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蔡锷的烦恼

　　当即一打马匹，向南奔驰而去。

　　一路下来，看到沿途滇军士兵虽然士气高扬，但不能掩饰衣衫破陋之感。

　　在纳溪，杨兴与蔡锷，蔡东坡，中国士官三杰之一，相见。

　　但让人心惊的是，蔡锷非常瘦，可以说瘦骨嶙峋来形容，一看就知道正在生大病。

　　此外，蔡锷声音非常低沉，有的时候居然需要凑到耳朵边才听得到。

　　看到这里，杨兴百感交集，细问得知，在出征之前，蔡锷已经生病了，但是为了前线战事，竟然毅然前往。

　　再加上唐继尧在支援方面多多亏欠，一向保持云南出人，钱嘛，你们自己筹措。

　　故在出征之前，是罗佩金捐出家财，罗佩金以家产作抵押借得十万元，护国第一军才得以开拔。

　　杨兴惊问其故，旁边一军官答道：“由于滇军从昆明出发，数月下来，士兵仅仅发两个月饷金，大军粮草筹集困难。但总司令说我们是护国，不能像军阀那样，通过夺取民脂民膏而保障大军给养，故这两个月下来，总司令每日睡觉不到三个钟。吃的饭是一半米一半砂硬吞。”

　　虽然听说滇军艰苦，但不知竟然如此，杨兴忍不住眼中眼泪，紧紧握住蔡锷的手道：“蔡将军，辛苦了。”

　　蔡锷紧紧捏住杨兴的手道：“这不是过去了吗，现在好了，最糟糕的已经过去了，袁军已经大败，贵我两军已经胜利会师了。”

　　杨兴摸了摸眼角的泪水，对身边的杨森道：“子惠兄，从我军军粮中拨付1千担给第一军，还有拨付5万个大洋，弟兄们数月没有发军饷，这怎么行呢？拿这点东西去给滇军兄弟们，应应急”

　　想不到杨兴竟然如此大方，蔡锷连连表示感谢。

　　身边一个参谋模样的人说道：“杨将军，若是所有的将军都像杨将军这样急人所急，慷慨解囊，如此护国倒袁何愁不能成功。入川数月以来，我部还没有任何兵员粮草补充，唐继尧只是在前日大胜之后，决定解提十万大洋而已”

　　杨兴大惊“想那唐继尧，毕竟领衔大家征讨袁世凯，怎么能够做出如此之事？蔡司令，这位将军是？”　　蔡锷见杨兴探询的眼光，连连说道：“征东，你看，忘记给你介绍。这位就是原陆军大学校长，亦为我同窗好友蒋方震将军。”

　　很多资料说明，蔡锷护国倒袁，蒋百里曾在其军，就任参谋长职务。

　　一听这个中年将军就是蒋百里，当即大喜，连忙敬礼后道：“原来是蒋先生，兴有礼了。兴恨不得早晚在先生与蔡将军身边，早晚聆听中国士官三杰的教诲。”

　　众人大笑，蒋百里摇摇头道：“蒋某在中国陆军大学的时候，也曾经听说杨将军的威名，当时想来，还颇以为言不符实。这次讨伐袁世凯，想不到杨将军东征西讨，杀得袁军丢城失地，方知将军用兵，远胜传言。在相见之时，我等还以为杨将军少年英俊，必然是飞扬跋扈之辈，而今看来”

　　杨兴大惊，慌张的看着蒋百里，害怕对自己有什么负面评价。

　　蒋百里停顿一声道：“而今看来，方知杨将军实乃性情中人。”

