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追远拿起粉笔,在小黑板上写下线索归纳总结。

  “润生阴萌救下的那个梦游到差点跳楼的女孩,昨日去过罗心岛游乐园。

  谭文彬拿来的杀妻案卷宗,里面那个坚持认为自己只是做了个梦的犯罪嫌疑人丈夫,是罗心岛游乐园的员工。

  周家兄弟周末会去罗心岛游乐园表演舞狮做兼职。”

  这件事上次和周家兄弟一起吃饭时,他们在饭桌上就说过了。

  兄弟俩家里条件并不算差,好歹是有传承有手艺的人家,但奈何家里人的思维有些僵硬,忽视了出门在外不比在家,以及两地的物价区别。

  家里觉得给的钱够兄弟俩在金陵吃香的喝辣的,甚至沾点纸醉金迷的边。

  实际上兄弟俩因是练武之人饭量本就远大于常人,家里的生活费是真不够吃饭,只好经常在外接一些演出补贴伙食费。

  一次市里的某位领导,周末带着家里小孩来罗心岛游乐园游玩,惊叹于舞狮表演的精彩,上前询问交流,得知兄弟俩是大学生后,就安排他们参加即将开始的本市大学生文艺汇演。

  领导一张嘴,下面跑断腿。

  但其实,就是这么简单的一个事儿,本来有着之前一起吃过饭的交情,林书友只需要去他们学校,和周家兄弟坐下来聊会儿天,就能得到完整线索。

  他偏偏去和人家莫名其妙地打了一架,然后一步步溯源,先后去找了院里负责节目选送的相关领导还去找了节目主办方,恰好前者正在组织与一所武校之间的交流会,后者正筹备本市武术协会的相关赛事。

  明明是去做暗中调查的林书友,可谓处处有架打。

  三组人员,都是差不多早上同一时刻离开的学校,人家都是简单一张纸仍有空余的记录,偏偏林书友的经历最为丰富和曲折。

  如果把林书友换做谭文彬,李追远会认为谭文彬是明晰了自己的意图,故意去走那弯弯绕绕没事儿也要给那只手多找点事儿。

  但既然是阿友,李追远觉得他就是在本色出演,而且很是努力。

  李追远在“罗心岛游乐园”上画了一个圈,敲了敲:

  “很显然,那只手给我们布置的线索圈套,就在这座游乐园里。”

  紧接着,李追远的目光落在了面前的那些落于文字的三份记录上。

  “第五浪,已经被我接下来了,对方是伯奇的形神。

  有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先说坏消息:我们目前还未接到来自伯奇形神的任何江水。

  再说好消息:伯奇以梦为食,其形神应该也具有相同特征。

  所以这次,

  我们不用改剧本内容,只需要改剧名。”

  李追远在黑板上分别写下:“梦鬼”和“伯奇”。

  少年拿起黑板擦,先把“梦鬼”给擦去,然后把原本写在黑板上的三行线索,各自牵扯出一条线,指向“伯奇”。

  谭文彬明白了,脸上露出笑意。

  这次不同于上次还需要自己等人制造因果线索,因为恰好可以直接套用那只手给自己等人做好的假线索。

  真真假假这种东西,只有在开盖时才能确认,而开盖的那位,就是江水。

  那只手想引导自己等人去找“梦鬼”,自己等人只需喊着去找“伯奇”,在江水的作用下,到底是“梦鬼”还是“伯奇”其实已经不重要了。

  因为那只幕后黑手,就自然而然被定义为了操控死倒的背后黑恶势力。

  就比如上次,熊善团队要失败了,自己团队就上去了,在这里也是一样,退一万步说,自己等人就算失败了,那么接下来,也会有其它团队接力上去。

  本想把自己圆满摘出去的那只手,就变成了在江水上坐庄,被迫不停承受一轮又一轮江水的冲击。

  谭文彬觉得这一手真是妙,借刀杀人算什么,小远哥这次是要借江灭门!

