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逆天成圣
破泉洞中，白辰盘坐在寒玉床上。七日前那一战留下的伤痕已经结痂，但他心中的裂痕却越来越深。
"柳师妹...终究还是走了..."
他颤抖的手指抚过床边那柄染血的青锋剑，那是柳絮临终前留给他的。魔教围攻玄天宗那日，柳絮为替他挡下幽冥老魔的致命一击，香消玉殒。
洞外雷声轰鸣，暴雨如注。白辰却仿佛听不见，只是怔怔"望"着手中长剑——是的，他已经看不见了。三日前自毁双目时，那锥心刺骨的痛楚远不及心中悔恨的万分之一。
水滴从洞顶落下，在寒玉床上溅起细小水花。白辰突然伸手，精准地接住一滴。
"三百丈高空坠落的水滴，重量三分七厘。"他轻声自语，被白绫覆盖的眼眶微微发热，"原来这就是无垢剑体..."
自废双目后，他的其他感官反而敏锐到不可思议的地步。空气的流动，灵力的波动，甚至三千里外一只蝴蝶振翅的声音，都清晰可辨。
白辰缓缓起身，白发如雪垂落腰间。他扯下衣袍一角，将青锋剑紧紧绑在手上。剑身嗡鸣，似乎在抗拒。
"老伙计，最后一次了。"白辰轻抚剑身，"今日要么突破世界极限，要么...我们共赴黄泉。"
他踏步出洞，刹那间天地变色。原本暴雨倾盆的天空突然裂开一道缝隙，璀璨金光如天河倾泻而下。那是十万年来无人触及的——成圣之路！
"白辰！你疯了？！"玄天宗掌门凌空而来，须发皆张，"自上古以来，此界天道设下九重神禁，强行突破只会形神俱灭！"
白辰充耳不闻，一步踏出，已至万丈高空。绑着长剑的手指向苍穹，声音平静得可怕："今日，白某要斩圣证道。"
话音未落，他周身突然迸发出刺目白光。那光不是来自外界，而是从他体内每一寸骨骼、每一滴血液中透出。这是他燃烧毕生修为的征兆！
"第一斩，斩修为！"
青锋剑发出凄厉剑鸣，白辰三百年苦修的灵力如决堤洪水涌入剑身。剑刃承受不住如此恐怖的力量，开始出现裂痕。
"第二斩，斩因果！"
更可怕的事情发生了。白辰的头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雪白，脸上浮现皱纹。他在斩断与这方天地的所有联系！亲朋好友的记忆，爱恨情仇的牵绊，甚至连"白辰"这个身份都在被一点点剥离。
玄天宗上下数千弟子仰头望天，无不骇然。他们看到那个曾经风华绝代的白辰师兄，此刻竟像个垂暮老人，唯有那柄越来越亮的剑，证明着他还有生命。
"第三斩..."白辰的声音突然哽咽，"斩红尘！"
最后一个字落下，两行血泪浸透覆眼白绫。他在斩断与柳絮的最后一丝联系！那个总是跟在他身后喊"白师兄"的少女，那个为他挡下致命一击的傻瓜，从此将永远消失在他的记忆里。
"轰隆——！"
九霄之上突然降下一道紫黑色雷霆，直径足有百丈！那是传说中的"寂灭神雷"，专诛逆天之人。
白辰不闪不避，举剑向天。燃烧一切换来的一剑，与神雷轰然相撞！
天地失声。
刺目的光芒让所有人暂时失明。待视野恢复时，众人惊恐地发现白辰所在的空间已经坍塌，形成一个恐怖的黑洞。而他本人浑身是血，右臂不翼而飞，却依然挺立。
"第一重雷劫，过了？"掌门真人目瞪口呆。
不等众人反应，第二道、第三道神雷接连落下。一道比一道恐怖，到第六道时，整个玄天宗山脉都开始崩塌。
白辰此刻已不成人形，四肢尽断，全靠那柄已经破碎的青锋剑支撑着才没有倒下。覆眼的白绫早被鲜血浸透，在狂风中猎猎作响。
"还不够..."他嘶哑着声音，"这样...还斩不开天道枷锁..."
