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章 重振白鲨荣光，我辈义不容辞
“秋……秋姐！太快了！慢一点啊！”
“哼，你这个小白，就是逊啊。”
被拦腰抱在怀里当空中飞鲨的白秀秀捂着刘海，视线惶恐不安地看着下面飞速掠过的积木般的地面景物，声音发颤地抗议道。
操纵着超载的飞行魂导器，林瑞秋没好气地加大了胳膊的力度，赶路的速度丝毫未降，反而让白秀秀腰椎都要被用力搂断和呼吸不畅的窒息感。
“我，我……”
曾经扛下了十万年天劫还没被劈死的白秀秀如今却是堕落成了人类少女的苦弱身躯，如果不是抱着她赶路的林瑞秋一直撑起了风挡屏障，光是在空中一路高速飞行的强风都能给她吹成面瘫。
不管怎么说，在没日没夜的赶路后，请了个短假的白秀秀同学终于在常年处于默认失踪状态的林瑞秋女士的裹挟（物理）下从明都飞赴大陆南端的滨海城。
“已经能看见城市的轮廓了……”一直关注着路况的林瑞秋发现视线尽头的城区建筑，轻声道，“要准备降落了，最后这点路低调一些，走过去。”
林瑞秋抱着被她夹在胳膊下的白秀秀缓缓降落，而白秀秀刚一落地，便伸手扶住了路旁粗壮的树干，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调整呼吸频率。
既有被没带过孩子的林瑞秋用力过猛勒得腰都快断了的原因，也有她身为海魂兽一辈子都没体验过飞行、转生成人后又因为修为不达标迟迟没有使用飞行魂导器资格、第一次乘坐高速直达航班有些晕机的因素。
“秋姐，让我歇一歇……”白秀秀伸手抚平被带起大片褶皱的外套，有些惊魂未定地道。
“啧，现在的魂兽真是一届不如一届了，当初你这小身板总不能是一路讨饭到明都的吧？你这丫头可不缺遗产啊。”拿着城市地图的林瑞秋从口袋中掏出太阳镜戴上，老气横秋地教训起来。
“当，当初我是一路坐马车的！花了好久才边赶路边打探消息抵达明都，哪像是这次这样……”
“我这可是替你着急才开得这么快！”
“我错了，秋姐……”
听到白秀秀认怂，林瑞秋这才伸手扶正刚才搭歪了的镜框，伸手指向前面滨海城的方向。
“赤王叔就在前面等我们，可别让他等太久。”
半个时辰后，滨海城内某家特色地方菜的包厢中。
被帝天发配到万里之外而且至今没有被要求返乡的赤王看着正在埋头看菜谱的小祖宗，以及乖巧地坐在一旁低头看脚尖的白秀秀，不禁在心底感叹一声自己丢掉保姆工作后后还真是一路倒霉催的。
“这个，这个，还有这个这个这个……”林瑞秋在菜单上用笔连续勾选了五道菜，随即抬眼看向对面呈一头金发的威严中年男子形象的赤王。
赤王对上小祖宗的眼神，摆摆手道：“你们爱吃什么，自己点就好。”
林瑞秋缓缓点了点头，不过心里想的却是另一件事。
赤王叔这形象怎么看起来有点眼熟……好像有点像自己顺路看到过一眼的星罗帝国的那个白虎公爵啊！
凶兽化人的形象是不是不能二次更改啊，这下若是某人介意长辈撞脸可有点麻烦了……
“秀秀，你来点。”林瑞秋将菜单推给乖巧低头不敢乱看的白秀秀，而后者却是同样令人不爽地连连推辞。
“秋姐，我也什么都可以的！”
“真的是……和我推辞什么呢？在学院也没见你平时少吃了，就属你饭卡刷得快。”林瑞秋不爽地将菜单翻了个面。
被戳穿矜持淑女形象的白秀秀小脸一红，尴尬地挪开视线。
“那就吃点海鲜……我替你点香料鲸肉套餐了啊。”
点完单的林瑞秋按下服务铃，随即便有服务员入内将菜单取走通知后厨。
“这时间过得可真是快啊，我刚来到这里整座城市大半都被暴雨淹过，但现在就已经重建修缮得差不多了。”赤王给自己斟上一杯茶。
白秀秀闻言想起自己刚刚化形、寻找族人不得只能被迫进城问路的种种，脸上的表情也随即变得有些难过。