  阴萌思索后,默默点头。

  林书友刚看完小远哥写的东西,也就是刚熟悉背景梗概,这会儿还没完全理解,但不妨碍他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顺便加上一句:“哦~”

  润生开口道:“小远,你可以不告诉我们这些的。”

  谭文彬闻言,马上点头:“对,不告诉我们更好。”

  林书友:“对,嗯,的确。”

  润生的意思是,如果李追远不告诉他们“梦鬼”和“伯奇”的事,只需要将“伯奇形神”写出来,那团队里除了小远,就只会知道一个“伯奇形神”。

  剧本名字都不需要改,因为原本就没名字,只需要添上去,说是那就是了。

  这样,也更方便大家伙去更好地推动江水。

  在润生看来,当一个不知情的工具,也没什么不好的。

  李追远坐了下来,拿起一块布,擦拭着手上的粉笔灰。

  润生说得很对。

  自己,其实不应该告诉他们的,告诉了,反而容易坏事,容易让事情推进得不够完美。

  指尖,被少年擦拭得通红。

  他擦得格外用力,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转移脸上可能会出现的痛苦。

  只要能报复回去,只要能踏过这一浪,只要能达成目标,把伙伴当工具去利用和牺牲,没什么不对的。

  大家都在等待李追远说话。

  少年快稳不住自己的神情了,那种排斥感和憎恶感,正在其心底快速升腾。

  自洽,自洽,自洽……

  李追远将布丢下,双手攥拳,放置于桌面之下,抬起头,目光扫视众人,开口道:

  “现在才哪儿到哪儿,大家都很有潜力,就算要把你们当工具用,也得等到以后你们更成熟,价值更高时。

  杀鸡取卵,涸泽而渔,是蠢货才会干的事。”

  说完这些话后,李追远心底的不适感一下子消退了许多,他整个人也是舒了口气。

  谭文彬、润生和阴萌都笑了,林书友也发出了合群的笑声。

  换别的头儿,说出这样的话,容易伤军心,但小远哥能说出这样的话,且愿意给出一个理由来解释,已实属不易。

  你总不能让小远哥说,让你们知道,是宁愿冒着成功率降低的风险,也要增加你们的生还率。

  真这样开口说这个,小远哥怕是会痛苦地发疯。

  李追远把伙伴们当作自己固沙的草,而这些草,其实也已熟悉了它们所围绕的沙。

  “梦鬼肯定十分强大。

  罗心岛游乐园是那只手选定的主场,必然还有更多的布置,比如强力的阵法和诡谲的风水格局。

  但我们还是要主动自投罗网,而且得快。

  我们身上现在等于燃着火,要把这火苗,抓紧时间带给他们,这是我们目前唯一能有底气与其抗衡的手段。

  我不会天真地认为,这件事成了后,就能覆灭一个底蕴深厚的家族或者门派,它们那种级别的存在,绝不是那么容易说覆灭就覆灭的。

  可最起码,要让它疼,要让它嚎叫,要让它断臂求生!

  这是第一只自暗地里向我们伸过来的爪子。

  只有狠狠剁了它,

  才能最大程度避免以后可能会出现的更多麻烦。”

  说完这些,李追远从口袋里拿出一沓清心符,又从衣领里,将一块戴在脖子上的怀表摘下,连表带链子,放在了符纸上。

  怀表是新的,并不珍贵,就是先前在店里拿的,产自江南手表厂。

  最后,李追远伸手摸了摸自己指尖戴着的那枚莹润剔透的骨戒,阿璃送给自己的礼物,不仅是心意,手艺上那更是没得说。

  “谭文彬留下,其他都去楼上等着,等谭文彬出来后,再换下一个进来。”

  ……

  黄色的小皮卡早早地停在外面,谭文彬坐在驾驶位上,林书友和润生坐在后头车棚里。

  李追远和阴萌走出商店。

  阴萌抬手,遮了一下眼睛:“今天的阳光好刺眼。”

  李追远:“因为我们在地下室待太长时间了。”

  坐上车后,李追远对谭文彬道:“开慢一点,注意安全。”

