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反应（1）

　　听到黄鹄举的川军第1混成旅不到5天被歼灭，听到川东道20余县陆续归顺护国军。

　　人在武汉的曹锟大火，要知道，如此必然阻塞其入川步伐。一面赶往宜昌，以坐镇指挥，一面下令张敬尧、李长泰、吴佩孚等人督率大军，溯江而上，以攻取宜昌，直逼重庆。

　　另外，要求陈宦调派大军进攻护国军所控制的渝顺黔涪等地区，以先解决川东护国军，然后再对抗蔡锷之入川部队。

　　陈宦在得到杨兴率先在重庆、南充相应蔡锷、唐继尧护国消息后，先是一惊，继而怀疑，这样一个大好青年，怎么干这种没有脑筋的事情。

　　随后召集手下一干幕僚商议，参谋长刘一清本来是同盟会会员，也是蔡锷在日本士官生同学，这次听到云南率先起义，杨兴在重庆相应后，认为如今除了参加护国之外，别无它途。

　　但是邓汉祥等人则认为相应护国战争，不可取，现在最好的方法就是对护国军兵戎相见，就像在葵丑之变（也就是二次革命）那样，到时候如果协助袁世凯平定西南之变，加官进爵，不在话下。

　　对这个，陈宦可颇为犹豫，要知道陈宦与蔡锷素来交好，手下将领如1师旅长董祥生，二师旅长雷飚等人都亦为蔡锷所引荐，若是让这帮人与蔡锷交战，必然不能尽全力。

　　但是杨兴则不同，他只是四川陆军小学，四川陆军军官学校毕业的野孩子，在军政界没有任何背景，并且如今所掌握的重庆、顺庆之地，历来乃川省财赋重镇，再加上经过这几年发展，更是让人眼红不已，当即决定先进攻川东，击败杨兴所部护国军主力，然后与蔡锷所统辖的云贵护国军相持于永宁之间（即泸州、舒州）。

　　任命川军第2混成旅旅长钟体道为川北镇守使，令其率领所部进攻南充。

　　任命自己带来的，颇有把握的伍祥桢为川南镇守使，防止防止蔡锷率部进入川省。

　　对川军第1师师长周骏、第2师师长刘存厚，则采用先入关中为王的架势，命令周刘二人，率领所部进攻重庆，声言谁先占领重庆，谁就将被任命为重庆镇守使，如此掌管川东32县财税人事大权。

　　接到这样一个命令，在巴中的钟体道感到五味俱全，特别是顺庆专员张澜前来拜访自己的时候，更是如此。

　　要知道钟体道曾经是四川陆军小学，四川陆军军官学校教官，所部中下级军官亦多为四川军校学生，现在听到旧日同学杨兴在川东高举义旗，反袁护国，纷纷要求钟体道响应。

　　大家可是听说了，杨兴非常重用这些军校同窗，所部军官基本上都为军校同学，看到一个个昔日同学分别当上什么连长、营长、团长军职的时候，那是一个羡慕劲。

　　要知道，在川军其他各部，如今军职最高的刘湘，在周骏的川军第1师里面，不过是一个团长而已。要知道刘湘可是比大家先毕业3～4年亦，而在护国军里面，像刘湘这样的，可是太多了。

