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七章 差距

　　“真是令人烦恼！看起来，时间已经不多了，不能再拖下去了呢！”

　　仰头望向天空，那三足金乌的躯体，已经缩小到与普通2S级妖兽的本体差不多的程度，正在全力和身上的那些水蓝色符文对抗着。而赶过去的那些飞天高手，也只剩下两到三名，尚在姜笑依的视野之内。

　　强压着心中浮起的那丝焦躁，紫发少年重新看向对面穿着素白色道服青年的目光中，满是森寒杀机。嘴角的弧度不变，看起来却冰冷得有些诡异。

　　“那么接下来，也只好让你我之间，尽快分个胜负出来了。小心哦！这一次，我可是认真的。”

　　如走在自家的后花园似的，闲庭信步，一步步的，向着白衣青年所在的地方踏来，姜笑依刀上的雷光，已经消失不见。代之的，是刀刃之上的那条极不稳定的空间波纹。而那八株三玄朝月藤，在跟随着他的脚步，如蚯蚓一般，在他的脚下翻卷滑动，不时掀动着泥土，露出一小截藤根。强烈的元力反应，也是一刻胜过一刻。而随着少年杀气的由弱转强，隐藏在附近稻田中的各种小生物，都争先恐后的逃离此地。

　　要全力出手了么？求之不得。所谓三神级的空间掌控，很早就想见识一番了。不过眼前的对手，确实不是错影分光剑，就能对付得了的。

　　看着对面的少年慢慢逼近，仲孙召奴眼中的精光暴涨，竟把手中的那两把剑扔到了一旁，双手也重新笼入了袖中。在姜笑依的灵识感应中，只觉大量的光属和暗属元素，向仲孙召奴的两只大袖中聚集。很快，那两只素白色的大袖，一只明亮如灯，而另一只，却是黑暗如漆。这种诡异的景象，让姜笑依心中一怔，脚步也为之一停。

　　恰在此时，仲孙召奴却蓦然向旁微微侧耳做倾听状，就仿似有人在他而旁说话一般。而当姜笑依回过神来，仲孙召奴的那双大袖，色泽已经恢复如常，就连始终围绕着姜笑依身周不停攻击的那几柄素雪分光剑，也再次合一，飞回到了他的身边舞动盘旋。

　　“今天就到此为止！不过既然你已经踏过了那条线，那么你我之间，就是不死不休之局。退则生，进则死！这句话，终生有效。下次见面，必取你项上人头。同样，我也是认真的——”

　　当最后一句话的余音，在原野中渐渐消散。仲孙召奴的身形，也在光线曲折的作用下，再次自姜笑依的视野中消失，就连神识感应，也没有他的踪迹。

　　全力张开七感查探，直到确定了仲孙召奴已经走远，姜笑依才皱了皱眉头，重新以七色奔影术，向三足金乌所在的方向赶去。而一路之上，都是心事重重。只觉胸腹中宛如翻江倒海一般，心中久久都难以平静。

　　刚才所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过奇怪。他和北辰剑派，并无什么纠葛，那仲孙召奴，为何却要拦住他的去路？

　　如果是不知道他的身份，那还情有可原，可是在已经对他的身份明了之后，仍是毫不犹豫的选择攻击，那么事情就显得有些诡异了。为了应对双方之间的苍茫道，北辰剑派和天阙门，毕竟有着短期盟约，而且也没有什么利益冲突。公然判盟并攻击盟友，对他们来说可没什么好处。

　　如果说是个人行为，却也不像。仲孙召奴方才的行为，更像是受人指使。那么让他来拦截自己的那人，又是谁？目的又是为了什么？是不是担忧他看出什么，而不想让他靠近前面的地方？到最后，又为何让仲孙召奴不战而走的离去？

　　难道说，仲孙召奴的身份，也和那席白一样，是那个神秘组织的成员，这个巨大阴谋的执行者之一？

　　思索间，不知不觉，姜笑依已经到达离东皇太一不到十五公里的地方。幸运的是，天空中的东皇太一本体，虽然躯体又收缩了不少，但仍在挣扎抗拒，并未消失。倒是那里的元力波动，却剧烈震荡起来。即使隔着十几公里，姜笑依也能清晰至极的感受到。

　　忖度以那十几位赶过去的2S级高手，还有那位可能的3S级，联合起来所产生的破坏力。姜笑依也就再没有前进，而是呆在原地，迅速以晶石布阵。

　　他现在所在的地方，是在一个城市的废墟内。这里到处都是被浓烟熏得黑漆漆的建筑，几乎所有可燃的东西，都已经差不多烧光了。城市之中，到处都是被烤焦的尸体。空气之中，也充满了烤肉的香味。

　　其实当姜笑依走进六十公里范围时，目中所见，就已经没有活物存在了。这片水土丰盈的江南水乡，而今的地面上，满眼都是一成不变的黄沙，以及各种植物和物品燃尽之后，所留下的黑色灰烬。乍看之下，仿似是置身塞外，而不是江南越国。天地间的水属性元力，亦枯竭到了极点。

　　短短的十几分钟的时间，东皇太一的复活，就造成了十几万人的死亡，数十里方圆的土地，皆成沙漠。而死亡人数之所以会比早上的那场大战要少，只不过是因为复活的地点是固定的而已。姜笑依都不敢想象，若是东皇太一的身躯，能够自由自在的在这片大陆上翱翔的话，会造成怎样的一副情景。

