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章 非法的世界
中午，午休时刻。
“时间到了。”
小笠原纶子看了看时间，她轻轻将羽毛笔放回到笔筒里，站了起来，就准备离开画师区。
作为公司的作画总监，连续一段时间，原本午休时间一般只会静静品尝红茶的少女，此刻一直都外出，从不透露她出行的行踪。
然而，这一次，坐在一旁的一位戴眼镜的短发女性开口问道：“今天，又打算去打棒球吗？”
“……”
小笠原纶子站住了，她平静的容貌不动神色，稍微看了看她。
井口祐未，这一位才华出众的画师，亦是师从于她，在几年时间中已经成为总作画助理，未来前途不可限量的公司后辈。
井口祐未停下笔，然后抬起头看着小笠原纶子，说道：“最近总觉得你一直跟三和文库的那一位小哥一起去打棒球，是我多心了吗？”
“……没错，是你多心了。”
小笠原纶子露出一抹笑意，说道。
“是吗，但是我还是打算提醒小笠原前辈……”
井口祐未眼神越来越严肃起来，说道：“前辈一直是公司的核心，才华横溢，如今我们后辈都依赖于您，但是，果然这一段时间前辈有些迷惘了。”
“那个人……前辈不应该过分靠近。”井口祐未微微低下头，说道。
小笠原纶子听着，沉默一会儿，问道：“依据是什么？”
“……不知道。因为小笠原前辈的缘故，我稍微研究一段时间，这一个人的确是好人，但是……这一个人对于前辈还是有些太危险了。他的眼睛看着朋友能充满着光亮，但是，怎么说好呢……就像是死过一般的泯灭了一部分情感，前辈应该重新考虑一下……我也是想了很久，才告诉你的。”
井口祐未说的很犹豫，毕竟她的判断充满着各种不明意味，连她自己都不清楚在说什么。
不过，小笠原纶子却有些清楚。
井口祐未是美术大学毕业的学生，性格认真坚韧，前途不可估量，实力已经逐渐与她并肩，不过在进入公司之前，井口专门学习人体绘画，具她阐述，绘画最难的一点，就是画眼睛。
眼睛，是反应一个人灵魂深处的窗口，不管是达芬奇，还是大卫，首要解决的问题，都是从眼睛开始。
在小笠原纶子，宫森葵以及安原绘麻先后接触和熟知那一位神秘出没的青年人之后，井口祐未就特意去了解一下这一位总是穿着白色外衣的青年，结果，就从他眼睛读懂了几点。
一个热心、聪明又善良温和的青年，偏偏情感中缺失了一部分。
唯独这一部分，他能够给别人带来温暖，却很难给别人带来未来……
尤其是小笠原纶子，她不希望自己敬重的前辈再中毒下去，所以这一次终于提醒了她。
“你想太多了，祐未。”
小笠原纶子那瑰红色的眼瞳幽幽冷清地看着井口祐未，微笑说道：“只是去打球而已哦，放心。”
“……是。”
井口祐未最终不敢再干涉下去，点了点头，无奈说道。
小笠原纶子走出门口，她眼睛如同沉寂在月下的清澈潭水一般，平静，却并不是无声无息……
……
武藏田动画公司的楼顶。
【咚，切切，咚咚……咚，切切，咚咚……】
伴随着一种莫名的带感BGM，一位少女站在屋顶，开始双手叉腰，伴随着音乐开始抖动身子起来。
“1，2，3，4……”
安原绘麻开始摆动自己秀美的腰和臀，念着节拍。
“5，6，7，8。”
左右扭腰，然后张开双手，然后学着企鹅一般的姿态前进进步。
“eins，zwei，drei，vier……”
然后用德语的步骤开始做了延伸运动，不过看起来这样的体操更像是幼稚园类型的萌系体操类型。
就在做手臂伸展运动的时候，安原绘麻表情自然地朝着门口那边，结果却看到了李炎一脸复杂的看着她做的体操。
“……！”
安原绘麻脸颊顿时绯红起来，发出了一声尖叫，随后锁紧身姿往后逃开。
“李……李？”安原绘麻惊讶地问道。
“安原前辈，你在做体操吗，这是什么体操？”李炎好奇问道。
“angel体操……”
“什么，angel？！”
