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人生的理想

　　很可惜，李海的期待被朱莎无情地打破了：“嗯，是陈雅洁打了电话给我，她说你发了大财，不知道还想不想去上班了，问我是不是要另外给她推荐个律师，或者律师助理。”朱莎说到这里，身子向前倾了过来，随着距离的拉近，那双原本就很亮很有神的眼睛，就显得更有压迫感，配合上她淡淡的语气，让李海的呼吸也有点艰难。

　　“这个问题，我一时没法给她答案，所以只好自己来问问你，请你给我一个答案。”

　　“答，答案，什么答案——”李海一时没想到。这不是他的错，真的不是！坐在他面前的，是法律系最引人注目的美女老师，是本市最出名的美女大律师，单单就其本身，也是一位气场强大风流美貌的美女——相信我，美貌这种东西，有时候在有些人身上，真的是会构成非常强大的气场的！

　　这么一个女人坐在他面前，很认真地说着话，李海的脑子要想和平时一样转动灵光，那还是需要习惯一下才能做到的，最起码他现在还没有完全习惯。所以，他很是愕然了一会，才弄明白了朱莎话语中的逻辑：朱莎是在问我，还要不要在律师事务所实习？

　　他不假思索地就要张口回答，事实上在这之前，他根本就没有想到说明天去不去事务所这种问题，这根本就不在他的考虑之中。怎么可能不去呢，那可是他好不容易才争取到的机会，确切地说，是赵诗容帮他争取，是朱莎给了他机会，又是耗费了许多钱神的神力来作弊，才得到的实习岗位，怎么能不去？没见那张威航花了三万行贿，却什么都没捞着么？

　　可是他嘴巴张开，话到了嘴边，却没有说出来。就在这一瞬间，他想到了：我现在都有了几百万了，以后再谨慎一点的话，还能通过这条路赚到更多，那我干嘛还要当律师？我不是可以专业搞这个吗？

　　见到他的迟疑，朱莎也没有怎样，生气啊，恼火啊，一点都没有，脸上仍旧是淡淡的，语气也仍旧平稳：“是吧，看样子，你还没仔细想好，那么就现在想吧，我等着你。”说着，自顾自地从包包里拿出一包烟来，用个小巧的金属打火机点着了，靠在沙发靠背上，好整以暇。

　　李海的心乱了。由不得他不乱，这变故来得太突然了！就在今天之前，他根本没有预料到，短短几个小时之中，会出现这样的事情，在他面前有了全新的人生选择，可以推翻他此前所有的人生规划！老实说，当他得到钱神之后，实际上他的人生道路已经发生了很大的转折，只不过此前生活的惯性，还有他对于自己成为神使以后的能力并不了解，所以还只是这么顺着原有的轨迹走下去，并没有想到要怎样去改变。

　　但是这一刻，当朱莎问出之后，他才发现，原来自己已经到了不得不作出选择的时候了。

　　对于一个刚刚二十岁，才上完大二的普通学生而言，这样的选择，有点过于沉重了。在他人生的前二十年，几乎所有的重大决定，都是别人帮他做的，大多数时候是父亲，有时是爷爷，有时是老师。当走到这一步，需要对以后的人生重新规划的时候，李海惊慌地发现，他竟然没有任何经验，可以指导他作出正确的决定！

　　嘴巴张了半天，他依旧沉默，最后，李海艰难地抬起头来，透过烟雾，望着面前那张美丽而平静的脸，略带嘶哑地说道：“朱老师，请你教教我。”这几乎是本能的反应，现在他需要的是能够让自己信任，又拥有足够经验和智慧的指导，而老师，不就是为学生解惑的吗？

　　似乎，朱莎早就料到会是这样，一点也没有惊讶。她倾过身来，将手中的烟放在烟灰缸上，嘴角挂着一丝笑意：“李海，我来，就是为了让你不会为了一时仓促作出的决定而后悔。你知道吗，你很幸运。”

　　“很多人工作，只是为了生存，因为不工作，他们就没饭吃，没法生活下去。这当中有很多人，甚至没有多少选择余地，他们只能牺牲自己的人生理想，去迁就仅仅是提供给他们物质条件，让他们生存下去的工作岗位。”

　　“而你，你很幸运，你大学还没毕业，还没有到必须选择谋生途径的时候，却已经有了可以不必为了生计而迁就，而妥协的条件。”说到这里，朱莎似乎有些感慨，拈起烟来，吸了一口，等到烟雾都从鼻子里吐出来之后，才慢慢道：“甚至是我，也很羡慕你的幸运。”