　　刚刚复活的东皇太一的灵魂本相，都能有如此的破坏力。那么那位被蚩尤亲许为实力仅在他之下的神秘人，若是全力施为，那又当如何？即使复活上古妖族首圣的，不是蚩尤所说的那人，但此人既然能够用‘生魂封印术’强行封印东皇太一的灵魂，其实力只怕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总之，这些人当中，无论是哪一方，在普通修真者的眼中，都是逆天的存在，有着姜笑依所无法抵挡的杀伤力。

　　故此，即使是在远离复活地点的十数里之外。布下一个完整的S级力场防御阵，姜笑依仍不敢保证自己的绝对安全。不过这已经是他所能做到的极限了，为防万一，他还拿了一张A级防御符在手里，随时准备发动。

　　然而让他诧异的是，刚刚把这一切准备好，那边剧烈的元力波动，在爬上一个高度之后，就剧烈的下滑。而后就陷入低估，再无任何异状。自己的这番功夫，竟全然用不上。

　　带着复杂的心情，走出了防御法阵的半圆形护罩，姜笑依以惊疑不定的眼神，看向那些人所在的方向。只见刚才那一瞬，还有挣脱迹象的金色火鸟，忽而一声惨烈至极的哀鸣，随着那水蓝色符文的光芒爆涨，身躯在刹那间迅速缩水，并且头下脚上的向地面急坠而下，直至在姜笑依的视线中消失。

　　向前踏了一步，姜笑依又犹豫着缩回，目中满是沉吟深思之色。出现这种情况，实在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东皇太一被成功封印，那么胜利者，已经毫无疑问。可是那毕竟是十几位2S级！怎会一点反抗之力都没有？要知道，从刚才到现在，也不过十分钟的时间而已。

　　今日所发生的，超出他掌控之外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他已经无法准确的判断，那边的具体情形。也不能确定，现在过去会不会遇到危险。

　　按照他先前的推测，复活东皇太一那人的势力，既然这么多年，都隐藏在暗中，所图必然非小。想必也不会轻易暴露，自己的存在。事成之后，那么就绝不会逗留太久。必然会在其他陆续赶来的修真者到达之前，匆匆离开现场，掩饰自己的形迹。然而现在的情况却是，那人竟能在不到十分钟的时间里，就轻易解决十数位2S级高手。这样的实力，一个人就足以对抗整个门派，那么他还有需要那么多顾忌么？

　　心中正迟疑不定的之际，一只大手蓦然抓住了他的肩膀。

　　“小鬼，别过去！那边的战斗还没有结束，现在的那里，比任何时候都要危险。”

　　转头望去时，却是不知何时赶来的沈英雄，当然，那眼中闪烁着的幽蓝光芒还仍未消失。轻松了一口气，姜笑依回过身来问道：“蚩尤大人你是说，那些人还没有败？”

　　“败是早已经败了！”摇了摇头，蚩尤放开了搭在紫发少年肩膀上的手，微笑着答道：“不过那些人中的大部分，还没死就是。百万的生魂，封印东皇太一已经差不多了。再加上四无个真一真人境级别的元婴，就已经足够。不过这些人也挺可怜的，我估计他们现在，就连是怎么败得，败在谁的手上，都搞不清楚。”

　　姜笑依听得眉头一皱，疑道：“那您刚才为何会说，战斗还没有结束？”

　　“嘿嘿！那边的战斗确实没有结束。不过现在战斗的另一方，已经不是他们。而是另一位修为层次不在我当年之下的人类修真者。”说到这里时，蚩尤也看向了西南方向，目中的神色，亦充满了莫名的感慨：“真想不到，仅仅十八年不见，只因为我当初的只言片语，他就已经有所突破。更想不到，这个世界上，竟然还有着不下于他的存在——”

　　“你是说——，现在在那边的，是两个和你同级数的人类？”姜笑依瞳孔一缩，紧紧的盯着蚩尤：“那为何现在那边一点动静都没有？”

　　“没错！那两人的实力，虽然和我还有着不远的距离。但是论境界层次，都已经和我们这些洪荒时代的巫神妖圣，没什么区别了。至于动静——”蚩尤笑了笑：“难道你以为，像我们这样的存在，打起来，就非得像上午那些小家伙一样，非得惊天动地不可么？”

　　“难道不是？”姜笑依讶然反问。

　　“当然不是！那些家伙，蝼蚁一般的存在，又岂能拿来和我们相比？”蚩尤满脸不屑之色的哂笑了一声，“修为到了我们这一层次，对力量的控制，早已经和那些人已经不可同日而语，其实即便是真一境，只要在战斗时注意收束，也不会对周边的环境，造成太多的破坏。不过，这并非是那边元力激荡极为微弱的主要原因——”

　　“在这个世界之中，力量共有两种境界。一种是体悟，认识并掌握这个世界的自然法则，以各种各样的法则来攻击他人。无论是你们人类修真者的道法体术，还是在巫妖二族中传承的秘术，都是属于这一境界。而修真者之中的真一境，妖族的妖王，巫族的巫帝，就是这一境界的极致展现。你们的修炼功法，就是改造和完善自身，以获得掌握这些法决的力量。”

　　“而第二种境界，就是通过改变法则，来达到攻击的目的。这是你们力量分级体系中的3S级，所做不到的。一旦达到这个层次，那就足以在这个世界上称神称圣。这种力量，我们唤‘它’为领域！”

　　“很不解，是么？”蚩尤笑着看向天空：“呵呵！恰好，现在就有个绝佳的展示对象。如果我记得没错。你现在的魂力，已经快突破第五阶，不久就可以再控制一头2S级的妖族了吧？”

　　正因为蚩尤刚才的那些话，而陷入沉思中的姜笑依，悚然一惊，抬起头时，只见不远处的前方，一个异常狼狈的血色人影，正在十米之下的超低空中，御空疾飞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