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0章 势不两立

　　程卫国一脚踏上之江建桥机场的土地，脸色严峻之极，他实在没料到，自己以为能够和李海和平相处共同捞钱的程潜，竟然搞出了这么大的阵仗！以至于以他的强悍神经，都有点没法接受现实。

　　“这么说，确实是我弟弟找来的王家的人，王家庚那边怎么说？还有，李海为什么把两个领头的王豹和王休都给杀了？”坐在车上，接过一堆照片之类的证据，程卫国匆匆浏览一下，就知道情况到底恶劣到了何种程度。在之江这样的闹市区，竟然发生了多达数十条人命的恶性案件！

　　擦这个屁股的难度还在其次，最让他头痛的，就是他刚才问的最后一个问题。事实上他已经隐隐想到了李海这样做的目的，这显示了李海将要不惜一切解决程潜这个隐患的决心！除此之外，程卫国实在想不出，李海为什么要这么做。

　　但，这正是他无法接受的！就算程潜再混账，他毕竟没有和李海结下不可解的深仇大恨，程卫国绝对不能允许李海就这样杀死自己的亲弟弟！所以他才在接到了音箱的报告之后，立即乘坐军机从京城赶过来，更令他耿耿于怀的是，到现在李海都没有试图和他正面沟通过。“难道这小子真的以为，自己已经归到了赵家的羽翼之下，所以可以不把程家放在眼里了吗？”程卫国不得不这么想。

　　这种想法，令他的思绪也为之纷乱起来，以至于他过了一会，才发现身边的音箱神色异样。“你有什么要说的？干嘛这种样子？”

　　音箱看到程卫国这种脸色，也不敢迟疑，忙道：“老队长，程二少那边我们已经派人保护起来了，李海也和海狗在一起，他不会乱来，他的家人也找到了，我们还发现了现场布置的陷阱，如果不知道的情况下去救人，一旦陷阱发动，就会有十几吨的混凝土，把现场所有人一起冲进之江江底的深井之中。”

　　“所以呢？”程卫国也不禁上火，程潜作出这种事，拿李海的家人和女人来做诱饵，而且是那种极其彻底狠毒的做法，他能想象此时李海的愤怒。这就让他更加头痛，这事到底要怎么摆平？他可知道现在李海是什么份量，这人如果真的下定了决心，程潜就算躲到国外也逃不过他的杀手，光是那两个十字剑联盟和塔佳组织的追杀，就是自己所无法庇护的。或许在国内还好一点？

　　音箱知道程卫国想听的是什么：“老队长，这件事由不得李海不愤怒，谁也受不了自己的家人被人这样利用来对付自己，尤其还是名义上的自己人。老队长，我看你还是让程二少出来，诚心诚意地跟李海道个歉，然后送他出国，永远都不许再回来，这样断了他对之江基金会的想头，也就没理由对李海下手了，那么李海才会善罢甘休。”

　　程卫国闷哼一声，他当然知道，如果真的按照音箱所说的去做，李海有很大机会，将放弃对程潜的必杀之意。可是这样一来，不就意味着老程家在自己的昔日属下面前，连保住嫡系子孙人身安全的能力都没有？程卫国想也不想，就把这当成了最后的选择。

　　他看看音箱，现在他对于音箱的立场也发生了一点怀疑，这家伙现在可是端的基金会的饭碗，他是站在谁的立场上说话？“你再说个别的，这法子放在最后，不得已再说。”

　　音箱开口之前，就知道自己的话，会招来程卫国怎样的怀疑了，但他毫无畏惧，依旧直言：“老队长，现在是李海被人逼到墙脚，他如果不反击，以后就是朝不保夕的日子，他没有退路！要么，就是我们全部撤走，把整个之江都留给李海，二少当然也就没可能觊觎之江基金会的好处了。我知道这不可行，可是老队长，李海——”

　　程卫国的眼神变得冷冽起来，李海，李海，全是李海！就没人为程家想想，为我想想嘛！他哼了一声，打断了音箱的建言：“我要和李海谈谈，然后再作出决定，我相信，李海会听我的！”

　　音箱暗叫不好，程卫国的态度明显是趋于强硬，而这正是李海现在最担心的！这样下去，岂不是要拼到鱼死网破？刚刚走上正轨不久，发展势头正好的基金会，有可能因为这次内讧而招致灭顶之灾！一时间，他也对惹祸的程潜生出了恨意。

