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忠烈祠

    大明朝在民间有句俗语，好铁不打钉，好男不当兵。


    自朱元璋开国以来，非常重视对读书人的培养，包括改良科举，免除赋税等等，给予了极为优渥的条件。


    随着开国元勋逐渐淡出，大明慢慢变成天子与士大夫共治天下。后来经历土木堡之变，武将勋贵几乎全灭，文人开始掌控兵权，重文轻武的局面便一发不可收拾。


    因为户籍制的限制，成为军户，不可擅自脱离户籍，也就意味着祖祖辈辈都是军户。


    朱元璋最开始的设想是军户屯田，自给自足，闲时耕种，战时打仗，并自豪声称，养百万兵不耗国库一粒粮。


    可是没过多久，屯田就彻底被军官霸占，军户逐渐沦为军官们的佃户。


    甚至他们的处境比农户还要惨，因为农户至少不用去打仗。


    军户常年在田间劳作，军饷被克扣已经是常态，平日里连饭都吃不饱，哪里有力气去打仗？


    就算硬着头皮去了，大多也只能是当炮灰，倘若打了胜仗，功劳和赏赐都是军官的，普通士兵能捡回一条命已经是万幸。


    而今日，崇祯皇帝亲自护送阵亡将士骨灰回京，并要求太子叩拜。


    众官员心中极为不满，不过是一群丘八而已，何至于受到如此礼遇？


    魏藻德等人纷纷露出疑惑的神色，本想说些什么，但是看到将士们肃穆的神色，还是先忍了。


    有什么话还是等回去再说吧，若是将这些人惹恼了，说不定场面很难堪。


    圣驾从德胜门进城，穿过主街进地安们，再到玄武门，沿街百姓纷纷跪迎。


    奉天殿广场上，钟鼓齐鸣，百官起身叩拜，山呼万岁。


    朱由检缓缓闭上眼，呕心沥血三个月，大明的死局终于破了！


    天下依然是汉人的天下，前世那个满世界割地赔款的大清并没有得逞。


    不过，战争还远未结束，李自成撤回西北，张献忠依然霸占着川蜀，还有关外虎视眈眈的建奴，更是心腹大患。


    放眼世界，数学与科技正在欧罗巴大陆上蓬勃发展。


    哥白尼的日心说正在冲击教会，开普勒已经在观察总结行星运动的规律，在遥远的英格兰林肯郡，一个名为艾萨克牛顿的婴儿已经呱呱坠地。


    大洋彼岸的美洲大陆，原住民正在惨遭屠杀，那些自诩文明的西方海盗已经开始经营起黑奴贸易。


    外面的世界正在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东方大地即将被时代抛弃。


    从现在开始，大明要转守为攻，攘外安内，恢复河山，还要和西方世界抢占话语权，任重而道远。


    朱由检收起万千思绪，看着广场的群臣，缓缓开口。


    “大明正值危急存亡之秋，外有强敌环伺，内有贼寇祸乱。朕御驾亲征，全赖三军用命，不畏生死，以血肉之躯筑起长城，终将来犯之敌击退千里之外，护我河山无恙！”


    “此战虽胜，然英勇将士马革裹尸，魂归他乡，此大明之幸，亦朕之痛也。为铭记此等忠烈之士，朕决定，于太庙之侧修建忠烈祠，以慰英灵，有明一朝，永享后世香火。”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天下臣民无论士农工商，皆朕之子民，为何要区分三六九等？自即日起，取消路引，取消户籍，百姓可自行选择今后的出路，朝廷和官府不得干涉。”


    “勇士营指挥使，忠勇伯李若琏，晋忠勇侯！”


    “密云卫指挥使唐通，加左都督衔，封定西伯！”


    “平寇将军赵勇，加右都督衔，封定南伯！”


    “其余将士，各有封赏，战死者发放双倍抚恤，当地官府善后其妻儿老小，不得有误！”


    百官听到这里，有人神情激动，有人却面色忧愁。


    大明早已不是当初的大明，重文轻武已经成为常态。


    就连兵权也被内阁控制在手中，以至于武将只能向文官低头谄媚，否则想要出头，难于上青天！


    然而，崇祯皇帝将忠烈祠放在首位，岂不是意味着，以后武将的地位要崛起了？


    身为武将，听到这个消息，自然欣喜若狂，文臣们却不干了。


    天底下总共就一盘菜，你多吃两口，那么我就要少吃。


    内阁首辅魏藻德上前，说道：“启禀陛下，历朝历代并无忠烈祠之先例，如何修建，是何规格，臣等不敢妄下论断，还请陛下明示。”


    朱由检面色冷峻，说道：“按照太庙规格，礼部和工部拿章程！”


    “臣以为不妥，太庙为我大明之根基，忠烈祠……”


    魏藻德本来已经准备了一套说辞，刚想开口，不知为何，隐隐感觉周围有一缕杀气。


    他不经意间抬头瞄了一眼，看到崇祯皇帝眼神犀利，不由得将话咽了回去。


    朱由检却不肯放过他，追问道：“忠烈祠也是大明的根基，卿家觉得哪里不妥？”


    “这个，这个……忠烈祠的规矩还需谨慎，主要是没有参考，需要多方论证，寻找依据，以保合乎礼制。”


    “朕刚刚说的很清楚，就按照太庙的规格修建，有问题吗？”


    魏藻德莫名感觉到后背凉飕飕的，估摸着身后的武将正在用杀人的眼光盯着自己……


    大明抑武重文很多年了，今日终于有机会崛起，换做是谁，也要拼命捍卫。


    无奈之下，他只得给李建泰使眼色，希望他能救场。


    李建泰身为内阁次辅兼礼部尚书，当即说道：“启禀陛下，修建忠烈祠确无先例，若按照太庙规格，恐引发宗室不满，毕竟……”


    朱由检打断道：“他们若有不满，让他们自己来跟朕讲，不需要你在中间传话！”


    李建泰有些懵逼，今天的陛下似乎……有些反常啊！


    修建忠烈祠这么大的事，竟然不跟内阁商量，现在稍微提点反对意见，立刻被驳回。


    事情有些不对劲，若再一味反对，怕是后果很难预料。


    特别是崇祯皇帝刚刚得胜归来，身上还散发着杀戮的气息，听说可是杀了不少建奴，连投降的都杀，相当残忍！


    可别是没杀过瘾，一会儿再把我砍了，那就得不偿失了……


    想到这里，他赶忙抬起头，说道：“臣尽快参考礼制，务必让忠烈祠有据可依。”


    朱由检这才点点头，看向工部尚书范景文：“卿家尽快拿个章程出来，交由内阁审议！”


    “臣遵旨！”


    范景文眼见两位阁老都没说什么，自然不会去当这个出头鸟。


    朱由检大手一挥：“传旨，大摆宴席，犒赏三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