绘麻的回答让李炎一头雾水。
“据说做这一种体操之后，会有一种变成angel的感觉。”安原绘麻将双手握在一起，白皙清秀的面容中有丝丝红晕，解释说道。
“……”
李炎微微一愣，他细细思考自己的记忆库，稍微想起了angel这一类神族的形象。
懒惰穿着暴露服饰，还躺在榻榻米上抓屁股的珈百璃，还有总是伸出黑丝袜脚丫，一脸抖S的菈菲儿……
“……不不不，angel从来不做体操的，这个我可以保证。”
李炎表情难堪地对安原绘麻说道。
“嗯？”
安原绘麻微微一愣，总觉得李炎说了一些奇怪的话。
“对了，那个……前一段时间，东京大学的那一次邀请真的非常感谢。”安原绘麻想起了什么，随即振作起来，对李炎鞠躬说道。
“……成功解决了绘画的问题了吗？”李炎一听，随即有些在意地问道。
“是，回去之后相当成功地画了出来，很顺利地完成了……爸爸，不，我准备在圣诞节的时候，夜晚的时候去爸爸那里过，妈妈也会一起过去……”
安原绘麻微微低着头，腼腆地微笑着说道：“所以真的很谢谢你，我总算是看到我爸爸真正的样子了……”
寒风吹拂着屋顶，李炎的心终于稍微平静了一些，他虽然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那时候小仓教授突然出现在庭院里，他结果因为私自带猫，又不负责任放置小猫在雪地里，真是受了教授不少的训斥。
“那就好，能稍微帮得上就足够了。”李炎站在寒风中，露出微笑，说道。
“……”
安原绘麻看着李炎，也稍微露出天使一般的笑容。
“啊，绘麻。”
这时候，宫森葵走到了楼顶，看到了安原绘麻和李炎之后，随即微微一愣，问道：“李，你原来在这里啊？”
“宫森小姐。”
“小葵，怎么了？”
“不……嘛，的确有一件事。”
宫森葵露出灿烂的笑容，她将手机的短信给李炎和安原绘麻看，说道：“25号是圣诞节哟，怎么样，要不要跟小香她们好好聚一下呢？”
安原绘麻微微一愣，有些吃惊，说道：“但是，我约好夜晚的时候，跟家人一起……”
“那就下午聚一下，早上又有公司的圣诞节聚会，彼此不会有冲突的。”
宫森葵安排了一下，说道。
“……嗯，那就这样决定了。”安原绘麻微笑说道。
“对了，李，要不要参加我们同学的聚会，虽然是我和绘麻高中时候社团前后辈的聚会，但我觉得你也可以加入我们。”
宫森葵微笑着说道。
“……”
李炎沉默下来。
这一段时间，他几乎耳边都是听到圣诞节这一个节日的词汇，虽然日本这一个国度的确相当西化，但是他却依然对日本如此热衷圣诞节这一个外来节日而感到惊讶。
Eagle Jump公司让青叶正式邀请他参加公司圣诞聚会，三和文库也对圣诞节早已筹划已久，壹元公寓内街坊邻里（真白，七海，小林，托尔，珈百璃）也早已准备好公寓楼的庆祝活动……
无论哪一方，他都感到难以推辞。
应酬有点太多了……
“打扰了。”
突然，一个冷清又富有弹性的声音从他们三人身后传来。
“！”
宫森葵和安原绘麻纷纷惊讶起来，看着突然而至的那一个身影，小笠原纶子。
“李，该出发了。”
小笠原纶子眼神专注而富有一种说不出的魅力，对李炎说道。
“……好。”李炎很快想起来，随即应了下来。
“嗯？”宫森葵眨了眨眼睛，不解地看着他们两人奇怪的默契是怎么回事。
“那么，我和小笠原小姐稍微有些事要出去一下，关于圣诞节，我会发短信给你们回复，谢谢你们邀请我。”
李炎此刻也打算稍微回避一下，好好思考怎么安排圣诞节这一个节日，神色尴尬地跟她们说道。
结果，小笠原纶子不动声色地看着宫森葵和安原绘麻，随着李炎往公司一同外出了。
※※※
“圣诞节，还有好几天。”
在前往棒球场的路上，坐在副驾驶上的小笠原纶子忽然跟着提到了圣诞节的事情。
“小笠原小姐，你的圣诞节是怎么过的？”
李炎开着车，问道。
