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6章 精神之心

　　秘殿的第二副殿主，井山泽一身黑衣，在无人知道的情况下，带着几名贴身的密谍死士，悄然返回了枢密院总部。

　　从形象上来说，井山泽其实不太像掌管情报工作的密谍大头目。

　　他生的魁梧过人，身高雄硕，超过常人接近两个头的高度，让他走到那里都仿佛鹤立鸡群。井山泽的面容英伟，不算如何俊逸，却极富男子气概，方面浓眉，鼻骨高挺，嘴唇棱角分明，眉骨如刀削般平整高起，一双细长有神的眼睛，配上宛如冷锋般犀利的目光，使井山泽的整个人充满了一种难言的压迫力。

　　他的步伐沉稳有力却又落地无声，有种雄狮潜行般的逼人气势。

　　但若是有人因为井山泽生的如此魁梧轩昂，从而根据表象来判断他的性格，认为他是个性格粗豪的人，那就大错特错，实际上所有认识井山泽的人，无不惊艳于他的智慧。

　　井山泽在九年前进入秘殿，从一名普通密谍做起，入职仅三个月，就凭借慎选密报时，敏锐到不可思议的触觉，发现本该出自同一人之手的两份密报，在相隔旬月时间的两次出现过程中存在出入，从而推断出密报是对手伪造的假消息。

　　那一役，因为井山泽发现的这个漏洞，拯救了数位同僚性命。

　　这件事情不大，却据此展现出井山泽的才华。需知每一位密谍在处理密报的过程中，每天审视的密报数量都多不可计，而密报全是以代码写成，繁杂非常。

　　正因如此，井山泽能从看过的多如恒海星沙般的无数密报里，在前后相差旬月的情况下，清楚的记得两份密报上的每一处细节，从而发现差异，识破对手的伪造。这其中的难度，大概就和将一粒沙子仍在海滩上，然后让人找出来差不多。由此可见井山泽的超凡卓然，他过目不忘的能力还在其次，关键是其敏锐到堪称恐怖的辨析和判断能力，实在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

　　经此一事，井山泽被破格重用，成为秘殿麾下千万密谍中的一个中层头目，其后井山泽连立奇功，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崛起，他曾用六年时间，将整个五方南域的暗影族密谍肃清一遍，几乎连根拔起。

　　这一战绩有多么辉煌，听而即知；

　　加入秘殿九年来，井山泽立下的功勋累累，战果无数，他是一步一个脚印走到今天的位置。

　　在所有人都以为井山泽会是秘殿当仁不让的下一任殿主时，方邃空降而至。

　　以井山泽的不凡和自负，他如何能够服气，让一个凭空出现的青年来领导自己？

　　井山泽步履沉稳的走在枢密院建筑群内，他这次回来的很隐秘，没有事先通知任何人，所以他们这一行走的寂静无声，拣选的都是无人处前行。

　　井山泽身披垂地披风，傲人的雄壮身躯宛如入世神祇般强健有力。

　　他的面容平静不波，身后一众随从目光流转，皆是满脸精明。当他们的目光移动到井山泽背上时，会闪过有如在瞩目神祇般的狂热之色。

　　此时井山泽身畔一个灵猫般娇小柔媚的女子，掀开了罩住头面的连体衣帽，露出一张宜嗔宜喜的俏脸，柔声道：“殿主，我们先去见哪一位枢密院长老？”

　　井山泽身边的人从来都喊他殿主，在这些随从死士心里，这世上除了暗王，只有井山泽配得上他们效死，所以一直都称呼井山泽为殿主，而没有“副”这个前缀。

　　井山泽在枢密院待了九年，称不上根深蒂固，但是培植出来的嫡系和编织的关系网也极为庞大。他这次放弃坐镇南域，匆匆赶回来，是要发动“攻势”，让那个想和他竞争秘殿之主的年轻人，在秘殿举步维艰，寸步难行。

　　井山泽面如铁铸，自顾前行，并没理会身畔女子的询问。

　　女子对井山泽的沉默习以为常，丝毫不恼，暗暗想到：“方邃……你选了山泽大人做对手，是最大的不幸，你的下场会是在秘殿一事无成，最终自己夹起尾巴离开。”

　　……

　　深海下本该光线黑暗，伸手不见五指，秘殿海王宫周边却不是如此。

　　海王宫附近的海域，有法力通天之辈采摘星辰陨石，熔炼九天星辉，祭炼成一轮明月。这轮明月绕着建筑连绵的海王宫建筑群运转，光芒笼罩万里深海，使海下变得朦胧而绮丽，深海在明月映照下，便如同皎洁月华笼罩下的黑夜，身处其间，会让人不自觉的生出奇妙无比的观感。

　　方邃见过连家家主后，跟着海伦，来到了海王殿底层，开始查看秘殿的运作方式。

　　海王殿的主体，是建在一座海下神山顶端，共五层。

　　每层近乎百里方圆，已经要算是极为庞大，但是只有秘殿内部人员才知道，海王殿除了表面的五层，在底层下隐藏的空间之广袤，更是超出了常人的想象极限。

　　海王殿下的空间，多达三十六层，最底下的一层，逼近地心。

　　这三十六层地下城池般的空间，才是真正意义上的“秘殿”，其中秘密重重，建筑恢弘至极，在这三十六层地下建筑里，有着无数的精锐密谍，在无时无刻的接收和处理着无数来自五方域内外的讯息。

