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 不一样的圣诞颂
一个皮球被一双洁白的双手轻轻拍在空中。
一下！
两下！
三下……
【咚咚咚……】
在一座古旧的木屋内，隔壁房间一直传来缝制衣服的声音，而很快的，就传来了东西掉落的声响。
在结束了忙碌的工作之后，住在小木屋内的黑发少女少有的穿着的朱红色浴服，在无所事事的时候，她就是依靠这一些安土桃山时代才有的老古董玩具打发时间的。
不过玩了几百年的时光，这一位清秀的少女依然只能在空中拍到三下而已。
这样安静的少女，虽然长得如此唯美娴静，却如同这一个地方一样，没有一丝生气。
轮入道，一目连和骨女等部下看在眼里，也颇有担忧之色。
“总觉得，小姐的运动能力很差啊……”
一目连小声说道。
“咳咳咳，你在说什么啊，笨蛋。”骨女顿时小声提醒一下。
轮入道则是保持着慈祥的笑容，说道：“嘛~~毕竟小姐也是那一个小小年龄不幸遭遇变故的，我们这些家伙完全不知道要怎么帮助小姐度过休息时间，就这样守护着她，也算是极限了。”
“说起来……现在，小姐最新一段记忆，又消失了吗……”
一目连捏着下巴，思考了一会儿，对其他两人问道。
轮入道点了点头，说道：“小姐的记忆又被做了手脚，已经差不多忘记大部分的事情了。”
“……”
一目连静静看着这一位娇小的少女，结果，阎魔爱依然在拍皮球，又是三下，皮球掉落到了一堆陈旧的物品堆里。
这一位冷漠的地狱少女，趴在榻榻米上，打算去捡起来。
只是，就在拿到皮球的时候，双手捧着球的阎魔爱意外看到了埋藏在物品堆里的东西，眼神微微变化了一下，不动声色地用手翻开无用之物。
“果然，她忘记了。”一目连心想。
阎魔爱的手中，拿到了一本有些陈旧的小说书本，上面印着动漫插画人物，而封面则是印着《超能学院战争·第一卷》，作者名为上杉炎的字样。
这一个明显与这边世界不符的物品，让阎魔爱有些迟疑起来，她不记得自己有带过这样的东西回来。
结果，她跪坐在榻榻米上，露出几分光滑圆满的大腿一侧，毫无气息地打开了小说的第一页……
“结果，又准备看了一遍吗……”
骨女露出有些为难的表情，小声说道。
“已经习惯了哟，小姐的新玩具。”轮入道继续看着阎魔爱的举动，说道。
骨女则是有些不能理解，有些心疼地看着阎魔爱，说道：“唉，真不知道小姐为什么会喜欢外面人类那些浮夸的东西，若是八本书全部再看一遍的话，大概能够打发不少时间吧……”
阎魔爱在开始接触这一套轻小说开始，到现在也有一年多时光，期间被洗去了好几次记忆，结果也连续不经意发现了自己物品中有这一套书，又毫无记忆地重复看了好几遍，每一次竟然都是没有休息，全部一口气看完。
这样的少女，多半不会有书荒的困恼……
慢慢细读之后，花费了一段时间，放下了第八卷的书籍之后，阎魔爱再开始往物品里翻找第九卷的小说。
一目连提醒说道：“小姐，第九卷……那个家伙还没有写出来哦。”
“……是吗？”
阎魔爱一愣，停下了柔和的动作，面容中没有任何感情波动，仅仅是回应了一句。
她将书本叠好之后，又回到原来的座位，开始拍皮球。
一目连静静看着重新陷入等待那残酷又黑暗工作的阎魔爱，忍不住有些伤感起来，说道：“小姐……”
【咚咚咚……】
又是三下，皮球滚落在榻榻米上。
阎魔爱似乎玩腻了，正准备收起的时候，突然听着咚咚咚的声响，总觉得有些熟悉。
沉浸在深处的记忆，关于那一个听到咚咚咚声音的时候会拿起手机的身影，渐渐地清晰起来。
她想起来了。
上杉炎，那一个人……
这一个被地狱所拒绝的年轻人。
在这一个月忙碌的工作中，阎魔爱就是在忙碌将名单被诅咒的一些包庇和组织血腥赛车比赛的名流和干部全部拖入地狱，加上莲华的协助，花费了很长时间才完成全部工作，导致世界的经济上层出现不小的震动和恐慌……
“今天，是几号？”
阎魔爱问道。
轮入道几人纷纷愣住，随即的，骨女说道：“今天是29号，差不多又要过去一年了。”
“12月25号，已经过去了……”
