一句，肚子早已饥饿难耐，说道。
“这样啊，那么我们暂时不要回去了，似乎很久都没有跟你一起去吃饭了，怎么样，一起去酒屋那里吃一顿吗？”
小林带着笑意，问道。
夜晚的东京，是酒香、灯火和释怀的时候，上班族唯一能喘口气和休息的时间。
“哇~~~~”
小林喝了一杯清酒，露出了大叔一般的爽快感。
在暖色的酒屋里，李炎有些不敢喝下一口，怕明天上班的时候就要迟到了。
“小林前辈，不要喝太多了，明天还要上班的。”李炎将酒推了上前，劝说了一下。这个时候，酒屋的服务员将拉面送了上来，果然空腹之下，还是热腾腾的拉面更加有诱惑感。
小林看着吃拉面的李炎，沉默了好一会儿，突然问道：“李你还是单身一个人吗？”
“是，怎么了？”
李炎有些疑惑地问道。
“你现在也不是高中生，也不是大学生了，有没有考虑过找一个合适的女孩陪伴一下？”
小林淡淡地笑着，对李炎建议性地询问道。
“咳咳咳！！”
这一问，顿时将李炎嘴里的拉面都吞到了气管里，让他立刻咳嗽不止。
“什、什么？”李炎惊愕地看着小林问道。
小林疑惑地看着他，说道：“你在惊讶什么劲呢，你已经不小了吧，现在也有了工作，虽然在日本这里不需要工作都不耽误恋情的……”
“……”李炎沉默片刻。
夜风吹拂着他头顶上的灯笼，摇摇晃晃。李炎静静地思考着什么，表情有些复杂，似乎有些兴趣，又似乎有些忌惮，眼皮都微微垂下，有些对这样的话题感到棘手的样子。
“说到底，你现在有没有喜欢的女孩啊？”小林问道。
“这个……这个……”李炎支支吾吾起来，似乎没有否认。
小林露出笑容，喝了一口酒，说道：“看你的表情就是有了啊。”
在茫茫没有星辰的夜色前，小林说道：“你在烦恼什么呢，我总觉得你最近很享受工作，把心思放在学生的身上，但是，这样对你并不是一件好事，对你等的，等你的人而言，都不是好事。”
“……”
李炎黯然的眼神，更加无神起来。
只要是个男性，何尝不渴望身边有一个理想的异性伴侣，李炎并不否认他自己没有这样的期盼。
只是，他一开始并不知道一些事情，但是现在却都知道了。
在坠入了深海一般的心灵深处之际，李炎窥测到的不仅仅是小女孩的人生，还有的，便是他所无法知晓、看到了不该看到的那一份份详细和洞察仔细的情感内幕。
无论怎么做，他都无法弥补这一种局面，注定会是一个无法回头的窘境了。
他并没有追求这样的结果，应该说，他这个人在情感方面并不精明，茫茫世界中能寻到的温暖并不多，他一开始并没有感到温暖，也并没有他们所说的薪火，而是遇到他们之后，才聚集了足够的希望火苗，在一路走来，他好几次都说过，维持现状都不易，他已经不奢求更深层的未来和情感。
他或许可以理智地自己跟自己说，只要用真心去喜欢那一个自己喜欢的人就好了。但是直到现在，李炎心思缭乱，他一开始并不知道，并不懂，并不了解，甚至在害怕这样的情感，如今他已经认认真真去思考过了，但是目前还是没有答案。
一阵沉默之后，李炎终于喝酒了。
辛酸苦辣从口入，却又是从心出发。
“我会认真……思考我的内心的。”
李炎仿佛在对小林说着，又仿佛是对自己说了一样。
※※※
夜色如墨，如同搅拌的清水，那一个劳累工作之后的青年在洗完澡之后，原本还打算靠在墙边上稍微歇一下，让头发吹干之后再入睡，但是待到他闭上眼睛之后，那劳累和疲倦感顿时席卷而来，在漆黑的房间内，那一个犹如晒着篝火的身影，头渐渐地垂落下来，整个身躯歪到了一旁。
这一睡去，似乎不知岁月，不觉外界，昏昏沉沉的，梦到了许许多多的事情。
从自己小的时候，自己意识到自己的爸爸妈妈不在身边，梦到了自己爷爷的脸庞，鼓励他变强的恩师脸庞，梦到了自己每天往返的回家路，梦到了自己在雨中看到自己父母的那一幕，梦到了三和文库，天使恶魔们，妖怪和少年，地狱少女的命运，还有那一群跟自己有着缘分的女孩的身影……
——【李炎。】
突的，那一个面容看不清的女孩回过头来，对他念出了他的名字。
“！”
李炎浑身一震，醒了过来。
他呆呆地靠在墙上，睁开眼的时候，已经能够在这一个人足够深夜的东京夜色中看到那一片皓月了。
夜风吹拂着李炎的头发，他就坐在月下，孤独一个人。
突然，一个声音徐徐问道：“怎么了，看你这一种惆怅的？”
“！？”
李炎一惊，还不到他反应的时候，一个女孩的身影坐在了他的身旁，还是一种盘坐的姿态，她露出雪白的牙齿，双手对自己的脸蛋摆出闪亮登场的样子，元气十足，说道：“将将将，好久不见了哟，我的继承人。”
