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3章 忘川
医疗观察室内，气氛却并未因强敌的消亡而变得轻松。
“到底发生了什么？”
正木敬吾的目光在姬矢准、孤门一辉，以及病床上安然睡去的斋田莉子之间来回逡巡。
“奇迹……这只能称之为奇迹了。”
姬矢准看着孤门发出了由衷的感慨。
孤门一辉已经解除了变身，他有些脱力地坐在仪器旁的地面上，眼神却前所未有地明亮。
他刚刚经历了一场深入灵魂的旅程，在恋人最深沉的记忆之海中，他不仅看到了真相，更亲手触碰到了那份被黑暗掩埋的、最纯粹的爱意。
“不是我一个人的力量。”
“是莉子……是她没有放弃。
即使在最深的绝望里，她也为我留下了线索。
是姬矢准先生您的声音，指引我找到了她。
然后……光就出现了。”
孤门摇了摇头，回答道。
“也就是说，是在奈克赛斯的光芒和你们的爱之下诞生的奇迹吗？”
正木敬吾点了点头，若有所思的喃喃道。
只能说不愧是奥特曼的世界，确实是有些唯心啊。
不过这似乎并不是不能复现的现象……
“对了，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对付黑暗扎基吗？”
姬矢准见状，问出了更重要的问题。
现在浮士德和黑暗梅菲斯特都解决了，应该要去对付幕后黑手了吧？
“嗯，想要让他露出马脚，就必须先处理掉他最大的目标……”
正木敬吾说着，望向了基地更深处，那个禁忌的所在。
“忘川。”
忘川（Lethe），并非神话中的遗忘之河，而是人类利用“来访者”所提供的技术，建造的一座巨大的、用于清洗记忆的装置。
来访者，在给予人类抵御异生兽的技术时，也带来了他们失败的教训。
他们曾告诫人类的先驱，绝不能让普通民众知晓异生兽的存在。
因为恐慌、绝望、憎恨……这些负面情绪，是异生兽最好的温床和养料。
一旦真相公之于众，全球性的恐慌将会引发异生兽的指数级增殖，最终形成无可挽回的恶性循环，将整个文明拖入毁灭的深渊。
于是，TLT成立了，夜袭队诞生了，而忘川，则成为了维系这个巨大谎言的核心。
所有与异生兽有过接触的平民，所有不幸的受害者，都会被带到这里，他们脑中关于那段恐怖经历的记忆，会被精准地剥离、抽走，然后封存。
换言之，这座装置，是人类为了保护自身而亲手打造的黑暗储蓄罐。
它里面储存的，是数年来积累的、数以万计的负面记忆集合体。
那是这个世界上最纯粹、最庞大的黑暗能量源。
这，才是石堀光彦，或者说，黑暗扎基，潜伏在TLT的真正目的之一。
……
第二天，正木敬吾再次来到了来访者这里。
“事实已经证明了你们的做法是行不通的。”
正木敬吾对着无数水母般的生物说道，
“你们试图通过隔绝黑暗来保护光明，但这只会让黑暗在不为人知的地方愈发壮大。
而现在，孤门一辉与斋田莉子，两个被黑暗逼入绝境的人，却向我们展示了另一种可能。”
听到正木敬吾的话，来访者们开始了激烈了交流。
“人类的心灵确实脆弱，会轻易滋生黑暗。”
正木敬吾继续说道，
“但也正因如此，他们才会拼尽全力去抓住名为‘爱’与‘希望’的光。
这份在黑暗中诞生的光，远比你们想象的更加坚韧。
你们的方案，在你们的母星失败了，不是吗？”
正木敬吾的话，换来的是长久的沉默。
直到很久之后，正木敬吾才得到了回应。
【我们……相信人类。】
得到了来访者的首肯，后续的计划便再无阻碍。
毕竟对于TLT这个组织来说，是完全依赖来访者的技术成立的。
一场变革，在水面下悄然展开。
计划分为两步。
第一步，是“忘川”的逐步拆解。
TLT将停止使用该装置，并配合各种宣传渠道，以一种循序渐进的方式，向民众渗透、公布异生命体的存在。
