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9章 小恶魔的恶作剧
学校操场。
“加油！”
“不要输啊！”
运动场上，三年级的学生还在训练短跑接力项目，小孩们的鼓励呐喊声和在阳光下奔跑的热汗洋溢在这一片安静的校园内。
“……”
李炎双手端着存放了自己私人物品的纸皮箱，准备离开学校的时候，忍不住看了一下自己教导的几个班级的学生们。
真是料不到自己当了两个月的老师，就这样莫名其妙被日本东京的文部厅给停职了。
不过也是他活该。
他是个问题老师，这是学校里公认的称号了。
第一个月的时候就跟自己的主任闹到校长室那里，第二个月就收到了日本文不科学省发下来的停职停薪声明。给这一所小学创下了两个难以打破的记录。
在5月6日，一天的时间里，足足有165封附带了李炎高中时代那一次涉嫌参与黑道枪伤报告，以及最近英国牛津大学那边的涉嫌抄袭丑闻资料的信奉寄给了整个三年级的所有学生家长电子邮箱里。甚至照片还是通过监控器来截图的，这一个举动成功惊动了他班级里的16个家庭，在家长的联合举报下，李炎被停职也就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了。
看得出，有人已经蓄谋已久这样来对付他了。
在日本的仇家，李炎仔细思考过，他一直都很本分，应该没有所谓的仇家才对……
他想来想去，也就那一群高中时候殴打过的一群混混，还有的就是那一个退役的渣男自卫队精英，还在监狱里服刑的金融借贷老板，以及曾经对付过的国际盗窃集团，仇家并不是很多……好吧，还是挺多的，但是有能力做到这一点的，他估计只有国际盗窃集团的人比较有可能做到，但是对方已经确实被瓦解掉了，而且若是要寻他复仇，何必那么多此一举？
“老师！！”
就在这个时候，李炎听到了身旁不远处的操场上，传来了小女孩的声音。
他看了过去，就看到了一群穿着白色运动短衣，红色短裤的小学生们朝着他跑过来。
为首的赤松结衣满脸的不安和紧张，跑到跟前之后，抬起头问道：“老师，你搬着什么东西，你不是真的要离开学校，不当我们的老师了吧？”
“！”
李炎一惊，他想不到早上才出现的消息那么快就传遍学校了。
“你们是怎么知道的？”李炎好奇问道。
“是有些同学从老师的讨论声那里听到的。”
一个男生跟李炎说道。
“老师完全不是什么危险人物，大人的思维太奇怪了，他们明明都不认识老师，但就是凭借一些谣言就否定老师，这样算什么啊！”
曾经对李炎恶作剧的吉田激动地质问道。
“……”李炎沉默了下来，这一句话无疑比社会人说的话语更加真实一些。
日本的教育界是比较敏感的行业，跟公务员和明星偶像有一比，单纯的谣言就能够轻易摧毁一个人的职业生涯，而日本社会本身也是一种轻信谣言的人际隔阂社会。
“好过分啊，明明老师教课的时候挺有趣的，总会用故事来讲课，大家都很喜欢这样的课程呢。”
另外一个双马尾的女生辩驳说道。
另外一个参与过恶作剧的夏川也说道：“虽然老师一开始过来的确挺凶的，但是我和吉田也知道老师并没有做错什么，其他的老师一直都把我们当笨蛋，老师相反的，反而挺尊重我们的梦想和声音，我觉得李老师比较好。”
李炎看着他们两个人，说道：“你和吉田两个挺聪明的，以后若是学的好的话，前途不可估量。日暮的话，心地很善良，很热心，就需要有老师的承诺才行，中村是个喜爱着这一个世界的孩子，跟我一样梦想当个小说家，所以你很喜欢我在课上说一些题材类型展开的应用吧……结衣具备一个很善良的领导才能，以后当律师和警察会相当耀眼。”
“谢谢你们。”
李炎露出温和的笑容，他放下了箱子，伸出手摸了一下他们的头。
曾经的一开始如此不顺，以至于他只能借酒消愁，在平冢静老师的开导下重新振作起来，用了自己的热情和坚持对待这一群学生，学生的父母不理解他没有关系，他的学生一定要理解他才行。
“老师，那……那……”
