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八章 吃瓜群众这么难的吗？

　　到了高家之后，果然被高观察一阵怒骂，高观察都没想到，好好的一个探花，竟然会这么蠢。

　　如此的明目张胆的媚上，这不是让清流鄙视吗？以后想升官可就难了，大家谁不是委婉的表达心意的！

　　欧阳旭也很委屈，王跃一个二甲进士，都能去温州当知县，他一个探花让他去做九品的京中小官不是屈才吗？

　　看着暴怒的高观察，欧阳旭连忙辩解道，“岳父大人喜怒，状元榜眼才被授九品大理平事，我这个着作左郎怎么也是正八品，高了两级呢，我这也是为了取慧娘，为了给她挣面子。”

　　高观察没想到欧阳旭还是冥顽不灵，他虽然是正三品，管军队的二把手，可是面对文官同阶的都要低人一头，同样的三品，那是一样的吗？

　　正因为此，高观察这才想给闺女找一个文官嫁了，没想到眼瞎了遇上这么个湖涂蛋，他愤怒的说道，“我们高家，可高攀说不上像你这样借鬼神晋身的能臣！”

　　欧阳旭即使是有些心理准备，却还是不死心，他焦急的说道，“可是正六品的大理寺王少卿，他才是上一届的二甲六名，不也是通过鬼神之事，这才进身为正六品大理寺少卿吗？”

　　高观察没想到欧阳旭竟然要和王跃对比，还比的是这个道术，他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说道，“人家王跃不仅断桉如神，三年就把温州治理的夜不闭户，受到了柯相公的青睐，这才向官家提出破格晋升的。你如果这次申请去一个偏远点的地方，我也能给你争取一个正七品县令，如果你能做出政绩，再回京来至少也是正六品。”

　　欧阳旭听了高观察的话，脸色一下子就变得惨白起来，他这才明白过来，原来六年一次的升职的机会，王跃只是用三年就升了从五品，不是因为使用道法媚上，而是因为真的有实干才能？

　　当人们看到王跃的实干才能之后，王跃常用的道术问心的法门就成了审桉的工具，媚上的作用大家就只能装作看不到了。

　　要知道，现在满大宋都在传颂王青天的事迹，谁敢说王跃是因为媚上才晋身的，那肯定会被唾沫星子骂死的。

　　欧阳旭想明白之后，也从迷障中醒悟过来，看来他那天一进王跃家里，就已经受到了算计，他连忙匍匐在地，很是懊悔的说道，“岳父大人，我错了，还请岳父救我！”

　　大宋以文官治天下，高观察也不敢把手伸到文官系统里，为了一个不成器的人不值得，他摆了摆手，呵斥道，“别叫我岳父，你和慧儿的婚事就此作罢！”

　　欧阳旭听了高观察的话，就感觉如惊雷一般，吓的他委顿在地，要知道他当初为了有一个好的妻族，放弃了和赵盼儿的婚约，现在如果被高家抛弃，那天可就什么都没了。

　　就在这个时候，高慧突然闯了进来，她焦急的说道，“爹，你不能这么做，我就是要嫁给欧阳旭。”

　　高慧本来是听说欧阳旭来了府上，就特意前来相见的，她向来娇纵惯了，也没人能拦得住，这会听了高观察所言，她下意识就不顾礼仪出声反对了。

　　几个丫鬟仆人追在后面，想拦都没拦住，他们看到高观察阴沉的表情，连忙跪伏在地，不敢动弹。

　　高观察看的自己这个不争气的闺女就有些生气，他没想到欧阳旭这么有手段，三言两语就骗的女儿的心，这让他更加的愤怒，就一反常态，连声呵斥道，“给我拉下去，丢人现眼！”

　　高慧的奶娘看出了高观察是真的愤怒了，就不敢怠慢，连忙带着几个丫鬟，连拖到拽的把高慧带走了。

　　怒不可遏的高观察无处发泄自己的怒火，指着欧阳旭的鼻子，冰冷的说道，“你回去就让媒人主动上门退亲，如果让我听到一点对慧儿不好的消息，我要了你的命！”

　　欧阳旭想到他以前勾搭的几个官宦女子，一个个的莫名其妙的出事，他看得出高慧心思单纯，不会做出这种事，也不认为那些奴仆会做，那就只有高观察了。

　　想到这里，欧阳旭就吓了一身冷汗，也不敢继续纠缠，连忙辩解道，“岳父大人先息怒，我先告退！”

　　高观察听欧阳旭还叫岳父，下意识就拔出了宝剑，吓得欧阳旭落荒而逃。

　　......

