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章 少女之间的暗斗
周六，临近中午。
天空下起了蒙蒙细雨，一片季雨笼罩在这一个都市之中，朦胧而湿漉的街道景色，一家西式餐厅里，坐在靠玻璃墙的英梨梨仔细地看着十一月份刚刚出版的杂志。
第三页中，公布了Eagle Jump最新作品《猎魔世界》的最新的角色人设，尤其是镰刀魔女艾夏，看得出是被Eagle Jump当做抢夺热度的最核心角色。
这一幅人设图中，业外人士大概单纯会觉得很可爱，很帅气，但是专业人士则是能够读到更多的讯息。
在这一副镰刀魔女的人设中，大概看得出这一位画师擅长剑走偏锋，很擅长阐述美式风格，在日本漫画风格设定中，采取了美漫常用的绿色光影，衣服上还参考了小丑的特点，将燕尾服的肩膀菱角化，燕尾加长了不少，显得更加欧式，整体上相当受日本人喜欢……
“女主人公，还有第三张，第五张重要角色的人设都是青叶设计出来的，所以，根据你的专业判断，这样的水平在插画设计行业大概能定位在哪一个水平位置？”
刚刚取餐回来的李炎，将汉堡、炸鸡以及饮料放在她面前，问道。
“这个啊……应该说还算是不赖啊，帮你设计人设的美工后辈。”
英梨梨迟疑了一下，说道：“在插画的领域中已经算是优秀的级别了，在日本绘画设计的海洋里，混到不错的位置绝对没问题。”
“但是……”
英梨梨看了看其他的人设图，说道：“不清楚为何，她的发挥似乎不是很稳定，若是能设计出这样优秀的主人设，其他的人设应该不止如此而已，总觉得这一位学姐火候依然不够，嘛~~~这一个年龄阶段大部分都存在这样的问题，功底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够建立起来的。”
“……是吗？”
李炎若有所思，说道。
结果，英梨梨都少有地认可了别人的设计画作，大体上可以断定，青叶的前景的确不明朗，多少都在于她自己如何选择，是成为普通的优秀设计者，还是成为顶尖的人设师……
今天，英梨梨特意过来找他叙叙旧，作为挚友，英梨梨在得知李炎一直在参与制作游戏之后，便好奇让李炎带一直提到的凉风青叶的人设图给她过目一下，李炎也借此咨询一下英梨梨对青叶专业水平的看法。
“好啦，好啦，虽然我也认为在升学和择业方面的确很重要，但是看你这样子，真是让人心烦呢。”
泽村英梨梨微笑说道：“放心吧，若是不认识你这一个喜欢操心的学长，那一位高三的学姐大概会坚定参加工作吧，但是……在你的压迫下画了这一系列的人设之后，大概她也会有些改变吧。”
“嗯？这是什么意思？”
李炎微微一愣，问道。
“先不说这个了，话说……宅男李，你这个家伙抠门也要有个限度，我特意从老远的地方跑过来找你，结果你就请我来快餐店吃午饭，你这个家伙太过分了啊。”
英梨梨眯起眼盯着他，说道。
肯德基连锁店，严格意义上也算是一家西式餐厅。
“若不是在这里就餐，你就赶不上十一点三十分的班车了。而且你不是很喜欢吃肯德基吗？”李炎微微一愣，问道。
“……咳咳，不要把我说的像一个小鬼一样，稍微吃几次倒没什么。”
英梨梨脸颊微微绯红起来，别过头去，反驳着说道。
在接近十一点的时候，两人在吃过了快餐之后，英梨梨便准备搭乘公交车前往车站那边。
“那个……宅男李，你待会儿就要去上班了吗？”
在雨雾茫茫的公交车站里，英梨梨问道。
“是，只要有空，几乎都会过去，毕竟已经开始对这一部游戏作品负责了。”李炎回答说道。
“这样啊……”
英梨梨沉默着，寻思着。
忽然，英梨梨发觉到她的鞋带有些松了，然后将雨伞放在一旁，俯下身好好系好鞋带。
“我说……这一部游戏剧本，严格意义上，算不算是上杉老贼写出来的第二部小说作品啊？”
蹲在地上系鞋带的英梨梨突然问道。
李炎愣了一下，这么一说，他才记起来，英梨梨曾经跟椎名真白比试过，结果她千辛万苦才赢了最后的比赛，他第二部的作品插画人设，应该由英梨梨负责才是。
“这个……应该……应该不算吧。”李炎说道。
