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讨价还价

　　这时已经得到王陵基被扣留的消息，一师团团包围模范团，大都督府附近已经戒备森严，如今已经三步一岗，五步一哨。

　　在听王陵基分裂失败后，胡景伊正准备召开军事会议，召集成都附近的一师、四师，以商讨解决模范团问题时，突然听到杨兴求见。

　　先是一惊，继而婉然一笑，命副官带杨兴来到大都督室。

　　克制住心头的激动，杨兴快步来到办公室，在尹昌衡为大都督时，作为副官与亲信，杨兴隔三岔五的就前来报告工作，想不到就这样数日，物是人非，现在坐镇四川的是护理大都督胡景伊了。

　　一看到杨兴，胡景伊劈头盖脸的喝道：“杨兴，杨征东，大都督刚刚离开成都，你就反了天宫，居然将王陵基王营长扣留，要知道，老王可曾经是你的教官，这难道是尊师重道的表面吗？难道你想兵谏吗？在你眼中，可有我这护理大都督，可还有王法否？”

　　杨兴一怔，继而明白是怎么会事，在胡景伊披头盖脸的吆喝完后，当即非常平静的说道：“报告护理大都督，卑职明白护理大都督与大都督是十年的老友。而卑职一路提升，如果没有大都督与护理大都督的提拔、赏识，兴不可能建立什么战功，更不可能为模范团代理团长，所以护理大都督与大都督都为兴之伯乐，对二位的恩情，兴断断不可忘记。”

　　胡景伊一听，杨兴居然将他与尹昌衡相提并论，当即以为，杨兴虽然会打仗，但不过二十来岁，怎么知道官场的明争暗斗？自己暗施手脚，竟然还以为自己与尹昌衡站在一起，心中颇为得意。

　　当即语气一缓道：“征东啊，本督也知道你是难得的虎将，就拿西征来说吧，如果不是你打出川军威风，达赖喇嘛也不可能这样快的求饶。你不但是昌衡心目中的爱将，也是我胡景伊的爱将。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在昌衡离开四川，前途未卜的时候，居然扣留王陵基营长，让川军发生内讧，那不是亲者痛，仇者快吗？”

　　一听如此问，杨兴赶忙站起道：“大都督，事出蹊跷。今天正在训练时，突然有人来报，二营奉命开拔。下面各连长排长当时就想，我模范团乃大都督亲卫，怎么会无缘无故就开拔呢？当即来到营地，制止了行动。但让大家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竟然在这两个叛徒身上，搜出了一份大都督府指令，当即大惊，特来面见大都督，请求指示。”

　　胡景伊一听，当即明白事情败露，惊问道：“搜出大都督府指令，这怎么可能。征东你也是大都督府副官，知道这种事情怎么可能？”

　　一见胡景伊竟然憋开关系，当即顺着原意说道：“卑职也感觉费解，如今大都督刚刚离开四川，要的就是稳定。怎么可能出现这种问题，因此特的前来面见大都督。”

　　胡景伊一听，当即长舒一口气道：“正是，大都督刚刚离开四川，现在要的就是稳定，怎么可能在这个接骨眼中出现问题呢？此事关系重大，那个大都督府调令，马上交到本督处，以严查不殆”

　　杨兴面露难色道：“大都督，卑职一时性急，竟然烧掉了该纸条，以表示对大都督绝对信任。”

　　良久，胡景伊才回过神道：“烧掉就好，烧掉就好，千万不要闹出川军内讧。”

　　见胡景伊如此说，杨兴当即站起敬礼道：“报告大都督，兴为尹大都督与护理大都督爱将，只要你们二位一声令下，兴必然景从，断不会因此搞出什么内讧。”

　　听到这里，胡景伊当即黯然神伤。如此看来，这个杨兴也不简单，虽然才二十岁，表面上装傻，实际上已经准备一切，而且还有点识时务的味道，在尹昌衡前脚一走，立马过来讨好自己。

　　但是如此人物，断不可留在身边，毕竟模范团战力摆在哪里，一不小心搞出什么兵变什么的，那时就难办了。

　　如今之计，就是要将杨兴或者模范团调离成都，如此方可解心头大患。当即不经意间说道：“征东啊，目前民国初立，四川各地土匪横行，民不聊生。模范团也休整了一个月吧。”

　　一听胡景伊这样说，当即会意道：“大都督，是啊。自7月康定大捷以来，模范团已经3月无战事了啊。”

　　胡景伊一听，当即感觉，聪明人，说话就是这样简单，当即喜道：“各部都在剿匪，如还将模范团放在成都，其他部队要说本大都督偏心。”

　　听到胡景伊居然将话摆明了，但不能完全顺着对方的意思，须知很多东西是漫天要价，就地还钱的啊，当即不情愿的说道：“其他部队说什么，有什么好说的。模范团乃川军标兵，是尹大都督组建的，也是护理大都督亲兵，平定臧边这种大事模范团出马还情有可原。剿匪这种小事，难道也还要模范团吗？”

　　一听这个意思，当即感觉杨兴不愿离开成都。如今情势，若是模范团还放在成都，一个不小心，自己这个护理大都督极有可能就被兵谏了。

　　当即脸色一沉道：“征东啊，怎么说话这样不知深浅呢？不要以为杀了几个藏蛮子，就目空一切。川地土匪规模虽然没有藏人那么多，但是都是惯匪，遍布全境，剿不甚剿，所以本督才决定动用你这支王牌。”

