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5章 少女眼中的向日葵
下着寒雪的夜晚，透过高空看去，能够看到新宿区的层次林立的闪光楼群，一直延绵到天际线中，这一座都市的新奇在于现代感的同时，又有一种日本所独有的精巧而特色的时代风格。
李炎看着高楼处的风景，总觉得心也凉飕飕的。
“……”
一台早已准备好的电脑摆在他的面前，他没有多余的选择。
他已经在这一家Electric文库公司的走廊休息厅里，写了将近一个多小时。
他的眼睛看着电脑都有些朦胧起来，虽然桌上有热乎乎的咖啡，还有饼干可以驱除倦意，但是在陌生和可怕的环境中写作，他总是无法集中精力。
“看窗外已经有一分钟了，眼睛足够休息了，上杉老师。”
一个戴着眼镜，然而眯起眼的眼睛中露出一丝寒光的斯文西装男人一直计算着手腕上的手表，然后盯着他，一股杀气地提醒说道。
“诶，休息时间已经过了吗？”李炎一惊，惊愕地看着他们问道。
“不要耍花样啊。”另外一个中年编辑喝道。
“现在继续写吧。”
一位女性编辑眯起眼来盯着他，说道。
……
更何况，他身边围绕着三和文库的总编辑，临时编辑……几乎是整个神乐坂的编辑组都围在他的身边，看着他完成计划规定要写完的最新一卷前几章节。
“真是糟糕啊，早就料到他们这一群人会这么做了……”
李炎满头冷汗的在一群满脸横肉，如同某个黑道组的打手面前写着第二章节，这才发觉到自己这一次真的是自投罗网。
“神乐坂小姐也才刚刚醒过来，起码需要休养三周的时间才能够上班……又听说三和文库似乎最近出了许多失败作，亏了很多钱……”
李炎眯起眼的心想。
想必这五六位铁了心要让他开始写能够挽回公司财物经营困境的第十卷《超能学院战争》……
他心中对自己的失误有些懊悔，此刻他的头顶围着那一层身影，有些戴着眼镜，眯起眼的眼睛中却露出一抹杀意的青年编辑，还有曾经工伤而眼皮留下一道刀疤的责任编辑，这些都是负责接替神乐坂菖蒲的编辑们……
难以置信，这些竟然都是名牌大学毕业的编辑。
更加难以置信的是，Electric文库公司竟然跟三和文库有业务的亲密往来，他对前台报上了自己的笔名之后，十分钟之后，就成了如今这样的境地……
8:05分。
终于，第二章节也写完了。
李炎似乎燃烧殆尽了一般，连续乱写两个小时的文章，终于挤出了六千多字的第二章节，整个人似乎都失去了颜色一样，趴在桌上动弹不得。
“真不愧是上杉老师，质量真不错，那么已经收到了计划安排的进度了，接下来的后面剧情，我们也是很期待的，以后请多多指教了。”
满脸横肉的老总编看过之后，跟其他人点了点头，才露出祥和的笑容跟李炎说了一声，拿着笔记本电脑，全部编辑才往本公司转移。
“这一群压榨劳动力的恶魔社畜……”
李炎筋疲力尽地盯着他们的背影，小声说道。
突然之间，有一个用着理所当然的语气，带着冷清又算是好听音调的少女评价说道：“毕竟读者更多的是用历史记录评判一个作者的更新速度，而不是用业界的平均标准评判的……”
“何况某个作者两个月写出三卷质量，三卷走红之后开始更新越来越慢，变成一个月一卷，两个月一卷，如今三到四个月一卷，读者和编辑当然不会放过你的，学长，都是你自找的哦。”
在不远处，一直都在等候的雪之下雪乃看着他，露出一副看好戏的表情，说道。
这里，还有一只恶魔没有被带走。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啊。”
李炎无奈地爬起身来，漫不经心地看着雪之下雪乃，说道。
毕竟，他的债务紧迫感越来越低，大概不久之后，他便能够替家里还清所有债务，用钱的地方也越来越少了。
“那么，你的稿子怎么样，成功了吗？”李炎站了起来，带着几分紧张的心情，问道。
“当然……失败了。”
