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能者得之。

    拍卖会在众人遗憾的叹息中落幕，逢鲤走出拍卖厅的时候，周围的人们都在惋惜，后悔他们来之前没有准备充足的资金，结果和一张史诗卡牌失之交臂。


    逢鲤听着环绕周围的谈话，不由觉得有些荒诞。


    像自己这样的低阶卡师，还在为强化一张卡牌的几点积分，为修阳台的账单而发愁，而那些高阶卡师和家族们，却可以为一张卡牌，豪掷千金。


    这个世界的贫富差距大得惊人，高阶卡师掌握着绝大多数资源，他们是开拓秘境的最主要力量，也在秘境探险中得到最大部头的财富。


    这样的差距，不止体现在卡师与普通人之间，甚至在卡师里，不同等阶之间，财富和地位差距同样巨大无比。


    卡师势力也综合交错，除了代表官方的各国政府，世界性组织卡师协会，下面还有大大小小的各个家族，联盟，权力结构错综复杂。


    逢鲤感叹归感叹，出了拍卖行，找了家看起来相貌平平（价格亲民）的小饭馆，点了两道菜，并一份白饭。


    天色昏沉，不是太阳西斜，天色渐晚的澄净，而是乌云压城，铺天盖地的厚重。


    空气潮湿，不是梅雨时节那种浑身湿漉漉的滑腻，而是空气中的水汽愈来愈重，沉沉地压住人的肩膀，渗入脊髓的压抑。


    小店里的灯还没开，不算宽敞的室内，黑沉沉。


    漆黑像是一阵摇曳的阴影，一寸寸把逢鲤包围。


    逼仄，沉默，凝重。


    大雨将至，还在路上走着的行人，看着天色欲雨，三三两两走进小店里，点桌饭菜，又要些酒，看起来是要等到雨下过了再离开。


    小店里的人手不多，就老板夫妇两人。


    这时候两人都在后厨，新来的客人们随便找了位置坐，嚷嚷着要老板开灯。


    喊了两声，厨房里应了，他们也就不说话了，扭头看着屋外的雨，像是在等待着一场雨。


    饭菜味从鼻尖传来，老板的动作不轻，随意地把菜搁在桌上，话却说得很热情，


    “来了，让你久等了。小兄弟，你点的鱼香肉丝，醋溜白菜，上齐了。”


    其他客人看他出来，催着要点单，要开灯。


    老板放开了嗓门，声音中气十足，又带着点蛮气，


    “知道了，知道了！劳资马上就给你们开！一个个，催、催、催，催你老母，甘霖娘咧！”


    他回过头对着逢鲤收敛了气势，话说得很客气，“小兄弟，你吃你的，劳资最烦这些个老油子，你这种小年轻可千万不要给带坏了。”


    老板说完话，三步两步就打开了灯。


    店里的灯光不是那种雪亮的白炽灯，反而是有些发黄的钨丝灯。


    老板嘴里骂骂咧咧，“这破店，要不是…劳资早晚要把这给卖了。”


    逢鲤这时候才发现，小店已经坐满了人。


    刚刚，三三两两地来人，逢鲤也没留意到底来了多少波人。


    逢鲤悄悄留意，面上却半点不显。


    他夹了一口鱼香肉丝，肉很腥也很柴，木耳没泡开，笋丝很老，调味很重，他连忙又吃了口饭，夹生米里带着沙，他放慢咀嚼动作，装作面色如常地咽下饭菜。


    倒是店里的其他客人看他面不改色地吃着饭，坐在他隔壁桌的客人，忍不住开口调侃，“小兄弟，我看你面生，第一次来吧？老闫家那位，饭做得怎么样，我们都心里有数。”


    见逢鲤，停了筷，他又继续说道，“我们这讲究的就是见者有份，能者得之。”


    “你这意思到了也就行了。”


    “谢了，第一次来，倒是不懂规矩，让大家笑话了。我初来乍到，也就是来见识见识的。大家不要见怪就好。”


    逢鲤转头朝着隔壁桌拱了拱手，声音不大，但足够小店里的每个人都听清。


    隔壁桌那人，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小兄弟，看你这么上道，等等你就跟着我，我刘大，带你好好长长见识！”


    “好说，好说！”


    在场的其他人脸上或是沉默，或是笑得意味深长，昏暗灯光下，竟如同鬼影憧憧。


    老板闫虎无声嗤笑，没有做声。


    逢鲤脸上带笑，心里却已经确认，他只怕是误打误撞，混进了什么奇怪的队伍里。


    这刘大明显就是个化名，一屋子的都不像是好人。


    他要是跟着这刘大，说不定才是真的危险。


    逢鲤打定了主意，等等找个机会偷偷溜走。


    没过多久，大汉闫老板，从里屋走了出来，声音很平静，“那边就位了，长水路，各位可以出发了。”


    雷声轰鸣，小店外猛然擦亮。


    砰——轰——！


    轰鸣声姗姗来迟，大雨倾盆落下，水线如瀑。


    坐在门口的几桌人率先激活卡牌，在大雨中疾行。


    “好了，跟上吧。”


    刘大带着人走到逢鲤桌边，双手环在身前，嘴角含笑，“再不去，我们【炎蟒术】拿不到不说，可连点汤水都分不着了。”


    这群人的身份已经呼之欲出——强盗。


    拍卖行出售了张【炎蟒术】这么大的动静，神通广大的有心人，自然能找到买家的身份，甚至弄清他的位置。


    拍卖行能保买家一时的安全，但是买家不可能永远待在拍卖行，不是吗？


    而这群人都是为了抢夺【炎蟒术】而来的投机者，他们都不是专业的强盗，他们有着自己的日常生活。


    只是当夜幕降临，他们就可以脱离日常，化身强盗。


    然而，【炎蟒术】只有一张，不可能每个人受益，所以也就有了像闫虎小店这样的据点，同一据点的人一同行动，互相监督，得到【炎蟒术】后，交给闫虎。


    闫虎会给他们每人丰厚的报酬。


    当然，想着黑吃黑，独占卡牌，或者掠夺队友的人从来不少。


    闫虎等到所有人鱼贯而出，一把扯下小店的卷帘门，两腿一迈，一步跨出数百米，冲向目的地。


    都是些马前卒罢了，他闫虎从没指望过这群乌合之众。


    逢鲤觉得，这刘大就是盯上自己了。


    强盗们有秘密的任务发布渠道，像是逢鲤这样误打误撞的进了店的，可以说是巧合中的巧合。


    逢鲤跟着刘大等人走进雨幕，一路飞奔。


    雨水打湿逢鲤全身，他感受着皮肤上的冰凉，血却烧得火热。


    大团大团的血迹，在大雨的冲刷下逐渐淡去，连血腥味也只剩下隐隐约约的一丝。


    漆黑小巷，跑在前头的刘大停下脚步，身影逐渐淡去，下一刻，他出现在逢鲤身后，手上锋利的漆黑匕首，狠狠捅向逢鲤的后心，白银实力显露无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