就在第七道神雷即将落下时，异变突生！
漫天雷云突然静止，时间仿佛凝固。一道璀璨光柱从天而降，光柱中缓缓走下一个紫衣女子。她容貌绝世，眼眸中似有星辰流转，每一步落下，虚空便生出一朵金莲。
"准圣白辰。"女子开口，声音空灵得不似凡人，"吾乃此界天道化身。你已通过七重考验，现在停下，可封你为'巡天使者'，代天巡狩，享十万年寿元。"
这诱惑足以让任何修士疯狂。但白辰只是"望"向声音来处，破碎的嘴角扯出一个狰狞笑容："若我要的...是斩开这天道呢？"
紫衣女子叹息："何必执迷？你可知最后两重神雷的代价？第八重灭世，第九重...从未有人见过，因为见过的人都死了。"
白辰没有回答。他突然仰天长笑，笑声中满是癫狂："柳絮！看我为你——斩开这天！"
"咔嚓"一声脆响，那柄陪伴他两百年的青锋剑终于彻底粉碎。但碎片没有坠落，而是悬浮在空中，组成一个奇异的剑阵。
"我白辰一生，三岁习剑，七岁筑基，三十岁入元婴。"他每说一句，剑阵就亮一分，"世人皆言我天资绝世，却不知我心中始终有障。"
紫衣女子面色微变："你..."
"我的障，就是太信这天！"白辰怒吼，"今日方知，剑道极致，不在手中剑，而在心中意！"
话音刚落，更惊人的一幕出现了——白辰残破的身体突然分解，化作无数光点融入剑阵。他在以身合剑！
"无剑之境？！"紫衣女子终于变色，"不可能！此境只存在于传说中！"
已经没有人形的白辰声音从剑阵中传出："第八重雷，来吧。"
天道化身咬牙挥手，一道比之前七重加起来还要恐怖的黑色雷霆轰然劈下。所过之处，空间寸寸崩塌，露出混沌虚无。
剑阵与黑雷相撞，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令人毛骨悚然的消融声。剑阵在融化，黑雷也在消弭。当最后一道剑光消失时，黑雷也恰好耗尽。
虚空寂静。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结束时，白辰的声音突然响彻天地："天道！你输了！第九重雷呢？"
紫衣女子面色惨白："你...你竟看穿了。根本没有什么第九重雷，八重已是极限。"
"那就轮到我了。"无数光点重新凝聚成白辰的身影，只是更加虚幻，"这一剑，名为'斩圣'！"
他并指成剑，刺向自己心口。一根晶莹剔透的剑骨被生生抽出——那是他的本命剑骨，修士最本源的力量！
"以我剑骨为刃！"
"以我残魂为锋！"
"斩！"
剑骨化作一道纯粹到极致的光，瞬间贯穿紫衣女子胸口。她难以置信地低头，看着自己逐渐透明的身体。
"原来...这就是第九重雷的感觉..."天道化身突然笑了，"白辰，你赢了。此界桎梏已破，从今往后，修士可成圣。"
她的身体开始消散，最后时刻，她轻声道："但代价是...你将永远失去光明，这是斩圣的惩罚..."
风暴平息，阳光重新洒落。玄天宗废墟上空，一个白发男子静静伫立。他双眼覆着染血白绫，周身没有一丝灵力波动，却让所有看到他的人都忍不住想要跪拜。
那是——圣威！
"柳絮..."白辰轻声呼唤，却再也想不起这个名字代表的面容。斩断红尘的代价，就是永远遗忘最爱之人。
他抬手轻触覆眼白绫，突然笑了。虽然看不见，但他"看"到了更多——空气中灵力的流动，地下灵脉的走向，甚至每个人心中的善恶...这是比肉眼更真实的"道眼"。
"该去找她了。"白辰踏步虚空，向着远方走去。他不知道要去哪，只知道必须找到那个模糊的身影，那个让他甘愿斩圣也要记住的人...
在他身后，被斩开的天穹久久无法闭合，如同此界修士被打开的成圣之路。而第一个走在这条路上的，是一个蒙着白布的瞎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