阎魔爱一听，随即捧着皮球，小声而轻柔地说道。
“毕竟是工作，一时半刻忘记了也没什么。”
突然之间，一个清丽动听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所有人纷纷看去，却看到了跟阎魔爱一样娇小的和服少女身影，不，是一群黑沉沉的地狱少女们纷纷聚集在周围。说话的，便是出现在地铁口的少女莲华。
“……”阎魔爱那一双真红的眼瞳静静看着她，不明白莲华的意思。
刚刚结束全部工作，四散离开的地狱少女们往不同地区离开，仅仅端庄而优雅的莲华在这里。
“工作结束了。”
莲华露出一抹笑容，说道：“圣诞节的假日，应该要补回来吧。”
阎魔爱裸露着双脚，坐在榻榻米和玄关的边上，最终，她再一次开始尝试一次拍皮球。
所有人都识趣地出去了，留下那一位接收诅咒的“婆婆”，还有阎魔爱在。
啪！
第四声，响彻在屋内。
“啊……成功了。”
终于拍到了第四下的阎魔爱，难得的露出微微的笑意，这一个被怨恨缠绕的使徒，偶尔也会露出这一般的笑容。
※※※
夜晚，新宿区，10:00时分。
【恭喜您，李桑！】
【上一周周五的时候，您买了一包卫生纸和饮料若干，参与我们山一郎便利店抽奖，您还记得吗？】
【真的很抱歉，因为上一次摇奖的号数出现了失误，为了回报老顾客，除了赠送礼物给当天抽中奖的顾客外，还特别再抽选一次，恭喜您，李桑，您抽到了二等奖，智能电饭煲一台，还有百事可乐500ML12瓶，请问您现在要过来领取吗？】
“……”
李炎拿着手机，惊愕地听着这一则意外消息，他此刻已经在客厅里维修自己这一台损毁的电饭煲好一段时间了，几乎有如天助一般，立刻欣然地回应说道：“好的，我就奇怪那一天我那么多张抽奖券都抽不到一个安慰奖，原来是抽奖机的编号有误，现在我就过去拿！”
但是，在10:05分的时候，李炎刚刚拿着拖车来到了那一家经常光顾的山一郎便利店门口的时候，却看到了一片漆黑的街道中，被三个有点陌生又认识的身影给包围了起来。
“……？”
李炎沉默地看着他们，一目连，轮入道，骨女……这三只妖怪不就是地狱少女的部下吗？！
一目连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说道：“晚上好，李桑。”
李炎一听，顿时听出来这一个陌生的声音不正是电话那边通知他的店员声音吗？！
“等一下……不会是你们把我骗出来的吧？”
不仅仅是如此，纵然他的确有贪便宜之下松懈了戒心，但是更加可怕的是，他们连他电饭煲损坏，去过哪里，做过什么都一清二楚，俨然他有被偷偷监视着。
“没有骗你哦，看，智能电饭煲，还有12瓶可乐，还有零食，以及圣诞节的道具，我们全部都买回来了。”
一目连露出笑容，说道。
结果，大米，碳酸饮料，零食，装饰道具都被放到李炎的脚下。
轮入道则是笑了笑，说道：“抱歉，让阁下出来一趟，我们也不是存心欺瞒，这是因为阁下那边的公寓楼都住着一群不能靠近的居民，只能用这一种办法让你出来了。”
“……所以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能直接说吗？”
李炎看着这一堆东西，甚至还有圣诞节的活动道具，已经隐隐约约感觉不妙，随即问道。
他对阎魔爱和莲华已经基本没有戒心，但是对这三只妖怪则依然保持足够的距离，毕竟他也担心那边也会出现以下克上的情况，为了自己主人的利益而铤而走险，进一步来袭击他的可能性也是有的。
骨女则是露出冷笑，拿着那一根烟斗，用暧昧意味的语调说道：“明天晚上，阎魔小姐，还有莲华大人都要准备过去你那边好好过一次圣诞节，这一次阁下你要好好努力哦。”
李炎一听，几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问道：“什么？”
地狱少女过圣诞节，这一个画面简直有些难以想象，气氛实在太过违和了……
“是，虽然圣诞节已经结束了，但也是我们的小姐一直都因为帮你尽快处理掉那一群对你有威胁的人所耽误的，她对你有恩德。所以，你应该努力赔偿我们小姐的损失才对。”
