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94章 种下一个混沌

    恍恍惚惚之间，陷入顿悟中的苏奕就像做了一场梦。


    梦中，他化作一缕风。


    从一片无垠的黑暗荒野上掠过。


    大地上，似有生命被一一唤醒。


    又像有人提着灯，在那黑暗笼罩的荒野大地上点亮了一颗颗星辰。


    或许，自己就是那个提着灯的人？


    苏奕能感受到，原本死气沉沉的黑暗中，多出了一道又一道生机律动。


    就像惊蛰声中，万物在大地深处萌芽复苏。


    若如此，自己便是那一道惊蛰之音吧？


    苏奕不清楚，他感到自己就像一缕风，一直在荒野的黑暗中飞掠。


    渐渐地，他忽地心生一种莫名的冲动，飞出这无尽的黑暗去看看！


    于是，风越飞越高。


    可黑暗却像无所不在，仿佛根本无法从黑暗中挣脱出去。


    既然无法挣脱……


    为何不将黑暗驱散？


    当苏奕脑海中冒出这个念头——


    一瞬，他发现自己真的化作了一盏灯，在黑暗中绽放出微弱的光。


    一如米粒之珠，相比那漫无边际的黑暗，显得格外渺小。


    可在那黑暗中的大地上，却有密密麻麻的光点映现，和苏奕交相辉映。


    这一刹，那无尽的黑暗像被无数光焰撕碎、驱散！


    可也是这一刹，苏奕浑身一震，猛地从那似梦非梦中的顿悟中清醒过来。


    放眼四顾，天穹依旧被黑暗笼罩，四野茫茫，生机枯竭，仿佛一切都不曾发生过变化。


    可在苏奕心中，却已多出诸般感悟。


    生命道途，不仅仅只是世间生灵的生死之秘，这诸天上下的一切，皆有生机律动在。


    哪怕是这生机枯竭的混沌荒野，也可视作是一个巨大的生命体。


    只不过一直被死气、灾劫所覆盖，没有了生机。


    混沌万物，自有生灭，皆有其命！


    而死亡，本就是生命之秘的一部分。


    这是生命道途最本质的规律之一。


    也正因如此，才愈发体现出涅盘之力的可怕。


    因为这等大道，关乎生命的生死轮转和蜕变！


    苏奕低头看向手中的“混沌化道石”，就见这小小的石块内，已孕育出混沌的雏形，有厚重浓郁的生机像洪流般在其中翻涌，显化出和生命道途有关的诸般奥秘。


    苏奕心中一颤。


    这混沌化道石内所呈现出的气息，何止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并且孕育出了独有的“生命本源”！


    须知，无名僧遍寻十七个混沌纪元，才仅仅只找到三个孕育出生命本源的混沌。


    而苏奕之前在赶来混沌荒野的路上，所见到的大大小小的混沌纪元不知多少，却没有发现一个！


    可手中这块石头，原本是由一股灾劫力量吞噬了一座混沌遗骸之后所凝聚。


    石头内，还蕴藏着一道“化道灾光”！


    谁能想象，如今这块石头，非但孕育出了混沌和生机，还凝聚出了生命本源？


    这样的蜕变，让苏奕都震撼不已。


    当冷静之后，他飞快推演，终于推敲出其中缘由。


    那坠落于混沌荒野上的混沌遗骸，就像坠入大地中的果实。


    果实早已腐烂，却被混沌荒野的灾劫力量视作养料，将果实吞掉。


    那最终凝聚出的黑色石头，就好比果实留下的种子。


    原本会和那灾劫力量一起消失在这混沌荒野中。


    可因为自己的出现，改变了这一切。


    涅盘剑炉，抹去了灾劫力量。


    而蕴藏着生命奥义的涅盘之力，则让那一颗本该消失的种子焕发出了生机，活了过来。


    可这不是种子。


    而是一个新生的混沌！


    因为涅盘力量，更是让这个混沌蕴生出了一股生命本源！


    “或许，也可以视作是种子，一个能够种出混沌的种子，而拥有生命奥义的涅盘之力，则能否赋予这个混沌种子以生命！”


    苏奕心中喃喃。


    “生死涅盘……生机不存的死地，本就是生死的一部分，同样……也是可以涅盘的！”


    “这，才是涅盘的真谛！”


