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章 拼消耗

　　木棉坡。

　　在护国战争的时候，老朱与吴佩孚在木棉坡大打一场，在退守纳溪后，顾品珍就特别注重木棉坡的防守，调令滇军旅长邓泰中率领1个旅固守木棉坡，以保证滇军侧翼。

　　但前面消息就是让人奇怪，渡过长江的川军竟然在木棉坡下面2里开外散开，迅速构筑阵地，竟然打起了持久战。

　　看到如此奇怪的一幕，负责镇守木棉坡的滇军旅长邓泰中命令一个排士兵往前面试探冲锋，刚刚一冲出来，遭到后面500米开外的川军炮营一番猛轰，被打了回来。

　　如此木棉坡战斗打响，川军在20多门速射炮支援下，与据守木棉坡阵地的滇军展开炮战。

　　但让人感到非常奇怪，在炮战过程中，川军步兵并没有停止作业，大家弯下腰，借助已有的地形，在前方挖掘出半人高的工事后，汇成弯弯斜斜的工事后，向前突破。

　　滇军向前突破了几次，但不是被川军炮弹炸回，就是被川军手榴弹炸回，如此交战一日，滇军所控制的木棉坡天险也变得那样微不足道了。

　　经过半天土木昨夜，川军工事越掘越近，花了半天功夫，川军将工事竟然挖掘到木棉坡主阵地200米后，全面展开，依靠构筑的工事与滇军对射。

　　除此之外，川军攻势也非常诡异，并不像过去那样，上百个人呐喊着，向滇军阵地进攻，而是在后面速射炮、机枪掩护下，约50多人，三五成群，佝偻着腰，向滇军阵地扑来。

　　对这种作战方式，滇军根本不适应，要知道过去作战冲锋，那可是上百个人高举着刀枪，呐喊着向前冲锋的。

　　对这种进攻方式，滇军最先不以为意，这几群人，能够翻起什么大的波浪？

　　但让人感到非常奇怪，这些人佝偻着到达50米开外，突然发力，一颗颗手榴弹突然铺天盖地扔来。

　　一人一颗手榴弹，50多人就是500多颗手榴弹，其爆炸威力，足足比100多发炮弹强多了。

　　借着阵地上连续响起的爆炸声，这些川军士兵趁着滇军阵地上出现的混乱，在后方机枪掩护下，突然发力，向阵地扑过去，迅速消灭阵地上滇军士兵，占领阵地。

　　在中午刚过，川军利用这种作战方式，已经占领了木棉坡周围7，8个小山丘，向木棉坡主阵地推进了200多米。

　　这可引起邓泰中的惊慌，按照这种攻击速度，不消2日，川军就可攻占木棉坡主阵地，对纳溪滇军主力进行包抄、夹击之势。

　　通过一番讨论，大家认为了消除川军进攻的威胁，只有主动出击，依托所占据的阵地，对阵地前沿100米内主动出击，防止川军对阵地守军构成危险。

　　经过半天交战，川军攻势虽然有所遏制，但是新的问题要显现出来，那就是缺少阵地保护后，滇军士兵伤亡很大，基本上是1:1，这对占据险地的防守方，是非常难以接受的。

　　邓泰中一个人坐在那里，闭着眼睛，脸色十分凝重，陷入一片沉思。

　　就在这时，一个参谋匆匆跑来，报告到：邓旅长，2营邓营长报告，经过半日激战，兄弟们弹药消耗非常大，弟兄们枪支中最多只有8，9发子弹，请求旅长迅速支援子弹。

　　邓泰中大惊，豁然站起，一把抓住参谋的衣服道：你，你说什么？这2营，今天早上才配足了子弹，考虑到他们营为对方主攻方向，每个弟兄可都配足了30发子弹。怎么经过半天交战，就败光了，30多发子弹，就差不多败光了？

　　这个参谋显得非常无辜，在日落西山的余晖下，指着阵地，说道：旅长，川军攻势非常猛，在火力掩护下，三五成群，向我军阵地杀来。弟兄们为了力保阵地不失，主动出击，将川军阻挡在阵地外围。

　　旅长，你看看，那是2营阵地，基本上全线接火，如此猛烈厮杀，这子弹，就向流水一样花啊。

　　邓泰中大惊，跑到观察哨，用望远镜仔细瞧了瞧，看见双方基本上在对攻，在各自工事里面机枪等火器掩护下，上百人厮杀在阵地前沿，枪炮声响成一片。

　　如此打法，怎么不消耗子弹？

　　一想道这里，邓泰中就显得崔头丧气。

　　作为云南会泽人，唐继尧的小老乡，亲信，滇军旅长，对滇军劣势当然一清二楚。

　　去年罗佩金署理四川督军后，滇军接管了成都兵工厂，这一西部最大的兵工厂，通过兵工厂的枪支弹药，重新武装了2万滇军，每杆枪支也足足配备了50发子弹，这让一向缺少弹药的滇军着实富裕了一把。