雪之下雪乃简单而直白地回答说道。
“额……”
李炎却一时半刻没有回过神来，他第一次看到有作者的稿子被否定之后，还能这样淡然地说出失败结果的。
“简单来讲，就是文笔不错，但不够有趣。”
“小说就是这样的东西，文笔并非绝对，更需要有趣，所以这才是国语教育失败的地方，一篇写着批判和检讨社会来评分的作文，又怎么使得文字有趣起来？”
雪之下雪乃提着书包，漫不经心地开始批判一下社会起来。
“扯得有些远了……”
李炎暗暗心想。
不过，他也听出了一些细节出来，随即问道：“你一开始就知道自己通过不了吗？”
“学长，面试结束了，我们出去吧。”
然而，雪之下雪乃却没有回答李炎的话，则是催促着他一起离开这一家electric文库公司。
李炎也只好不再追问，毕竟雪之下雪乃对这一个问题明显不会回答了。
既然觉得这一篇文章不够有趣，又为何特意在Christmas这一个有趣的节日里坐新干线过来……
出来的时候，离开了暖气的保护，街道一股寒意，让人顿时觉得有些不适。
“那么，李学长，你先回去吧，今天谢谢了。”
雪之下雪乃回过头看着李炎，黑色的长发也微微飘起，她的眼睛黑白分明，如同星辉一般，说道：“我的话，难得来东京一次，想要自己去逛逛。”
“一个人逛？”李炎一愣，问道。
“是。”
“既然是这样，为什么不让由比滨同学跟你一起过来？”
“……学长，这一个是涉及到人权的问题，总之不需要用一些奇怪的思维看待这一个现象。”
雪之下雪乃闭上眼睛，用怪诞的方式回复说道。
“总觉得由比滨和比企谷也是有点辛苦啊……”李炎听着这样的回复，也有些了解侍奉部的两个学生的苦楚了。
他站在门口，轻叹一声，最终，他看了看在拿着手机查询一些在意地点的少女，黑色的校服，黑色的长发，端丽的面容，这样独自在东京瞎转，再安全的地方也存在足够引起担忧的危险几率。
“我来当你的导游吧，旅游若是网络靠得住，那么旅行社的人就不用工作了。”
李炎的话语立刻吸引住雪之下雪乃的注意，她有些惊讶地看着对方，站在落雪的夜晚街道那里。
“节省时间的话，就在周围逛一下比较好……对了，我听我同学提到过，梵高的《花瓶里的十四朵向日葵》似乎在附近的艺术馆展览，我们去那里看一下名画吧。”
李炎在思考的时候，突然想起了白天听到的小道消息，他在武藏田动画那边因为安原绘麻的缘故，早已对画作敏感起来，觉得雪之下雪乃这一个总是捧着文库本的少女，大概还是会喜欢艺术馆这样的地方……
※※※
东京新宿艺术展会馆。
即使是这样的地方，依然随处可见出来约会的情侣，一直不是很热闹的博物馆里也显得有些热闹起来。
人气的地方，主要在于著名的水墨画，西方画，日本名家的字迹，以及缩小版的江户时代街道模型，甚至连第一部高达都有放入博物馆里。
“……真不愧是日本，把这个都放进来了。”
李炎看着详细写着高达历史的石碑，默默心想。
雪之下雪乃跟在李炎身边，他走一步看一步，她也是这样默不作声跟在一旁，没有打扰男人独有的幼稚和浪漫。
这一位美丽的女高中生，依然是去到那里，就在哪里引起骚动，她看着别处的时候，却并不知道，也不在意地被一群在场的异性所瞩目。
如同，这一位落雪天气中出现在博物馆里面的美少女，本身也是一种艺术品一样。
“梵高，荷兰人，在法国巴黎学习和绘画，一生穷困潦倒，听说是一个感性的天才，和家里闹了矛盾之后，不被承认而离家出走来到巴黎，却落到去世之后才让人们发觉到他作品的价值。”
雪之下雪乃站在发着淡淡白光的展柜前，在看着其他名家画作的时候，却突然说起了梵高的事情，声音冷清而残酷，让人听了都发觉到这一个美少女是一个错误的“女主角”。
“……”
李炎听着听着，回过身来，有些尴尬地在众目睽睽中看着完全不理睬周围的雪之下雪乃，总觉得这一个性格孤冷又认真的富家小姐肯定有一些心事。
