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剑印觉醒
传送的眩晕感消退后，白辰第一个恢复意识。他发现自己仰面躺在湿润的泥土上，头顶是一片苍翠的竹叶，缝隙间透出灰蒙蒙的天光。
"雪儿？小雨？"他立刻撑起身子，喉咙干涩得像是被火烧过。
不远处，雪儿正半跪在地上检查昏迷的莫小雨。听到呼唤，她转过头，脸上混杂着疲惫与释然："她没事，只是睡着了...或者说，又陷入了那种状态。"
白辰踉跄着走过去，发现小女孩眉头紧锁，眼皮下的眼球快速转动，仿佛在经历什么激烈的梦境。他伸手探了探她的脉搏——比正常人慢许多，但强而有力，完全不像个十岁孩子应有的心跳。
"我们这是在哪？"雪儿环顾四周。茂密的竹林向四面八方延伸，空气中弥漫着雨后泥土的清新，与秘境中那种腐朽气息截然不同。
白辰取出玄幽剑，剑尖轻触地面。剑身微微颤动，指向东南方："距离玄天宗大约三日的路程。先找个地方休整，我们都需要恢复。"
他弯腰抱起莫小雨，小女孩轻得不可思议，仿佛骨骼是中空的。雪儿默默跟上，昭明剑悬在她身侧，剑光比平时暗淡许多。
两人沉默地穿行在竹林中，各自沉浸在思绪里。白辰能感觉到胸口的剑契像新生的心脏般轻轻搏动，与雪儿的呼吸保持着奇妙的一致。这种联系比从前深刻太多，他甚至能隐约感知到雪儿的疲惫和担忧。
"你的腿..."他突然开口。
雪儿摇摇头："昭明剑的治疗很有效，已经好多了。"她顿了顿，"你感觉到了，是不是？剑契的变化。"
白辰点头："不只是灵力共享...刚才你要说话前，我就知道你会提到腿伤。"
"我也一样。"雪儿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你抱起小雨时，我感觉到你...心疼了一下。"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困惑与隐约的喜悦。这种程度的剑契共鸣，即使在古籍记载中也极为罕见，通常只有历经生死、心意相通的道侣才能达成。
竹林的尽头出现了一座废弃的道观，残垣断壁间长满了杂草，但主体结构还算完整。白辰仔细探查后确认没有危险，三人才进入其中。
道观正殿的屋顶破了个大洞，但偏殿还算干燥。雪儿清理出一块空地，从储物袋中取出简易铺盖安置莫小雨。小女孩依然沉睡不醒，但呼吸已经平稳许多。
"我去找些吃的。"白辰说，"你守着...如果剑契有异常波动，立刻通知我。"
雪儿点头，在他转身时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小心。"
不需要更多言语，白辰明白她的担忧。秘境中的存在已经盯上了他们，特别是小雨。他轻轻回握一下，然后悄无声息地消失在竹林间。
雪儿守在莫小雨身边，听着外面渐起的风声。昭明剑横放在膝上，她尝试运转心法恢复灵力，却发现经脉中仍有秘境红雾残留的阻滞感。更令她不安的是，每当她闭上眼睛，就会看到那些石柱上的上古文字在黑暗中闪烁。
「七剑共誓...封魔于此...」
她睁开眼，目光落在莫小雨的后颈上。那个七剑环绕的印记在昏暗的光线中若隐若现。犹豫片刻，雪儿轻轻拨开小女孩的衣领，露出完整的印记。
七个微小剑印排列成环形，中央是一个她从未见过的符文，此刻正散发着极其微弱的光芒。雪儿鬼使神差地伸手触碰——
"你在做什么？"
白辰的声音从门口传来，雪儿触电般缩回手。她转身看到白辰拎着几只野果和一只山鸡，眉头紧锁。
"我...只是想确认她的印记有没有变化。"雪儿站起身，莫名感到一丝心虚。
白辰放下食物，走到莫小雨身边检查："她怎么样？"
"还是那样。但你看..."雪儿指向小女孩的右手。
莫小雨不知何时用手指在地面上划出了几个符号，正是那种上古剑修文字。白辰辨认了一会儿，脸色变得凝重："'七剑封印，缺一不可'...这是她在秘境说过的话。"
"白辰..."雪儿犹豫了一下，"你觉得我们遇到小雨真的是巧合吗？一个身负上古剑印的孩子，偏偏在我们调查天墟秘境前出现在我们面前..."
白辰沉默地生起一小堆火，将山鸡处理干净架上去烤。火光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跳动，投下深深的阴影。
"我不信巧合。"他终于开口，"但现在下结论为时过早。无论她是谁，现在只是个需要保护的孩子。"
雪儿想反驳，却看到莫小雨的眼皮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小女孩的眼神起初很迷茫，然后迅速聚焦在雪儿脸上。
"雪师父..."她虚弱地呼唤，"我...我又梦到那些剑了..."