　　再加上民国时期，这帮军校学生，虽然在后来都或多或少走上军阀的道路，但是在前期，受革命思想影响都颇深，对袁世凯称帝，大家都有一种天然的抵触心理。

　　现在看见杨兴高举义旗，纷纷找到昔日的老师，如今川军第2混成旅旅长钟体道，要求通电起义，反袁护国。

　　对这个，钟体道还是颇存观望，要知道在二次革命的时候，5个省宣布独立，但结果在北洋军一阵猛抽之后，纷纷豁然倒下。

　　现在看见张澜前来游说自己，要求自己相应蔡唐杨等人，反袁护国，连连声言，袁世凯力量实在太强大了，自己军饷，弹药粮食没有准备好，自己不能马上宣布反袁护国。

　　但是对张澜等人顾虑，钟体道保证道：大家都系出川军一脉，双方军官多为昔日同窗，杨兴也为自己昔日学生，自己绝对不会违背大义，绝不主动进攻顺庆。

　　既然如此，张澜也长舒一口气，如此至少保证顺庆10余个县的安全，保证了北方的安全。

　　而刘存厚，在罗纶前去联络的时候，刘存厚也派出了信使前往联络蔡锷。

　　原来刘存厚及其所部川军第2师，与滇军关系颇深。

　　在前清的时候，刘存厚跟随川督锡良前往云南昆明，继而成为云南讲武堂总教官，跟随蔡锷参加了重八起义。

　　后来，蔡锷派出军队入川北伐的时候，刘存厚留了下来，带领一帮军官投靠其在四川陆军讲武堂的同学尹昌衡，如此被任命为川军第4师师长。

　　在胡景伊、陈宦督川的时候，刘存厚所部被改编为川军第2师，但是实权逐渐被剥夺。

　　因此，在听闻云南重庆宣布护国讨袁后，刘存厚也蠢蠢欲动，一面积极的将部队聚拢起来，一面准备派人前去联络蔡锷。

　　而在这时，罗纶赶到遂宁，面见刘存厚。

　　听闻前川省副都督罗纶前来拜访自己，刘存厚大喜，急忙迎出来，远远的笑道：康侯兄，别来无恙，什么时候回到川省？

　　连连打哈哈，分宾主坐下后，罗纶笑道：积之兄，看你军营厉兵秣马，敢问积之兄，这是为什么？

　　显得漫不经心，轻轻的将陈宦电报递过来道：康侯兄，哎，想那杨兴不但在渝顺反袁护国，近日更有消息，说他不顾大家同为川军一脉相承的份上，悍然进攻万州，俘获第一混成旅旅长黄鹄举，引起川军内战。陈都督命我率领第2师、周骏率领第1师进攻重庆，这是陈都督的电文，康侯兄你看看吧。

　　罗纶瞟了瞟陈宦电文，随后轻轻放下道：积之兄，你准备何去何从呢？是听陈宦都督的乱命，川人打川人，还是？

　　拿起一支旱烟斗，猛吸一口，呛得眼泪直流，笑道：康侯兄，本来看在尹大都督的面上，对杨兴这个后生晚辈，我没有必要与他争一个长短，胜之不武啊。有的时候，还感到他是一个难得的人才。你看在渝顺二地，大修公路、水库，在前年川省大旱，各地就有大面积人员死伤，但是在渝顺二地，硬是没有发生。

　　在这种情况下，他怎么看不清楚形势，起兵反袁啊，他怎么看不清形势，挑起川军内讧，一举将第1混成旅灭掉。哎，他这个人，真是的。

　　罗纶哈哈笑道：积之兄，你想想，袁世凯卖国贼，不顾国人反对，与小日本签订二十一条。这袁世凯，不顾全国人民反对，悍然恢复帝制，挑起国内内斗。再加上这半年下来，陈宦督川，安插亲信，排挤我川人，如此倒行逆施，人人得而诛之。杨兴跟随蔡锷、唐佳怡将军反袁，乃大义，如此有何不对？

　　刘存厚内心一惊，再加上早有反袁之意（历史上在蔡锷入川后，是他率先率领第2师在川南起义），当即连连吸了几口旱烟，良久说道：康侯兄，你为蔡锷、杨兴之说客吧？

　　站起来，看着刘存厚，一揖到地，说道：积之兄，此等事，世人洞若观火，难道你不明白乎？你看，袁世凯称帝，过去与他合作无间的梁启超、蔡锷等人就反对，北洋军内部，更是暗潮涌动，北洋一只虎段祺瑞，因为反对帝制，宁愿被罢陆军总长之职，也在所不惜。北洋之狗，冯国璋，由于手下将领更是满清禁军将领，更是在暗地里反对。海外孙文之革命党，更是不说，派来熊克武、杨庶堪、但懋辛、卢师蒂等多人前往来支持，如此之下，袁氏之败，可以期亦，将军为川军之领袖，在这历史关键时刻，怎么能够与护国军为敌亦？