在离开了那一片展区之后，李炎才露出缓和气氛的笑容，说道：“那个……不要这么说啊，那时候的时代，可是人文艺术最辉煌的时代。还有多少类似于梵高这样的天才画家甚至连作品都没有留下来，梵高多少也是实现了他的理想了。”
“是吗？”
雪之下雪乃随意反问了一句。
“当然，但是，只要是好作品，迟早都会有人欣赏的，只是人数多少罢了。曾经罗马帝国时代，基督教不也被打压过吗？”
“现在的Christmas，基本上都是意大利，法国那一带天主教国家的节日，但是，事实上东方人把它的作用当做情人节使用，真实的情况是，真正的基督教徒是不过12月25号的圣诞节的，因为耶稣诞生日其实并不是25号。”
李炎看了看雪之下雪乃，说道：“不过这一天已经被赋予了各种价值，相对于罗马时代的惨烈时代，圣诞节现在不也是有了它最美好的意义和价值了吗？最困难的时期迟早会结束的。”
“……”
雪之下雪乃倒是不知道这几点，微微一愣。
很快的，就在雪之下雪乃走神之际，两人终于来到了一群观众围观的地方。
虽然外面可以看得见真品，但是如同看电影差不多，最前排才看的最过瘾。
“果然是世界名画，既然聚集了那么多人，那个……雪之下同学，那边还有空位，我们去那边看吧。”
李炎有些惊愕，随即叫雪之下雪乃跟他一起挤到前面去。
《花瓶里的十四朵向日葵》，梵高的代表作品之一。
世界绘画大师梵高的作品一共有两幅向日葵被日本买到，其中一幅画作被富商购买，却传闻毁于战争，一幅画作则是在东乡青儿美术馆，这一次特意被送到新宿这边展览。
李炎并不多了解油画这一种艺术品，但是他此刻幻想着或许今后就会有一幅名为《老贼》的世界名画在博物馆里展示之时，总觉得浑身不自在。
名画作品在世界历史中如同富有生命一般，连下落都充满着传奇，好比曾经梵高的数幅向日葵画作中，有一幅仅仅在1948年现世过一次，收藏者就再也不愿意展示，将世界艺术瑰宝仅仅留给自己享用……
更重要的是，这两张门票都是李炎出钱的，几千日元的票价，他的心情更像是把艺术馆当自助餐厅一样，抱着一定捞回本这样的亵渎心情来看油画的。
“！”
雪之下雪乃在惊讶之余，被李炎抓着手腕，开始往前挪。
结果，在一群人之中，总算是到了最前一排。
李炎这时候才真正意义上看到了课本里的梵高作品的真品，心情相当不错。
“……”
雪之下雪乃则是在一旁看着李炎的侧脸。
人潮汹涌，又显得平静的干净馆内，这一位东方日式的少女，没有看梵高的画作，却在看着另外一幅“向日葵”。
因为暖气而脱下了外衣的少女，眼神平静，似乎可以这样看一个小时都没有问题。
向日葵，如此强烈的向日葵。
真希望，能够无论何时，都能够看到的向日葵……
宁静的眼睛看着对方，最终忘记了时间，被眼中人回头看个正着。
李炎一愣，随即不解起来，随即催促问道：“你在看我干嘛？来到这里得好好看看梵高的真品，毕竟这一幅作品可是价值60亿日元的艺术品啊。”
“……”
雪之下雪乃微微一愣，随即沉默了一会儿，却稍微露出一抹笑容出来。
这一笑，价值又是多少呢？
她看着《花瓶里的十四朵向日葵》，说道：“我已经看过梵高的大部分作品了，母亲一直有要求我去鉴赏艺术作品……”
此刻穿着白衬衫，亭亭玉立的雪之下雪乃看着李炎说道：“《花瓶里的十四朵向日葵》，这个画作名称其实是错误的，里面的画作实际有15朵向日葵，传闻这里的12朵向日葵表示基督十二门徒，梵高将南方画室的成员定为12人，加上本人和弟弟2人，可能还有他的挚友高更，所以一共是15朵，虽然还存在很多争议的哦。”
“……原来有这样的典故所在。”
李炎迟疑了一下，重新看着画作，说道。
12门徒……
李炎看着画作，耶稣曾经有众多的门徒跟随者，其中就有最重要有12人，这一个典故被以《最后的晚餐》形式广为流传。
然而，不清楚是否是身为小说家的脑洞，他突然好奇计算了自己的后辈，却不仅仅是12人。
