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9 你先发个誓

    虽然场面很尴尬，但太乙混元祖师不想赶走谷辰。


    毕竟欠着人家人情，只要谷辰不闹事，愿意在五台山住着就随他的意，想住多久都不成问题。


    但他公开宣称要跟邪魔两道划清界限，此时此刻，西山那边就有一大团黑云在那里涌动，很明显谷晨在修炼邪法。


    史南溪不停地激他，让他左右为难。


    看着大吼大叫的史南溪，他的心中不由得也生出几分怒意，寻思等这次大会结束以后，得好好教训这个家伙一顿。


    看他犹豫，弟子里面就有想替师父分忧的。


    那玄都羽士林渊揣摩师父的想法，既然已经公开跟邪魔划清界限，确定了正道路线，现在对五台派最有利的，自然是当着各派群仙的面把那玄阴教主宰了！


    五台派先在斗剑中胜过了峨眉派，再公开斩杀天下公认的妖孽，以后谁不认可五台派领袖群仙？


    他认为，师父现在缺个台阶，缺个师出有名的理由！


    于是起身离席，大声痛陈谷辰的邪恶：“那妖尸进山之后，我们是礼敬有加，专门安排了弟子伺候，不管他要什么我们都竭力满足。


    只是妖孽黑心难改，为了炼那玄阴聚兽邪法，肆意捕杀本门豢养的灵兽，还施法去周边的乡村县镇里捉来童男童女，摄去生魂炼法！”


    这番话一说出来，立即满座哗然！


    谷辰已经好几十年没有露过面，原来他的对手也是长眉真人、极乐真人那等顶级大佬，对于绝大多数人只是传说中的人物。


    大家伙只是听说他凶狠残暴，但都没见过。


    玄阴聚兽之法是天淫教主和谷辰的招牌，也没几个人见过，都是在瞎猜。


    根据已有的信息，联系起来猜想，捕杀灵兽，掳掠凡人，摄去生魂修炼邪法，确实是谷辰“应该”做的事。


    太乙混元祖师怒声道：“此话当真？”


    林渊满脸严肃：“弟子怎敢欺骗恩师？昨日本门弟子去找他，让他不要在五台山周边地区杀生，被他一爪将心肝挖了出去，当场生吃大嚼，饱饮了人血以后，又将生魂摄去，去炼邪幡！”


    先欺骗师父，把事办了，等以后师父再算出来，众多同门求情苦劝，自己再痛苦惭悔，便可揭过，这是五台派弟子几百年来常做的。


    他的话引起来一阵惊呼和喧哗，今天来的人当中并非都是正派，也有游走于中间，甚至占些旁门左道的。


    杀人大家都做过，摄魂炼宝也有人做过，可生吃人心这种事，确实太过骇人听闻。


    普天之下，生吃人心最有名的，是那南方魔教教主绿袍老妖！


    没想到这死而复生的妖尸谷辰也好吃人心！


    那青羊老祖因所学功法粗陋，不能臻于上乘，心里就存着投机心思，见这般情形，最先走出去，一揖到地：“恳请混元祖师斩了妖尸，为天下除一大害！”


    有他带头，其他人也都纷纷出列，有的鞠躬，有的跪地，齐声恳求太乙混元祖师，要他出手替天行道。


    林渊见气氛烘托得不错，便又给同门师兄弟使眼色，把何章、蒋三姑、千晓等全部叫过来：“恳请恩师为本门弟子报仇！绝不能让妖尸如此猖狂！”


    于公于私，太乙混元祖师的理由都足够了。


    而妖尸杀他门下弟子，生吃其心，也确实触碰到了他的底线。


    他离开座位，到山峰边上，望向西方山坡上不断翻涌的黑云，面色严肃：“你们哪个去把他找来，我有些事要跟他做个了断。”


    “弟子愿往！”林渊就是西台山主事，这事又是他推波助澜，自然要冲锋在前。


    得了太乙混元祖师允许，他便要御剑飞去西台山。


    “不必去找了！我在这里！”都到了这个份上，管明晦也不能再继续安心吃瓜了，自己已经是那个瓜了。


    他站起身，所有的目光都被吸引过来，聚焦在他身上。


    众人面上大多露出惊讶，甚至是震惊的神情。


    所有人都不太敢相信，那个传说中穷凶极恶，被打落道行死而复生，喜欢生吃人心的妖尸谷辰，不应该是浑身黑毛，满口獠牙，狰狞恐怖的怪物么？


    无数目光在管明晦身上上下扫视：这也太像个人了吧？


    五台派的人更是震惊，他们也想不到，堂堂玄阴教主，没有受到邀请，会安安静静坐在小孩那桌。


    一时之间，连许飞娘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管明晦在众人的注视下走向太乙混元祖师，朗声说：“我也不让你为难，你把青蜃瓶还我，我这就离开，从此两不相欠。”