“赤王叔，你之前给我送来的那株珊瑚，我托人帮忙做了个检测，报告在这里。”
“哦？”赤王从林瑞秋手中接过一份检测报告，看了看后表情变得凝重起来。
报告除了各项物理性质和物质成分的检验，还附上了两张高倍显微图片。
“表面粗糙系数测定为0……这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喽，在清洗表面杂质后，那株珊瑚表面的切口处，以人类目前的检测水平，测定的结果是完全光滑，没有发现任何正常切割所应该产生的锯齿和凹凸。”
林瑞秋喝了口开胃茶，眯着眼睛继续讲解：
“有一些地方倒也发现了粗糙表面，但经过判定都是手指或衣物摩擦时留下的痕迹。换句话说，这样的切口不仅赤王叔你认为光滑得反常，而且以人类的科学手段二次验证后同样如此，甚至更显得离奇了。”
“虽然人类的仪器自称远未达到理论上的性能极限，但常见的细小指纹擦痕都能观测到，所以……赤王叔你明白的。”
赤王面色凝重，虽然他对自己作为凶兽的感知无比自信，但同样对能够无休无止地制造各种工具的人类的手段忌惮而尊重。
“等一会吃完饭，我会带你们去和近海魂兽见面详谈，包括几只幸存的魔魂大白鲨……小姑娘，别灰心，要完全灭亡你们这么庞大的种族难比登天，总会留下些火种的。”
“就算有一些往日和你们结怨的种族落井下石追杀你的族人，不也同样有曾经受你们恩惠的种族收留了你们逃亡的族人么？”
白秀秀咬紧嘴唇，双眼湿润着点了点头。
“赤王……叔叔，谢谢你，我真的没想到自己会这么幸运，有你们愿意施以援手。”
“我们……明明是海神的眷族啊！这样的命运不该属于我们……不论如何，至少魔魂大白鲨没有从此灭种，我代表魔魂大白鲨一族，一定会将所有援助过我们的恩人铭记于心。”
自动代入了继任族长视角的白秀秀，其实这段时间除了对父母和失踪族人的挂念，最担忧的便是魔魂大白鲨真的只剩下了她一个幸存者，从此宣告生物性灭绝。
她只是一个遵循正常进化路线的小白鲨而已，难道还能孤雌生育吗？
就算族中有幸存的一两个雄性也没无济于事啊，且不说族群繁衍到恢复原来的生态需要几万年；她是十万年化人，不是凶兽化形，已经被划归人类的范畴了，就算在人类世界找不到命中的归宿也走不了回头路的，只能把这个重任寄托在其他族人身上。
幸好，幸好，从赤王之前消息来看，至少有两位数的魔魂大白鲨得以逃出生天，而且有公有母，这下魔魂大白鲨的复兴大业算是有鲨可以托付了。
“对了，小姑娘。还有件事我觉得需要告诉你这个正统的继承人。”
“请说。”
“魔魂大白鲨祖地覆灭后，有一些海族哄抢了魔魂大白鲨在各处的遗物。也有与你们亲近的海族收集了重要成员几万年来留下的物件，我把它们要了过来。”
赤王迎着白秀秀那期待中夹杂着疑惑的眼神，夹了颗花生豆道：
“我把这些遗物归拢起来，在滨海城外找了个无人之地埋起来做了个衣冠冢，你有时间不妨去祭拜下。”
“啊？”
白秀秀为重振魔魂大白鲨荣光而烦恼揪心不已的同时，某些人的烦恼犹在她之上。
天魂帝国西疆，西宁城内由公爵府改建而成的“王宫”中，已经从公爵被迫升格了的伪政权安西一世正胆战心惊地看着御前忠心不二的群臣。
即使做了裂土叛国之举，他也没敢称帝，而是自称王国表示低日月帝国和天魂帝国的皇帝一头。
“国师，关于日月太子密信传达的索求，您觉得……如何呀？”
安西一世不得不陪着小心，因为国师大人不仅统御着光是显露出的实力便不逊于天魂帝国的庞大组织，而且个人武力也足以独自按平王国的那点“军队”。
浑身罩在黑袍里的钟离乌只露出一双眼睛和些许银发，漠然的眼神看得安西一世心里不由得一阵发怵。