　　方邃一直以来都非常好奇一件事。

　　宇宙中的空间实在太过辽阔了，以五方域来说，仅是从中央域到南域，不论如何快速的穿梭正反空间，就是法力惊天之辈，也要数日才可到达。这么远的距离，要用什么手段来传递消息，才能保持秘殿总部在紧急问题出现时，能第一时间收到消息，并且及时做出应对，从而不延误许多事情稍纵即逝的时机。

　　不问可知，这种能在太空中快速传讯的方式，绝不是类似光波或线讯之类的东西；

　　第一，寻常意义上的光线传讯，需要铺设缆线，这在茫茫太空里是不可能的，再则光线传讯之类的方法，对比起五方域乃至整个浩瀚宇宙来说，仍然太过缓慢了。若是以这种形式来传递密报之类的消息，简直慢得离谱，等到消息一来一回，该发生的事情早就发生过了，根本来不及。

　　也不可能是五方域普遍采用的借助天地自然之力的阵纹传讯手段，因为那有着明显的波动，不符合密谍行事的隐秘性，一但用阵纹传讯，很多情况下都会暴露密谍的身份，所以阵纹传讯也不可行。

　　正是因为以上种种传讯手段的不可行，关于这种超远距离的真正传讯手段到底是什么，一直让方邃十分好奇。

　　直到此刻，他来到海王殿之下，这个谜底才在他眼前解开。

　　这时候的方邃，聚精会神地看着面前一个人头大小的水晶球模样的物体。那晶球呈银白色，晶莹剔透，其表面正在闪烁着火红的字文和符号，随生随灭，一行又一行。

　　方邃身畔的海伦，为他解说着晶球的来历和作用：

　　“这种晶球叫做精神之心，是每个秘殿密谍和死士都会操作和配备的工具。通过精神之心，我们的传讯便能够无视距离，纵然远隔亿万里时空，仍能在第一时间收到传讯。这种传讯手段，是一种类似心灵传感的力量，所以才能无视距离，做到心灵对接传感。密谍若是有消息需要传递汇报，只要将精神连接到他们随身的精神之心晶球上，就可以用精神互联的方式，在顷刻间将消息送到我们这边的精神之心晶球上，显示出密语字符，被我们这边日夜守在精神之心旁的密谍看见，从而第一时间做出处理。”

　　方邃心中大感惊异，原来他始终疑惑的传讯方式，是一种类似心灵传感，神秘而虚渺，却又真实存在的力量。

　　这确是奇妙以极，让人叹为观止。

　　方邃打量着眼前晶球，心忖这就是间谍必备的“发报机”啊。

　　方邃此时所在的地方，位于海王殿下方第十六层，空间非常庞大，是个阔达百里的地下大厅。

　　而在这大厅内，有着多达数十万计密密麻麻的位置，每个位置上都有一颗精神之心晶球，每一颗晶球旁，都坐着一个时刻在关注着晶球的秘殿工作人员，他们时时刻刻都在等着接收自己守候的晶球对应的密谍传来的消息。

　　这一幕情景堪称壮观，无数的晶球，无数的人，整整齐齐地坐着，一眼望去，绵延无尽。

　　方邃从来不是一个多愁善感的人，但是看到这些人坐在这里，仍是难免心中悸动，感触颇多，正是这些密谍不为人知的付出和辛苦，才让在五方域生存的无数修者随之受益，他们是无名的英雄，注定到死也不会有人知道他们的名字和付出。

　　随后方邃开始在这海王殿下的十六层，四处行走观看。

　　就在行走过程中，方邃突然看见离他不远的一处位置，有一颗晶球猝然破裂崩碎，守候晶球的是一个气质纤弱的女子。随着晶球碎裂，这女子的额头立即裂开一道触目惊心的裂痕，转眼间就重伤垂死。

　　但这女子为了怕打扰身畔正在解读晶球上的密语的一个同伴，受了如此重的伤势，居然全程都没发出一点声音。

　　海伦面无表情地注视着这一幕，她显然已经看惯了这种事情的发生，因此近乎麻木般并不动容，只是声音略显低沉：“晶球破裂，说明这个晶球对应的密谍，在传递消息时死了。相对应的，这处心灵地下神殿内等着接受讯息，和那死去密谍通过晶球心灵相连的女子，也就跟着伤了神魂，永远没有伤愈的可能。”

　　海伦顿了顿，再道：“这种情况每天都在发生，不可避免。我们秘殿曾经和众母势力的探子全面开战，当时出现过整层地下心灵神殿内的精神之心晶球全部爆碎，密谍系数惨死的情况，那才是人间地狱般的场景。”

　　方邃默然片刻，回身往地下心灵神神殿外走去，声音平淡的道：“海伦你把秘殿目前急需处理的一些事情，总结成一份资料拿给我。”

　　与此同时，在茫茫太空中，塞伯坦刚经历了一场惨烈厮杀，正如同流星飞驰，往五方域回返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