结衣眼睛都带着泪光，哽咽得有些说不出话来，似乎真的很害怕自己信赖和喜欢的老师就这样消失了。
“放心好了，老师一生都没有做过对你们，对我自己问心有愧的事情。”
李炎微笑地俯下身来，将结衣的眼泪擦了擦，他看着自己接下来一生要守护的这一群小孩，说道：“我突然明白了自己被导师安排来当老师的目的了……请你们相信你们的老师，说不定你们的老师，其实就真的像是某个隐藏了名字和面容的英雄，在你们不知道的情况下，一直都做了你们能够为之骄傲的事情。”
话语说到这里，他的心境已经完全平静下来，小孩们被体育老师重新叫回去上课，而他自己则是站在五月的温暖阳光下，端着一箱物品，站在学校门口那边，回过身再平静地注视着他们，冷清的寒风吹拂着他黑色的刘海。
然而，李炎迈步离开学校的时候，位于学校的二楼处，隐约的，有一个模糊不清的身影悄然通过窗户看着这一幕。
“……”
那一双眼睛，仿佛一切都在预料之中一样……
※※※
壹元公寓，505房。
打开门，回到了自己房间的李炎，看着自己冷清而没有人气的房间。
他打开了冰箱，把七八罐铁管啤酒拿了出来，对学生说话的时候信心十足，阳光积极，不过到了只有自己的时候，他的身影就如此憔悴损，有谁堪摘起来，独自坐在客厅里，对着阳光对酒当歌。
“是哪个混蛋做的，要是被我找出来，我非要把他……”
李炎喝过三罐之后，露出一股不甘而心碎的表情，带着怨恨将啤酒罐给捏成铝球，愤怒地心想。
关于他停职的调查其实情况并不理性，他不同于普通老师，因为他是一个外教老师，问题就更加复杂了些，而且那些事件都是有根据的，若是文部科学省那边真的调查发现他高中其实就反抗街头混混而将人打伤后，他就真的回不去立汤门小学了。
回不去……
李炎心中有一种蓦然的触感，他这一个东大、牛津大学毕业生，励志当一个学者的理想主义者，竟然还担心自己当不了一个小学老师，离不开那一群已经混的有些熟的小学生们，离不开日本这边的朋友们……
还真亏他之前那么畏惧当个日本国语老师。
喝了大概六七罐下去之后，李炎并没有喝酒的习惯，开始有些头晕了，到了这个限度之后，他也停止了酗酒这样不理智的举动。
——【叮咚。】
这个时候，他的手机响了一下，有人给他发了短信。
李炎看了一下，发现是自己父亲发过来的。
打开之后看了一下讯息，大致就是询问他注意保暖，三餐准时，生活费足不足够的常用问候问题。
李炎心情有些安定了下来，他也觉得自己一路走来多有险阻，不过如今的自己并没有什么输不起的，家庭债务似乎已经还清了，父母那边竟然反而开始会咨询他资金的问题，他不大明白为何家里的资金怎么一下子就变得有些宽裕起来了，甚至思考过父母是不是之前就因为这一个世界的自己生活太懦弱浮夸，所以用了破产的谎言来迫使自己儿子独立，但是这一种黑暗式的结果太可怕了，若不是他继承了部分记忆，取代和延续了这一个世界的自己，李炎的另外一个家庭就又破碎掉了……
这样就好。
李炎叹气，他也不是不懂知足。
接下来的一个月停职时间，他基本没有什么多余的事情可以做，所以也在思考要怎么分配自己空余的时间。
自己的supra意外被损毁，虽然有无头骑士赛尔提在从事一种危险的工作来快速补偿他购买新supra的全款，但是全款4000万的新车哪能够那么快赚得到的。
“……”
他沉默了很久，下意识地再一次看着自己尘封已久的那一台笔记本电脑。
一旦写了，就无论如何也要写下，那一种既快乐却又痛苦，如同会上瘾又想去戒掉的兴趣……
无论如何，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他觉得自己有必要为supra做一些什么，又有时间和心情需要，第三部作品也是顺理成章要去创作了。
打开电脑，在word文档那里，首要的，自然还是要开始创造大纲。
