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价格

　　进了朱莎的办公室，赵诗容原本还和朱莎有说有笑的，一看李海进来，顿时板起了脸，跟朱莎打了个招呼，转身抱着一堆文件出去干活去了，根本就没给李海搭话的机会。李海这个着急，也不管朱莎和陈雅洁怎么应酬，掏出手机来给赵诗容发了个短信：“女人生气会长皱纹，你长皱纹我会内疚！”他跟蒋艳谈恋爱的时候是惯会伏低做小的，这种手段早就习惯了。

　　还没等到赵诗容的回答，朱莎已经招呼陈雅洁和另外一个女人坐下，李海赶紧收起手机，倒了两杯水给陈雅洁和那女人，自己在旁边坐下，拿了个本子出来准备记录。

　　陈雅洁看了他一眼，便道：“今天来，是我这个姐妹，有个案子想要找个好律师帮她处理，只是一直找不到人选。李海，我看好你。”

　　李海不禁打了个寒战，什么“叉叉我看好你”这种话，他们同学哥们之间如果用到这种词句，那必定是用来坑人的，绝无例外！你陈雅洁浓眉大眼，不，是细眉大眼的，不会也这么阴损吧？

　　朱莎显然经验丰富得多了，随便应酬了几句，就请那女人先介绍一下情况。那女人沉默了一会，才低声道：“我，我想和我老公离婚。”

　　这女人的声音，是那种带着点沙哑的中低音，听起来叫人心里有点痒痒的，很是性感，李海只是听她说了这么一句话，再加上之前的印象，便觉得这必定是个美女无疑，只是隔着大大的墨镜，还看不清眉眼。

　　回到工作上，他也听老师在课堂上说过，新人进了事务所，往往都会从离婚官司做起。这类官司吧，嗯，会闹到上法院的，都很麻烦，而且大多数时候也没多少律师费好拿，所以老资格的律师都挑挑拣拣不肯接，都是给新人做。看样子，朱莎也早就知道了内容，所以才有意交给自己来办。

　　李海现在还是学生，只是在这里实习，不过民事案件，代理人是不需要执业律师资格的，他独立代理都可以，当然也可以用朱莎的名义接下来。一想到这是自己法律生涯的第一件代理案子，李海浑身精神都振作起来，先不管那边还要和赵诗容缓和关系了，男人以事业为重嘛！

　　案子本身还真没什么好说的，在女人的口中，她老公简直就是十恶不赦的混蛋一个，光是二奶就包了十七八房，家暴更是家常便饭，夫妻俩上上一次见面已经是十个月之前的事了——这男人可是从来没离开过本市的，就在一个城市里，他能十个月不回家！

　　李海心说这还有什么好打的，绝对够得上感情破裂了吧？女人是越说越激动，眼泪水掉个不停，只得把墨镜摘下来擦眼泪。这一摘，李海吓了一小跳，这女人眼睛肿得鸡蛋那么大，眼角也破了，眉骨上贴着创可贴，一看就是被人打的。

　　有那么一句话，叫做悲剧就是把美毁灭给人看，印象格外深刻。李海现在就感觉，自己面对的是一出活生生的悲剧，这无疑是个美女，被打成这样近乎毁容了，看着还是相当温婉可人，可想而知她好的时候该是怎样的动人了。

　　年轻男人哪能见得了这个？李海顿时义愤填膺，已经决定，这个案子自己接定了！说什么，也得帮这个美丽少妇脱离苦海啊！

　　他正要拍案而起，朱莎忽然一抬手，示意他先别说话，淡然望着那个女人道：“请问，你老公叫什么名字，现在做什么？”

　　那女人一皱眉，看了看陈雅洁，见陈雅洁点头了，才低声道：“他，他叫伍豪，是做生意的，开了家公司。”

　　“伍豪？”朱莎眼睛眯了一下，淡然道：“是不是还有个外号，叫大富豪？”

　　大富豪！李海这下才明白，这女人的麻烦究竟是什么了。是的，离婚不是问题，打官司也不是问题，可问题是，恐怕这之江市，没有一个律师敢于走到她老公的面前去谈离婚条件——大富豪，这是之江市黑道上最令人闻风丧胆的名字，没有之一！

　　李海是个学生，他也只是听说过这名字而已，这还是拜王冬所赐，他家好歹是有点身份的，普通人甚至连这个名字都未必知道。据王冬所说，这个大富豪，在之江市黑道上横行二十年，至今屹立不倒，光是这一条，已经是惊悚无比，要知道在中国，能够扛得过官面上的权力更替的黑道组织，那简直是传奇中的传奇了！而大富豪，就做到了这一点，不管本省的政府有什么变化，不管之江市的官员来来去去，大富豪一直稳坐之江市黑道的头把交椅，从未动摇！