　　杨兴大喜，当即与蔡锷、蒋百里等人商议进兵之事。

　　到午餐的时候，看着上来的饭菜，杨兴看只有一半饭，另一半就是米糠，颇为惊讶。

　　蔡锷拿起筷子，笑道：杨军长，非常不好意思。由于云南补给不上，再加上你刚才所说的粮食钱啊什么的，一时片刻也不能用上。我在上月下令，全军如此，如此还让杨军长笑话了。

　　杨兴大惊，看着蔡锷、蒋震、刘湘等人啖食如常，而杨森则眉头紧皱，当即端起饭碗，准备下咽。

　　蔡锷笑道：杨军长，这个东西嘛，还是蛮劲饿的，一看我与百里每天，就是这样两碗，就是精神抖擞的。

　　杨兴拿起筷子，往嘴里猛刨一口，急急下咽，顿时感到嘴里说不出的怪滋味。

　　看到杨兴目瞪口呆的样子，蒋震笑道：征东，这个东西味道怎么样？

　　杨兴大笑道：百里先生，这个嘛味道是有点怪怪的。但是我们搞革命嘛，就是要让乡亲们获得实惠，我也希望将来乡亲们不要再吃这个东西了。

　　蔡锷一听，连打哈哈道：征东啊，乡亲们不吃这个吃什么？只要全国乡亲们都有这种东西吃，不再被饿死，如此我们革命目的就已经达成了。

　　杨兴接过话题道：是啊，蔡司令，革命最基本目标就是要让乡亲们实现温饱，然后就是小康。

　　蔡锷一听，陷入一片沉思。

　　蒋方震一看拿着碗筷发怔的杨森道：杨参谋长，你怎么啦？

　　杨森拿着碗筷又放心道：蒋先生，我，我肚子有点问题，我先下去了。

　　众人一听，大笑不已。

　　想不到蔡锷等人竟然吃这种东西，想不到如此清贫，部队竟然没有散，竟然能够抵御北洋强军，这可让杨兴好生佩服啊。

　　如此看来，虽然前期战绩，滇军不甚彰显，但是如此士官三杰的名声，确实不虚啊。

　　经商量决定，由杨兴支援第一军20万发子弹，1000颗手榴弹，300发炮弹，以帮助蔡锷第一军攻击舒州，而杨兴则率领第四军从泸州出发，负责攻击富顺县，截断袁军归路后，攻击川南重镇自流。

　　正如刚才所说，借助修筑公路做掩护，杨兴在重庆建成重庆火药厂，以制造子弹、炮弹，与对损坏枪炮进行维修，在战争期间，子弹产量扩大到2万发每天，炮弹产量扩大到70发每天，按照这个趋势，在未来还可以增加。

　　在加上连战连捷，歼灭张敬尧北洋第7师、周骏的川军第1师，孙兆鸾部，占领泸州城，缴获颇丰，到如今弹药还算充足，如此才可能资助滇军弹药。

　　对杨兴来说，这20万发子弹算不了什么，半个月产量而已，但是对蔡锷来说，无疑是雪中送炭，经过连续激战，所部弹药基本上耗尽，只得从云南昆明补给。

　　但是唐继尧则一直掐蔡锷的脖子，在给养方面掐蔡锷脖子，不管你信不信，反正东方是信了。

　　在泸州被攻破，护国军兵分两路，一路由蔡锷率领滇黔联军攻取舒州。

　　另一路则由杨兴率领所部攻取自流。

　　让人奇怪的，在泸州惨败后，冯玉祥、伍祥桢等人仿佛吓坏了，竟然在舒州稍事停留，然后向内江，向乐山方向撤退。

　　护国军是在3月月20号知道这个消息的。

　　3月16号，蔡锷所部趁机再次占领舒州。在3月19好，何二川第3旅攻占自流之富顺县，3月24号攻陷自流。

　　3月27号，潘文华第2旅占领隆昌，如此，川军护国军对内江攻呈现半月形包围态势。

　　而在这时，全国态势再次发生变化，那就是刚刚宣布成为洪宪帝的袁世凯宣布逊位了。

　　原来信誓旦旦的袁世凯，在护国军节节胜利，剿灭无望的情况下，在北洋军内部矛盾重重，段祺瑞冯国璋根本不听调遣，袁世凯众叛亲离后，被迫宣布逊位，发布逊位诏书，如此仅仅当了83天皇帝，就这样不光彩的被迫宣布放弃皇帝的尊号。

