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变化

    陈坤听着这句不明就里的话，有些摸不着脑袋，这是什么奇怪的问题？自己不就是他亲手带入杀手这个行业的吗？为什么现在会问自己还要不要继续下去？难道是他现在退休了，了悟了人生的真谛，开始羡慕起了常人的生活？


    这么说好像也不是没有道理，掌柜的已经年过半百，依旧是独身一人，还在替组织做事，也许是因为寂寞吧？若是自己早一点发现这个问题，多陪陪他就好了。


    想是这么想，但陈坤还是觉得哪里不太对劲，觉得此刻的掌柜有些陌生，看着他脸上的表情不似开玩笑，陈坤的大脑也不知不觉地回忆起了这段杀手的经历。


    他到底杀了多少人已经有些记不清了，只记得他从来都没有为任何一个被杀的人流露出其他感情，有的永远都只是冷漠，那是一种对生命的漠视。


    包括他在掌柜的照料下第一次执行任务，心里都没有半点波澜，就好像踩死一只虫子那么简单，不像程善笙的意识融入到这具躯体后，杀了人还会感到紧张。


    也许掌柜的是真的想要他有一个正常人的人生，但光是从这些回忆上来看，他不知道原先的陈坤会怎么选择，但现在程坤肯定不会选择去过一个普通的人生。


    普通人的一生他已经过了二十几年了，哪里有杀手这么潇洒刺激，况且他现在不是陈坤，他是来历练的，另一种人生他还没有体验够呢，历练也还没有完成，他又怎么会选择去过普通的人生？


    难道要一辈子留在这里做陈裕和陈莉的乖弟弟吗？


    想到这里，他脖子上的那块玉佩又散发出来一股凉意，直接刺入到他的脑海里，他精神一震，看向掌柜的神色立即就变了一个味道，心里有些后怕，梦境潮汐的历练果然可怕。


    原来不仅仅只有明面上的挑战，趁其不备的时候还有心神的考验，因为他跟掌柜的关系很亲近，所以用掌柜来对自己循循善诱，很容易就能让他放松戒备，刚刚若是自己真选择了过正常的人生恐怕就会永远留在这里了吧？


    “正常的人生哪里有杀手的人生精彩？我生来就应该是做杀手的，这是你说的，我也是这么认为的！”因为玉佩的示警，他想通了其中的关键，连忙斩钉截铁地拒绝了掌柜的提议。


    随着他最后一个字说出，他敏锐的感觉到这个空间似乎起了一丝变化，那块玉佩也重新变得温润起来，就连掌柜的也仿佛恢复了正常，畅快地大笑了几声，道：“好小子，不愧是我看重的人，果然没有让我失望！”


    陈坤暗道一声庆幸，看来自己是选对了，埋怨地看了他一眼，道：“我现在都什么水平了，还玩起以前刚入行的那一招，想考验我的定力吗？”


    “现在钱氏兄妹想要拿你当垫脚石，你又不如他们的实力那么雄厚，他们用这一招来应对，后面肯定还有好多坑等着你去跳，我这还不是担心你有挫败感？”


    恢复正常的掌柜简单地解释了一下他为什么那么问，清了清嗓子，又继续说道：“其实你想快速解决掉那两个兄妹也不是没有办法，你只需要...”


    商海市煌城厢八角大楼。


    商业巨头匡瑾荣今日在此广宴宾客，召集所有在商界有头有脸的人物共商大事，准备结成一个联盟，共同抵挡外来企业的打压，坚决抵制廉价劳动力，也算是这些年里绝对分量的大事件了。


    这场盛事不仅仅只是惊动了商界的大亨们，各行各业的人都在密切关注此事，有普通老百姓、政府、工人阶层...当然也有那些居心叵测的外国人联盟。各大杀手组织和独自行动的杀手们也因为这场盛会沸腾了起来，人多就越容易乱，而且那些平时都像缩头乌龟一样躲起来的任务目标也只能硬着头皮参加。


    由匡瑾荣作为带头大哥发起的邀请，只要是商人都得在这个时候卖他一个面子，这么大的盛会，安全工作肯定是最重要的一环，毕竟他还要防止那些外国人的阴狠手段。


    可对于他们这些杀手来讲却是最好的机会，聚集了那么多参差不齐的人，只需要稍微设计一下就能挑起争端，而且这可是他们这些杀手成名的绝好机会。


    八角大楼顶层的核心大厅，钱秋水钱夏两兄妹因为父亲钱伟童的关系，也获得了坐在这里面的资格，但只是外围，两人乖巧地坐在自己的席位上，低声交谈着。


    “这个冷未免也太沉得住气了！整整三个月都没有出面接取任务，今天这场盛会他总不至于还不出手吧？”钱秋水为了维持自己乖乖女的模样，面上始终是一副憨态可掬的模样，任谁看了都会心生欢喜。


    若是有人知道她隐藏起来的另一面，知道她现在说的话什么含义，不知道又会作何感想。


    反观钱夏则是正襟危坐，不露声色地小声说道：“我觉得事情应该不会这么简单，以冷的行事作风来看，他只是谨慎而不是胆小，那种情况下他都不曾想过逃跑，甚至还想着反击，无论是心性还是智商都不会差。”


    说到这儿，钱夏顿了顿，眉头一紧，似乎像是想到了一个令他不太理解的问题，“我还是觉得最近名声大噪的那个家伙有问题，这两者之间会不会存在着某种联系，不然为何两人的杀人手法这么相似？”