“王……”李炎哑然，问道。
“叫我红莓就好了，或是红莓大人，红莓前辈，红莓姐姐也行的。”这一位还坐在神位的代理人神出鬼没，不过几年后再一次见到她，却发现她一点都没变，仍然那一种乐天派。
“红莓前辈。”李炎迟疑了一下，选了最中规中矩的一个。
“真的很久没有见到你了，我还以为你已经沉睡了。”李炎对她说道。
红莓则是点了点头，说道：“的确是小睡了几年，毕竟危险大部分都解除了，我还在发育呢，发育的少女要多睡才行。”
“所以呢，所以呢，你在烦恼什么呢？”红莓抓住李炎的肩膀，不断一边兴致勃勃地问着，一边问道。
“……不是什么让人开心的事情啊。”李炎总觉得这一个代理人也是一个八卦女孩，见到她这么兴奋的表情，有些嫌弃地看着她，说道。
这一个可爱风的中华少女见他不打算说出来，微微一愣，随即思考了一下，微笑地用手盖住他的耳朵，然后在他耳边小声说道：“你不要忘记我是监视这个世界的现任代理人呢，你动摇了吧，哈哈，你这个家伙竟然已经迷茫到不清楚自己要怎么回应珍惜你，你也动心过的女孩子们对吧。”
“慢、慢着……”
李炎的表情都惊呆了，他睁大眼睛，看着一旁的红莓，心里藏得够深的心思竟然被说了出来。
这一个女孩倒是一直笑嘻嘻的，看着他，调侃说道：“笨蛋吗，这样简单的理由都不清楚。你发现所遇到的每一份不再是那一种可取代的感情，而是经历过喜怒哀乐，在岁月中不断磨练灼烧出来的宝石一般的情感，所以你亏欠着每一个对你投入很多情感的少女，任何一份情感，你都无法回避。”
一开始毫无察觉，一旦知道，却又是一道难题。
李炎听着这一位先辈少女的解释，他没有任何的反驳，最终，他问道：“所以，我要怎么做比较好？”
“你不是很专情地喜欢她吗？”
王红梅淡淡笑着，解释说道：“但是，可惜呢，迎接你的结局就是……其他的女孩都会自己一个人孤独到老，不会恨你的一直一个人……”
“什么！？”
李炎听得脸色都青了，惊骇得想要问出什么，但是却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旧日支配者预示到的未来，绝对不会改变的。
“某个女孩会一直旅行，一直用自己的智慧和才能保护着这个世界，留下了传奇故事，也留下了一幅没有完成的名画而离世。还有某个女孩最终因为不会受伤而继承了家业，最终老去的时候，把家业做了慈善，唯一留给她自己的财产，就是梵高的《向日葵》。还有一个小说女作家，在犹豫中最后都拒绝了求婚者，一边默默地写作，一边默默地寻觅着那一个已经不可能再出现的雨中落魄的男生……”
月下，这一位代理人将部分的女子的未来告诉给了李炎。
“够了，前辈！”
“已经够了……”
李炎有些停不下那一种可怕的未来分支，不安地看着她。
“所以呢？”
这一位洞察未来的女孩看着他，问道：“这一种不可解的未来，若是无法作出部分妥协，她们那么好的人都会落到这样自己选择，又有些惋惜的未来里，的确是一种和平时代中的悲伤呢。我就是特意在这一个契机过来找你的，用来还你之前的工作报酬，所以你的意见呢，需要我来处理这一件事吗？”
“……”
李炎懵了，但是他知道对方有办法来破解这样的问题，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询问：“是什么方法？”
“方法很简单的，这个世界上也只有你才有这样的能力，也只有接触古神的你才有办法做到这一点。”
王红梅看着他，说道：“方法很简单，动用旧日支配者的力量，把每一个世界重新分开，借用你吸收的那几个魔神的力量还是可以办得到的，用李炎你对五个女孩的情感为依托，你的灵魂也会分散到五个世界里去，等于同一个时间，我也说过，当代理人的灵魂是世界最强的，所以你能做到，对你是不会有多少的副作用，只是你要在那之后同时轮回数次。但是……这样的代价，你愿意付出吗？”
李炎的表情，除了惊讶，还有一种说不出的复杂感。
这样做，真的可以吗？
他的情感，真的可以分开来，送给她们吗？
因缘，难以言尽，充满着甜美和苦涩。
他不知道为何，有些看透了，又有些看不透。
——【我会认真……思考我的内心的。】
李炎便是这样对别人说的，也是这样对自己说的。
可能，真的要给予真正的回报和实践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