　　在刘滇冲突过程中，罗佩金从成都撤得急，虽将新造的仿汉阳造全部清仓，但是子弹、炮弹什么的，没有办法在众目睽睽之下运走，如此每个步兵枪支中就那几十发子弹。

　　在三角带战争爆发后，邓泰中旅奉命进攻泸州，在20多天血战，滇军步兵枪支中那几十发子弹基本上耗光了。

　　现在所使用的子弹，还是三角带战争爆发后，唐继尧从昆明兵工厂运来的，通过骡马运来的。

　　在三角带战争爆发后，通过骡马总共从昆明运来100担子弹、炮弹。

　　但这100担子弹、炮弹，分给数万滇军，一个人又能分到多少呢？

　　可以说弹药短缺，一直困扰着滇军。

　　现在旅部也仅仅8担后备子弹炮弹了，按照这种打法，大概用不了两天时间，这弹药就会消耗一空。

　　怎么办？邓泰中感到一阵悲哀，买着步子，来回在指挥所暴走。

　　良久，邓泰中终于决定将木棉坡所遇到困难告诉顾品珍，那就是川军攻势非常猛，固守木棉坡一天，至少需要8担弹药。

　　另一方面，邓泰中只有想办法，减少对弹药的依赖，那就是在川军靠近阵地的时候，主动出击，进行肉搏血战，如此虽然伤亡比较大，但总比弹尽粮绝的好。

　　与此同时，杨兴站在龙头湾前，用望远镜再次看了下对面阵地，在对面滩头阵地后200米的几个小山坡上，有数个滇军的步兵阵地，在那后面500米开外，则是滇军的炮兵阵地。

　　杨兴放下望远镜，问身边的王四麻、赖心辉、刘文辉道：你们看看对面阵地上，滇军火炮有多少门？

　　赖心辉看了下后说道：督军大概20多门，还有几门德国炮呢？

　　杨兴点点头，对众人说道：这样吧，既然顾品珍要打，我们就与他们堂堂正正打一回阵地战，通知王四麻，率领川江水师，战船较厚，吃他们一炮，让他们逼近岸边，对滇军炮兵阵地进行猛轰。

　　转身对赖心辉、刘文辉道：你们嘛，带着30门速射炮，坐在小木筏上，给我轰对方的步兵阵地，敢还是不敢？

　　赖心辉脸色数变，这小木筏，就是用几十根竹子绑成，在这大江上，不但难以操作，而且，若是被对方轰上一炮，大概就只有报销了。

　　而那刘文辉竟然面露喜色，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杨兴内心对赖心辉、刘文辉二人琢磨了一番，良久拍着赖心辉肩膀道：怎么你赖大炮，还有胆怯的时候。

　　赖心辉抓着脑袋说：督军，在这小木船上，轰炸对方阵地，准星是差了点。要知道，一发炮弹可是10多个大洋哦？

　　旁边的潘文华狠狠的说道：是啊，如果购买别人的炮弹，是10多个大洋一发，但是我们自己制造，则只有6个大洋。督军，6个大洋也是钱啊。

　　笑着看了下赖心辉道：你这个赖大炮，我这次让你们练习打靶，怎么啦，不想打啊？

　　一听，赖心辉暗自摇头，自己怎么会有这种心理？如此刚刚打出的名声，不是让给别人了吗？

　　当即招呼1个班进入一个小木筏，将速射炮抬入后，一些人划船，一些人校准大炮，向对面开过去。

　　片刻，双方发生炮战，看着上百艘船开过来江面的时候，对岸炮兵阵地的大炮向江面进行炮击，如此双方战在一起。

　　潘文华问道：督军，怎么你这次这么慷慨了，竟然集合川江水师的十余艘炮艇，集合了炮旅一个团30多门速射炮，对对面进行炮击？

　　指着炮击战场，对潘文华说道：仲三啊，我这次打的是实力。虽然滇军在清末的时候从国外购买了一批军火，购买了一些大炮，虽然滇军从成都兵工厂掠夺了数十门火炮，上万发炮弹，但是在赵又新部灭亡后，在进攻泸州城数月后，我料想其火炮炮弹已经不多了，你看对岸，他们只有20多门火炮，而我们川江水师10多艘炮艇，虽然有的还是木质船只，但也有30门火炮啊，再加上炮团的30多门火炮，我们大炮数量是滇军的3倍啊。如此，这次也让我大方大方。

　　潘文华指了指对面阵地，突然说道：督军，你看对面反击非常不得力，在刚刚这轮炮战过程中，其炮兵阵地，有两门火炮被我们水师炸毁了，你看有没有这种可能，他们没有尽全力？

　　杨兴摇摇头，指着对面步兵阵地，笑道：赖大炮名不虚传，虽然是在船上，虽然木筏子摇晃得非常厉害，但是大炮还是打得非常准啊，你看，对面那个房子，竟然被轰掉了。

　　潘文华瞅了一眼道：督军，那一炮不是赖大炮打的，是刘文辉，那两艘木船是刘文辉在指挥。

　　点了点头道：自谦还是算一个人才。

　　就在这时，钟体道跑来道：督军，前面打得这样欢，我们什么时候渡河？

　　杨兴将望远镜递给钟体道道：钟副军长，你看，对方虽然被打得厉害，但还有十几门火炮啊，再等20分钟吧，王四麻他们炮火还很多呢？还能够支撑两个小时呢，让他们在打一段时间吧。

　　钟体道接过望远镜，看了看道：督军，你看滇军炮火完全被压制，没有必要浪费这样多火炮啊。

　　杨兴摇摇头，笑道：钟副军长，我这样是用炮击来消耗他们的意志吧。就是要拼消耗，云南仅仅一个兵工厂，还是唐继尧在三年前所建，投资规模、产量都不及重庆兵工厂的1/3。

　　我们除了重庆兵工厂外，还有成都兵工厂，成都兵工厂建厂时间可超过30余年，产能、鬼母、技术实力强于昆明兵工厂十倍。

　　钟体道摸着脑袋道：督军，仗打得这样富裕，我还是第一次遇到。过去我们打仗，最多就是三轮炮击，在那以后，立马冲过去。

　　杨兴哈哈笑了笑，说道：钟教官啊，在战争中，要弟兄们适应这种弹药消耗，你看看正在进行的欧战，那一仗不是拼巨大的人力物力消耗。

　　我们将来要建立精兵，要让弟兄们熟悉这种血腥、密集的火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