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事故

　　“卖报了，卖报了！看橡树大街枪战，一人重伤！”

　　“停一下。”斯特鲁叫停了自己的私人马车，对马车夫说，“斯蒂芬，你去给我买一张报纸来。”

　　马车夫应了一声，马车就缓缓的停住了。接着斯特鲁就听到马车夫朝着那个报童喊道：“那个小孩，来一份报纸。”

　　“谢谢了，两个美分。”马车外传来一个孩子稚嫩的声音。

　　过了一会儿，马车前面的窗户被打开了，一份报纸被塞了进来：“先生，您的报纸。”

　　斯特鲁接过报纸，开始在上面搜寻橡树大街枪战的消息。这是他最喜欢看的消息了，枪战越多，治安越混乱，他的生意也就越好。当然，最近已经出现了一些抢劫有钱人的案件了，甚至光天白日之下也发生过这样的案件了。俄亥俄州的警察部门真是烂，居然看着那些穷鬼抢富人！好在他有先见之明，他的马车用钢板加固过，马车里还放着好几支枪。

　　“嗯，橡树大街入室抢劫？这些家伙的胆子越来越大了呀，这下子生意估计会更好了。嗯，房主路德使用斯特鲁双筒猎枪开枪还击，结果猎枪炸膛，路德先生重伤昏迷。此后路德先生的妻子玛莎女士使用一支转轮手枪继续和劫匪对射，并掩护她的两个孩子退往楼上。劫匪在抢走了一些财物之后，就迅速的逃跑了，等到警察赶到的时候……路德先生身受重伤，正在医院里抢救。据本报记者了解到的情况，路德先生的整个下巴，还有一只眼睛都被炸烂了。至于路德先生所使用的斯科特双管猎枪为什么会突然炸膛，本报正在调查当中。”

　　“该死！”斯特鲁愤怒的把报纸揉成了一团。在这个时候，爆出了这样的丑闻，对生意正好的公司，绝对是一个打击。而且，这家该死的报纸把发生炸膛事故的枪支的品牌写得这么清楚，后面还说什么“正在调查中”。调查你妹呀！这不就是赤裸裸的向他表示快拿钱来吗？这帮该死的吸血鬼，他们难道就不知道，炸膛，这本来就是常见的事故而已，而且绝大多数的炸膛事故，都是由于使用者自己保养使用不当造成的吗？

　　斯特鲁又狠狠的挥舞了一下拳头，好像《生意人》报的那个记者就在他的眼前一样。然后，他对外面喊道：“斯蒂芬，去《生意人》报社。”

　　……

　　“这篇文章还是写得不够好。在结尾的地方连‘这家公司是怎么了，难道为了销售额就可以不要质量，不要良心了吗？为什么没有人监督它，管理它，而任由它制造伪劣产品害人？这一定是体制问题！我不禁陷入了深深的思考’都没有，真是该给个差评！”

　　史高治将《生意人》报轻轻的仍在桌子上，笑着摇了摇头。

　　“我没觉得你的这一段有多好。”洛克菲勒说，“相比人家的文字，你的这段恶心得让人作呕。”

　　“你不懂的，你不懂的。”史高治摇着头，一副英雄寂寞的欠扁的样子。

　　“得了吧，史高治，舞文弄墨什么的你并不内行，还是自己认了吧。我想被你盯上的那个倒霉蛋，现在一定在想办法贿赂《生意人》吧。那个家伙手里的钱估计要比你多，多半能搞定《生意人》的。到时候你怎么办？”洛克菲勒似乎有些看不惯史高治的嚣张样子，又给了他一桶冷水。

　　“呵呵，他的钱确实比我多，但那又如何？你要知道要让媒体报道一件事情的成本比要让媒体不报道一件事情的成本高得多。他的钱还没有多到那种地步。”

　　“收买人家不干活成本比要人家干活还高？”洛克菲勒一下子没转过弯来。

　　“要做到没人报道，它需要收买所有的媒体，而我们只需要收买一家报纸就够了。况且，他给了一家报纸钱，其他的报纸知道了，难道不眼红吗？而其他的报纸怎样做才能从他那里得到钱呢？”

　　“史高治，你真够坏的。”洛克菲勒很认真的说，“幸好我们是一伙的。”

　　……

　　“又一例猎枪炸膛事故——当事人当场身亡。”

　　“炸膛事故频发，原因何在？”

