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9章 噩耗

　　知子莫若父这句话，不是白说的，老李一听到李海的口气，就知道他心里是关心那个叫海狗的人的。不过，这毕竟不是方便说话的地方，周围这么多人正在开会呢，他们父子俩说两句小话也就罢了，当真人家开大会他们开小会，那也太不像样了一点。况且，搞情报的人，都有个保密的意识，准确来说就是要控制自己的信息流向，从哪里来的，往哪儿去的，都要搞清楚才行，否则事后出了问题，都不知道出在哪里，等于身边留了个地雷还挖不出来，那算什么事儿？

　　好比这屋里十几号人，虽说都是安全部门的人，也都是老韩的手下，可是情报这一行讲究的就是防不胜防，何况现在要提防的是同一体制内部的同伴，那窟窿可以说怎么防都防不上啊！老李哪能在这里细说？只是摇了摇头：“回头跟你细说。”

　　可是他不说，架不住李海自己心里转念头，尤其是老李刚才的话，几乎已经等于是明说，有暴力或者情报机关的人，和那些人相互勾结，来设计干掉凯文，顺带干掉自己了。谁能保证，那些暴力机关或者是情报机关的人，不是冲着这个“顺带”才帮忙的呢？这一刻，李海从未有过的杀心顿起！

　　是的，李海真的烦了，他本来以为，自己和程家达成了妥协，就能太平无事，至少是在一段时间内能做到。可是没想到，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处处设防就是防不胜防啊！这一次，不管涉及到谁，只要是有份下这种毒手的，李海决心已定，一个都不放过，哪怕是动用耗费最大的神通，也在所不惜！

　　会，没多久就开完了。李海倒没怎么关心会议的内容，反正这帮人商量事，也不会把他放在眼里，他也不在乎。倒是会议之中，李海用钱眼，把在座的所有人都扫了一遍，尤其是观察有没有人对他有敌意——这当然不太容易观察出来，李海所拥有的，只是钱眼，而不是天眼通之类的，而要玩千里眼的话那耗费就太大了，不值当的。

　　他只能通过和金钱有关系的估价，来判断是否有人对自己有敌意。还好，一圈扫下来，并没有发现有人对他有这种敌意，不过李海也不敢轻易下结论，这只能说明，参与会议的人之中，没有人因为金钱的好处而想要对付自己，并不是说就没人针对自己了。

　　等到所有人都走了，老韩把老李和李海拉到自己的办公室里，刚坐下，李海就迫不及待地问：“韩叔，老爸，你们有海狗的消息吗？”本来，凯文是宣称海狗就在他的手里的，也把如何找到凯文的方法告诉了李海，不过李海觉得，有必要在这里先通个气，万一老韩和老李他们已经找到了海狗呢？情况是在瞬息万变的。

　　老韩和老李对视了一眼，俩人的脸色都有些异样。还是老李开了口：“我们确实找到了海狗的下落，确切地说，是有人暗中设计，让我们能找到他。李海，其实这次的事，你真的非常凶险，对方给了我们一个死的海狗，还把证据都准备好了，就是要把屎盆子扣到你头上——”

　　“死了？！海狗死了？！”李海怔住了，心头有股火苗，在使劲向上沸腾，可是他的情绪，又受到了神力的控制，几乎不会失控，所以这股情绪等于是被一股不可抗力给压住了，怎么都翻不上来。即便如此，他的脑子里还是有点嗡嗡作响，甚至那天下无双的思维反应，都变得有些迟钝起来。

　　过了那么一会儿，他的脑子和感官，才恢复了正常。好在他的脑子记忆力超群，而且是近乎机械式的，现在大脑回路恢复正常之后，刚才所听到的老爹的那些话，也都一一反刍回来：“——幸亏你自己把凯文给抓回来了，还以合乎法律程序的形式，交还给了警方，那么那些所谓的证据，又没有活的证人，也就都派不上什么用场了。”

　　老李看着李海的苍白脸色，暗中叹了一口气，朝着老韩摇了摇头。老韩也是皱眉，道：“李海，你要冷静一点，我们现在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人做了这件事——”他的话还没说完，李海就抬起头来，眼中闪烁着精光：“老爸，韩叔！让我去看看海狗，现场！还有那些所谓的，我策划了凯文越狱事件的狗屁证据！”

　　他这么打断了老韩的说话，那是极为不客气了，老韩此时心里也憋着火呢，哪怕不是冲着李海来的，态度也好不到哪里去：“我就知道你想报复，我告诉你这事你得忍着！现在我们没有证据，找不到是谁下的手，不能纯粹凭着猜想来做事，这会被群起而攻之的，我们也不是一手遮天的！你心里不痛快我知道，我们刚才也在想办法报复，明着不行，我们就暗着来，这件事上不行，就在别的地方拿他们，总是有办法的！你要是轻举妄动，我们反倒不好直接站出来支持你。”