　　欧阳旭离开了高家，就连忙去找他在书院教书的好朋友杜长风，他知道杜长风的脾气，见面也不客套，直接就问道，“杜兄，我想知道，我做了这个宫观官，是不是当真一辈子都抬不起头了？”

　　杜长风有些同情的看了一眼欧阳虚，不明白这个精明的朋友，怎么就鬼迷心窍了，他摇了摇头，无奈的说道，“那些朝中大臣，最讨厌的就是应和圣上，最恨的就是修道封禅，你主动以道法媚上，两者算是都占了。问题是你还是这届探花，在主持今科科举的人看来就如同背叛，就是敢于与萧钦言这样的后党为伍的佞臣，你的青云之路算是毁了一半了。”

　　欧阳旭这才明白为什么突然高观察要退亲，他一瞬间就想了很多，他叹息一声说道，“何止毁了一半啊，高家已经要我退亲，也不想要我这个女婿了，我的青云路几乎全断了！”

　　杜长风错愕的看了看欧阳旭，他没想的这个朋友这么惨，也没想到高观察会悔婚，要知道高家小娘子可是私下看望过欧阳旭好几次了，好东西成车的向欧阳家里送，他以为事情就这么定了呢，没想到说悔婚就悔婚。

　　只是杜长风不清楚，他的这个朋友和高观察也是一路人，也是说悔婚就悔婚的人，不知道他会如何想。

　　......

　　离开杜长风的教书院，欧阳旭一路上都在思索自己以后的路，无意间竟然看到王跃，就在他心生如何，想问王跃为何害他的时候，就看道了和王跃走在一起的顾盼儿。

　　看到赵盼儿，欧阳旭就想到了当年落魄时赵盼儿的帮助，心中的委屈立刻就涌了上来，他一瞬间就忘了自己已经悔婚了，连忙走上前去问道，“盼儿，你怎么来京都了？”

　　王跃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欧阳旭，他只是体恤三个女子学规矩有些累，带她们出来放松一下，毕竟孔嬷嬷教的那些东西，别人家女孩都是从孩童时期就学，而赵盼儿三女这么大了才开始学起，委实有些累人。

　　至于说为什么是三个女人一起学规矩，这个就要从学规矩的第一天说起了。

　　赵盼儿很是聪明，她虽然知道王跃不在意，可是她却不能不在乎，要知道王跃年纪轻轻的就是从五品的大理寺少卿了，讲来入阁拜相都有可能，那到时候少不了和大臣们交际往来，如果他丝毫不懂交际礼仪，那可不仅仅是丢王跃的脸，甚至可能是得罪人的。

　　于是，从一开始学规矩的时候，就是赵盼儿跟着宋引章一起学的，两人都是乐籍出身的女子，原来行走坐卧都有一种勾人的韵味，可是在教养嬷嬷看来，这是小妾的做派，绝对不是当家主母应有的风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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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是私下夫妻情趣还好，还能增进感情，如果是在待客的时候，那是要给自家夫君招灾的。

　　老嬷嬷眼光多毒辣啊，第一天就看出了赵盼儿此前恐非良家女子，她一开始的时候是不愿意教的，要知道，赵盼儿已经是从五品官太太了，还有从五品诰命的身份，又是王跃这个雇主的官家娘子，教的狠了会得罪这位王太太，不教的话又败坏名声，这让她实在是有些为难。

　　赵盼儿是比较聪慧的，她在听说教养嬷嬷才来一天就准备走人的时候，就连忙亲自去诚恳的挽留，也讲了自家的身世。

　　赵盼儿讲她本来也是官宦家的小娘子，只因父亲流放后这才落了难，她也是受了一番的苦，这才好不容易遇见一个好相公。她虽然知道自己帮不上王跃，却不想给王跃添麻烦，让教养嬷嬷只管从严教，她也是任打任骂的。

　　教养嬷嬷看赵盼儿如此诚恳，也感叹这世界女子不易，也就心软留下教她们了，在教养的过程中，她试探着逐渐严格起来，发现赵盼儿再苦再累也都是咬牙坚持，从来都没有抱怨，也获得了她的好感，也觉得可以倾囊相授，争取把两女教养的让外人看不出过往来。

　　只是教养嬷嬷一认真起来，宋引章赵盼儿就苦了，但是她们都是知道这是为他们好，一个个的都咬牙坚持，学的虽然辛苦，却没有浪费教养嬷嬷的一片良苦用心。

　　只是赵盼儿和宋引章一忙起来，作坊的事情只能先搁置了，一方面是王跃的设备正在制作，另一方面是孙三娘一个人也怕处理采购定制的事情吃亏，也就闲下来了，她一开始的时候开坐在一边看赵盼儿和宋引章的热闹，反而引得两女总是犯错。

　　教养嬷嬷彷佛间听到三女是姐妹相称，还以为孙三娘也是贱籍出身，可是孙三娘浑身散发着的多是市井小民的味道，这让教养嬷嬷很是不解。

　　在闲聊中得知孙三娘的过往，她虽然已经年迈，却也是义愤填膺，她看着似乎想混日子的孙三娘，就恨铁不成钢的说道，“人贵在自知自立这才能自强，你如果想要要回你儿子，只是这么混日子可不成，你长得也不差，身材也婀娜，怎么会斗不过一个寡妇，你也跟着我好好的学学吧？”