所谓的作家，大部分开始创作的时候其实压根不知道自己能够写出一本什么味道的作品，包括著名的小说家，不管大纲写得再出色或是平庸，若是真正开始动笔的时候，一本作品的味道反而是作者本身在积累了生活上和情感上的一些宣泄而塑造出来的【世界】，章节内容就算是再平庸，若是写的时候充满着灵感，就能够点石成金，反之亦是如此，再好的题材，若是无法驾驭，就成了低分的事物。创作就是这样一个东西，没有老师能教的会，只能够自己去明白和理解什么样的小说才更有趣。
所以，他的【编辑系统】一般情况下只能判断成品，而很难判断大纲。
第一部作品，是关于能力系的战斗故事，第二部的作品，则是关于主角独特性格和能力的荒诞之旅，第三部作品……李炎反而希望写一部正统的纯热血架空系列的格斗类作品，也就是他曾经想写又没有足够时间去写的原第二部作品构思。
在心情受到了极大的挫伤之后，李炎将注意力都全部集中在自己老本行的身上。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
直到四楼那边再一次传来了游戏开打的BGM，让李炎如梦初醒一样，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天空已经是一片晚霞，自己的Word文档已经写满了数万字的大纲，中午饭都没有吃，他竟然已经将剧情推进到了书本中段部分了。
简直有些醉生梦死一般的状态。
剧情几乎都是围绕在战斗和牵绊而展开的，纯粹战斗，纯粹冒险的故事。
这一部作品比起最近出版的一些打着异世界题材，玩的却是各种性和偏走里番暴力的热血异世界小说而言，绝对不是同一个水准的。
“好了，不管怎么样，得先去吃饭才行……”
李炎哑然地看着阳台的天色，还真是不得了，而且肚子到现在还不饿，他保存好之后，就准备到街上去吃点东西。
他站了起来，突然，腰间一股说不出的酸爽让他疼得一下子站不直。
“疼疼疼……”
李炎低着头捂住背，这一次完全是弄伤了自己的腰部了。
就在李炎捂腰的时候，放在桌上的手机，再一次响动了起来。
【咚咚咚！】
手机显示的名字，是李炎第一次看到的：【青木遥】，那一个没有父母的乖巧小女孩打过来的。
“这个时间打给我，有什么事吗？”
李炎好奇地接听了电话，心想。
“喂？”
——【老师，我是小遥。】
“是，小遥，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李老师，有几个不认识的叔叔开了一辆白色面包车，说要带我去游乐场，他们似乎有些强迫我一定要去，我要上车吗？】
“绝对不要上去！！”
李炎眼睛都睁大了，这样的描述听起来简直不可理喻，他一下子慌了起来，撕心裂肺地大喊了一句。
——【但是，我现在在厕所里，他们都在外面等我，所以要怎么做才好？】
李炎顺手拿了衣服，一把推开门之后，连门都没锁，对手机那边说道：“你现在就报警好了，绝对不要走出去，还有把你所在的位置告诉我，我现在就赶过去！”
很快的，他就匆匆地打的，用了十分钟的时间赶到了上野那边的一个商业街道的餐厅里面。
但是，李炎头发缭乱，心情不安地到了说好的地点的时候，却看到了坐在座位上，背着方形书包，穿着黑色长袜的双脚够不着地而在那里微微摇晃，黑色秀丽的长发，一副俏丽而平淡的小女生形象，她听到了脚步声，就侧过脸看了一下李炎，眼神仍旧跟那一副可爱容貌不大符合的阴沉。
“那一群家伙呢？”
李炎甩了甩手，准备狠狠把他们揍的生活不能自理，左顾右看之后，对青木遥问道。
“已经走了，警察还没有过来，他们就逃走了。”
青木遥平静地对他说道。
“……”李炎听到这样的回复，微微一愣。
这简短的一段话，总觉得像是一场恶作剧一样。
青木遥从高高的座位上跳了下来，扯了扯李炎的衣服，指着商店最贵的套餐，说道：“老师，我饿了，可以请我吃东西吗？”
李炎有些说不出话来，愁色满满，最终还是点了点头，说道：“刚好老师我也没吃，我们一起吃吧。”
无论怎么样，这一家那么正规，又那么多行人的街道，很难发生那一种犯罪教科书一样的问题。这一种情况看起来就像是学生撒了谎，然后骗他出来请客一样。