    这三个月的时间，冷在江湖上销声匿迹，但是却有另一个名叫幽灵的人凭空出现，取代了他的位置，一时间风头无两。


    钱夏在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了这个外号是幽灵的杀手，此人出现的时间如此巧妙，很难让他不联想到冷，只是他三番四次的动用手段暗中调查，却没有发现任何蛛丝马迹。


    即便种种迹象都表明幽灵不是冷，可钱夏还是紧紧抓着他们两个人相似的杀人风格不放，始终不能排除幽灵就是冷的想法。


    “哎哟，不是都已经试探过好些次了吗？这只是个巧合而已，如果两人真的是同一个人，说明冷是为了躲避我们换的另一个身份，你也说了他智商不差，风格类似的杀人手法这么明显的漏洞他不会意识不到的！”钱秋水微微摇了摇头，语气颇为无奈。


    一开始她也怀疑过幽灵的真实身份，她还为此设下了埋伏近距离接触了好几次，可幽灵给她的感觉的确不是冷身上的那种味道，而且有消息证实他不是张记布坊的人。


    确定幽灵不是冷之后，她瞬间就对幽灵失去了兴趣，自从冷潜藏起来不冒头，她仿佛也对杀人失去了兴趣，意识到自己的心态变化她觉得很是疑惑，便找到钱夏将自己的状况讲了一遍，结果发现钱夏也跟她是同样的感觉。


    好像冥冥之中有一股无形的意志在影响他们，只有击杀了冷，他们才能获得精神自由，有了这个发现两人就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干什么都不顺心。


    他俩无时无刻不在想着要怎么样才能把冷揪出来干掉！各种手段层出不穷，就差掘地三尺了，然而还是没能找到冷的消息，就如同人间蒸发了一样，不留半点痕迹。


    “唉！”钱夏有些颓丧地吐了一口气，他又何尝不知道自己很是一厢情愿，可他的内心深处就是不愿放下对幽灵的怀疑，他的直觉告诉他就算真不是同一个人，两人之间也有必然的联系。


    “但愿老叟的消息是准确的吧！如果冷今天出现，我绝不会允许他再一次从我的手心中逃脱！”


    ...


    真魇塔里面有那么多人在历练，每一个人的梦境都不一样，时间的计算方式也不一样，按照现实世界的计算方式，真魇塔外面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两天。


    伴随着一阵“沙沙沙”的异响，几头粉嫩嫩的长鼻子猪缓缓地走了出来，正是食梦貘，它们的眼中都泛着一丝智慧的色彩，透着人性化的灵动，一边仰着头看着真魇塔塔底，一边接近。


    它们的步伐就像是受过某种训练一般，各自循着自己的路线呈三才阵的方位站定，当最后一头食梦貘也归位后，它们一起仰着鼻子对着真魇塔塔底低鸣了一声。


    “呼！”


    这几头食梦貘的鼻子里同时喷出了一道无形的气流，汇聚到一起之后，直冲而上。


    真魇塔的塔底受到这股无形气流的冲击，立即停止了旋转，几头食梦貘看到这一幕，藏在鼻子下面的嘴角竟裂开了一个弧度，如果有人能注意到它们，肯定能从它们的嘴角感受到它们在兴奋。


    没过多一会儿，静止不动的真魇塔又开始运动了起来，不过却不是顺时针旋转，而是上下颠倒，直到塔尖笔直朝下后才重新开启了旋转。


    当代表着现代的那一面转过来时，处于正中心，画面也是最大的那一幅竟然是陈坤的画面，只见他伸出手在脸上用力地揉了揉，就变成了另外一幅模样。


    “啾啾啾！啾啾！”一头食梦貘看着画面中的陈坤激动地跳了起来，嘴里频频发出轻快的叫声，其它几头食梦魇也是一脸艳羡地看向它，另外两面还没有出现像成陈坤这么大的画面。


    真魇塔的每一面都是由很多画面组成的，无缝拼接，各种各样的画面就像电影一样，什么类型的都有，其中要属六大宗门队伍的画面相对最小，几乎都注意不到。


    “啾！啾啾！”


    先前发出鸣叫的那头食梦貘突然又叫了起来，其余几头食梦貘顺着它的方向看去，原来是代表着陈坤的那幅画面又开始放大了，那栋气派奢华的八角楼，人影重重，四散而动，神情慌张。


    “肃静！请大家不要慌张，各自寻找掩体躲藏起来，尽量不要站起来以防自己的行踪暴露在歹徒的视野里，我们本身的安保人员以及匡老板的人手正在维持秩序，相信很快就会结束混乱的。”一名大堂经理模样的男子，拿着话筒非快地说道。


    刚才几声枪响，有好几个人为此丧命，整栋八角大楼除了核心大厅之外立马乱成了一团，像炸了锅一样，哭天抢地的声音都快把楼给震塌了，由此可见这名大堂经理的定力还是相当不错的，这个时候还敢拿着话筒安抚这些受了惊吓的客人。


    到底是顶级餐厅，能混到大堂经理这个位置，身上一定有过人之处，这点基本的职业素养还是有的，而且他的声音洪亮，中气十足，还真让他给镇住了场子，绝大部分人都依言蹲下了身子，停止了大喊大叫，哪怕他们的神色并不放松。


    乱局好像也挺配合这名大堂经理的，短时间内倒真没有枪响了，或许真如他所说是他们的安全措施起了作用，可是他却并没有因此感到轻松，神色依旧很凝重。


    那些人既然敢在这个时候开枪杀人，而且射杀的都是无足轻重的人，这多半是前戏，后面肯定还有更恐怖的，男子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核心大厅的方向，心里面满是担忧，也不知道匡老板他们准备的措施够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