　　一大叠的报纸摆在斯特鲁的办公桌上，几天前，这样的报导还让斯特鲁暴怒不已，然而现在，斯特鲁已经没有愤怒的力气了。反正在这些报纸里，他的公司简直就成了没良心的代名词了。什么为了赚钱无限制提高劳动强度，导致工人疲劳工作，而且在一边增加劳动强度的同时他还以一边低工资，这又让工人的责任心随之下降。最终使得产品质量下降，导致事故频发。有的则毫无根据的猜测说事故频发是因为自己为了多赚钱而使用劣质材料。甚至还煞有介事的拿出公司早期的产品和最近的产品进行了一系列的对比，并得出早期产品使用的钢材和现在的不一样的结论。上帝作证，如果说钢材质量有区别，那也一定是钢铁厂那边的问题。

　　这一段时间里，斯特鲁到处灭火，不断的花钱摆平那些记者，但是，往往是一家报纸刚刚被摆平，另一家报纸又立刻冒了出来。要让这些报纸全都闭嘴，尼玛的那自己办企业到底是要给谁挣钱？

　　还有一段时间，他也想过干脆拉拢一家报纸，让他们给自己辩解，然而他很快发现，辩解这个东西会引发论战，而论战一引发之后，全克利夫兰，甚至全俄亥俄都知道他的枪会炸膛了……这，这简直就是自己花钱打倒自己。

　　不过这些还不是最要命的，最要命的是他接到的一系列取消订单的信件。在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发生之前，他的公司收到了很多的订单。为了完成这些订单，他借入了不少的债务——当时他的企业经营良好，银行都抢着借钱给他，然而现在，银行却都堵上门来要钱了。而他借到的这些钱已经变成了原料和机器，如果不能把枪卖出去，他的资金链撑不了多久就要断裂了。破产的命运就在眼前了。

　　再有几天时间，他就不得不违约了。然后，公司会破产，公司的一切连同他的一切个人财产——房子呀，马车呀，甚至连他面前的办公桌都会被一股脑的登记起来拍卖，而他则将被视为可耻的失败者，被无数的人唾弃，只能带着他的老婆孩子流落街头。

　　也许是时候找一找潜在的买家，看有没有人愿意花钱卖下自己的企业了。这样，自己多少还能剩下一点。但是，在现在这样的局面下，又有谁愿意继续接手这个烂摊子呢？

　　……

　　“斯特鲁先生，有人愿意就收购贵公司的事情和你谈谈。”斯特鲁的秘书杜克向他报告了这个既让他期待，也让他恐惧的消息。

　　“对方……对方是谁？他们他们打算出多少钱？”斯特鲁有气无力的说。最近的变故已经把他完全击倒了，现在的他看起来好像一下子就老了二十岁，而他的头上也冒出了不少的白发。“虽然不甘心，但，但的确是时候退出去了。”

　　“有意收购您的公司的是的股东史高治先生，他表示你什么时候有空，他都可以到公司来拜访您。”杜克回答说。

　　“啊，明天是星期天，你告诉他，如果可以，我明天上午九点在公司恭候他的大驾。”斯特鲁回答说，“好了，你下去吧。我要想些事情。”

　　……

　　“史高治先生，对方邀请你明天上午到他的公司去和他谈。这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说话的是个长得又高又壮的人，他有着卷曲的头发和一副很显眼的大胡子和古铜色的皮肤，如果让他脱光光，然后站在街头一动不动，一定会有一大群人会把它当成是一座仿古希腊风格的青铜雕像的。

　　“卡特，你不用太担心，他不会弄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的，毕竟，他的选择不多了。而且现在他的一举一动都有人盯着呢。银行里的那些人可是24小时盯着她，害怕他卷款逃跑呢。”史高治笑了笑。

　　看到史高治的笑容，卡特又想起一个多星期前，他去抢劫这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小孩子的事情了。当时，这个孩子在一家商店里买了不少的东西，在付钱的时候，卡特正好从那里经过，他看到这个孩子的兜里至少有十美元。于是她就悄悄的跟了上去，打算用事实告诉这个孩子，一个人带钱出来乱跑不安全。眼瞅着这孩子钻进了一条偏僻的巷道，卡特赶紧跟了进去——这里可正好是干活的好地方。然而当卡特掏出刀子，嗯，对付一个孩子，还用得上掏出枪来吗？一把刀就能把他吓傻了吧？然而出乎卡特预料的是，那个孩子一脸微笑的看着他，然后从容的掏出了一只左轮手枪，接着从后面又绕出了一个拿手枪的人……

　　嗯，然后，然后卡特就成了史高治的俘虏。被迫交代了自己的各种罪行，一系列的罪证也都落入了他的手中。卡特觉得自己大概要在监狱里过完剩下的人生了。但史高治却给了他一个机会，“我有一些不方便干的事情，需要你帮我做。当然，我不会让你白干，你可以从我这里……”嗯，从此后，卡特就再次有工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