即使提前完成了国师梦想的钟离乌仍然期待着未来能够佩两国相印，听到王上的问话后，他只是平淡地道：
“太子殿下或许是被手下心怀叵测的奸臣蛊惑了吧，竟然向我国索要贴近极北之地的领土，就算地图上看起来细小狭长也实属不该，陛下回绝就是了。”
钟离乌说起来语气轻松而平淡，但每天都做噩梦被抓到天斗城上断头台明正典刑而安西一世可不敢得罪大腿。
“国师，这可是太子的意思……那片地区连个像样的城镇都没有，寡人觉得，如果能换来日月帝国更大的支持，割了也就割了……”
钟离乌缓缓抬头直视着看起来不伦不类的王座上的安西一世，把持着朝会的邪魂师们也整齐划一地直视着国王陛下，满堂目光齐刷刷地投来，看起来莫名的瘆人。
“太子还年轻，想法不成熟是正常的，耳根子也软，在下改日去明都说服他便是了。”
“我国领土并无一寸多余，更是天下被迫害的魂师共建的理想乡，陛下您可是与天魂皇帝并肩齐名、不死不休的人啊，要有这样的自觉才行。至于太子……”
钟离乌搓了搓手指，目光平静地道：
“他所要的不过是一个前往极北之地的稳定通道而已，可以允其军事通行之权，但切不可割让主权。时至今日，三国皇帝尚可以拿与我等不过是天魂内战来向下搪塞。若是日月帝国明目张胆吞并领土，那可是逼迫三国联盟退无可退出来拼命……太子会想明白的。”
安西公爵木然点头，国师说是那就是吧，反正自己在纳妃以外的事务根本没有发言权。
数日后，西疆王国将所有居民完全迁走后的从日月帝国前往极北之地的通道上，出现了一支保持着紧凑队形快速行军的队伍。
对急于验证与极北之地合作真实性的日月帝国来说，通行权和领土之间的区别根本无所谓，反正这条气候恶劣的路上通道本就约等于无人区，只有一点聊胜于无的自然资源，能供前往极北之地和魂兽进行双向选择的魂师通行就够了。
眼下的这支队伍人员总计超过三百，由第一魂导师团护送着首批被选中缔约极北魂灵的幸运儿前去目的地。
这支队伍的实力在大陆上的绝大多数地方都是颇让人忌惮的，除了一个齐装满员的魂导师团，还有至少四环修为的五十余名魂师。
即使如此，他们也得在日月帝国实际掌控通行权后才能结伴上路——这么长的距离，靠人力处处驻防是天方夜谭，只能由军队按需随行护送。
西疆这片鬼地方真是杀疯了，在内部实行着对魂师骇人听闻的监视、管制和搜查，如果不经沟通，哪怕是从日月帝国方向进来的魂师也保不齐会走着走着就变成肥料，谁知道他们是不是潜伏进来的天魂细作？
“霍殿主，前面就要进入极北之地的地界了，接下来大家可就都靠您了啊。”
第一魂导师团的师团长拍了拍霍雨浩的肩膀，上次为昊天宗搜捕邪魂师用来赔偿时他亲自出马帮了霍雨浩一个忙，已经和霍雨浩算是一起扛过枪的关系，这次恰好又来一起共事。
“您放心……我到这就跟回家一样，熟悉得很。”
霍雨浩感受着脑袋中雪帝的指示，带着期待而忐忑的众人向魂兽们已经列阵等候的地方前行。
两刻钟后，日月帝国开拓队终于在茫茫雪原中发现了他们期盼已久的对象——五十多只形态各异的魂兽分布在一大片雪原上，放风的魂兽在看到对它招手的霍雨浩后立即向同伴们发送“发现帝弟”的信号。
几十只魂兽从四面八方快速聚集的景象在日月帝国的土狗们看来已经足够震撼——连高级魂兽都没见过几只的他们压根没法理解“兽潮”的概念。
或者说，聚在此地等着第一批融入人类社会的魂兽，已经超出了他们这辈子见过的魂兽实力之和。
“呱！呱！”
“嗷呜~嗷呜~”
“呼！”
看到从人群中走出的霍雨浩，极北魂兽们立即发出了此起彼伏的欢呼声，其中的欢快意味哪怕并不懂兽语的魂师们都能通过直觉感知出来。
“自己人，自己人，把枪都放下吧。”霍雨浩笑着回头对严阵以待的第一魂导师团战士们向下按了按手掌。
众人将目光投向了他们的师团长，后者则紧接着道：“听霍殿主的。”