　　其间，很多内幕消息也逐渐得以传播开来。

　　原来，虽然清王室在形势逼迫之下，把政权拱手交出，但可以想象和理解的是，一直以来他们之中的很多人都希望能有一天重新夺回政权，实现清王室的复辟。

　　然而，随着形势的发展，到了1915年时，这些人想要实现复辟的理想不是不可能，而是有了越来越大的阻力。

　　在所有的阻力之中，最大的自然来自于无论威望还是权力都极为强大的袁世凯。因此，此时清王室的中坚分子，比如康有为、郑孝胥和沈曾值等人，便把打倒袁世凯作为了“复辟之”近期目标。

　　而冯国璋，由于其所统辖之部队，乃清末禁军改编过来，所部多为旗人，这些人也一直将冯国璋看做他们的大当家，双方之间保持非常友好的关系。

　　在1915年11月中旬的时候，国内关于袁世凯即将称帝的传言到处都听得到，袁世凯本人也通过一系列的行动证实了这些传言并非谣言。如此看来，袁世凯称帝应该就是眼前的事情了。

　　情况变得十分危急起来，在这样的局势之下，冯国璋派人到了上海，想要通过郑孝胥秘密地邀请“欧事研究会”的负责人李根源到南京去共商国是。不过，后来只是由于李根源临时有事，没有来成南京，此事才无可奈何地作罢。

　　除了清王室的反袁势力之外，冯国璋联系最紧密的就是此时已经是进步党首领之一的梁启超和孙洪伊。其实，就像上文说的那样，冯国璋跟梁启超的友好关系，早在1913年成立进步党的时候就已经建立了。

　　1913年5月，为了参加即将召开的国会选举，在统一党、共和党和民主党三个政党的基础上，合并组成了进步党。5月29日，进步党召开了隆重的成立大会。在这次大会上，除了其他领导者之外，还推举产生了二十三名名誉理事。而冯国璋，就成为了这二十三名名誉理事之中唯一的一位北洋将领。

　　由此可见，对于冯国璋，梁启超还是十分信任和依赖的。这一点，从前面我们讲到的，梁启超就袁世凯是否会称帝一事专程到南京向冯国璋询问，就可以看得出来。

　　梁启超与冯国璋一接触，让人惊讶的是，冯国璋反袁比梁启超还急迫。

　　但是梁启超对冯国璋还是非常不信任，不过为了点燃西南护国之热情，通过冯国璋的秘书长、清王室之中反袁势力的中坚胡嗣瑗，梁启超在护国运动期间发给云南等地的电报，大多数都是通过江苏将军府发出去的。

　　这无疑加深了梁启超、蔡锷等人武力讨袁之决心，有传闻，最初唐继尧还颇为犹豫，但是在接到江苏省将军府发来的梁启超一份电文后，当即才下定武力讨袁之决心。

　　在护国战争在全国风起云涌的时候，梁启超呆在南京密切关注冯国璋的一举一动，毫无疑问，在当时的局势下，冯国璋的任何举动都将会影响到局势的发展。

　　用袁世凯的话来说就是，云南那些起义的并不足为患，令人担忧的则是冯国璋也加入反袁起义军的阵营之中。要知道其部乃满清禁军改编而来，装备精良，也对袁世凯颇为痛恨。

　　如此袁世凯与梁启超都想了解冯国璋的动态，而冯国璋则玩弄起四年前袁世凯在恒上的做法，不置可否。

　　而这时，梁启超通过埋藏在冯国璋身边的幕僚，自己学生黄溯初，慢慢搞清楚了冯国璋的心思。

　　冯国璋对于袁世凯虽然没有仇恨，但是怨气是有的。

　　不仅如此，冯国璋还是一个十分明白是非轻重的人。只不过，由于性格上的特点，冯国璋一直以来都做事谨慎，时机不到完全成熟，他就绝不会轻易采取行动。套用梁启超的话说，冯国璋“虽知大义，而极寡断。”