　　拿起旱烟袋，边抽边走动，良久，停下来说道：康侯兄，你等皆为大才，我刘存厚不如你等。但是那个杨兴，桀骜不驯，近日又有攻击黄鹄举川军第1混成旅之恶行，实为可恶。我决定与周骏、钟体道等人，先占领重庆，给他一点颜色看看，到时候在根据全国大势，再作顶多不迟。

　　罗纶长笑不已，刘存厚大惊道：康侯兄，汝因何而发笑？

　　面色一沉道：积之兄，你认为这个杨兴如何，难道甘愿坐以待毙，你等发兵就能够占领重庆，给其教训乎？将军请想想，在三年前，杨兴可是在熊克武大军远征的时候，偷袭合川、重庆得手，一战成名的。今日其起兵反袁，怎么可以留下这样一个破绽，让你等拣一个大便宜乎？

　　若是有人甘冒天下之大不讳，想趁火打劫，到时候可能偷鸡不成蚀把米。要知道，在三年前，杨兴可是以一团之众，硬是在浮图关前将熊克武之第5师硬生生挡住，敢为积之兄，贵部虽强，难道士气高过三年前熊锦帆之第5师乎？战斗力强过熊锦帆之第5师乎？

　　将旱烟袋放在桌上，良久显得狠狠的说道：康侯兄，这个杨兴，进攻黄鹄举，实在可恨啊？想那黄鹄举，与我为武备学堂同学，如此遭到杨兴侵犯，这口气，实在难吞啊？

　　罗纶坐在身边椅子上，看桌刘存厚道：积之兄，你也要理解杨兴的处境啊。三年前，其率领所部攻陷重庆，夺得川东北宣慰使。再加上身边亦有熊锦帆等人，当然明白其所占据重庆，表面上看风光无限，实在是步步惊险，所以，才会不顾一切进攻黄鹄举。况且，积之兄，成大事者不拘小节，积之兄，万不可因此而影响护国大业啊。

　　内心连连称是，不过面上一点表情都没有（世人说刘存厚为厚脸皮），嘿嘿笑道：康侯兄，若是我不追究杨兴进攻黄鹄举之举，不执行陈宦乱命，若是如此，我有什么好处？

　　笑道：积之兄，汝为川军领袖，既然如此，汝为何不领导我川军反袁护国亦？

　　再次拿起烟斗，吹燃引子，放在烟斗上，点燃，放在嘴上，突然拿出来道：康侯兄，若是我相应蔡锷等人，到时候与这个杨兴？

　　罗纶哈哈笑道：积之兄，怎么啦？这个杨兴，毕竟是后辈晚生啊，怎么敢于将军争锋呢？这是杨兴亲笔信，声言若是刘将军愿意讨袁护国，甘愿推举将军为川省护国军总司令，甘愿在将军之下，唯将军之命是从？

　　一下将烟斗放在桌上，眨着眼睛道：康侯兄，此话当真。若是我刘存厚愿意讨袁护国，这个杨兴杨征东甘愿屈居我之下？

　　罗纶大喜，将一封亲笔信递过来道：积之兄，这是杨兴、熊锦帆、张表方、杨沧白等人联名给将军的信，你看，在信尾有大家的签名，声言若是将军愿意起来讨袁护国，大家愿意推举将军为川省护国军总司令（历史上刘存厚担任该职，但让人遗憾，在后世，大家只知道蔡锷、段祺瑞、唐继尧、梁启超等人讨袁护国之功，但对护国战争中立下赫赫战功的川人，则只字不提）。

　　刘存厚大喜，长笑不已，眼泪水可是清晰可见，看见罗纶惊讶的表情，从衣兜里面拿出一封信道：康侯兄，英雄所见略同，你看，这是我给蔡东坡的信。在你来的时候，我就准备相应，现在看来，更是如此。

　　当即与罗纶等人商议，决定一面向陈宦索要兵饷弹药，一面积极准备，在陈宦发来弹药军饷后，再相应不迟。

　　如此之下，陈宦所谋划的三路川军共同进攻杨兴的计划，就剩下周骏这一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