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二章 素家

　　“客人请慢用！”

　　将茶和点心放在了茶几上，侍女施了一礼后，就缓缓的退出门外。素家的静室之内，只剩下姜笑依和素成云两人。

　　“那么，请说吧！找我有什么事？”

　　抬起茶盏放到嘴边吹了吹，姜笑依的嘴角满是意味不明的笑意。

　　作为巡山堂曾经的一组之长，虽然如今已经被调离了职位。但是资历和地位，毕竟还是摆在那里，可以今日的素成云对他的态度，却未免有些谦恭的过分。

　　所谓礼下于人，必有所求。他有种预感，或者自己和素冰城的事，可能出乎意料的容易。

　　“次座大人您和冰城的事，我和她的父亲都已经知道了。”

　　好紫发少年不通，素成云一脸的凝肃。“大人是想要娶她吧？否则的话，也不会逼烈山家退婚。”

　　“哦？是又如何？”

　　姜笑依冷然一哂，依旧是不紧不慢地，吹拂着嘴边漂浮着水面之上的茶叶。

　　“本来这件事，我是想过两年再向你家提起的。不过既然二叔今日主动提起，那么笑依就顺便问一声。对于此事，你们到底意下如何？是同意呢，还是反对？”

　　素成云笑了笑，避而不答：“我想大人您还不知道吧？素家这一百年来，仅仅只有七人能够达到第五阶。而除了冰城之外。目前的素家七二十名底辈弟子中，更无一人能在凝液之前，觉醒第三阶的血脉。像冰城那孩子的资质，即使是在素家这千年的历史中，也是绝无仅有的。这样的‘纯血者’，我们素家又岂肯轻易放弃？说起来，大人也是血脉能力者，我想您应该理解，一个纯血者，对于一个血脉家族来说，到底有多重要？”

　　“这么说，就是不赞成我们的婚事啰？”

　　放下了茶渣，姜笑依目光森冷的注视着素成云的眼睛。

　　‘纯血者’的作用，他知道。

　　所谓的神魔血脉，也是会随着时间而淡化的。也就是说，正常的情况下，血脉家族成员的能力，会一代不如一代。

　　就像他们姜家，虽非是炎帝嫡脉，但在上古时代，却也属于姜氏近支之一，继承了炎帝和神农的血液。本来能力，是远远不止于木系和火系增强这两种能力的。只是因为时间的流逝，使得血脉退化到这种地步而已。而从上古流传下的血脉家族，大部分都因为这个原因，而湮没在历史的尘埃之中。

　　但是，其实也不是没有例外。否则话，这个世间，也就不会有这么多的血脉能力者和家族存在了。

　　除了那些突然觉醒了潜伏血脉能力的人，建立起的新家族之外，在各个血脉家族中，还有着‘纯血者’这种可以延续血脉的存在。

　　比如烈山东成，姬傲穹，水无月还有他本人，甚至还有他的父亲姜云涛，都是通常意义上，所谓的纯血者。

　　远胜普通族人的天资，同样的修炼时间，同样的修为，却拥有着比族人要高上数倍乃至数十倍的血脉能力——这就是家族中的纯血之人。

　　而他们所留下来的后裔，也同样拥有比普通族人更浓厚的血脉，更好的资质。

　　将他们的血脉渗入到家族中，提高族人的血脉浓度——这就‘纯血者’们所存在的意义。

　　一个血脉家族，通常需要数十乃至百余年时光，才能等待到一个‘纯血者’的降临，可以说是珍贵非常。

　　可能会有人觉得奇怪，按常理来说，血脉能力者普遍都是深受歧视，修真的话也无法达到真人境以上的阶级。与其维持着血脉，还不如让后辈变成普通人来得好。

　　但是，他们之所以能修真，也是因为自己血脉的作用。失去了它，资质或者比之普通人也不如。比之那样，维持血脉虽然或者会让后辈们痛苦。但是至少，成为修真者并具有能力之后，他们至少能在一定的程度上，掌握着自己的命运。

　　而且，这个世界上，人们的观念，又绝大多数都是重视家族多过自己。哪怕是死，也要想尽办法，把家族存续下去。像姜笑依的大伯，以及他的祖辈，都是这样的典范。

　　所以，血脉能力者尽管都背负着沉重着命运，但却仍旧在这个世界上不断延续并存在着。

　　而素冰城，不但也和他一样，是个‘纯血者’。而且也是在金丹级之前，就达到四阶能力的绝顶天才。

　　对于素家来说，这个女孩无疑是至关重要。而这一点，恰恰是他和素冰城之间的婚姻，想要取得素家同意，最困难的地方。

　　此前素家和烈山家的联姻，虽然双方也都是血脉家族。但素冰城的对象只是烈山家一位已经失去了能力的旁支而已，而两人的后代也是为素家所有。烈山家的用意只是藉由素冰城这个纯血人质，来控制素家而已。故此对于这场婚姻，素家自然答应的相当爽快。

　　而他和素冰城如果要在一起的话，那么情形又不同，两人的后代，除非是血脉变异，否则的话注定了是普通人。想要迫使素家同意，难度自然要大得多。

　　“呵呵！我们即使不赞成，大概也没有用不是么？”素成云一声轻叹，眼神迷茫地看着眼前的茶盏；“我想，即使我和她的父亲不答应，以大人您的本事手段，也总有一天会把冰城带着的。与其那样，倒不如一开始就同意的好。我之所以这么说，只是想让笑依大人您知道，素冰城对我们家族，是多么的宝贵而已。”