　　随着反袁运动深入，冯国璋也加深与护国军之间联系，在与云南代表李宗黄会晤的时候，冯国璋公开表示。

　　第一，冯国璋十分赞同推翻帝制，并恢复民主共和制；

　　第二，冯国璋负责维持长江中下游地区全部北洋军在政治和军事上的绝对中立，绝对不会增援川军和湘北军；

　　第三，一旦有必要时，冯国璋就会联络长江各督，尤其是“长江三督”向全国发表通电，敦请袁世凯取消帝制。

　　冯国璋的反叛，无疑是给了已经处于四面围攻状态下的袁世凯最致命的一击！

　　做事谨慎的冯国璋还是在担心此时反袁集团内部，有些将领并没有真正下定决心，还是有些瞻前顾后。在这种情况下，冯国璋向各大势力派出自己的参谋，以摸清情况。如此才敢拿定主意，才敢采取正式行动。

　　到了1916年2月中旬的时候，从参谋部高级参议冯耿光和一些日本驻沪武官那里，护国军第2军在李烈钧率领下进入广西。

　　在加上杨兴所部护国军，连连歼灭张敬尧之北洋第7师大部，周骏之川军第1师大部，占领泸州。

　　蔡锷将军所部滇黔护国军占领舒州。

　　听闻广西将军陆荣廷“实蓄讨袁之声”。

　　如此一来，冯国璋才定下心来，与各大反袁势力勾肩搭背了，逐步展开反袁具体实质行动。

　　于3月10日，冯国璋向外宣布自己“政躬渐就平复，自即日起销假视事”，正式从幕后走向前台。

　　接着，在3月15日，陆荣廷以广西都督名义向全国通电，宣布广西省独立。

　　紧接着，战事颇为不利的四川将军陈宦也派了代表，到南京来面见冯国璋，说四川一切都看江苏，只要江苏有什么行动，四川就会立即跟上。

　　陈宦表示，只要冯国璋赞同四川独立，那么四川立即就可以独立。

　　从这一点看得出来，当时的冯国璋几乎就是中国政治的另外一个领袖，很多地方大员都要唯冯国璋的马首是瞻。

　　在3月20号，为了联络各省督军反袁，冯国璋发出了这封由他领衔，有山东将军靳云鹏、江西将军李纯、浙江将军朱瑞和湖南将军汤芗铭联合署名的密电，内容就是要求袁世凯必须“迅速取消帝制，以安人心”。这封密电，就是民国史上著名的“五将军密电”

　　“五将军密电”虽然是一封密电，但很快就被袁世凯集团的人拿到手了。

　　大家可以想象，看着自己昔日的爱将如此反对自己，袁世凯当时是什么样的心情。更何况，在这封密电上，还有着几个重要省份的地方大员联合署名。袁世凯意识到，自己有些被群起攻之的感觉了。

　　据说，当袁世凯看完密电之后，“双目发呆，半晌说不出话。”很显然，此时的北洋集团，也就是袁世凯真正能称雄近代中国的主要依靠力量，此时已经大部分背叛了袁世凯。

　　这个时候，袁世凯假如选择像镇压云南起义一样，去镇压这些昔日的部下们，不仅于情于理不合，而且袁世凯也没有了那么大的实力。

　　袁世凯意识到，帝制自为是再也干不下去了，只好无奈地于1916年3月22日宣布取消帝制，恢复“中华民国”年号，起用段祺瑞为国务卿兼陆军总长，企图依靠段团结北洋势力，压制南方起义力量，维护北洋军阀统治。

　　就这样，从袁世凯宣布称帝，到宣布取消帝制，只用了83天的时间，袁世凯也就只当了83天如坐针毡一样难受的龙椅，可以说是得不偿失！

　　在宣布取消帝制后，为了取得南北谅解，袁世凯认为，可以组成一个中国进步党为首的责任内阁，任命蔡锷为陆军部长，戴勘为内务部部长，梁启超为法制部部长……，如此由中国进步党组成责任内阁。

　　当然，对护国有功人员，如杨兴，可以任命杨兴为重庆护军使，或者重庆镇抚府总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