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秋雪

　　秋桐赤裸的金色身躯上，光芒越来越盛。

　　转眼间，已经化作一团强盛无比的光团，恍如一轮新生的太阳。秋桐身上的力量波动，也在不断的向上攀升。

　　剧烈的能量反应，虽然表现的相当稳定，却还是让高锋和明辉都本能的感到了不安。

　　高锋心中震惊，暗自激发般若护心甲，时刻准备进行空间跳跃。

　　刚才的秋桐虽然很诡异，却还在他应对的范围之内。眼下这种变化，却像是整个空间为秋桐输送能量。要是这股力量控制不住爆发出来，蓝雪冰原都可能会被炸碎。

　　“这是、空间魔胎！”明辉也是脸色剧变，情不自禁的向后退了几步。他在冰霜部待了多年，第一时间虽然没有反应过来，但眼前的异象还是让他想起了一些记载。

　　空间魔胎，听到这个词高锋也向后退了几步。结合种种异象来看，明辉的判断八成是对的。

　　空间魔胎，天胎，圣胎，这些词其实都是一个意思。只是因为不同文化衍生出的不同称呼。

　　因为一些奇特的条件，一些异空间的本源就会凝结成结晶。结晶一旦为智慧生物吸收，就会诞生出拥有智慧的全新生物。

　　新的生物，拥有强大的力量和智慧。一般情况下，都会成长为空间霸主。

　　力量没有成长以前，这种新生物就会被称为空间魔胎。

　　空间魔胎蕴含空间本源之力，不论是炼甲，还是炼制特殊药剂，都有奇效。要是不在意身体形态，甚至可以直接吸收。

　　当然，这里面也有不小的风险。一个不好，人就会被魔胎本源同化，失去本身的独立智慧，成为魔胎的一部分。

　　秋桐应该是吸收了空间本源结晶，进化成了空间魔胎。如果让她成长起来，很快就会达到黄金层次。

　　不过，才成型的空间魔胎也很脆弱。但被安然一句话刺激了秋桐的残留记忆，魔胎爆发出的能量让所有人都感到害怕。

　　如果没人打扰，全新的秋桐很快就会进入第二阶段。

　　高锋和明辉都知道空间魔胎的珍贵，但要承载魔胎的却是秋桐。这就让情况变得复杂危险起来。

　　虽然原本的秋桐已经死了，成为魔胎的秋桐已经是另一种生物。但从心理习惯上讲，高锋和明辉都习惯的把它看做秋桐。

　　更为危险的是，融合了秋桐原本的智慧。异空间的妖兽再聪明，却终究要受空间环境局限。绝不可能和人类相比。

　　人类的历史虽然短暂，但科技却已经相当先进。对于宇宙、空间都着很深的认识。任何一个普通人的眼界，都要比异空间最强大的妖兽更开阔。

　　更别说秋桐本就万中无一的天才，她成为魔胎，谁也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就像眼前这种进化，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激烈。

　　明辉和高锋在后退，安然却在直勾勾看着那团强光，一脸的狂热。

　　明辉向后退开的时候，顺手一把抓起了安然。安然有些愤怒的挣扎道：“放开我。”

　　安然被高锋一脚踢成重伤，虽然奋力挣扎也没多少力量。被明辉提着后脖子，就像提着一只小鸡一样。

　　“闭嘴。”安然的不知死活，让明辉也有些不耐了。

　　眼见距离秋桐越来越远，安然狂躁的怒骂起来：“明辉，你抓着我干什么。白痴，快放下我。再迟一会，我们都要死在这了。整个空间都会被毁灭的。所有人都要死！”

　　明辉脚步一停，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见威胁有效，安然也冷静了一点道：“秋桐化作天胎，很快就会魔化，她一定会把我们所有人都杀了的。现在只有我能阻止她。”

　　“哼，”明辉冷哼了一声，“凭你？”

　　安然竭力大喊道：“我不会拿自己生命开玩笑的。你放下我就行了。”

　　高锋在旁边冷冷的道：“你设计陷害了秋桐，就是想吸收她的魔胎吧！想的到挺美，手段也够狠。我还真小瞧了你。”

　　明辉有些怀疑的质问高锋道：“你有什么证据？”