　　这女人，难怪想离婚离不掉啊，之江市的律师，谁敢接这个案子？之江市的法官，谁敢判离？之江市的法警，谁敢去执行婚姻财产分割？话说，李海倒有点好奇了，这女人怎么有胆子起诉离婚的，不怕被大富豪知道以后种了荷花吗？（种荷花，黑道杀人灭迹的经典手法之一，具体请自行搜索）

　　朱莎也皱起了眉头，陈雅洁一看就知道出问题了，赶忙道：“别误会，朱律师，我们不是有意来找麻烦的，其实她和她老公已经商量好要离婚了，财产什么的也没异议，只不过孩子的抚养权有争议，她老公说了，俩人争来争去没个准，索性大家各安天命，各自找律师，上了法院，随便法官怎么判，他绝对不搞小动作，还会要求法官依法判决。说白了，这只是一次赌气而已。”

　　朱莎听到这话，脸色稍有缓和。李海也听明白了，也就是说，离婚本身是已经确定了，大富豪也不会为了这官司找人麻烦，不过这孩子的抚养权，要通过打官司来确定，为了公平起见，索性交给法院来决定。

　　不过，话虽然是这么说，可谁说得准，大富豪会不会因为这个官司打输了而记仇呢？不管是律师还是法官，谁敢冒着得罪大富豪的危险，就为了挣一点律师费？陈雅洁续道：“都是明白人，也不用说暗话了，为了请个律师，KK，就是我这姐妹王韵，已经跑遍了本市的大事务所，可是就没一个敢接的！”

　　朱莎皱眉道：“雅洁，咱们也认识好多年了，那你怎么会想起来交给李海？”

　　是陈雅洁指定的自己！李海悚然一惊，他可没忘记，自己和陈雅洁的俩弟弟，还有她的未婚夫林惊涛，可是有过节的！这女人是有意让自己掉坑吗？可这坑挖的也太明显了吧！

　　陈雅洁微微一笑，看着李海：“其实这件案子，伍豪是没什么的，我去找过他，他只是不服气孩子归KK抚养而已，所以要上法院。大家夫妻一场，好离好散，伍豪也不是那么小气的人，既然说好了把事情这么解决，就没有迁怒旁人的道理。可就是这样，愣是没有一个律师敢接！李海，我是见你有胆子，一个打五个都不退缩，才想起请你来接这个官司。怎么样，敢不敢？”

　　李海嗤之以鼻，这么拙劣的激将法，你以为我会上当吗？还有，你说得这伍豪光明磊落的，那这王韵脸上是被谁打的？玩苦肉计玩脱了吧？

　　王韵抬起头来，发现李海正看着自己的眼睛，赶紧把头又低了下去，好似很害羞：“伍豪是跟我这么说的，不过他爱喝酒，喝完酒就爱动手，这点我真受不了他——可是他也跟我说得很清楚，不会为这事迁怒别人的，你放心好了。”

　　我放心才怪！富豪哥平时是讲理的，就是喝完酒爱犯浑？好吧，就算你说得是真的，那他万一跟我来个酒后翻脸怎么办？等他酒醒的时候，我人都种了荷花了，指望富豪哥跟我道歉吗？我呸！

　　李海头一扭，压根不搭理她，这王韵一看李海的眼神，再看看朱莎的脸色，顿时悲从中来，又哭了起来，一边抽泣一边说：“我的命好苦啊！好容易求得富豪哥松口愿意离婚了，就是没人肯接这官司，以后要是再也见不到女儿，那我可活不成了，嘤嘤嘤嘤～”

　　李海擦汗，心说还真有人这么哭的啊，我以为纯粹是网络语言呢！不过这王韵倒真是个极品女人，哪怕李海现在已经不打算接这烫手山芋了，看着她的哭相还是觉得很受不了，小心脏就跟有只大手在捏啊揉啊似的，看不得啊看不得。

　　他都这样了，朱莎身为女人，更加是于心不忍，可是要让她眼睁睁看着李海进火坑，难道就能忍心了？正在想着要怎么措辞，尽量委婉地把这事给推了，陈雅洁忽然开口道：“我知道你们不信我，或者说不信富豪哥，这样吧，一百万，只请你做一件事，就是去当面问问富豪哥，是不是保证完全不迁怒旁人，也不会暗地里搞小动作，成不成？伍豪的身份地位，当众说出来的话，绝对是算数的，这你们总能认可吧？到那时，李海，你再决定这案子接还是不接，全由你决定。”

　　李海眉毛一跳，一百万，就问富豪哥一句话？到底是有钱人啊，出手好大方！钱神在他的神魂里也已经叫嚣个没完：“百万神力！这么简单就能有百万神力入账，接，当然接！有本神庇佑，区区凡夫俗子，强梁之徒，你怕什么！这么下去，到千万神力也只等闲，那时本神就可以尝试冲击夜游神境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