　　“也就是说，不付出相当的代价的话，是不行的——”

　　拿起了旁边的水壶，将开水冲入已经被他喝干的茶杯内，当茶水的清香混合着水蒸汽翻涌上来，姜笑依冷漠地冲着素成云一笑：“我说的，对么？”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事实确是如此。如果没有足够的利益，我和冰城的父亲，无法向族人交代。”

　　素成云无声的苦笑：“我知道大人您对冰城用情极深，对我们家族的调查应该没少做吧？想必您应该也知道了，我们家族现在的窘境。由于我四弟不久前做的一件蠢事，牵连到了整个家族。不但导致我们在和烈山家的对抗中全面败北，甚至让我和冰城的父亲丢失了原本的职位，就连轩辕家想要援手也没有办法。原本是想要以冰城作为人质，保存我们素家在长老院的一个位置。但是由于大人您，就连保存家族的最后一丝希望，也已经失去——”

　　“那么，然后呢？”

　　一边说着，一边把玩着手中的茶杯，姜笑依的神色依旧是淡漠之极。

　　素成云口中所说的，那个四弟做的蠢事，是指素冰城的那位四叔，在几个月前卷入了一次叛门事件。虽然不知道真相怎样，素冰城的四叔最终也没有被定罪。不过这幕后却少不了烈山家的影子，而他那位掌控着控鹤堂的师叔祖，恐怕也曾插手其中。

　　此后的烈山家就以此事为借口，在长老会中认为目前的素家，已经不值得信任。也就直接导致了素冰城父亲和二叔‘暂时’的置闲投散。

　　而究其原因，是由于素家的某些人，千不该，万不该的在此前掌教大位的争夺中，表现出了一定的倾向性。这一点，恰恰是姜笑依的师傅天华真人，最为忌讳之事。作为巡山堂的首座，又已经借皓月之事而抵定掌教大位的芮晔，又怎会容忍这样的人，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存在？也正因此，才默许了烈山家的所作所为，而轩辕家也只有眼看着盟友被打击，而无法援手。

　　说起来，姜家目前的处境，根源也是由此事而起。

　　说实话，当时素家那些成员的所作所为，其实并没有多大错处。掌教位置的变迁，影像不了像烈山和轩辕这样的大世家，但对素家这样的中小世家，意义就完全不同了。那很可能是他们家族崛起的机会所在，也由不得他们不在意。

　　而当时除了四大世家以及水家之外，有哪个家族不是在待价而沽？

　　素家未必是真心支持中州分堂的那一位，门人弟子们的行为，或者只是为了更方便让素家向芮晔要价而已。只是时间方面，有些不对。

　　不过那时候，只怕任谁也没有想到，他会在刚到皓月行省的时候，就做下那等大事。皓月行省局势的明朗，让芮晔的形势被人看好，也直接造成了素冰城家族的败落。

　　素冰城的四叔，只是刚好撞道芮晔枪口上，被杀来敬猴的那只鸡而已、紧接着的，就是一连串的反应，失去重要盟友之后的轩辕家节节败退，然后又是姜家被长老会赶鸭子上架，不得不把家族中的部分力量留在总部。

　　至于素家，失去权利的后果，对于一个家族来说是极为恐怖的。虽然份属同门，烈山家不能把素家灭了。但却可以通过各种行政命令，把素家的元气渐渐的消磨干净。

　　开始的时候，不会做得很明显。但是烈山家，却一定会这么做，哪怕是假借他人之手也好，定会慢慢的，让素家的血流干。即使把烈山家的族长，换成是他姜笑依，也不会就这样容许素家的再次崛起。

　　而这也是姜笑依肯定自己，能够从素家手里娶到素冰城的底气所在。不过他原以为素家，至少要在吃够了苦头之后，才会放弃素冰城，却没料到对方，出乎意外的这么有觉悟。

　　“如果有可能的话，作为素冰城的二叔，我也希望她这一生能够按照自己的意思，幸幸福福的度过。也不想她的婚姻，沾染上利益这种肮脏的东西。更想让她所嫁的，是自己心爱的男人——”

　　素成云神色凄然的一叹，无比郑重的走到姜笑依的面前跪下，猛一顿首让额头紧帖着地面。“可是这不可能！素家已经变成这样，就更不能失去冰城这样的纯血者。冰城她，是我们家族重新崛起的唯一希望。大人如果若想要拿走，素家最珍贵的珍宝的话，那么，就请您给我们足够的东西来换取！否则的话，还请大人放弃！如果大人您想要强夺，那么成云即使是死，也不会让大人得逞！”

　　“这样啊——，明白了！”

　　居高临下的俯视着身前跪着的伟岸男子，姜笑依的目中闪过一丝莫名的神色。心里怜悯和佩服参半，肯为家族做到这种地步，眼前这个男人，真让他不知道怎么说才好。不过，他似乎，好像，没有说要把素冰城强抢过来的样子来着。这样虽然省事，但他又怎么可能，不顾忌素冰城的心意。该不会因为是昨天他强闯烈山家的事，而想岔了吧？算了，误会了也好——

　　偏着头想了想，姜笑依一笑道：“那么，说说看吧，你们到底想要什么？事先说明一下，短时间内保证你们素家子弟的安全，我是可以办到。财物方面，也尽管开口。但若是要让你和冰城的父亲官复原职，我暂时还没这么大的本事。你也知道的，那件事情的影像，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消除。最少，也要等到几年之后——”

　　“我知道！”素成云仰起头，目中异乎寻常的坚决。“所以，我想请大人的家族，接纳我素家为附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