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七章 战略误判

　　民国6年（公元1917年）9月1日非常国会选举孙文为海陆军大元帅，陆荣廷和唐继尧为元帅。10日，孙文宣誓就职。

　　本来按照国会的打算，留下了三个元帅位置的，最先准备选举海军司令程璧光为元帅，但是程璧光认为北伐主力为陆军，坚辞不受。

　　后来有人认为杨兴毕竟是护国英雄，战功卓著，而且治理川东、川南颇有成效，再加上制四川为中国第一大人口大省，经济总量也仅仅低于江苏、广东，建议授予杨兴为护国军元帅。

　　但是这种想法一提出就遭到支持滇系政客反对，他们认为杨兴支持段祺瑞对德国宣战，川滇黔三角带战争即将爆发，在这种情况下，若是没有北伐，护国军两个元帅打起来，如此必然成为一桩奇怪。

　　因此，在汪精卫的劝解下，孙文放弃对杨兴提名，就这样，临时国会通过决议，推选陆荣廷、唐继尧成为护国军元帅。

　　9月2号，云南都督唐继尧以杨兴犯上作乱为由，以杨兴收留杀害戴戡的凶手刘存厚为名，以杨兴纵容与鼓噪四川各地污蔑自己为名，以杨兴投靠了北洋军阀为名，以杨兴阻扰滇军为名，以杨兴反对孙特殊时期命为由，以杨兴所部川军驱逐滇黔军为由，宣布组建滇黔川鄂豫陕湘闽八省靖国军，亲任总司令后，统帅各部向四川挺进。

　　鉴于杨兴主力布置在成都周围，川东空虚的特点，唐继尧与周道刚预料如出一撤，收缩在川中防线，集中主力先占杨兴老巢重庆，夺取重庆兵工厂，再继而包抄成都。

　　在出征的仪式上，唐继尧洋洋得意对众将官说道：大家都知道杨兴会打仗，南征北战，无一败绩。这次我就要他知道怎么失败的，要他知道，杨兴不过读完四川陆军小学，上了两天陆军军官学校的土包子，怎么可能是我日本士官生高材生之对手？要让大家看到，这个陆小毕业生在军事指挥方面是多么幼稚。

　　杨兴兵力重心不是在成都吗？杨兴不是认为自己在重庆经营多年吗？我这次就要打重庆，就是要让杨兴尝到我滇黔联军的军威。

　　随后，唐继尧指挥滇黔联军兵分三路向四川扑来：

　　东路军军司令由黔军司令王文华担任，率领黔军一个师从遵义出发，经过綦江县，以突袭重庆。

　　中路军军司令由顾品珍率领，其部包括滇军3个军约3万余人，为进攻主力，猛攻泸州，占领泸州后，与黔军一道会攻重庆。

　　西路军司令由赵又新指挥，其部包括滇军2个军约2万余人，收拢在乐山、眉山的滇军，猛攻自流，控制川盐，然后北上，截断川军主力对重庆的联系。

　　除了这三路外，唐继尧还有两路外援，那就是鄂西靖国军、陕西靖国军。

　　电令鄂西靖国军司令蔡济民率领所部会攻重庆。

　　电令陕西靖国军胡景翼率领所部进攻巴中、达县之川军。

　　由于广东非常国会推举唐继尧为护法政府元帅，在川滇黔三角带战争爆发千，广东护法军政府呼吁川省服从于护法军政府，服从于唐继尧，呼吁杨兴交出刘存厚，与唐继尧和平解决争端。

　　在通电中，孙文担保道：若是川省逮捕刘存厚，送于唐继尧处置，而他孙文则可以保证刘存厚的性命安全。

　　若是川省逮捕刘存厚，那么他将负责调停川滇黔三方，将全力劝阻唐继尧对川省的进犯。

　　毫无疑问，对孙文这种要求，杨兴除了表示对其和平呼吁的感谢外，不能说什么其他的。

　　但在唐继尧通电讨伐川省后，孙文态度突变，呼吁在川革命党人，不要参加杨兴领导的对抗滇黔二省战争。

　　而在川省这边，考虑到战争迫在眉睫，也早已经完成备战工作。

　　在唐继尧通电膺惩川省当日，由杨兴领衔，包括刘存厚、张澜、蒲殿俊、赵熙、宋育仁、张森楷、杨庶堪、熊克武、周道刚、钟体道、刘成勋、尹昌龄等234人副署的反击唐继尧电文。