　　安然没理会高锋，也不想在这个问题上辩驳。现在说这个，没多少意义。他对明辉道：“明队长，你现在放下我。我能改变这一切。”

　　“杀了他，秋桐就没了怨念，一了百了，也不会再想着杀人。”高锋对安然是怎么看都不顺眼，越看越烦。

　　明辉别有意味的看了眼高锋，“这就是你的办法么？”

　　高锋反诘道：“怎么？有问题。他设计秋桐，就应该得到这种结局。”

　　“哼……”明辉冰冷的道：“你是执法者么，随意就能决定别人生死。”

　　高锋对明辉的顽固很无奈，摇头道：“你做的决定就是正确的么？你想过为了你的正义，别人要付出什么代价么？”

　　“你的意思，就是为了大局，个体就必须牺牲了。”明辉反问道。

　　“这个人渣，不为了大局也该杀。这就是我的答案。”高锋觉得明辉的反应有点不正常，似乎意有所指。但他也毫不含糊。

　　“你明确回答我，是不是为了大局个体就必须牺牲？”明辉逼问道。

　　高锋直视着明辉眼眸，认真的道：“为了大局，牺牲个体。这不是一个简单的问题，不同是情况，不同的处理。你想要什么标准答案？”

　　明辉冷笑起来，“我就知道你要狡辩。也好，今天我就和你把事情说清楚吧。你是不是觉得我对你有成见？”

　　“当然。”高锋道：“这不是我觉得，这是事实。”

　　明辉道：“没有无缘无故的爱恨，我讨厌你，是有原因的，你想听么？”

　　高锋抬头看了眼悬浮在半空中的金色光团，秋桐裹在光团里面，已经完全看不清本来的面目。她散发出力量，已经没有刚才那么强烈可怕。但在金光的中心，种种力量正在汇聚转化。

　　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中心有亿万金色光甲符文在不断的组合变化。

　　秋桐一旦完成蜕变，力量层次也许将达到黄金等阶。正如安然所说，秋桐很可能会仇恨人类。那样的话，空间里的其他人就危险了。

　　高锋暗自计算了一下时间，才对明辉道：“看来你很有倾诉的欲望，那就说说吧。”

　　明辉道：“你不用故作洒脱。事情到了这一步，你心里还不清楚么？”

　　“留给你时间不多了，我要是你就快点说。”高锋现在也猜到明辉想说什么了。他对此早有准备，所以表现的非常冷静。

　　“圣学院毕业任务的时候，也是在一个异空间。你最后做了什么，都忘记了么？”明辉语气冷厉的质问道。

　　高锋道：“记得。”

　　“你不觉得羞愧么？”明辉道：“用大局的名义，杀死一个无辜的人。”

　　“没什么可惭愧的。”对明辉的指责，高锋异常坦然。“再重来一遍，我还是会那么做。”

　　明辉摇头，对高锋的执迷不悟很是痛恨。指着高锋道：“如果我的老师也像你这么想，你早就活不到今天了。”

　　“你说的是冰霜使王大师吧。能够克制私人恩怨，理智的对待这件事，我对王大师还是很倾佩的。”话说到这个份上，高锋也要客气两句了。

　　杀老胖子王新的事，终究还是被冰霜使知道了。难得的是，冰霜使王成并没有出手报复。这次任务，明辉虽然针对他搞了小动作，却不是那种要杀人的阴谋。

　　这让高锋不得不高看冰霜使王成一眼。以天狼王的记忆来说，冰霜使王成并不算什么胸怀大度的人。

　　在高锋看来，王成没有刻意报复他，最根本的原因是老胖子王新无足轻重。王成真要照顾他这个侄孙，也不会把他扔在圣堂外围就不管了。还有一个问题，王成也需要考虑路远等方面。

　　尤其是最近他击杀楚山，声势大涨。圣堂的大长老都亲自接见。王成肯定有点顾忌。

　　到不是说王成就怕了他。只是死去的王新，和高锋是无法相比的。王成不会为了王新，就故意想杀高锋。

　　但王成肯定对他有看法。这个看法让明辉知道了，也就变成了刁难。

　　归根结底，是高锋有实力有根基，才会让王成有所估计。高锋要只是个普通学生，早就被王成随手捏死了。

　　明辉义正词严的道：“老师也是看你是个天才，年纪又小。虽然做了错事，却想给你个机会。没想到，你本性就是冷酷自私。总想着牺牲别人，保全自己。还美其名曰顾全大局。小小的年纪，虚伪的让人作呕。”