“早上参加公司的派对，下午的时候打算回家，跟家人一起过。”小笠原纶子带着浅笑，说道。
“真不错。”
李炎听到的是跟安原绘麻一样的回答，果然，重要的节日还是跟家人这样最重要的存在一起度过最为合适。
然而，他很快意识到，宫森葵和安原绘麻的笑容，青叶和日富美的表情，还有珈百璃和真白、七海等人提议时候的神色……
……重要的人。
“……”李炎沉默着，突然明白了什么。
“无需烦恼。”
小笠原纶子似乎看透了他的心思，随即说道：“彼此之间的心意才是最重要的，所以好好考虑怎么安排时间好了，节日最重要的是心在，请好好规划一下吧。”
“是，谢谢你的建议。”
李炎点了点头，说道。
这一次的出行，小笠原纶子，便是为了应付井口祐未提到的那一件事而动身的。
她那蕴含着神秘色彩的瑰红色眼瞳一直偷偷看着李炎的侧脸。
越是看下去，似乎就陷得越深。
并不是美色，而是各方面都相当具备危险性。
原本只是好奇了解一下上杉炎这一个热门小说作家，结果，这一个人不可思议的特点却如同有魔力一般，对心灵越是冷漠，就越渴望。
这一种不切实际的幻想，还是尽早退出会比较理智……
“……”
小笠原纶子一直都很冷静，尤其是深懂社会生存的道理之后，不敢丝毫怠慢。
12:10分。
这个时间段，这一家休闲场所突然有了很多客人，竟然需要排队。
“待会儿再比试一次吧，我特意向许多棒球前辈求教过，学习了一些新的方法，很有自信能够击败你。”
小笠原纶子淡淡笑着说道。
“……好，这一次应该不需要赌什么了吧？”
李炎愣了一下，随即问道。
小笠原纶子慢条斯理地说道“比赛当然有奖励了，这一次依然一样，输掉的人，请客吃饭好了。”
在说话之中，小笠原纶子的手中，那一个上次买的手套竟然显得有些破旧，李炎看得有些心惊肉跳，不知道这一段时间，她到底经历了什么魔鬼训练来报上一次败北之耻。
在十分钟左右的排队时光，坐在等候室的两人并没有太多言语。
李炎站了起来，稍微上个厕所。
然而，在经过棒球场的专卖店中，原本经过的李炎，突然折了回来。
“？！”
李炎有些愕然，在这一家店里，推出了新的棒球类商品。
说实在的，李炎对棒球兴趣一般，若是有人陪他打，他倒是会乐意锻炼一下，不过并不会特意花钱买运动用品。
只是，玻璃窗外，这一段时间推出了一些特色设计的商品，如绿色的棒球，金色条纹的球棒，以及……吸引了他注意力的那一个印着蝙蝠图案的接球套。
他翻开自己瘦瘪瘪的钱包，陷入左右为难的境界。
结果，价格并不昂贵的特制手套被交到小笠原纶子的面前。
“……这是什么？”
小笠原纶子看着这一个手套，很快就被那黑色的蝙蝠标志吸引住，然而面不改色，询问道。
“偶然看到的，总感觉你会喜欢……姑且是圣诞礼物吧，还有，安原前辈和她的父亲似乎感情冰层多少溶解了，这里有小笠原小姐的功劳，这一段时间真心感谢你的帮忙，小笠原小姐。”
李炎看着小笠原纶子，解释说道。
“……蝙蝠很少有女性会喜欢，尤其是日本女性。总觉得……李，你很少会给异性送礼物，我又不是吸血鬼，怎么会喜欢蝙蝠这样的狰狞图标呢？”
小笠原抬起头来，带着几分嘲弄的表情说道。
“是这样的吗……”李炎被这么一说，顿时信心动摇，问道。
这一句话直接摧毁了他的自信心，正如小笠原纶子的话，他鲜有买礼物给异性，上次旅行买了拳套给珈百璃，买了武士人偶给英梨梨，基本都被【卖家】留下差评，何况，到现在他都还是东京大学出名的【百合癖】漫画家，处境异常尴尬……
“这一个手套可是花了好几千块啊……要是早知道这样，就不要突然买了……”李炎无奈地心想。
“……”
小笠原纶子乐滋滋地看着李炎胡思乱想的表情，她其实还有一句话没有透露给李炎。那就是：【不要全信女人说的每一句话。】
她将新手套待在左手上，露出欣然而满意的笑容。
——【磅！】