泽村英梨梨，珈百璃，霞之丘诗羽，薇奈特，萨塔妮亚，菈菲儿，夏目贵志，雪之下雪乃，和泉正宗，比企谷八幡，青山七海，椎名真白，凉风青叶，富士宫木实，加藤惠，由比滨结衣……
灼热的情感，燃烧在李炎的内心中。
“感谢，原来我的身边，都是一群我无法舍弃的人啊……”
李炎抬起头看着画作，在内心的黑暗深处，隐隐约约有一个揪心的感慨。
※※※
离开博物馆的时候，已经是9:00时分了。
东京去千叶车站的新干线，也就35分钟的路程，应该说，回去的时间还是绰绰有余的。
“对了。”
李炎原本认为要回去的雪之下雪乃，突然开口说道。
“我要买礼物给比企谷同学，还有由比滨同学。”雪之下雪乃抬起头看着他，说道。
李炎沉默了一下，总觉得时间虽然充裕，但是再拖延一下，及时还有列车回去千叶，但是回到那边的时间也有些太晚了。
终究，李炎还是做出妥协，问道：“圣诞礼物的话，也的确要好好准备给这两人……我看看，对了，那一条街的商店口碑很好，我们过去那边买礼物吧。”
雪之下雪乃听到李炎的话，顿时睁大眼睛。
“……真意外，我原本以为你只知道手办店，游戏店，还有售卖色情杂志的书店怎么走而已。”
“最后一个地方我真的不知道怎么走……”
似乎这样一本正经地带着惊讶神色调侃和讽刺别人，也是雪之下雪乃的拿手好戏。
繁华的商业街道中，弥漫着从酒屋散发出来的清酒味道。
巨型的书店，电器商店，服装店……走在灯红酒绿的世界中，物质欲望的体现尽显淋漓，但是，偏偏一个东京的繁华商业街道，雪之下雪乃却依然没有买到合适的礼物。
就跟上一次去雪山旅行的时候的场景一模一样。
“按照上一次的方式去买不就好了吗？”李炎买了一些送人的礼物，问道。
“上一次由比滨同学的礼物没有问题，只是比企谷同学的礼物出了一些问题……”
在一家小配饰店里，雪之下雪乃俯下身看着各类精致的配饰，说道。
“诶，问题，什么问题？”李炎愣住，问道。
“他那一双已经腐烂到底的死鱼眼看到礼物之后就出卖了他，似乎他礼物还算满意，但是一听到你的分析之后，作为妹控变态的他就不大情愿学长你太关注小町的事情。”
“……”
李炎听完之后，对比企谷八幡这一种担忧倒是能理解。
雪之下雪乃最终还是买了首饰，作为送给由比滨结衣的礼物。
“接下来……”
雪之下雪乃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真心有些搞不懂比企谷八幡到底喜欢什么礼物，显得十分头疼。
“……我听比企谷最近似乎对《战国真龙传》的漫画很有兴趣，要不要买第7册到最新的第10册给他，他应该会喜欢。”
李炎看着雪之下雪乃苦恼的样子，还是没有安静下来，稍微提议了一下。
“这是什么故事，书名听起来这么中二……不过仔细一想，似乎并没有错。”雪之下雪乃带着冷漠的神色吐槽说道。
结果两人再一次回到了书城商店那里，去到漫画区那边购买礼物。
李炎早已有些筋疲力尽，上了一整天的理学专业课之后，又写了小说，在寒冷的街道来来去去，终究有些困乏，自己坐在二楼漫画区的沙发上好好闭目养神。
“……真是的。”
雪之下雪乃看着李炎的状态，轻叹一声，她从未买过漫画本，根本不知道要怎么在密密麻麻的漫画书架中找到那一漫画系列。
然而，就在雪之下雪乃在热血漫画专区寻找书名的时候，突然，她发觉到一个疏离幽幽的身影发觉到了在外面沙发上休息的李炎，突然止步不前。
“……？”
雪之下雪乃微微一愣，她似乎曾经见过这一位少女。
她的眼前，一位穿着红白和服，身高一米五七左右，乌黑秀丽的长发在光线下发亮，端丽的面容似有惊意，纤细的腰间插了一把扇子，拿着最新作品《食魂》的漫画，静静地看着李炎。
雪之下雪乃似乎记得，这一位少女神似曾经去千叶看望过李炎，名字似乎叫泽村英梨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