　　高锋没好气的叹气，这个明辉也不知是故意装傻啊，还真是本性就如此公正严明。

　　安然在旁边听着，隐隐听明白了是高锋做了一件错事，明辉正在指责他。但安然对这些没有任何兴趣，他焦急无比的看着空中秋桐。在这样拖延下去，等秋桐完全进化出独立的智慧，他之前的布置就算白费了。

　　而秋桐一旦清醒过来，第一个死的就是他。安然英俊面容已经急得扭曲而狰狞，就像一个恶鬼一般。

　　“我不想听你们两个废话，明辉，你快放我下来。妈的，快点、快、要来不及了！”安然狂吼道。

　　明辉道：“不论你怎么喊，我都不会放手的。你就算有罪，也要由裁判所来审判。我不能就这样决定你的生死。”

　　安然差点气疯了，遇到明辉这样油盐不进的人，比高锋更可恨。

　　高锋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明辉正义凛然的脸，对比安然那痛苦、郁闷、纠结的表情，实在是太好玩了。

　　狂暴炽烈的金光募然一凝，随后不断的向中心收缩凝聚。

　　刹那间，似乎整座空间都被金光撕扯着向中心凝聚。金光最中心处，不断的扭曲变形，好像是有什么怪兽要在里面冒出来。

　　明辉对高锋喊道：“我们快走。”说着，明辉已经提着安然疾驰而去。

　　高锋却没急着走，而是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一幕。

　　关于空间魔胎的记载其实很少。而这个东西非常罕见。能够亲眼见证空间魔胎的成长，这是个难得的机会。

　　最重要的是，高锋有脱身的力量。才敢大模大样的在旁边旁观。

　　过了大概几秒钟，扭曲凝结的金光猛然一爆，亿万点金光如雨飘散。秋桐的身影再次显露出来。

　　不同于之前的赤裸，现在的秋桐浑身上下都武装着金色甲胄。说是甲胄，更像是一层半透明金色皮衣，紧紧的裹在秋桐身上，把她曲线完美的勾勒出来。甚至可以清楚看到她胸前凸起的两点。

　　露出的头部肌肤白皙如雪，金色长发随意披散在肩膀上。现在秋桐，性感中又带着一股优雅娴静的气息。这种矛盾的感觉，让她更有一种奇异的魅力。而她金色的眼眸，却深沉而有智慧，更有着让人毛骨悚然的冷酷。

　　从外貌上说，这个女孩和秋桐十分神似。但在细微的方面，差的却很大。气质神韵，完全就是两个人。

　　秋桐上下打量了高锋几眼，眼中露出一丝茫然。似乎考虑了一下，她开口问道：“我们似乎认识？”

　　声音低沉中略带几分沙哑，但和秋桐原本的声音很像。就像是她感冒嗓子发炎了一样。

　　“可以这么说。”高锋很随意答道。对方的气息内敛，但以高锋的王级的目光判断，也就是白银巅峰的水准。还不值得畏惧。

　　“哦，我说有一种熟悉的感觉。”秋桐点了点头，脸上还露出一丝温和纯净的笑容。

　　高锋好奇的道：“冒昧的问一下，你是谁？秋桐么？”

　　秋桐微微仰头，皱着眉头思考了一下道：“秋桐，好熟悉的名字。但严格的说，虽然继承了秋桐的记忆和智慧，我却不是秋桐。”

　　“那你怎么称呼呢？”高锋就像是碰到了心仪的女孩，热情的和对方攀谈起来。

　　“名字啊，虽然没多少意义，但你可以称呼为秋雪。”外貌神似秋桐的女孩淡淡的说道。

　　“秋雪你好，我叫高锋。”高锋礼貌的自我介绍道。

　　秋雪金色的眼睛微微一亮，“我想起来了，这个名字让我印象深刻。”

　　高锋也笑了起来，道：“那更好了。”

　　“你是个天才，剑术绝顶。不如我们合体吧。”秋雪笑的很纯净纯洁，看不出任何情色的意味。就好像不懂事的小女孩，邀请小伙伴和她一起玩游戏一样简单自然。

　　高锋却感应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眼前的女孩笑的再天真无邪，她也不是人类。绝不能用人类正常思维去衡量她。