一目连说道。
“绝对不行啊，再过一段时间我要参加重要考试，话说我也有工作没有做完……”
李炎有些犹豫，打算拒绝。
“阁下请不要忘记，你的一切我们都了如指掌，不好意思，为了小姐我们这些部下也什么都做得出来，若是不希望你的其他读者知道你的住所，还是好好配合我们的意思吧。”
“……”
一目连这一句威胁的话语，如同一枚核弹一样，顿时炸掉了李炎内心的最火一层城墙。
“明天下午6:35分，请一定要准时。”
“所以，麻烦阁下了。小姐她好不容易有一点机会找回自我，已经不知道多久没有看到她会对人间有兴趣了……或许那一次地狱通讯，对于你，对于小姐，都是因祸得福……”
一阵阴风吹拂着街道，三个身影渐渐消失在一片漆黑的夜风中，轮入道微微低下头做出请求姿态，颇有感慨地说道。
李炎看着这一堆物品，心情也沉到谷底。
他实际上这一段时间的确有些忙碌……
“圣诞节应该还要一只火鸡才对的……”
翌日下午6:40分。
李炎匆匆骑着单车，在雪地中猛刹车，在街道的一片薄薄雪层中溅起一片雪屑。
“太慢了。”
在李炎还没有看清楚门口的时候，就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两个独特的少女身影早已站在公寓楼的门口外面，一动不动地静静等候。因为这一次出行不是为了任务，展露了本体，街道路过的人们纷纷好奇看着这两个人偶一样的少女。
“人偶？”
这时候，终于有一个路人忍不住小声问道。
“竟然把我们当成人偶，你的眼神相当不好。”
莲华看着那一个路人，直接不客气地反驳说道。
她们实在太过瞩目，然而毕竟两女容貌美丽过人，秀色可餐，并没有引起街道的一阵骚动。
这便是看脸的社会……
李炎从单车下来，微微喘气，稍作休息，眯起眼看着她们，不满地说道：“抱歉，但是我已经全力赶回来了，不能你们说是6:35分就是6:35分啊……”
“真是失礼，让淑女们站在这里等那么久，你应该说【抱歉，我回来迟了，请见谅】，这才是绅士的做法。”
莲华将双手握在小腹前，一本正经地说道。
“……”
李炎沉默下来，总觉得这一句话别有用心，似乎打算潜移默化地调教他。
“我开玩笑的。”
莲华露出被猜穿的神色，微微一愣之下，随即说道。
但看起来已经完全不像是开玩笑的意图了。
相对于莲华，阎魔爱则是鲜有话语，甚至连表情都没有什么变化，她仅仅是静静看着李炎。
寒风吹拂着她的衣裙，黑色的发丝飘在空中。
没有人害怕她，她在大家的面前，仅仅只是一个普通的女高中生而已。
洋人的节日，她早已晓得，早在明治时期，日本这边就开始流行西方的这一个节日，数百年之久的时光，才逐渐越来越普及下来。
这样子，是第一次。
多久了，都已经快忘记了，身为人类的感觉……
带着这样稀有的心思过来这边，只是单纯地拜访别人，就像是真正的活着一样。
她伸出手，去触碰夕阳的光芒。
真实的活在这一片温暖的夕阳之中……
※※※
505室。
客厅的暖气开关罕见的在白天的时候被开启。
【Jingle bells jingle bells；Jingle all the way Oh what fun it is to；ride In a one horse open sleigh……】
伴随着音响传来《圣诞颂》的音调，在昨天的安排后，房间已经呈现出圣诞派对的气氛，一颗挂满了铃铛和糖果的圣诞树，还有一堆礼盒，蛋糕，饮料，烤鸡都准备就绪。
“……”
两位黑长直属性的地狱少女坐在一旁，多少都被这里的气氛给震慑到。
“似乎真的若有其事一样。”
莲华静静地观察了周围，说道。
“是吗，不过这是我自己第一次尝试举办圣诞派对。”
李炎拿出一次性纸杯摆放好，说道。
阎魔爱捧起房间里的狗熊娃娃，那一双死寂一般的眼睛看着，沉默不语。
“嗯？”
莲华注意到阎魔爱的情况，她看了看对方，意识到阎魔爱似乎很喜欢圣诞颂的歌曲，则是露出微笑。
无论在外界听到多少次圣诞颂，都没有在这里能听到更为动听的。