不过李炎并没有说出任何责备的话语，他有些觉得这个女孩可能需要关注，也有可能这一个女孩只是内心太过孤独才这么做，就到了前台那边点了双人份的套餐。
到了夜晚的时候，李炎将小遥送到了她的家里。
“今天真的很谢谢你，老师，那么下次见。”
青木遥微微鞠躬了一下，对街道的李炎说道。
“下次见。”
站在路灯下的李炎微笑了一下，对她招手说道。
青木遥进到屋内之后，这一座房子才有了火光，李炎总觉得这么小的小孩应该还有监护人陪伴才对，但是隐约又感觉到，即使是这一个小女孩进了房屋，也如此的没有生气。
有些时候，黑暗的感觉，就是那一种灯光都无法照明的既视感。
……
若是一次恶作剧，大部分心地善良温柔的大人不会对小孩一般见识，但是，多次的“狼来了”的戏弄就相当容易激怒感觉到自己被羞辱和利用的成年人。
在之后，隔了两天的时间，李炎一定会接到青木遥的求救电话，不是被痴汉跟踪了，就是遇到了诱拐犯，亦或是迷路这样的理由，将一个被冤枉而停职的老师叫过去之后，在公园的一角，或是在电车站，结果完全看不到任何的可疑人员。
李炎表情的确有些怀疑的样子，但是，他很想要问这是否是恶作剧，但是却还没有问出来。
公园里。
“老师，我有一段时间没有吃过爆米花了。”
青木遥一如既往地，对李炎索要食物。
“爆米花好吃吗，200元一份爆米花又贵又难嚼，你若是喜欢吃甜品的话，给你买一样价格的雪糕倒是比较划算。”
李炎掏出腰包，准备去购买。
但是，那一瞬间，那一只小手，抓住了已经动身要去买的李炎衣角。
“为什么？”
突然，青木遥抬起头，盯着他看，眼神有些看不透她眼前的这一个老师一样，问道。
“怎么了？”
李炎有些好奇，回过头看着她，问道。
青木遥看着李炎的眼瞳，如同看着对方的内心一般，问道：“这样的行为，这样看起来像是谎言一样的举动，其他的大人就算是对我大吼大叫都不出奇了，为什么老师，你却能够忍耐地住，你不打算质问我是一个喜欢撒谎的小鬼吗？”
“……”
李炎沉默了下来，在一片入夜的街道路灯下，他跟青木遥彼此对视着，不知道为何，他总觉得似乎自己在跟时光的幼年自己相互对视一样。
“我今天早上对你们说了一句话，我会做让你们相信的老师，若是要让学生相信，首要的就是去相信学生。”李炎摸了一下青木遥的头，说道：“你说的都是很危险的情况，万一哪一次是真的呢？我又怎么可能为了这样的事情对你暴怒？”
青木遥眼睛的阴沉似乎有了几分消退，她看着李炎，如同从未见过之人一般，惊讶、困扰、欣喜、不解、释怀的情感表露在那微微张开嘴的样子上。
李炎微笑着说道：“好了，买了甜品之后，我们就回去吧。”
但是他走了没几步，青木遥开口说了一句话。
“老师，你合格了。”
“被诬陷之后，能过做到这一步，老师你的确是真正意义上的好人。”
“盗取165个家长的邮箱地址，在教务系统的家长数据库那里就很容易做到，还有黑掉日本政府的系统也很容易，捕捉控诉老师高中时候的斗殴，千叶县那一次报复黑道集团，甚至在人吉市那边的超速驾驶……”
一个三年级的小女孩被黑暗的色彩所渐渐吞没，低着头，念着一堆破解术语之后，将一系列关于李炎的事情小声地说了出来。
“！”
李炎听到了，他的意识如同被雷击一般，豁然回过头，呆呆地看着那一个面容在黑夜中看不清楚的小女孩。
“……你在说什么，小遥，你说的这些是谁告诉你的？”
李炎有些哑然，但还是不大相信……算计他的不是什么犯罪集团，也不是金融黑道，而是自己的学生。
“老师。”
黑色刘海微微在夜风中摆动的小女孩看着他，意味深长问道：“你是怎么做到的，老师？”
小女孩接下来的一个问话，彻底让李炎意识到了，他眼前的这一个学生，来历有些危险。
“你不是被你喜欢的学姐杀掉之后，宣誓不再相信任何人的吗，为什么还能做到这一步？”
已经脱离了普通小学生气息的青木遥，微微侧过脸来不解地看着李炎，问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