　　幸运吗？要说是选石头的运气的话，李海知道那不是运气；不过自己会成为一位钱神的神使，这件事本身算不算是幸运？似乎是，可是这钱神也是李家历代祖先祭祀祈祷，才能产生灵智的，自己身为李家的子孙，会成为神使，其实也不是什么偶然事件啊？

　　这么想着，李海忽然发现，自己的心好像没有那么乱了。至少，他现在有的这些，并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更不是攫取了本不该属于他的东西啊！

　　直到这时，他的思维才跟上了朱莎的话语，听着对面美貌的老师，低声曼语：“那么，你以后的人生，到底要做什么呢？排除了为生计奔波劳碌这一点，在这人生的起点，你到底想要走一条什么样的路？这个问题，只能你自己来回答，没人能帮得了你。”

　　“李海，我能做的，只是帮你想清楚这个问题，或许，能帮你在某些选项上，提供一些过来人的经验，仅此而已。”

　　手中的烟燃尽，朱莎的话也告一段落，她重新点燃了一根，又靠回沙发上，静静地看着李海，等着他的回答。她也不知道，李海会怎样回答，此时朱莎的思绪中，已经不仅仅是只想着李海的事，刚刚那番感慨，勾起了她往日的回忆，如果在自己人生的起点，有李海这样选择的自由，自己现在会是怎样的一个人，会经历怎样的一个十年？一时间，朱莎的眼神，也随着手中香烟的烟雾而飘摇起来——

　　我要做什么？李海的脑子里，顿时闪现出许多个答案，但是他却不知道，究竟哪一个是唯一。发财？发了财做什么，养钱神吗？那不是把自己当成了钱神的奴隶！（钱神大叫：你是神使，这是你的职责！李海无视之）

　　享受人生？什么才算享受人生，吃遍美食，玩遍天下，没有体验过的东西，都体验一遍，然后呢？就这么声色犬马一辈子？好像也不错，可好像又缺了点啥——（钱神继续大叫：你就当我的神使，什么都能享受到，想那么多干啥？凡人太贪心会被雷劈的，本神可不是吓唬你！李海继续无视）

　　好半天，李海抬起头来，依然是苦笑：“老师，我不知道，我想不到。老实说，就连今天赚了这些钱要怎么花，我都还没想好。”

　　朱莎笑了起来，她很满意李海的表现。她身子向前，手肘靠在桌子上，带着微笑的眼睛略带弯弧：“好吧，那么我给你一点提示。你喜欢当律师吗？除了是一份好工作之外，你觉得律师职业还能带给你什么？”

　　钱神再次大叫：当什么律师，你是神使，是神使啊！李海持续无视之，很认真地想了想朱莎的问题，然后也笑了起来：“嗯，朱老师，我喜欢当律师，虽然还不是很了解这个行当，不过总觉得很有趣。”两年的大学生涯，他对于法律职业的认识，早就超过了影视剧的范畴，在这个行业中，有着常人无法想象的艰辛和困难，更有很多危险和诱惑。不过，难道这样不是很有趣吗，对于身为钱神神使的自己来说？

　　朱莎笑着站起身来：“你瞧，至少今晚你已经没有太多问题了，不是吗？明天早上按时到所里，我跟你一起见见陈雅洁，看看要做什么。”

　　李海赶紧跟着起身，他对于朱莎的感激，真是很想表达出来，却又找不到合适的方法。朱莎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想放松，就放松一下，不过注意安全卫生哦，也是人生体验嘛，别忘记自己是谁，该做什么，就好。”

　　这，这什么意思？李海发愣，等到朱莎向旁边溜了一眼，他顺着看过去，发现那个之前搭讪他的小姐，居然就在隔壁座位上，扭着身子拧着腰，眼角的余光正在瞟着自己，顿时明白过来，满头大汗狂流：朱老师你这也太奔放了吧，居然建议我叫鸡！还注意安全卫生，还人生体验！难道说女律师都是这么强悍的吗！

　　等到他回过神来，朱莎早已芳踪袅袅，只留下一缕香气，倒是那个打扮气质都跟良家妇女没什么两样的小姐，脸上重新挂上笑容，对着李海望过来，弄得李海很是有点踌躇：注意安全卫生之后，似乎也可以增加一些这类的人生体验？朱老师都说可以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