　　程卫国落地以后两个小时，他才见到了李海。在基金会大厦的地下室之中，李海平静地站在程卫国的面前，周围空无一人，程卫国甚至命令部下关掉了所有的监视装备。保证这是一场真正的两个人之间的对话。

　　审视了一会，程卫国心中虽然恼火，可是不得不承认的是，如今的李海，俨然已经是大将风度，即便在自己面前，也丝毫不落下风。

　　“李海，这次你受委屈了！”程卫国一上来，就给事件定性：“我这个混蛋弟弟，我都没想到他会这么胡来，希望你能原谅他这一次。”停了一会，程卫国又加了一句：“看在我爷爷和我的份上，他是我们程家最小的一个了。”

　　这等于是在向李海求情，对于程卫国来说，这是他所能接受的最低的姿态了。他决定，只要李海能忍了这一次，他一定会好好管束程潜，不让他再踏入之江一步，反正世界这么大，程家属下的产业也足够多，何必盯着这一块不放？

　　可李海心中却不是这么想，在他看来，程潜之所以敢乱来，丝毫不顾忌，正是因为程卫国的这种态度！他毫不退缩地直视程卫国，低声道：“程先生，我算是你一手提拔起来的，程老爷子的赏识，我也铭记在心。如果程家真的想要收回我的地位，也不需要用这样的手段吧？”

　　程卫国陡然生出一阵怒火，李海居然在将自己的军！他是带惯了兵的人，手下调皮捣蛋无所谓，但是对上级，对纪律，必须要绝对尊重，不能有丝毫折扣！李海这算什么？一时间，他真想直接撸了李海现有的职权！

　　不过，程卫国还是忍住了。他知道，基金会并不是自己的部队。别看在之江，有调查局有行动队，这两大部门都是听自己使唤的，可是初到之江时的经历已经证明，离了李海，他们真的玩不转，他们是军人，不是商人，更不是道上的大佬，这一行有自己的规则。而且，自从基金会建立以来，真正的实权都是掌握在李海的手里，下面人也都听他的，包括音箱和海狗等人在内，全都是指着基金会的输血来吃饭呢，李海哪里是自己想撸就能撸的？但毫无疑问，他心里已经有了这个念头！

　　眼下，最主要的还是安抚李海：“李海，你放心，这次的事情，我向你保证，是我弟弟在自作主张，我不知情。况且，你也清楚，我爷爷已经把你托付给赵家了，赵老大和赵老二，现在都在之江，他们才有最大的影响力。”言下之意，我程家收不了你的权！

　　李海当然知道，程卫国这是托词！基金会财产的产权，说起来是一笔糊涂账，当初是军队经商开始，然后剥离了，就成了伍豪的私人产业，不过伍豪显然也就是个白手套的角色。等到伍豪婚变，大部分财产又被他捐出来，托管在基金会的名下，这才有了如今的基金会。而现在基金会掌管的产业中，除了被伍豪托管的那些之外，还有很多是之江的大小商人——这当中自然也少不了那些黑老大——们的财产，而这些，也是程卫国做不了主的。

　　可是他更清楚，如果程家真的要收回他手中的权力，也就是一句话的事！托管人不同意？简单，直接上法庭，剥夺李海的从业资格就是，大不了栽他一个罪名，这还不简单？别忘记了，李海当初杀的第一个人，王虎，就是在程卫国的眼皮子底下完成的，都不用栽赃！

　　心中暗叹，果然亲情还是大过天啊！要是这次，程卫国能够象音箱所说的那样，尽全力约束程潜，表现出足够的道歉的诚意，并且允诺他和他家人以后的安全，李海倒也能接受了。可是程卫国这样，不惜死保程潜的姿态，让他彻底觉悟了，程潜必须除掉，这是颗定时炸弹！

　　至于另外一条路，自己放弃手中的权位，主动退让求平安？李海想都不想，自己一旦退缩，基金会势必全部落入程家的掌控之中，到时候程潜才是真正的为所欲为，再没人能制住他！自己的家人，自己的情人，身家性命全都在之江，怎能退让？怎能将刀柄递到程潜这种人的手中！

　　他点了点头，笑了笑：“程先生说话是算数的，我相信。程先生，我这个人不会说话，更不会拐着弯子说话，我现在只要你一个承诺，就可以忘记这次所发生的一切。你能给我这句话吗？我要程潜这辈子都不能踏入之江一步，程先生，你能给我这个保证吗？”

　　望着李海的眼睛，程卫国一时沉默，他知道，这可能是一个至关重要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