　　由川省咨议局议长蒲殿俊等人则发动四川咨议局议员，各县议员向全国发表通电，抗议自民国以来，历次滇黔联军进入四川，所犯下的种种暴行，揭露唐继尧不顾川省求和之诚意，悍然发动侵川战争，实为吞并奴役川省。

　　由川省署理省长张澜联合川省各厅长，各府专员，县长197人，通电全国，抗议滇黔联军在四川的暴行，抗议对川省的入侵。

　　就在当天，杨兴召集军政联席会议，确定连续在巴蜀日报等报纸上，通过种种事实，揭露唐继尧的罪恶：

　　1、思想保守，唐继尧实行封建卫道士的统治，对于夫妻要求离婚、文艺新节目、男女平等的呼声等等，一律加以封杀。

　　2、护国运动之前，多次残杀革命党人。中华革命党云南支部总务徐天禄、打响武昌起义第一枪之蔡济武、著名革命家董逮章、罗海峰、王荫南等数百人多被杀害。就是李烈钧等人奔赴云南发动护国战争的时候，也担心被唐继尧残害。其时杨兴虽然参加征讨二次革命，在袁世凯统治下担任宣慰使，但除了杀了2名违背法律的同盟会会员，战场上打死了3名之外，同盟会会员、革命党人无一人遭到关押，无一人遭到捕杀。

　　3、公款私吞，在护国战争过程中，唐继尧还领着袁世凯所封开武将军一等侯月俸3万元，但是每月仅仅捐出1万大洋而已。李烈钧为反袁筹集数百万军饷，唐继尧仅仅拨付护国军第1军、第2军数万而已。

　　4、战争期间，不向前线补充军饷，仅仅将鸦片送给蔡锷以充当8万大洋军饷，而杨兴看到护国军补给困难，提供无偿提供饷银6万大洋，粮食、弹药无数。

　　5、强迫农民种植鸦片，在川南以武装部队大肆贩卖鸦片。

　　6、在川南所任命滇籍官员，贪污残暴，残害川民。

　　……

　　看到川滇黔三省因为成都惨案，因为刘存厚问题而爆发三角带战争，人在北京的段祺瑞喜出望外，一面以国务院总理身份，声言戴戡被杀事实清楚，杨兴处置，并无不妥。

　　另一方面宣称唐继尧穷兵黩武，侵犯邻省，宣布由自己舅子，长江上游司令吴光新率领2个师北洋军入川，以支援川军。

　　但是怎么可能前拒狼，后迎虎呢？对段祺瑞派兵入川事宜，杨兴通过前任四川大督军尹昌衡斡旋，婉言谢绝段祺瑞之好意。

　　虽然如此，但是滇黔联军准备充分，再加上采取偷袭战术，竟然打杨兴一个措手不及。

　　在王文华部东路军到达綦江城下，顾品珍部中路军集结在舒州，赵又新部西路军集结于自流城下后，唐继尧才发布讨伐公告。

　　再加上在主攻方向上判断失误，如此交战不到半天，川军各地告急文书连连传来。

　　但幸好川军在泸州、在綦江、在自流早已经构筑了大量的防线，才没有让唐继尧阴谋得逞。

　　不过，在第一天作战后，前线各部伤亡颇大。

　　在东线，王铭章率领一个团在綦江积极布防，防止黔军进攻。虽然给黔军以沉重打击，但是由于兵力相差悬殊，再加上黔军攻势过猛，不得不节节后退。交战一日，已经放弃了前沿三个阵地，全部不得不退入城内。

　　在这种情况下，王铭章不得不让正在修建渝綦公路的一个工程团结束日常工程建设，转入军事训练，以便随时协助第8团抵挡黔军进攻。

　　在中路，在谈判破裂后，在10天前，副军长熊克武就赶到泸州，对2个工程团秘密进行军事训练，如此泸州驻军接近2个旅的水平。

　　即便如此，但由于兵力相差悬殊，再加上新补充的2个工程团刚刚恢复训练，战力难以与正规军相提并论，刚刚一交战，死伤惨重，现在不得不依靠泸州沿途险要颇多，地形复杂，而与敌周旋。