    “而只有拥有生命本源，才能真正让涅盘之力拥有让混沌在生死间轮转的可能！”


    这一刻，苏奕想到了很多。


    想起了纪元长河尽头的归墟，那些消逝的纪元文明，最终的归宿皆在归墟。


    可同样的，那些消逝的纪元文明，在归墟中化作了孕育新的纪元文明的土壤。


    想起了曾被自己一身大道孕育生长的纪元火种，和好一个混沌从诞生到成长出来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也想起了被自己重塑回来的涅盘混沌……


    一下子，苏奕就像打破了心中的诸般迷雾，凭生一种“一法通，万法通”的豁然开朗之感。


    而他清楚感受到，自己一身道行已发生明显的进步，对于生命道途的感悟，也愈发深刻。


    嗯？


    苏奕蓦地发现，识海中的九狱剑不知何时已发生了惊人的变化。


    剑身之上，混沌雾霭流转，弥漫出一股晦涩的生机波动。


    相比以往，此剑竟仿佛拥有了生命的气息！


    苏奕心中一震，难道说对生命道途的参悟，才是揭开九狱剑本质奥秘的关键？


    他静心感应。


    刹那间，清晰感知到，在九狱剑内部有着一股从未有过的力量从沉寂中醒来，像无声的潮水般在剑身内涌动着。


    可惜，因为隔着剑身，无法真正感知到那一股力量的气息。


    饶是如此，这样的变化还是让苏奕振奋不已。


    第一世早已推测，有关本我身世的秘密，极可能就藏于九狱剑中。


    而按照苏奕之前的推测，要勘破九狱剑内的秘密，只有前往涅盘混沌外。


    而现在发生这一切，无疑印证了他的推断！


    并且他有一种强烈的预感，自己距离揭开九狱剑的真正秘密已经不远！


    独自思忖许久，苏奕想起一件事，迈步前行。


    很快，他再看到了一座混沌遗骸。


    原本这座混沌遗骸同样被一股灾劫力量覆盖，可不知何时，那灾劫力量已消失。


    而混沌遗骸内，则萦绕着一缕不易察觉的微弱生机。


    “果然不是做梦……”


    苏奕暗道。


    之前在顿悟中，他仿若化作一缕风，掠过了无尽般的黑暗荒野，像点亮星辰般，在那死气沉沉的大地上出现了一道又一道生机。


    而现在，苏奕终于明白，那些点亮的星辰，并非梦境，而是这散落在混沌荒野上的混沌遗骸！


    而自己所化的那一缕风，便是生命涅盘之力！


    在顿悟时，自己一身大道早已无形中和这混沌荒野的天地力量契合，才能够做到这一步。


    想明白这些，苏奕抬手一挥。


    轰！


    那座混沌遗骸骤然间缩小无数倍，化作一块黑色石头，落在苏奕掌心。


    当感应黑色石头内时，果然发现一个模糊的混沌雏形已经形成。


    并且，同样蕴生有一缕微弱的生命本源气息！


    这一切，让苏奕内心激荡不已。


    曾经，无名僧讥笑他，哪怕在涅盘混沌开辟出那一条通往混沌外的古仙路，也注定再无人能踏上生命道途。


    因为涅盘混沌的生命本源力量早被瓜分，哪怕去混沌外寻找生命本源，也希望缥缈。


    苏奕的回应是，要留给涅盘混沌众生一个希望。


    万一呢？


    而现在，苏奕发现了这个“万一”！


    并且，这个“万一”完全由自己牢牢握住。


    这混沌荒野上的混沌遗骸何其多，只要他愿意，便能把那些混沌遗骸一一凝聚成混沌化道石。


    让每一块混沌化道石蕴生出新的混沌，以及生命本源！


    而这，也就意味着将会诞生一个个踏足生命道途的机会！


    接下来的时间里，苏奕迈步往混沌荒野深处行去。


    他并未有意去寻找。


    可饶是如此，这一路上依旧碰到了不少混沌遗骸，皆被他顺手收了起来。


    对苏奕而言，当务之急不是探寻混沌荒野的秘密，而是去找无名僧的本尊彻底做个了断！


    就这般不断往混沌荒野深处行去，忽地，苏奕悄然顿足。


    在他识海中，九狱剑发出了一缕浅浅的剑吟声。


    几乎同时，在那极远处的黑暗天地间，一身身影大步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