一阵嘈杂的机械摩擦和操作音后，原本用来随时应对意外情况的魂导射线枪们被全部扣上了保险以示友好。
“霍殿主，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做？让大家进行自我介绍，和诸位魂兽开始双选吗？”第一魂导师团的师团长露出很是好奇的表情。
人兽交流对话，而且还是和灵智没有完全开启的十万年以下的魂兽，这可真是门新鲜手艺啊。
他自己也才是个八级魂导师而已，还期待着以后也能混一个品质卓越的极北魂灵传子传孙呢。也不奢求十万年这种大陆上有数的高端存在，能有六万年以上就心满意足了。
迎着所有人期待的目光，霍雨浩轻咳一声，解释道：
“不同聚居地的魂兽自有一套独特的交流方法，只要各位缔约第一个极北魂灵，后面的交流便有了翻译。”
“梦学姐，你第一个来吧。”
被霍雨浩指名的梦红尘伸手指向自己：“我？我是第一个……这方便吗？”
“现在是我精力最充足的时候，你就别推辞了。”
霍雨浩催促着梦红尘第一个上前，而早已看过三只梦中情蛙六视图的梦红尘在出列后便抛却了其他想法，将全部注意力集中在了对面同样期待和激动的魂兽队伍中。
通晓极北魂兽各种交流方式的霍雨浩打了个手势，随即其余魂兽便默契地让开一条道路，供即将首先上前进行自我展示的同伴通行。
“呱！”
“呱呱！”
“呱呱呱！”
三声蛙叫后，三只看起来雪白晶莹、美得好像人工雕琢的艺术品的朱睛冰蟾在人类们震撼的目光中款步跳来。
令在场的魂师们无比惊奇的是，这三只朱睛冰蟾竟然各自系着红蓝绿其中一色的披风！（从邪魂师随身衣物上撕下来的）
“guer~guer~”
“咕呱~孤寡~”
对蛙语心领神会，霍雨浩说道：“梦学姐你可以叫它们小红小蓝小绿，接下来他们要进行的是才艺展示……”
才，才艺展示？
梦红尘这一刻发现自己似乎对魂兽的了解少得可怜，竟然不知道魂兽的社会已经进化到这个样子了。
“第一个展示的是，小蓝……”
蓝色披风的朱睛冰蟾猛然吸气蓄力，随即四足齐齐发力，一直到接近人类区域的整片地面都因为毒素的注入而蒙上了一层淡蓝色。
看懂了其中含金量的魂师们纷纷色变，这得是何等奇毒才能制造出这样显眼的变化……
“第二个展示的是，小绿。”
披着绿色披风的朱睛冰蟾对霍雨浩“呱呱呱呱呱”地叫了几声，梦红尘随即听他翻译出来：“小绿说他们三个都是朱睛冰蟾中的豪杰，比拼毒力没什么差别，它要展示自己身体的强度，这是他在求偶时才会展示的独门秘笈。”
霍雨浩话音刚落，只见那朱睛冰蟾背对众人，扎着马步叉开双腿，上半身很是魔性地向右推送着抖肩，偏偏又下盘极稳。
（意会即可，图在后面，位置放错了）
随着其身体抽风般向右肩不断拱动，左肩上的绿色披风也一不小心散了开来，竟是铁山靠！
“这，这个……”
梦红尘捂着嘴瞪大了眼睛，原来朱睛冰蟾求偶时是这么表演的吗？
“最后，小红……什么？”
霍雨浩惊讶的话音刚落，那只披着红色披风的朱睛冰蟾便在全体人类震惊与崇拜的目光中双腿蓄力，一跃而起！
在腾空而起的一瞬间，小红便缩紧身体、双手抱腿，以让人眼花缭乱的速度在空中做着一个又一个后空翻！
空气中传来了凌厉的“呜呜”破风声，当小红落地并转身优雅行礼致谢时，霍雨浩数了一下，竟然是做了整整三千六百度的十圈大回旋。
“梦学姐……现在该你选了。”
“我，我……”
梦红尘看着各展才华、眼中满含期待之色的三只朱睛冰蟾，却是觉得挑花了眼。
在后面围观的人类们见到这一幕，心中也升起了无比的期待：我们的魂灵，也能这么会来事的话，以后的日子有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