地狱少女，并没有这样的福分，去过这样的生活。
“这歌词的意思是什么？”
莲华抬起头，认真地对李炎问道。
“等一下，我听一下……”李炎微微一愣，脸色露出茫然，随即开始听歌词的意思。
“你也没有了解这些歌词的意思吗？”
莲华好奇地微微侧着脸蛋，问道。
“是啊，我也没有了解过，毕竟今年才正式过了一次圣诞节，只是单纯听过圣诞颂这一个歌词罢了，毕竟以前都是自己一个人，也没有心思去了解……”
李炎注意倾听着那美式英语，将自己的实情说了出来。
“……”
莲华和阎魔爱纷纷脸色一变。
莲华自然是明白这其中的意思，阎魔爱也听说过。
李炎之前的命运，并不幸福……也死于非命过。
李炎听了一遍之后，就开始背出来，模仿声调，唱着说道：“雪花飞铃儿声声清脆，童话故事中有老人和驯鹿，倒影中嘻笑着的我们，满载着幸福与雪花跳支舞，圣诞树五颜六色礼物，带好圣诞帽穿上红色衣服，圣诞卡要写祝福的话，把快乐带回家去传递幸福吧……”
莲华和阎魔爱静静倾听着……
直到歌词全部结束之后，地狱少女们，都没有说出一句话出来。
歌词，都洋溢着幸福的味道。
地狱少女们在圣诞节拖别人下地狱的时候，也经常听到这样的曲调……现在明白意思之后，突然感觉五味杂陈。
“真是动听的歌词……”
终于，莲华低着头，说道。
待到李炎发觉到不对的时候，阎魔爱的脸色也有些不自然起来，莲华低下头的脸颊中，似乎有些泪痕。
“对不起，我是不是……”
李炎沉默着，谨慎地询问。
“一点都没错，你成功干扰到了我们的心情，以后就是按照这样好好低下头认错就好了。”
莲华闭上眼睛，抬起头，露出一股严肃的神色，说道。
但是她只是看到李炎露出复杂的表情之后，则是露出笑眯眯的笑容，说道：“开玩笑的……你果然还是一个不懂得玩笑的人。”
“……”
阎魔爱的眼神迷惘起来，修长的眼睫毛默默地承托出她的心情。
地狱少女，全部都有着非人一般的生前遭遇……
这是巧合吗？偏偏在这里过着圣诞节的人，都没有跟圣诞歌曲那样。
如今听着圣诞颂的歌曲，仿佛……就像是对现实的讽刺一般。
但是，阎魔爱幽幽地看了看李炎。这一个如同黑暗寒冬中熊熊燃烧的火焰，即使是再被黑暗吞噬殆尽，她们现在也幸运感觉到了切切实实，已经失去了的温暖……
被诅咒而折磨的地狱少女原本不可能感觉到的温暖。
夜晚，到了8:00时分。
两位带着圣诞帽子的少女从公寓楼里走出来，虽然中间有些小波折，但是依然完美的举办完了这一场三人的圣诞派对。
心情极佳的莲华稍微跟阎魔爱道别之后，黑暗中引来一片黑色的倒逆之蝶，席卷在莲华的身上，消失在这一片没有月光的夜幕中。
李炎在门口那里看到了两个地狱少女都离开之后，这才松了口气。
他不清楚为何，内心感觉着这一次迟到的圣诞节也不坏，过得挺充实的。
回到自己的公寓房间里，他才正式开始自己的事情。
备考，在越来越接近大一期末的时候，恐怖的大学第一考要开始了，李炎不得不准备得充足一些，搞不好教授一个不满意，直接批他补考就不妙了。
还有的，便是工作的事情。
李炎的第二部轻小说作品，其实已经开始准备就绪了。
第一部作品预计在下一年年初能够全部出完，第二卷的大纲撰写是需要早早提前的事情。这一次，他原本希望撰写妖怪类型的题材被暂且搁置，他突然想要写一本没有超能力，没有拳脚战斗，只有校园日常的新作品。
他将自己对未来平凡日常的渴望，偷偷寄托在这一部第二部作品之中……
就在李炎写作的时候，突然，他阳台前的天空中猛然窜出一团强烈的炼狱火焰，轮入道咆哮着，载着阎魔爱腾飞在落雪的夜空中。
“托儿大人，快看啊，圣诞老人！”
“……才不是哦，圣诞老人的车不是这样的，应该更威猛才对。”
康娜和托尔的对话，让李炎有些不知道怎么吐槽比较好。
只是，李炎并不知道，在车厢内一片黑暗中，静静坐在座位上的少女看着窗外的飞雪，面无表情地戴着圣诞帽，而嘴里，却偷偷哼着那一首名为《圣诞颂》的调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