    太乙混元祖师沉声问：“你果真在西台山上杀我门人，掏心喝血？”


    管明晦直想给他个大白眼：“你是得道真人，我杀没杀，你掐指算算不就知道了？”


    林渊在旁边大声说：“师父莫要听这妖孽狡辩，世上谁不知道，天淫教主师徒老奸巨猾，最擅长错乱阴阳，颠倒是非。你肯定早就拨转了卦象，遮蔽天机！妖孽，今天我五台派要仗剑除魔！”


    他说完便放出紫、红、黄三道剑光，直往管明晦身上杀来。


    管明晦挥手间，从袖底剑囊内飞出一道龙形青光将三道剑光架住，再次质问太乙混元祖师：“是我指点你去终南山寻找三阳一气剑和青蜃瓶，你才赢得跟峨眉派的斗剑！事前讲好，剑归你，瓶归我，你要反悔么？”


    林渊作为太乙混元祖师门下的杰出弟子，剑术相当不弱，也有四五百年的法力，三道剑光上下飞舞，管明晦仗着青索剑锋利强劲，连续猛击，才将其拦住。


    林渊又招呼其他师兄师弟：“大家一起上，斩妖除魔，为天下正教做一表率！”


    他话说完，何章、千晓、蒋三姑、岳琴滨等纷纷响应，放出飞剑打过来。


    管明晦用手指定青索剑，将真气源源不断地渡过去，青索剑化作一道十余丈长的龙形青光，在他前面上下沸腾，张牙舞爪，跟对方十几口飞剑不断相碰，炸得各色星光不断爆闪飞溅。


    周围的人群纷纷往后退，互相惊声议论：“青索剑！这是长眉真人的所用仙剑！”


    李琴生更是看得两眼放光：“这妖尸竟然拿到了长眉真人的青索剑！看来说他被长眉真人杀死，镇压在莽苍山中的传言未尽其实呢！”


    他的弟子在旁边问：“难道长眉真人被他杀死了？所以青索剑才被夺过来？长眉真人飞升是峨眉派替先人遮羞故意夸大吹嘘？”


    管明晦还在做最后的努力，跟太乙混元祖师说：“你堂堂一代宗师，又要做万仙领袖，总不能欺心昧下我的法宝吧？把青蜃瓶还我，我立刻就走。”


    “都给我住手！”太乙混元祖师厉声怒喝。


    何章、千晓等人听出了师父的怒意，知道动了真火，急忙收剑。


    林渊见他们都把剑收了，不敢独自违抗师命，也只能收回飞剑，还想跟师父说些什么，被师父抬手制止。


    太乙混元祖师跟管明晦说：“青蜃瓶是你的，我决无强行昧下之心。不管怎样，你来到五台山，也算是客人，今天我不会为难你。只是你须对天地发誓，日后不许仗着青蜃瓶行凶作恶，不许用它对付在场的每一位同道，我立刻便将其给你，并且让你平安离开五台山，任何人不得阻拦！”


    果然，才要转入正路，就学会伪君子那套了！


    管明晦含怒反问：“既然青蜃瓶是我的，那你就应该直接归还与我，我的东西，我愿意怎么用就怎么用，谁也管不着，是不是这个理？


    你若是以玄门正教自居，看我不过，先把宝物归还，然后你划下道来，咱们再斗，而不是以宝物作为要挟，现在逼我立誓！”


    周围的人不知道两人之间是什么关系，原来这里还牵涉到分宝物的事。


    有些人更是惊呼恍然：原来太乙混元祖师能赢得这次斗剑，还是多亏了这妖尸之助，怪不得显得理亏。


    听得众人议论纷纷，林渊又主动给师父找台阶下：“妖孽！天下宝物，有德者居之，你也配拿到天府奇珍么？恐怕给了你你也无福消受！我师父岂能将宝物给你，让你去危害人间！”


    他又把飞剑放出来，同时观察师父脸色，只要太乙混元祖师露出可以动手的神色，他立即再招呼师兄们一起杀过去。


    在他看来，今天斩了妖尸对五台派有百利而无一害，而且也确实可以斩杀，毕竟五台派全员在此，又有几百位剑仙同道，妖尸本事再大，他们一人一剑也能将他乱刃分尸了。


    现在只等师父一声令下，或者一个眼神，甚至一个无奈的表情了！


    管明晦怒意以足，最后沉声追问：“我只问你，你到底还是不还？”


    太乙混元祖师沉吟，缓缓说道：“你若肯照我说的立下誓言，立即双手奉还，你若不肯发誓，这宝瓶在五台山你永远也拿不走……”


    管明晦原地蹿起来，周身黑气狂涌。


    右手剑诀指处，青索剑化作一道闪电直射向太乙混元祖师的咽喉！左手甩出数十枚玄阴神雷，撒向成扇子面拦在面前的五台派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