　　相对来说，只有西路刘湘第4师方与对面赵又新部打了一个平手，在赵又新率部猛攻荣县，以图夺取富顺县、自流县盐矿的时候，刘相以新组建第10旅布防富顺、自流，保护川盐，而亲率师部直辖各团营，第4旅与赵又新对峙于荣县城下。

　　除了滇黔联军外，在綦江等地也发现鄂西靖国军的踪迹，正准备与黔军会合，攻击綦江。

　　在巴中，广元方向，也有陕西靖国军进攻的痕迹。

　　考虑到在滇黔联军进攻方向上判断失误，在9月6号，三角带战争爆发后4天，杨兴在成都组织军政联席会议。

　　会前，第3师师长杨森看见署理省长张澜还在抽旱烟，而其他与会的，不是抽大中华牌香烟，就是抽绅士牌香烟，当即劝解道：老师，你看看，你现在是川省署理省长了，每月也有500个大洋官饷，比我们这些师长还要多100个大洋，怎么还在抽这个旱烟呢？

　　在历史上，川省军阀杨森、王瓒绪都曾经在张澜手下读过书，按照风俗习惯，张澜是二人老师。

　　大家一看张澜独立特性，纷纷大笑不已。

　　一听自己这个昔日学生如此目空一切，当众诉说自己，张澜眉头稍稍皱了下，继续抽着旱烟斗，或者是赌气，一口抽得太猛，呛得连连咳嗽。

　　杨兴拍了拍张澜肩膀，使其缓过气来，笑道：表方先生，听子惠兄的建议吧。你抽烟习惯要改改，用烟斗抽这个焦烟，烟叶不好。不如抽这个过滤嘴香烟，烟丝纯正，口感好，不呛人，而且环保卫生。

　　张澜拿起旱烟斗，再吸一口，仿佛是要抗议什么的，良久说道：征东啊，你这个烟，价格也定得太高了，一包5毛，那一根就是2分5钱1根，相当于1斤大米了，够一般人吃两顿了，对这个大中华牌香烟，我坚决不抽。

　　旁边财政厅长黄大暹不干了，接过话题道：张老，你知道，我们四川财政困难，这个烟，我们可是收50%的税收，也就是这包烟，销售一包中华牌香烟，有2角5是回到我们财政厅。你做为署理省长，月薪约莫500多，也应该为我们四川税收多做点贡献哦。

　　张澜摇摇头，笑着看着大家道：黄厅长，征东，你不是不知道。我资助了20多个人读书，你想下，这样我还有多少钱？

　　杨兴笑着点点头道：表方先生可以理解，但是其他人不是这样，就像黄厅长，以及各位，拿了工资也不做什么慈善事业，不通过这种烟将他们工资拿回来再分配，怎么行？

　　众人大笑不已，张澜接过话题，笑道：征东，你不要打岔。我不懂什么军事，但是我还是懂人心。在唐继尧率部进攻的时候，巴蜀报纸纷纷发表文章，声言保卫我们的尊严，保卫我们建设成果。在几天，老夫大门都被士绅，被工人，被农民走破，他们一个个声言，在大都督治下，大家都人人活得有尊严，在大都督治下，大家不再像过去那样逃荒了。有位八十岁的老年人拉住我，让我转告你，不论如何让要挺过这一难关。

　　听到这里，大家感慨不已，想到自民国以来，滇军多次进入川省，滇籍官员无不是贪污残暴，无不存在捞一把心态。

　　再加上今年连续爆发的刘滇战争，刘黔战争，在战争中，滇军将川军一部衣服全部扒光，在战争中，滇黔联军两次在成都焚城，想到这里，众人激愤不已。

　　在会前，一些人吆喝着，纷纷吼道要消灭多少滇黔联军，要为被烧死的成都市民报仇。

　　看到大家战意如此坚决，杨兴内心感到一阵快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