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功亏一篑

　　在惩治贾宜斋之后，整个藏区欣起一卑微，股惩治恶霸的斗争，那些有分裂趋向，残酷压迫人民的前土司、贵族、喇嘛得到惩治。

　　当然，在这期间，一些亲近祖国大陆，为人以善的前土司、贵族得到重新确认。

　　经重新确认土司地位的，不再如过去那样掌握农奴们的生死，对人民生死问题，都有驻军负责，都有派往藏区的汉族官吏负责。

　　与此同时，两路大军势如破竹，节节胜利，在攻占那曲，占领林芝后，经略使府正制定计划，攻取拉萨时，北平袁世凯政府发来指令，要求川军停止前进，等待进一步命令。

　　原来偏沟梁子反伏击战失败让叛军胆寒，接着的康定城攻击战彻底消灭叛军主力，打垮了叛军抵抗之决心，在川军一路凯歌之下，整个拉萨达赖喇嘛与噶伦深为恐惧。

　　而正在这时，从前线传来消息，由于杨兴对贾宜斋审判的示范效应，前线将领知道在审判贾宜斋时，不但为大军入藏筹集大量军饷，更为重要的是此举获得农奴、与一些正义之士的支持。

　　因此在行军过程中，各留守部队都对那些支持叛军势力的土司、贵族与喇嘛进行摧毁，这无疑让士气低落的分裂分子更加雪上加霜。

　　这时，英国人伸出所谓的友谊，看到川军不日将进入拉萨，彻底瓦解其分裂西藏的阴谋后，于1912年8月17日，由英国驻华公使朱尔典致送袁世凯政府的备忘录中提出了四项无理要求：

　　（一）不许中国干涉“西藏的内政”；

　　（二）不能容许中国在拉萨或西藏保持无限制的军队；

　　（三）要求根据以上各点订立协议，作为承认中华民国的条件；

　　（四）在订立协议前将对中国人封闭一切经往西藏的交通。

　　袁世凯为了获取英国对其国内反动做法支持，在经过一番外交谈判下，也考虑到双方目前态势，经过外交谈判，在西藏问题上做出让步，决定：

　　1、立即停止向拉萨进军。

　　2、放弃那曲地区。

　　3、原驻守在拉萨的川军则分别撤往昌都地区与林芝地区。

　　袁世凯采取卖国行径后，川军丧失了彻底解决西藏问题的机会。

　　由于民国元年袁世凯独裁意图未有显现，各地军阀据割态势还未形成，对袁世凯这个丧权辱国条约，大都督尹昌衡与一干人员只是感叹弱国无外交，感叹丧失收复西藏的绝佳机会。

　　杨兴目前只是大都督的一名副官，只是模范团的副团长，虽然前世经历告诉他达赖喇嘛这个政治和尚的危害，但如今大环境已定，在袁世凯称帝之前，中央权威尚存，看到这个命令也无可奈何。

　　虽然如此，但还是建议尹昌衡大都督加强对已控制地区的控制，如积极扶持反分裂势力，提升战斗中支持过驻藏大臣和川军的第穆活佛的丹吉林寺的僧人，班禅大师的地位，在已占领地区彻底清除达赖喇嘛等分裂势力的影响。

　　经略使府其他将官多认为，这次虽然丧失收复拉萨之有利条件，但如今大军已进抵林芝、昌都，收复拉萨不过是手到擒来的事情，也没有感觉过分忧伤。

　　当然对于清除达赖喇嘛势力，大家都比较赞同，当时决定收拢原来在西藏各地未被攻破的据点，重新再日喀则、林芝、昌都建立前进据点，新编一个旅的川军驻藏部队后，大军被迫撤出西藏。

　　考虑到藏区路途遥远，道路崎岖难行，供给困难，大都督决定在10月份前将主力撤出藏区，返回雅安。

　　为了保证住臧军军需供应，除了准备兴建藏药公司外，杨兴还准备建议组建伐木大队，一则巩固汉人在藏区的势力。

　　但最后思索再三，认为时人只知道伐木，不知保护环境，若造成水土流失，影响更大，几次欲言又止，终于没有提出这个建议。

　　想到原以为全胜的西征的战役，居然如此草草收场，杨兴随着总指挥部一起退回雅安，正准备返回成都的时候，尹昌衡大都督接到北平袁世凯的命令，电文大意如下：昌衡吾弟，西征藏区，功勋昭著，望老弟即赴北平，共商国是。