“开玩笑的，我可没有办法为了设计游戏人设而加入游戏公司的哦。那一位学姐的确从你的剧本中设计出了很厉害的人设，真厉害啊，我完全承认……”
英梨梨刚刚系好鞋带，结果，在周围一片雨雾中，一辆通往东京车站的公交车缓缓驶来。
她站了起来，拿起了雨伞，在白蒙蒙的雾气中候车，在灰蒙蒙的天空下，车灯照耀，金色的头发在雨中犹如金色的闪光一般，那白皙的脸上露出一丝不服的气息，她转过头看着李炎，说道：“但是，无论对手是谁，我也不会输的哦。”
沙沙沙……雨声越来越大，英梨梨露出一抹笑容，在雨雾中走上了公共汽车……
※※※
Eagle Jump公司。
在公交车站送走了英梨梨之后，李炎在下午的时候才来到公司上班。
凉风青叶在昨天的时候听说了他要去接待一位专门过来看他的朋友这一件事之后，便也将自己的4个小时的上班时间调到了下午。
刚刚搭乘电梯来到了办公区的时候，电梯门刚刚打开，门口处便再一次挤满了一群应聘的职员。
“……差点忘了，今天要再次招聘新人。”
李炎很快想起来，叶月雫跟他说过的事情。
一个月的时间，在十月份招来的研修生中，离职率高达百分之六十，不少大学就读生，还有高中准备毕业的择业生都纷纷受不住游戏公司高强度的工作压力，纷纷选择了辞职。
从学校到社会，有时候就是这一般现实，初出茅庐的学生有时候就是把上班想象的太过美好。
这一次的应聘者，依然是清一色的可爱女性。
“叶月小姐的古怪癖好……”
李炎站在走廊处，有些无奈地明白了公司总监的一种嗜好。
“午安，上杉老师。”
这个时候，在人群中，拿着一堆简历的八神光走了出来，微笑着打招呼说道。
“八神小姐，还有……”
李炎随即看了一下八神光身边，有些束手束脚，满脸通红的泷本日富美。
“……午、午安，老师。”
泷本日富美沉默了一会儿，随即才鼓起一些勇气，小声地说道。
这样软绵绵的既视感，若不是泷本日富美手中也有一叠简历资料，完全看不出她跟组长八神光一起去面试人设组的应聘者。
“午安，两位。这一次是八神小姐和泷本小姐一起去当考官吗？”李炎问道。
“是，今天伦要协助其他部门招聘，所以就带了日富美酱一起去把关了。”八神光露出灿烂的笑容，说道。
“……我、我觉得……不是很适合当面试官。”泷本日富美微微低着头，腼腆地小声说道。
八神光露出灿烂的笑容，说道：“你还在说这个啊，日富美，稍微自信一些哦，你可是队伍里的精英啊，完全没有问题……啊！时间差不多了，上杉老师，我们准备过去了，待会见。”
李炎点头，目送她们两人前往面试场地，从刚才那一些话语中，李炎似乎听懂了一些讯息：大概，下一任的组长候选，非泷本日富美莫属。
下午2:20分，外面水雾弥漫。
十一月份的时节，冷热交替，天气也逐渐转寒，公司走廊的干燥空气与外面的降温，让窗户凝结成一片水露。
走廊中的应聘人员逐渐越来越少，在比较空旷的走廊里，有一位留着红色头发的少女穿着规矩的衣着，静静等待在会议室的门外。
“……”
如同青叶当初面试的时候一样，红发的少女有些紧张地看着窗外雨雾蒙蒙的街道，稍微有些走神起来。
东京，是全日本年轻人寻梦的地方。
北海道远离经济中心，人口外流严重，耳熟能详的知名都市，大阪，横滨，名古屋，京都……这些都市虽然也相当适合毕业生前往工作定居，然而始终比起东京，在日本没有任何一座都市会更加让偏远地区成长的孩子们憧憬和向往。
更重要的是，北海道的城市几乎没有几家游戏公司，如今，拿到了Eagle Jump公司的面试通知之后，跟青梅竹马乘坐了十几个小时的新干线来到这一座如此庞大的都市寻梦，只有一步之遥而已。
“我叫望月红叶，请多多指教……”
“我叫望月红叶，请多多指教……”
她神色严肃地看着天空，练习着待会儿面试的过场。
“好的，绝对没有问题，我和小鸣一直努力到现在，一直在学校里拿第一名，就是为了这一刻。”
名为望月红叶的少女默默鼓励着自己。
随即的，望月红叶正准备回到座位上，在路过窗户边上的时候，不经意路过一道缝隙，被吹进的强劲寒风垂落了手中的画集作品。
“……”
“？！”
