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鬼城
飞舟缓缓降落在城外三里处的荒坡上，三人步行前往那座隐在夜色中的城池。夜风卷着沙尘，吹得柳絮的衣袂猎猎作响。
“这城...有些古怪。"柳林搓了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城门上连个匾都没有。”
白辰微微侧耳，眉头渐渐皱起：“城里太安静了。”
确实，偌大一座城池，竟连半点灯火都没有，只有城门外两盏惨白的灯笼在风中摇晃，照出城门上斑驳的血迹。
柳絮拔出软剑，剑尖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小心些，这恐怕是座鬼城。”
三人刚踏入城门，身后的城门突然"砰"的一声自动关闭。柳林吓得一个激灵，差点叫出声来。
“装神弄鬼。”白辰冷笑一声，听风剑已然出鞘三寸。
街道两旁的房屋门窗紧闭，青石板路上积着厚厚的灰尘。忽然，远处传来一阵缥缈的歌声，像是女子在低吟浅唱，却又听不真切。
“那边！”柳絮指向街道尽头的一座高台。
高台上，一个红衣女子背对他们而立，长发如瀑垂至腰间。她的歌声凄美哀怨，听得人心里发酸。
“这位姑娘...”柳林刚开口，就被白辰一把按住肩膀。
“别过去。”白辰的声音前所未有的凝重，“那不是活人。”
仿佛印证他的话，红衣女子缓缓转过头来——那张脸上没有五官，只有一片惨白的皮肤。
“无面女！”柳絮倒吸一口冷气，“这是怨气化形的厉鬼！”
红衣女子的身体突然扭曲变形，四肢如蜘蛛般拉长，猛地朝三人扑来。白辰剑光一闪，听风剑划出一道银弧，将女鬼拦腰斩断。然而被斩断的上半身仍在蠕动，十指化作利爪抓向柳絮面门。
柳絮软剑如灵蛇出洞，剑尖精准刺入女鬼眉心。女鬼发出一声尖啸，身体如烟雾般消散。
“小心，这只是开胃菜。”白辰沉声道，“这座城已经成了鬼域，必有更厉害的东西坐镇。”
话音刚落，四周的房屋门窗突然全部打开，无数黑影从里面涌出。有缺了半边脑袋的老者，有肚破肠流的妇人，还有四肢反折爬行的孩童...整条街道瞬间被厉鬼填满。
“结阵！”柳絮娇喝一声，三人背靠背站成三角。她手中多了一面铜镜，镜面朝外一照，金光所过之处，厉鬼纷纷灰飞烟灭。
柳林则掏出一把符箓，口中念念有词：“天地玄宗，万炁本根...”符纸化作火球飞向鬼群，炸出一片片真空地带。
白辰的剑法更是凌厉，听风剑在他手中仿佛有了生命，每一剑都带走数个厉鬼。但鬼物实在太多，三人渐渐被逼到墙角。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柳林额头见汗，“我的符箓快用完了！”
白辰突然收剑入鞘，双手结印：“天地无极，乾坤借法！”他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剑身上。听风剑顿时光芒大盛，剑身上的古老符文全部亮起。
“退后！”白辰一声厉喝，听风剑脱手飞出，在空中化作一条银色蛟龙，所过之处鬼哭狼嚎，厉鬼如冰雪般消融。
片刻后，街道恢复了死寂。听风剑飞回白辰手中，光芒渐渐暗淡。
柳絮和柳林都看呆了。柳林结结巴巴道：“这...这是御剑术的最高境界‘剑化游龙’？”
白辰脸色苍白如纸，身形晃了晃才站稳：“快走，这招消耗太大，我暂时无力再战。”
三人刚跑出几步，地面突然剧烈震动。街道中央裂开一道巨大的缝隙，一只足有房屋大小的白骨巨手破土而出！
"鬼王！"柳絮面无人色，"至少是化神期的鬼物！"
白骨巨手之后，是一个小山般的骷髅头，眼窝中跳动着幽绿的鬼火。它张开巨口，喷出一股腥臭的黑雾。
“屏住呼吸！”白辰一把拉住两人向后急退，但还是被黑雾擦到衣角。布料瞬间腐烂，皮肤上浮现出黑色的斑点，火辣辣地疼。
鬼王完全爬出地面，竟是一具三十丈高的白骨巨人。它每走一步，地面就震动一次，周围的房屋如积木般倒塌。
“分开跑！”白辰推了两人一把，“我来引开它！”
“不行！”柳絮死死抓住他的手臂，“你现在的状态...”