　　尹昌衡将这个命令摊开后递给几个心腹幕僚观看，由于杨兴为其一手提拔于军校之中，再加上西征战场上有救驾之功，在康定的时候，又是其出奇谋，解决大军军需，现在已经进入尹大都督核心幕僚群中。

　　看到这个电文，一位脑袋后残留着丝许长辫的老先生站出来道：“自古以来，当帝王掌握权柄以来，必然先除权臣。大都督西征藏区，举世瞩目，功勋昭著，再加上大都督现在还加入了国民党，如此大都督已成为袁项城心中难以磨灭阴影，必欲铲除大都督兵权不可。去，则有可能虎落羊口。不去，则公开对抗中央政府。不论去还是不去，难以做决定亦。”

　　尹昌衡笑道：“昌衡一时难以决策，故请各位参考参考。”

　　这位老先生见状，答道：“大都督，常言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古时大将远征得胜之后，也需向皇上报告大军钱粮弹药消耗。现在虽然是民国时期，袁大总统在大都督远征凯旋后相召，于理于情相符啊。”

　　这位老先生深吸一口气道：“再说大都督乃国民党人，国民党人在南方势力庞大，根深错节，袁大总统断然不敢因此加害于大都督。因此此行虽然有凶险，但必可化险为夷，老夫还是建议大都督可以前往。”

　　众人听到老先生如此分析，纷纷感到老臣谋国，纷纷点头称是，声言大都督应该前往。

　　想到历史上在西征凯旋后，尹昌衡被袁世凯相召到北平，在袁世凯多番拉拢未成之下，最后竟然诬告贪渎钱粮，判九年徒刑的史料。现在众人让其羊入虎口，当即劝诫道：“大都督，袁世凯言而无信，断不可亲信，大都督此行，必然凶多吉少？”

　　这位老先生反驳道：“黄口孺子，怎可信口雌黄？汝言大都督此行凶多吉少，能否详细说来老夫听听？”

　　努力回忆历史知识，沉思良久后说道：“大都督为国民党人，而袁世凯为军事强人，必然想剪除我等革命武装，大将军前往，必然会被袁世凯多番流连，以此解除我革命武装，此其一。其二，大都督斩杀原川督赵尔丰，而其兄赵尔巽与徐世昌等人交情颇深，必然鼓动袁世凯流连与大都督。因此卑职以为，大都督断不可前往北平。”

　　这位老夫子一听，嘿嘿数笑道：“杨副官此言论真可笑，大都督为国民党人，路人皆知，难道袁世凯想迫害大都督而牺牲所有国民党人之信任，造成中央与地方之隔阂，此其一。其二，赵尔丰虽然为大都督所杀，赵尔巽虽然与徐世昌熟悉，但那是私人恩怨，在大革命时代，谁没有杀害过亲清廷势力，难道袁世凯敢因这个罪名来加害于大都督，如此不怕天下人耻笑吗？”

　　杨兴咧咧嘴，半天说道：“老先生，大都督行为举止毫无亏损，兴亦断定袁世凯断不可加害于大都督，但是多番磨难必然有的，最后以莫须有罪名加害于大都督，也未可知。”

　　尹昌衡一听，杨兴亦断言此行无生命危险，当即哈哈大笑道：“征东之意，本督知晓。大丈夫行事，但求无愧于心。想我革命党人，九死一生，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岂怕那些阴谋诡计。吾意已决，返回成都，答谢众乡亲对西征大军支持后，昌衡将立即动身，前往北平面见大总统。”