雪儿立刻蹲下身，轻抚她的额头："没事了，我们已经离开那个地方。"
莫小雨摇摇头，挣扎着坐起来："不...它们一直在叫我...特别是那把红色的...它说...说..."她突然抱住头，痛苦地蜷缩起来，"好疼！"
白辰一个箭步上前，手掌贴上她的后背，输入一丝灵力稳定她的经脉。小女孩的颤抖渐渐平息，但眼中的恐惧未减。
"慢慢说，不要强迫自己回忆。"他低声道。
莫小雨咬着嘴唇："那把红剑说...封印破了...它们需要新的持剑人...否则'祂'会完全醒来..."她突然抓住白辰的手，"白师父，'祂'是谁？为什么我这么害怕？"
白辰和雪儿交换了一个眼神。雪儿柔声问："小雨，你还记得自己小时候的事吗？在遇到我们之前？"
小女孩困惑地眨眨眼："记得啊...我住在山下的村子里，爹娘去世后，我跟着货郎到处走...直到遇见你们..."她的声音越来越小，仿佛自己也不确定这些记忆的真实性。
火堆上的山鸡开始滴油，发出滋滋的声响。三人沉默地吃完这顿简陋的晚餐，夜幕已完全降临。莫小雨很快又睡去，这次似乎平静了许多。
白辰和雪儿轮流守夜。当第二班轮到雪儿时，她发现白辰并没有睡，而是站在道观残破的窗前，望着远处隐约可见的山脉轮廓。
"睡不着？"她走到他身边。
白辰微微摇头："在想小雨的事。如果她真是上古剑修转世...我们该怎么办？"
"按照古籍记载，转世者一旦觉醒前世记忆，现世人格通常会被覆盖。"雪儿声音发紧，"也就是说...我们认识的小雨可能会消失。"
夜风吹动竹林，发出沙沙的响声。白辰的手无意识地按在胸口——剑契的位置。雪儿立刻感受到他内心的挣扎。
"还有另一种可能。"他缓缓道，"共生。前世记忆与今世人格融合。"
"风险太大了。万一失败..."
"万一成功呢？"白辰转身面对她，"雪儿，想想看。如果小雨能掌握那些上古剑意，而不失去自我...她不仅能自保，还能帮助我们对抗秘境里逃出来的东西。"
雪儿握紧昭明剑："我们连那是什么都不知道！"
"但小雨知道。"白辰指向熟睡的小女孩，"或者她体内的那个存在知道。"
两人陷入沉默。剑契传来微妙的波动，他们都清楚对方没有说出口的担忧——这样做等于拿莫小雨的性命和灵魂做赌注。
正当气氛凝重之际，道观墙壁上的某处突然亮起微光。两人警觉地转身，发现那是一道被苔藓覆盖的剑痕，此刻正散发出淡蓝色的光芒，与莫小雨后颈上的印记频率一致！
"不好！"白辰一个箭步冲向莫小雨，但为时已晚——
小女孩的身体缓缓浮到半空，双眼睁开，里面充满了不属于她的金色光芒。道观内所有剑痕接连亮起，形成一个巨大的阵法图案。莫小雨的口中发出重叠的声音，既像孩童又像老者：
"找到了...第七把剑的继承者..."
与此同时，远处的天际亮起诡异的红光，如同滴入水中的血渍般扩散。一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即使隔着这么远也能清晰感受到——秘境中的存在正在逼近！
白辰和雪儿同时拔出剑来，玄幽与昭明交叉挡在浮空的莫小雨身前。剑契在他们之间闪耀，比任何时候都要明亮。
"看来没时间慢慢考虑了。"白辰沉声道，银灰色的眸子在暗夜中如刀锋般锐利。
雪儿深吸一口气，昭明剑发出清越的嗡鸣："一起上？"
"一起。"白辰点头，"为了小雨。"
就在两人准备行动时，莫小雨的身体突然剧烈颤抖起来，金色光芒与另一股银白色的能量在她体内交锋。小女孩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
"白师父！雪师父！救救我——！"
这声呼唤无疑是属于他们认识的那个莫小雨。白辰和雪儿不约而同地冲上前，各自伸出一只手抓住小女孩的胳膊。
"坚持住，小雨！"雪儿喊道，"别让它控制你！"
"回想快乐的事！"白辰的声音坚定有力，"你第一次学会御剑，你画的那些画，我们一起吃的糖葫芦！"
莫小雨的颤抖更加剧烈，眼中的金光与银白激烈交锋。道观外的红云越来越近，隐约能听到某种非人的嘶吼声。墙壁上的剑痕光芒大盛，似乎在迎接什么的到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莫小雨突然安静下来。当她再次抬头时，右眼是原本的黑色，左眼则是纯粹的金色。
"没有...时间了..."她用混合的声音说道，"听好...玄幽昭明...可暂代第七剑...但需...同心契圆满..."
小女孩抬起双手，分别点在白辰和雪儿的剑契位置。一股浩瀚如海的剑意涌入两人体内，无数画面和信息如洪水般冲刷过他们的意识——
七位剑修在荒芜之巅立誓；
一场持续七天七夜的惊天大战；
一个被分割封印的恐怖存在；
以及...最后那位剑修决然转身，走入轮回的背影...
信息洪流退去后，白辰和雪儿发现自己跪在地上，大口喘息。莫小雨倒在他们之间，似乎耗尽了所有力气。道观外的红云停止了前进，仿佛遇到了什么阻碍。
"刚才那是..."雪儿声音发颤。
"七剑封印的记忆。"白辰帮她说完，伸手擦去她额头的冷汗，"小雨...或者说她体内的那位剑修，给了我们对抗那个存在的方法。"
雪儿看向怀中昏迷的小女孩："代价是什么？"
白辰沉默片刻："取决于我们能让'同心契'圆满到什么程度。"
两人对视一眼，都明白了言下之意。剑契的每一次进化都需要更深层次的信任与契合，而最终的"圆满"...很可能意味着灵魂层面的交融。
道观外的红云开始翻涌，某种庞然大物正在成形。时间不多了。
白辰伸出手："一起？"
雪儿毫不犹豫地握住他的手："一起。"
玄幽与昭明交叉置于莫小雨上方，两把剑的剑尖相触，迸发出耀眼的火花。剑契的光芒将三人笼罩，形成一个完美的光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