望月红叶发觉到之后，立刻走过去打算捡起来。
然而，就在画稿落地不久，李炎拿着一堆技术组、声优组和人设组反馈给他的错字亦或是一些反馈问题的资料，边走边看，往自己的办公室里走去，结果直接在望月红叶面前一脚踩中了对方准备面试中使用的代表作品……
“啊！！”
望月红叶顿时看呆了，眼睛睁大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幕，忍不住发出了心疼的叫声。
李炎听到了叫声，从工作中回过神来，看了看这一位目瞪口呆的陌生少女，发觉到有什么不对之后，顺着对方的目光往自己脚下看去，才看到了一张人设画，立刻感到不妙，匆匆让开了脚。
“抱、抱歉！”
李炎拿起这一幅画作，急忙道歉说道。
很快的，李炎看到了这一个署名【望月红叶】的人设画作，虽然李炎对画作并不熟悉，但是眼前这一幅人设画作的风格显得相当独特，一看便觉得十分优秀。只是，这一张优秀的人设图上已经留下了怎么也抹不掉的脚印。
“……”
望月红叶有些无语地看着自己获奖的参赛作品竟然留下一个42码的脚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真的很抱歉，这一定是很重要的面试作品吧，我走路没有注意到，若是有什么补偿的，我会尽量弥补你的损失……”
李炎看在眼里，知道自己犯下失误，再一次道歉起来，询问道。
“……不，不用了。”
望月红叶有些心疼地看着画作，在收到了这一位戴着口罩的青年人的歉意后，并没有责怪的意思，说道：“这也不能全部怪你，而且这一张画只是复印件，不用太放在心上，没关系。”
她尝试擦了擦，结果还是擦不干净，随即说道：“这一家公司只招收一名人设组的研修生，就算是全力以赴也希望不大，我还有很多代表画作，所以减少一张也不会太过影响录取的几率。”
李炎一听，微微愣了一下。
“……等一下，望月小姐。”
李炎最终还是对这一句话，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诶，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望月红叶顿时一惊，抬起头看着他，问道。
“刚才还给你的时候，不小心看了一下你的画作，上面就有署名。你的实力很不错，不应该这样妄自菲薄，因为我的过失留下鞋印并不对Eagle Jump的考官们造成负面影响的，说明一下情况就好了。”
李炎看着自己留下的鞋印，然后意味深长地提示了一下似乎对面试有些紧张和迷惘的望月红叶。
“说不定，这会是你脱颖而出的一个途径，想想看，若是考官看到了这一页有一个脚印的话，要怎么下点文章下去。若是我，绝对不会单纯说只是被一个莽撞的陌生人踩了一下，在Eagle Jump游戏公司里，最重视的并不是资历，望月小姐，尝试用更加创新的方法塑造一下别出心裁的作品，怎么样？”
“……”
红叶听起来总觉得有些云中雾里，然而，她那一双不苟言笑的眼睛里，靠近看着这一位戴着口罩的青年，那清秀的眉目之间，总觉得有些让她心跳扑通扑通加速起来。
被男生如此靠近和关心，还是首次。
“接下来，请望月红叶小姐进来一下。”
这时候，一间小会议室的门被打开，在送走了一位面试者之后，八神光走到门口，喊了一句。
“到我了。”
望月红叶一听，在紧急之下，终于还是将弄脏的画稿放入画册里面，忘记跟李炎道别，匆匆地走进了面试场内。
“希望我的话，稍微能补偿到她吧……”
李炎看着这一位陌生的少女走进了面试场里，心想。
不过，李炎的内心中依然有一种莫名的既视感，望月红叶这一个名字跟凉风青叶出奇的类似……
※※※
“我叫望月红叶，今年17岁，就读于北海道修美职业学校，应聘视觉设计岗位，请多多指教。”
表情有些古板的望月红叶对着两名年轻的面试官，微微鞠躬一下，自我介绍说道。
“是，望月小姐，聊一下你关于对游戏人物设计方面的想法吧？”
八神光看着简历，露出一丝笑容，对红叶提问道。