12:30分，在原来的河畔上，一瞬间，140+时速的变化球在一声清脆的响声中，再一次如同历史重演一样，被狠狠地打飞了出去……
“……”
在犹豫地时候，小笠原纶子，最终投出了快球，毫无悬念地……输掉了比赛。
她垂下了戴着新手套的手，眼睛看着飞得越来越远的棒球，无动于衷起来。
最终，她无法逃离这一个怪圈里……
“毒药……”小笠原纶子小声念道。
天空，早已开始下着淡淡的小雪，站在落雪中的少女，似乎有些愿意自己被毒死一般，露出一丝笑容。
她曾经看着这一个人兴奋满满的在说着故事的表情。
她欣赏专注的人。
她曾经看着这一个人一意孤行的希望帮助恩师和少女。
她亦不讨厌精力过剩的人。
她曾经看着缕缕受挫，站在黄昏光影中的背影。
或许……这样的人，她无法讨厌起来。
既然无法讨厌，又怎么能够离开……
在那一次，她将他视为寒冷世界中的火源，温暖着周围一切，安原绘麻是怕冷的人，小仓教授也是，宫森葵也是……她何尝不也是渴望着余火的温暖呢……
“抱歉，祐未，现在还不到时候……再稍微等等吧。”小笠原纶子平静冷漠的小声说道。
按照约定，在回去的路上，李炎的手中接到了热乎乎的油纸袋。
“下一次，绝对不会输了。”小笠原纶子从袋子里拿出一个肉包，眼神淡然地看着李炎，再一次从容不迫地宣布说道。
李炎总觉得那一双眼睛有一股说不出的冷冽强压感，他小心翼翼地劝说道：“希望小笠原小姐不要太认真……”
小笠原则是没有回答这一句话，两人走在漫天雪地的街道里，她仰起头，在雪景的这一条偏西式的街道中，清秀的五官似乎真的带着几分外国血脉一般，她似乎真的是来自于童话的哥特萝莉大人一样。
“今天的礼物谢谢你，我其实很喜欢这样风格的手套，若是你没有买，或许就失之交臂了。”
小笠原纶子露出一抹笑容，有些诡异而嫣然地说道：“我在想，若是我真的是吸血鬼，我可能会按耐不住，直接把你咬了……干脆圣诞节跟圣诞老人索要吸血鬼的血脉好了。”
“……等一下，圣诞节，不要说这么惊悚的言论啊。”李炎听得毛孔悚然，神色复杂地提醒说道。
在这一个无时无刻都寒冷的天气，孤独的人，都在渴望着余火……
※※※
夜晚，一条漆黑的废弃公路段上。
在这一条公路赛段中，在进行了一场非法赛车之后，如今众多的摩托车翻滚在地，赛车道中，翻滚倒地而破碎不堪的摩托车零部件到处都是，简直就像是战场一样。
在美国，日本等民间，赛车文化相当兴盛，然而，相对于正规F系列赛车或是越野赛车，也存在着类似于今晚发生的非法奖金赛车项目。
只不过，被成为【游戏】的这一场最黑暗的民间赛车比赛，绝对不仅仅是不合法这么简单。
翻车，相撞，几乎可以动用暴力的比赛，显而易见会出现无数的牺牲品，成就最暴力的速度竞赛。
狼狈不堪的赛道，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在资本说话的世界里，一切血腥的痕迹，都有办法被悄然抹去。
“……”
草薙龙辉还有其他参赛的人纷纷木讷地看着这一幕。
这样危险的赛道，出现这么多事故，是显而易见的。
“好了，胜负已经出来了，赢得比赛的人获得说好的奖金，不过，摩托车的项目果然只是小儿科而已，你们很幸运能完好无损，恭喜你们，来年再准备过来吧。”
在一片刺眼的灯火中，一位衣装革领的负责人对着他们露出笑容，说道。
“可恶……”
草薙龙辉眼睛布满了血丝，握紧拳头，看着眼前的一切。
但是，对方说了结束之后，草薙龙辉身后的赛车手，纷纷如梦初醒，他们纷纷冲了上去，却被早已准备好的人墙给挡住，竟然发疯似的希望不要停止，喧闹得如此疯狂。
金钱的诱惑，完全不会理会所谓的危险。
草薙龙辉看在眼里，早已明白，他站在的地方，可能是世界上最黑暗的地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