白辰突然笑了：“放心，我死不了。”说完，他挣脱柳絮的手，纵身跃向鬼王，听风剑在月光下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
鬼王被激怒，巨大的骨掌拍向白辰。白辰身形如鬼魅般闪避，剑尖在骨掌上留下道道白痕。但这对鬼王来说不过是挠痒痒，它另一只手横扫过来，白辰躲闪不及，被擦中肩膀，整个人如断线风筝般飞出去，重重撞在墙上。
“白辰！”柳絮心如刀绞，不管不顾地冲了过去。
鬼王转向她，巨大的骨脚抬起，眼看就要踩下。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金光从天而降，正中鬼王头顶。鬼王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吼，踉跄后退。
“玄天诛魔令！”一个清朗的声音在夜空中响起，“孽畜，休得猖狂！”
三道身影从天而降，为首的是个二十出头的青年，剑眉星目，手持一柄金色长剑。他身后跟着一男一女，都穿着玄天宗的道袍。
“是玄天宗的人！”柳林惊喜道。
青年看了白辰一眼，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但很快专注于对付鬼王。他手中金剑光芒大盛，化作一条金龙与鬼王缠斗在一起。另外两人则分别祭出法宝，一个放出漫天火雨，一个召唤出雷电锁链。
在三人的围攻下，鬼王节节败退，最终被金龙穿胸而过，轰然倒地，化作一堆枯骨。
青年收剑入鞘，快步走到白辰面前，单膝跪地：“拜见大师兄！”
这一声"大师兄"叫得柳絮和柳林目瞪口呆。白辰苦笑着摆摆手：“起来吧，我现在这模样，可当不起这大礼。”
景行恭敬道：“大师兄说笑了。掌门还有林凡长老一直惦记着您，命我们四处寻找您的下落，好照顾你。”
白辰叹了口气：“师父他老人家还好吗？"
"他们一切安好，只是...”杨清欲言又止。
“只是什么？”
景行压低声音：”玄天宗出了叛徒，藏经阁的《太虚剑典》被盗。掌门怀疑是..."
“林家？”白辰眼中寒光一闪。
景行点头：“正是。我们追查到此，发现这座城已经被林家炼成了养鬼之地，就是为了掩盖他们的罪行。”
柳絮忍不住插嘴：“等等，你们叫他大师兄？白辰你...你到底是谁？”
景行惊讶地看了柳絮一眼：“这位姑娘不知？白辰师兄乃我玄天宗的大师兄，林凡长老的弟子，人称'盲剑仙'，很早以前他就待在宗门了，而且实力比现在还要强。”
“？”柳林的下巴差点掉到地上。
白辰无奈地摇摇头：“都是过去的事了。我现在不过是个瞎子，修为也跌到了化神期。”
“所以林家认出你了？他们知道以前你坏了他们的好事？”柳絮恍然大悟。
白辰点头：“林家与魔渊有勾结，当年之事他们脱不了干系。林家认出我后，自然要除之而后快。”
杨清肃然道：“师兄，掌门还有林长老命我等务必护送您回宗。林家势力庞大，您现在的状态...”
“我明白。”白辰转向柳絮，欲言又止。
柳絮强忍泪水，勉强笑道：“你要走了？”
白辰沉默片刻，突然道：“不走了，我还有些任务要完成。”
柳絮愣住了："不走了？"
“林家不会放过你们，而且我之前答应你们的要护你们宗门一个月。”白辰轻声道，“而且...我想请你帮个忙。”
“什么忙？”
白辰从怀中取出一块玉佩：“这是我当年的一件信物，里面封存着一丝剑意。我想请你暂时保管它。”
柳絮接过玉佩，只觉入手温润，隐约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强大力量：“为什么给我？”
“因为...”白辰难得的有些局促，“我信任你。”
景行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这位在宗门里以冷面著称的师兄，何时对人这般温柔过，大概也只有他的小师妹？
柳絮将玉佩贴身收好，展颜一笑：“好。”
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一阵诡异的笛声。杨清脸色大变：“不好，是林家的‘万鬼笛’！他们在召唤更厉害的鬼物！”
白辰当机立断：“立刻离开这里！”
六人迅速向城外撤退。途中，白辰悄悄握住柳絮的手：“你们告诉孟玥掌门还有我师傅，我一个月后会回宗门，还有让师傅帮忙照顾下柳家，他们林家要对柳家出手。”
“我知道了，师兄，还有宗门里暗流涌动，你不回去也好，那我们先告辞了。”
“嗯。”
夜色中，六道身影迅速消失在远方。而在他们身后，整座城池开始下沉，无数鬼哭狼嚎之声从地底传来，仿佛打开了通往地狱的大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