　　道理，确实是这么个道理，只不过，李海现在不在乎了。他昂着头，认真地看着老韩：“韩叔，我年轻气盛，或许不能理解你老的苦心。不过，海狗是因为我，才被追杀，现在又是因为有人要陷害我，而送了性命，他的这笔账，我不给他讨回来，谁会管？说句不客气的话，韩叔，你们这边或许有各种办法向对方报复，可是海狗的身后事，谁来管？他是为什么死的，谁来定性，他的家里人，以后要怎么活？”

　　老韩哑然，李海这几句话，恰好问到了点子上！海狗死的不明不白，这都罢了，可是他之前在之江就算是失踪人口了，现在死在京城，谁能承认他的身份？他顶多算是个死因不明，悬案一宗！就这，还是托了各方需要淡化凯文越狱事件的影响的福！而海狗本来，是因为国家的需要，才脱下军装转入民间的，他一直都是在为国家效力！就落得这种下场！

　　假如，他真的是为了国家而死，哪怕真的死得不明不白，李海也没话可说，无名英雄多了去了，建国后第一项工程，就是为那些建国之中牺牲的无名英雄立一个碑么！可是，李海绝对不能接受，海狗死得这么冤！

　　老韩看着李海坚定的眼神，心中忽然有些感慨，谁没有年轻的时候？走上这条路，个人的牺牲都是不为人知的，可是不代表他们心中没有这方面的想法！而李海的话，恰恰打中了他心中某个柔软的地方！当然，老韩坐在这个位子上，他很多时候的任务，就是让许多优秀的年轻人，不明不白地去送死，他的心理素质，也不会那么容易就被扭转了。

　　他只是站起身来，走到门前，拉开门，然后朝着李海示意：“走吧，还杵着干嘛？没我带着，你能看到什么有用的东西？”

　　京城某个分局的法医鉴定科，李海在这里见到了所有他想要看的东西。很显然，不管对方是什么人，他们在这方面确实很专业，不仅杀死了海狗和凯文的两个手下，还准备好了若干证据，比如电脑里的转账凭据，比如凯文逃走的计划和路线图，更妙的是这里面还有意无意地强调了，李海在这件事上所起到的作用。以李海的眼光来看，他实在看不出，假如凯文真的逃了的话，他要怎么来洗清自己的嫌疑？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李海站在海狗的尸体面前，默然良久。海狗的神情很平静，就好像是喝多了睡着一样，脸上还带着一丝暗红色，那是煤气中毒以后留下的痕迹。是的，这三个人的死因，初步鉴定都是因为煤气中毒，至于是谁干的，那就不知道了，不过和凯文这种人扯上关系，事后遭到灭口那不是很正常的吗？尤其还有个李海在国内呢！

　　老爹拍了拍李海的肩膀，想要安慰他两句，他也知道李海和海狗的关系不错，应该说是程卫国的那些手下中，和李海关系最好的就是他。不过老李却也不知道，海狗因为反对程卫国对待李海的原因，竟然遭到了内部清洗，最终还是在京城丢掉了性命。

　　李海却猛地抬起头来，没有理会老爹，也没有任何惺惺作态，只是看着老韩：“韩叔，这事，是谁做的？别跟我说证据不证据，我知道你一定有自己的判断，我要一个名字！”

　　这混小子！老韩心中暗骂，脸也板了下来：“李海，我告诉过你，这不是你能乱来的事情！给你个名字，你想干什么？也以牙还牙，让鲜血流在祖国的心脏吗？武斗这种事，五十年前就过时了！”

　　面对老韩的威势，李海却是昂然不惧：“人家能玩暗杀，人家能动用武警和装甲车，甚至毫不犹豫地开枪扫射，他们就不担心把血流在祖国的心脏之中吗？韩叔，你是不是也觉得，只有我们这种人的血，流在祖国的心脏就无所谓，反正很轻松就能洗掉？那我可以告诉你，不管你给我的是谁的名字，我也可以做到，让他的血迹可以轻易被洗掉！”

　　老李看到李海这牛脾气上来了，也急了，一巴掌拍在李海的脑袋上——李海当然能躲开，可是老爹要扇他，他怎么能躲？——只听老李怒道：“你这不知好歹的小子，不知天高地厚！谁的名字你都不在乎，谁的血都能流下？好，那你去把程家灭门吧！记得连程老在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