　　“抱歉，我对这个没兴趣。”高锋直接明确的拒绝道。

　　“呵呵……”秋雪又笑了起来，“我的本能告诉我，融合了你、我的力量一定会再次增长。所以，由不得你拒绝啊！”

　　秋雪身上的金光一爆，金色光焰闪耀中，人已经到了高锋身后。芊芊玉指一探，抓向高锋的后颈。

　　一般来说，由于结构问题，光甲最薄弱的地方就是后颈。秋雪继承了秋桐的记忆和智慧，一出手就直指光甲最薄弱的地方。

　　攻击方式显示出的智慧还没什么，真正让高锋心惊的是秋雪的速度。光焰一闪，人就像是进行空间挪移一样，直接到了他的身后。

　　这中间，没有任何过程。就像秋雪一直就站在高锋身后一样。

　　高锋得到战星甲后，速度激增。能够击两个白银光甲师，战星甲的速度也是很重要的优势。他也很清楚，因为战星甲控制电磁的强大能力，他的速度冠绝白银等阶，无人能比。

　　但在秋雪面前，高锋第一次觉的自己有点慢了。唯一值得庆幸的是，高锋驾驭力量的天狼剑意是王级剑意。在层次上远远超过秋雪。

　　秋雪的速度再快，终究无法逃脱王级剑意的洞察。

　　芊芊玉指上裹着那金色利刃刺下的时候，高锋也加速前冲。金色利刃只抓碎了高锋留下的一个残影。

　　“有趣。”秋雪追逐着高锋的身影，嘴里不时发出一声声娇笑。那样子就像在和高锋玩捉迷藏一样。轻松而愉悦。

　　高锋却笑不出来，秋雪快的诡异，出现和消失没有任何预兆。不论高锋到哪，她都能轻易的跟上。

　　逼迫的高锋不停的改变路线、节奏。拼命的疾飞、辗转、腾挪。但不论如何变化，下一个瞬间，秋雪必然出现在高锋身后。

　　如此追逐了几分钟，秋雪总是差之毫厘的抓到高锋。高锋也无法摆脱秋雪。

　　巨大的空间中，到处都是秋雪和高锋贴合在一起的残影。千百个残影以各种姿态闪现，金色的，蓝色的，交错在一起，留下让人目眩的奇景。

　　以战星甲的坚固，秋雪不太可能一招就击穿。但高锋却不敢冒险。秋雪明显成了一种纯净的能量聚合体。这才能无视正常的物理法则，随意穿梭空间，挪移方位。

　　黄金大师都能穿梭空间，但向秋雪在短距离内随意转换位置，却鲜少有人能做到。

　　秋雪要继续进化，应该就是吸收更多的力量。高锋要冒然和她接触，很可能被秋雪的能量侵入。

　　要发动的般若护心甲，也需要一点时间。但在秋雪的逼迫下，高锋却没有任何空余的时间。

　　而这么追逐下去，高锋也有点坚持不住了。说不得，只能出剑了。

　　不知第多少次转折变化，前面那道曲折流转的深蓝电光猛然一顿。秋雪惊喜无比，双手一起探出。她确信，高锋这次跑的再快，也逃不过她的双手。

　　就在这时，一道明耀之极的剑光无声升起，深深的映入秋雪的眼眸。

　　“1、2、3……”以秋雪对能量的敏锐感应，她可以观察到高锋斩出的每一剑。

　　千分之一秒内，高锋双剑斩出了一百八十剑。可怕的快剑，在秋雪做出闪躲的意念前，把她的身体绞碎成无数碎片。

　　高锋一剑斩出，心中也松了口气。虽然把珍贵的魔胎斩杀掉，有点可惜。

　　秋雪的力量虽然很强，在某些方面来说到底是个新生儿。纵然保留了秋桐的记忆和智慧，在战斗方面却太稚嫩了。

　　她身上的金色光甲虽然漂亮，但实际防御力却并没有多强。作为一个能量体，她的躯体也不够坚韧。

　　高锋转过身来，有些遗憾的叹气。可身形才一动，心中就生出了警兆。

　　在那巨大花瓣的中心，金色光芒正在汇聚闪耀，凝结成秋雪的模样。

　　高锋心顿时一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