　　孙三娘没想到她就是一个吃瓜群众，竟然也被要求学习，现在的吃瓜群众这么难的吗？

　　想到赵盼儿和宋引章最近的付出，孙三娘就有些怂，就讪笑着说道，“我？不必了吧，我又不准备做官太太，我就想把我的点心作坊开起来，赚大钱。”

　　孔嬷嬷看孙三娘为人爽利，也很喜欢，就笑着说道，“你不想把你儿子抢回来？”

　　孙三娘愣了一下，她做梦都想啊，就马上说道，“想啊，怎么不想，可是我儿子嫌弃我管的太严，不如那个陶氏贴心。”

　　孔嬷嬷看孙三娘这么说就知道有门，她严肃的说道，“女子深处后宅，这后宅就相当于自己的战场，你一味的蛮横，只会把自己的男人儿子越推越远。”

　　赵盼儿听孔嬷嬷这么说，也很好奇，就疑惑的问道，“嬷嬷，这也有讲究？”

　　孔嬷嬷本来准备后面再安排这个课程的，看三女都好奇，也就不藏着掖着的，很是慎重的说道，“后宅的争斗虽不像男人那般刀剑相交，可也是腥风血雨的，哪家后宅没有隐私之事，想要在后宅坐稳了，就要有手段。”

　　赵盼儿愣了一下，就想起了王跃戏称的宅斗，就好奇的问道，“孔嬷嬷这就是宅斗？只是我们斗赢了又如何，我们能留住男人的心不就行了？”

　　孔嬷嬷摆了摆手，笑着说道，“那是小妾的手段，大妇的手段，当然不仅要留住心，还要留得住人。”

　　赵盼儿不太明白，就好奇的问道，“怎么做才能两全其美？”

　　孔嬷嬷看赵盼儿这么好奇，就也不藏私，就缓缓的讲述了一些京中各家的八卦，潜移默化的教授三女一些后宅阴私，让她们明白后宅斗争的惨烈。

　　在孔嬷嬷这样教授仪态礼仪的闲暇，又教宅斗技巧，让三女上课的时候，都不觉得累，即使下课的时候累的直不起腰了，第二天还是强撑着继续学习。

　　终于这天王跃看不过去了，就给三女申请了一天休息时间，他和孔嬷嬷商量，就让王家给孔嬷嬷养老，让她慢慢的教，也不急于一时，以后该上五日休息两日。

　　孔嬷嬷没想到王跃这么怜惜赵盼儿，也感叹这女子好运道，想到他出宫后无亲无故的，就点头同意了王跃的邀请，毕竟，王跃的院里，实在是过于祥和了，还真是个养老的地方。

　　只是大家都没想到的是，这一出门，就遇见了事情。

　　......

　　赵盼儿自从和欧阳旭断了之后，就没想过再联系，更没想到今天会巧遇，如果是以前的赵盼儿，肯定会说几句，彻底斩断了两人的瓜葛。

　　可是经过孔嬷嬷这么多天的教导，赵盼儿已经明白那样做不好，没有那个大妇会这么做的。

　　赵盼儿也不答话，很是顺从的站在王跃的身侧，彷佛是没听到一般，默默地等着王跃开口。

　　王跃看着欧阳旭的眼神，就冷着脸说道，“盼儿这个名字，你以后还是不要叫的好，毕竟那是贱内的闺名，同心佩也已经给你，你就别再纠缠了。”

　　欧阳旭愣了一下，他感觉不可思议，他没想到王跃一个从五品大理寺少卿，竟然娶一个做过官妓的女子为妻，就不怕同僚们的耻笑吗？

　　王跃看出了欧阳旭的意思，为了避免以后麻烦，就冷冷的警告道，“听闻你马上就要去洛阳做宫观官了，还是早些上任的好。”

　　欧阳旭没想到王跃消息这么灵通，他想到那天王跃的种种行为，好像就是做给他看的，让欧阳旭心中怒火中烧，咬牙切齿的说道，“我明日才启程，不劳王少卿费心了。”

　　王跃看出欧阳旭对他有股恨意，他也不以为意，只是冷哼一声，澹漠的说道，“你可知得罪我的那个华亭县县令，现在如何了？”

　　欧阳旭身体微颤，他可是听说王跃在两浙可是搅得腥风血雨，六七品的官员搁置查办了好几个，最可怕的是，这些官员最后都死了。

　　虽然不见得都是王跃出的手，可是如果不是王跃揪住不放，那些官员也不可能被灭口，连去岭南的机会都没有。

　　要知道，大宋是不杀士大夫的！

　　好汉不吃眼前亏，欧阳旭连忙憋屈的躬身施礼，这才说道，“下官明白，下官告辞！”

　　只是欧阳旭低头那一瞬间，在王跃看不见的角落，目光十分的阴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