　　杨兴内心暗喜，当即说道：“大都督教训得是，卑职保证决不辜负使命。”

　　民国时期四川土匪滥觞于1911年。其时，保路运动在川省如火如茶地展开，素有“屠夫”之称的四川总督赵尔丰倾其全力镇压这次反帝爱国的群众请愿活动，却不料各地土匪乘机蜂起。不久，武昌起义发生，各省纷纷独立，新旧政权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政治斗争上，无暇顾及广大农村的匪患，致使匪势坐大，抢劫杀人案件屡有所闻。

　　川人称土匪为“大棒老二”、“棒客”或“棒老二”，小的时候杨兴就知道这种称呼。解释起来，当是清末民初时的土匪并无枪支子弹，甚或连刀矛之类武器也很缺少，仅以一根大棒袭击或威吓过往单身旅客，劫取钱财而已。

　　在20年代的时候，在四川更是兵匪不分家，很多军队，都是从袍哥、土匪改编过来的，比较有名的如人称范哈儿的范邵增等人。

　　由于四川军阀连年混战，各军阀大肆扩张武装，拉壮丁，虽然能够保持军队的纯净性，但是农民毕竟太软弱了，怎么像那些惯匪，一经整编，即可拉到战场上。

　　在20年代，于是就步入这样一个怪圈，土匪招安后成为正规军，正规军一打败后，又成为土匪。

　　如此而来，四川军阀招安土匪就远近名扬，如此有的远在河南的土匪，也打算跑到四川接受正规军招安。

　　如此，在20年代，四川正规军中土匪竟然超过70%。

　　可以说整个民国时期，四川深受土匪危害。

　　来到地图边，胡景伊指着墙上地图道：“征东，如今我川北、川东土匪横行，这些土匪以华蓥山、大巴山为基地，严重扰乱当地秩序，本督刚才让周俊师长告诉你们，决定派你指挥模范团1营、3营与一个炮连前往川北，协助张澜先生，剿灭土匪，不知你这员虎将是否敢前往。”

　　杨兴一听，胡景伊竟然一下将模范团的炮连、2营、4营剥离出去，当即反驳道：胡督，你知道，要剿灭土匪，需要火炮支援啊，若是没有足够火力支援，可能导致剿匪不利啊。此为其一。

　　其二，模范团乃一完整编制，若是欠缺二营、四营，下面将士不服啊？

　　胡景伊一听，大怒道：征东啊，你也知道模范团乃川军精锐部队，模范团调出后，总要留下一支部队来拱卫成都安全啊，拱卫大都督府安全啊。因此，我准备将模范团一分为二，你率领1、3营前往顺庆维护地方秩序啊。要知道，你现在仅仅是代理团长啊，我决定让你以1、3营为骨干，组建独立团，将2营、4营与炮连留下来，重编为模范团。

　　看到这里，胡景伊开导道：征东，你看这样可以不，独立团的编制还是5个营，包括一个炮营，4个步兵营，以炮营、1营、3营为骨干，进行扩编。而新成立的模范团，以炮连3排、2营、4营为骨干，重编为模范团，你看这样可以不，要知道，你仅仅是模范团代理团长，要知道模范团一般是直接归大都督府直辖的哦。

　　杨兴反驳道：胡都督，这种事情即使我答允了，手下士兵也不服啊？所以模范团，最多第2营留下来，其他几个营，我看就随我去剿匪吧。

　　胡景伊暗自一琢磨，如果只留下第二营，也太吃亏了，当即表示不同意。

　　当即引诱道：征东啊，若是将二营、四营留下，我马上任命你为独立团团长，不再是代理团长了。

　　杨兴还是摇头表示拒绝道：胡都督，这不是我会不会答允的问题，而是我能不能答允的问题。若是我答允将二营、四营留下来，那帮兄弟会怎么看我？更为重要的，如果一支离心离德的部队开赴前线，如何与土匪作战？胡都督，要知道模范团向来为川军之胆，若是模范团战败了，其他各部会怎么想呢？

　　胡景伊一听，也是这样，当即笑道：征东啊，如果只留下王陵基的第二营，实力毕竟有点少啊，你看这样可以不？留下一个炮连，再留下两个步兵连，如此下来，留下6百余人，以方便王陵基组建新的模范团。

　　杨兴一听，杨兴也暗自琢磨，整编后虽然实力有所削弱，但自己也可以借助整编为由，对独立团进行重编，以建立一支完全忠于自己的武装。

　　杨兴一听，当即说道：“到川北剿匪，兴是没有问题，不知道下面弟兄同意不？”

　　胡景伊一听，当即火大道：“你是团长，下面弟兄们敢不敢，是要靠你做功夫。如果不能说服下面弟兄们，要你们做什么。开拔之前，我将派人送来2个营的武装”

　　杨兴一听，当即害怕胡景伊改口，只有面露不甘的说道：“大都督教训得是。”

　　胡景伊也看着杨兴要死不活的表情道：“只要你们好好干，本督绝对不亏待你们的。刚才本督也曾说过，你也是本督的爱将啊。但是模范团从来就是归大都督直辖的啊，你去剿匪，总不会全部带走啊。”

　　杨兴一听，既然本次兵变如此轻易处理，早已达到预期，当即与胡景伊商量钱粮补给，驻地问题，军饷问题，大军统筹事务后，拿了一份调令，赶忙回到军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