这是一个极其敏感且危险的过程，但却是迈向未来的必经之路。
第二步，则是夜袭队的装备强化计划。
这项计划，由正木敬吾全权负责。
作为对光粒子转化研究最深的科学家，他所掌握的技术早已超越了来访者留下的范畴。
在TLT的秘密机库中，全新的铬金切斯特战机正在进行最后的调试。
正木敬吾亲自监督着工程师们安装一个全新的核心单元。
“以【麦克斯动力系统】提供超高规格的能源输出，再通过我设计的光粒子转化增幅器，将能量转化为高纯度的光粒子流……”
他向身边的技术人员解释道，
“虽然无法完全复制奈克赛斯光线的特性，但其性质已经无限接近。”
变革的齿轮开始转动，而身处漩涡中心的石堀光彦，也敏锐地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
作为夜袭队的技术官，他比任何人都先接触到了那些新装备。
当他第一次看到新式突击步枪射出的能量光束时，他脸上温和的笑容第一次出现了僵硬。
因为这不是来访者的技术。
他本身就是来访者最高科技的造物，是对是错，他一眼就能分辨。
那种能量波动，那种对黑暗的净化特性……分明就是奈克赛斯光芒的复制品！
是谁？是谁在TLT内部，掌握了这种连他都未能完全解析的力量？
不安的种子一旦种下，便会疯狂滋生。
紧接着，他发现了第二个不对劲的地方。
基地内，一些年轻的文职人员和警卫，在休息时间会聚在一起，低头看着个人终端，脸上洋溢着兴奋的神情。
他装作不经意地路过，瞥了一眼屏幕。
那是一款制作精良的手机游戏，名为《奈克赛斯：创世纪》。
游戏的内容，赫然是玩家操控着各种战机和地面部队，与千奇百怪的“异生兽”作战，并在危急关头，呼唤名为“奥特曼”的银色巨人降临。
石堀光彦的血液，在那一瞬间几乎要凝固。
这不是巧合。
武器的更新换代，加上这种带有明显舆论引导性质的文化产品……
他们想干什么？他们想公开！他们想把异生兽的存在公之于众！
如果……如果人类不再需要对异生兽的存在进行保密，那么，那个用来抹消记忆的装置……那个储存了无尽黑暗的“忘川”，自然也就失去了它存在的意义。
他们会怎么处理它？
石堀光彦不敢再想下去。
他必须去确认。
他回到自己的控制台前，然后控制异生兽出击。
刺耳的警报声瞬间响彻基地。
“夜袭队，紧急出动！”
看着监控画面中，铬金切斯特战机呼啸而起，飞向他一手制造的目标。
石堀光彦的脸上，那温和的笑容终于彻底消失。
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制服，离开了控制室。
沿途遇到的工作人员都行色匆匆，没有人会去注意一个前往深层资料库的技术官。
那里本就是他的工作区域之一。
穿过一道道厚重的隔离闸门，空气变得越来越阴冷、潮湿。
最终，他抵达了基地的最底层。
一扇巨大的圆形合金门挡在面前。通过虹膜与掌纹双重验证后，沉重的门扉无声地向两侧滑开。
一个无比巨大的空间展现在他眼前。
空间的中央，矗立着一座通体漆黑的巨大圆柱形建筑，表面镌刻着无数看不懂的复杂纹路，如同某种远古的祭坛。
这，就是“忘川”。
他缓步上前，伸出手，轻轻地贴在了“忘川”冰冷的金属外壳上。
然而……
他的指尖，只传来了金属的冰冷触感。
里面……是空的。
就好像一个被精心储藏了多年的酒窖，一夜之间，所有珍藏的佳酿全被抽干，只剩下了一排排空荡荡的酒桶。
石堀光彦猛地睁开双眼，瞳孔因震惊与狂怒而缩成了一个危险的针尖。
也就在这一刻，他脚下的地面，那些原本黯淡无光的纹路，骤然亮起了刺目的光芒！
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