　　杨兴还想再说什么，但尹昌衡制止了杨兴的进一步进言。

　　当即商议随行人员，模范团团长陶泽琨作为护卫长，带领一个班的士兵随尹昌衡进京。

　　而杨兴因为西征表现出色，再加上已经秘密加入同盟会，政治上可靠，并且是四川陆军速成学堂、军官学校学生，而尹昌衡则是陆军军官学校总办，杨兴是其名乎其实的学生，当即被提为中校，以在陶泽琨离开时，代理团长职务。（大家不要认为年龄太低而有所轻视，在民国初年，革命军很多将领年龄都是小的，蒋介石24岁在上海独立后成为团长，尹昌衡在28岁成为督军，蔡锷29岁成为云南督军）

　　由于前期剿灭燕山寨匪首王大拿，随后取得偏沟梁子反伏击战，协助第三师攻克康定城，打死叛军军事领袖达战桑东，这个明显有点跳跃式提升，竟然没有引起什么反对声音。

　　这也是，民国刚刚创立，各种事情方兴未艾，官员一日三迁之事时有发生，随意性比较大，就拿这个尹大都督来说吧，二十八岁已是四川都督。

　　看到被大都督破格提拔，杨兴万分感动，在这一日报告完毕之后，再次向尹大都督劝诫，断不可前往北平。

　　尹昌衡笑道：“征东啊，小心谨慎没错，但就是你分析，此行最多遭到小人谗言而已？”

　　杨兴苦劝道：“大都督，遭到小人谗言那是必然的，但怕就怕以莫须有的罪名让大都督遭到牢狱之灾，如此大都督就……”

　　尹昌衡笑道：“征东，言过其实了吧。现在已经是民国时期，早已不是南宋初年皇帝老儿专政，怎敢以莫须有的罪名来治我之罪？倘若如此，全国国民党人岂能容忍？”

　　递了一封信给杨兴道：“征东啊，这是遁初先生给本督之信，邀我前往北平，共商国是。你知道，在明年初全国就要大选了，按照目前发展趋势，我党定会大胜，遁初先生让我前往北平为其助威啊。”

　　杨兴仔细看了下这封宋教仁起草的信，沉思良久，对尹昌衡说道：“大都督，问题就出现在这次大选，请问为上者，有谁愿意轻易放弃到手的权利？在国民党大选获胜后，袁世凯岂会放弃到手的权力，岂会让国民党组建政党内阁？须知袁世凯是一个旧式官僚，须知其为半路革命的。”

　　尹昌衡笑道：“征东啊，袁世凯虽然不愿意，但是岂敢阻挡天下民意？我党情势一片光明，也暗含危机啊。如此我更应该前往北京，以不使党国事业受挫啊。虽然北平市是龙潭虎穴，这次我尹长子闯定了。你们在后面稳住，我四川有数万虎狼之师，我就不相信袁项城敢拿我尹长子奈何？”

　　最后谈起此行后，模范团需要注意事项，尹昌衡颇为得意的说道：“征东啊，本督离开后，有事可直接请示胡景伊代理大都督。对胡将军，千万不要怠慢，胡大都督为人挺老实本分的，亦与本督有近十年交情，千万不要发生不尊号令之事。”

　　谈起军旅之事，模范团训练事宜，最后竟然将一本笔记递于杨兴道：“征东啊，这时留学日本在日本士官军校所作的笔记，看来如今事务繁忙，我也没有时间再研究了，这个拿去吧，好好研究。四川陆军军官学校教育方法与日本军校毕竟有很大差异的。”

　　拿着这厚厚一本笔记，杨兴眼睛再次湿润，这应该就是伯乐，知音吧，想不到再他陷入危机之中，自己竟然无能为力。

　　总不会告诉这位豪爽的长官，自己是穿越者，总不会告诉他，在明年宋教仁将会被暗杀，看似强大的南方革命党人在袁世凯恩威兵施下，竟然不堪一击，瞬间土崩瓦解。

　　在十月初大军回到成都，由于胡景伊以袁世凯的名义进行多番阻碍，西征大军除了模范团随行外，其他部队都需要在尹昌衡离川后才允许撤出，这无疑给西征大军带来阵阵阴影。

　　不过即使如此，尹昌衡的心情也没有受到影响，一路上谈笑风生，不以此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