然而，在一问一答的进行中，不仅仅是八神光，在场的泷本日富美一开场就发觉到一个独特的问题，那就是让从北海道的专门学校的在校生直接留在东京兼职工作并不理智。
一方面，对方尚未成年，远离家乡过来这边就职，按照法律，尚不能全职工作，与其让对方兼职性质留任的话，更好的做法是让对方继续留在专门学校继续深造比较好。
另一方面，之前流失掉的职员大部分都是类似于凉风青叶这情况的在校生，这一次招人的重点，多半放在了同时身兼数职的在职人员群体上。
“嗯？”
在翻阅着红叶的获奖画册中，八神光很快就看到了一张质量不错的获奖画作中，多了一个脚印在那里。
“望月小姐，请问你的画作上为什么有一个脚印在？”八神光问道。
一般而言，这样荣誉的画册，通常人都不会那么不注意，何况是在面试场内，这样显得相当反常。
“额，这个……”
望月红叶立刻才回过神来，她不小心还是将那一张画的复印件塞进画册里面，一时间打算如实解释一下。
——【在Eagle Jump游戏公司里，最重视的并不是资历，望月小姐，尝试用更加创新的方法塑造一下新的作品，怎么样？】
就在这时候，红叶想到了那一位口罩青年的提示，似乎有些明白了。
“那、那个，其实是我老师不小心留下来的脚印。”
望月红叶解释说道。
八神光和泷本日富美微微一愣，看着望月红叶的解释。
“是，我在来东京之前，老师帮我准备这些获奖作品的时候，在送别的时候，不小心踩到了这一张画稿，我的老师原本打算重新打印一张，但是，他后来还是继续将这一张获奖作品的复印件带给我。”
望月红叶现编现造，开始重新塑造这一张“全新”的作品。
“……这是为什么？”八神光好奇问道。
“因为老师希望我在东京里，能够牢牢记住我画作中的这一个脚印，走入社会，不仅仅是靠一股热情，更要靠脚踏实地，一步一个脚印，把自己的工作和生活做好。老师说，最完美的作品，就是要踏踏实实地生活着。”
望月红叶带着紧张的心情，解释说道。
“原来是这样……”
八神光和泷本日富美顿时感动地看着这一个脚印，原来如此，在北海道的老师，竟然留下了这一幅“作品”来提醒既然工作的学生。
“抱、抱歉，果然还是觉得很失礼，若是可以，我先将这一幅作品收起来吧……”
望月红叶问道。
“不，你老师说的很对，工作不仅仅只是靠兴趣和热情，更需要的就是要带着脚踏实地的心情去面对，我继续看一下你后面的作品吧。”
八神光摇了摇头，微笑说道。
不知道为何，经历了这一段小风波过后，面试后面似乎就开始越来越仔细，红叶也知道，越是仔细，通过的几率也就越大。
经过十五分钟的面试之后，望月红叶就离开了面试场。
……
结果，下午黄昏的时候，在陪同早已通过了IT组那边面试的鸣海燕一起去逛逛东京的时候，她也收到了Eagle Jump的录取通知。
不清楚为何，望月红叶总觉得那一位走廊上偶遇的那一位口罩青年提示的方法起了作用。
“要不要当面道谢一下？”望月红叶心想。
翌日，所有新到的研修生全部开始到公司上班，望月红叶在八神光的带领下，在公司一直左顾右望，寻找着李炎的身影。
结果，终于在公司一处中找到了那一个想要好好道谢的身影，偏偏的，那一位有缘人的面前，却多了一位蓝色双马尾头发的少女，看起来两人的关系相当亲近融洽。
“……”
望月红叶沉默地看着眼前的场景。
“哦，那边的人是策划和文本编剧上杉先生，那一位个子娇小的女生是我们人设组的同事，叫凉风青叶，跟你还是同龄，嘻嘻，不要小看她看起来很年幼啊，《猎魔世界》的女主角就是青叶酱设计的，你要好好跟她学哦。”
八神光露出笑容，对望月红叶介绍了两位同事。
“……《猎魔世界》的魔女就是那一个人设计的吗？！”望月红叶惊讶地心想。
静静地，不知道为何，看着凉风青叶，一股不甘的心情缭绕在望月红叶的内心中，愈发浓烈起来，而起因，有些连她自己都搞不清楚。
“我记住了，这一个名字。”
望月红叶静静地心想。
“凉宫青叶，我一定会超过你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