  “放心,明白。”谭文彬发动了车子。

  目的地,罗心岛游乐园。

  路途并不是太远,但为了防止疲劳驾驶,中途李追远让阴萌与谭文彬换着开。

  游乐园在一座湖心岛上,可以买票坐里头的游船登岛,当然,也有桥可以直接把车开上去。

  上桥的这端,有个保安亭,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保安坐在那里,手里捧着一个白瓷缸茶杯。

  见有车来了,老保安喊道:“闭园了,今天不开放。”

  保安亭外头摆着一个公告栏,上面写着:设施检修,暂不对外开放。

  主要是近期游乐园里连续发生了几起意外事故。

  谭文彬把头探出车窗,伸手拍了拍车门,说道:“师傅,你瞧不出来么,我们就是调派过来做检修的啊。”

  “哦,是么?”

  黄色小皮卡,看起来就像是个施工车的样子,外加后头坐着的俩,也确实是干活好手的模样。

  “那进去吧。”

  老保安把杠子抬起,示意放行。

  谭文彬踩下油门,驶了进去。

  但很快,谭文彬就从后视镜里看见,那个老保安正一边招手一边摇摇晃晃地跟着车跑,嘴里还在呼喊着什么,就是车窗外的风有点大,听不清楚。

  “小远哥,那老头好像有点古怪,停不停车。”

  “你下去看看。”

  “嗯。”

  谭文彬停下车,打开车门,下了车。

  随即,一股本不该在这个季节出现的热浪,扑面而来,随之一起的,还有眯人眼的沙土。

  “嘀!!!”

  一辆大货车从面前快速驶过,扬起沙尘,烈日当空,让人内心感到一阵烦躁。

  “喂,不准跑,不准跑,还没放学呢,细那康子!”

  谭文彬回过头,看见身后向自己追来的学校老保安,远处,是石港中学的大门。

  他觉得头有点晕乎乎的,像是昨晚没睡好,学习到了深夜。

  随即,谭文彬笑了。

  他怎么可能学习到深夜,通宵看武侠和漫画才差不多。

  谭文彬挠了挠头,刚刚翻出学校外墙的他,刚跑上马路,就差点被那牛气哄哄的大货车给撞到,竟有些忘了自己翻墙出来的目的。

  哦,想起来了。

  该死,得赶紧去!

  “大爷,我身体不舒服,去医院挂水去了!”

  说完,谭文彬就撒腿狂奔。

  老保安喘着气,双手撑着膝盖,看着一下子就跑远的谭文彬,骂道:

  “细那康子骗鬼呢,生病了还能跑这么快。”

  谭文彬一路跑到了一间台球室门口,里头有几个身穿黑色短袖露着纹身的青年正在里面打桌球。

  旁边墙角里站着的,是正在哭泣的郑海洋,郑海洋脸上,有很多道清晰的巴掌印。

  郑海洋父母做海员,收入很高,郑海洋平日里零花钱非常多,可正因父母常年不在身边跟随爷爷奶奶生活,就渐渐养成起怯懦的性格。

  兜里钱多性子又软,自然也就成了混混们敲诈勒索的绝佳肥羊。

  今儿个上午,郑海洋没来上学,谭文彬本以为他病了,结果有其他同学告诉他说,上学路上看见郑海洋被林三侯他们给逮走了。

  “他妈的,我说过了,郑海洋是我罩着的!”

  比这句话更先到的,是谭文彬的飞踢。

  对方三个人,自己就一个,肯定先干倒一个再说。

  “砰!”

  一记飞踹,直中一人腰眼,把那人踹倒在地一时起不来。

  紧接着,谭文彬抓起一根桌球杆,对着另一个人的脸“唰”的一声抽去。

  “砰!”

  那家伙发出一声惨叫,捂着脸倒在了地上。

  第三个人本在台球桌对面,见状,直接跳上台球桌想要过来。

  谭文彬抓起桌上一颗台球,直接砸向对方老二。

  “啪!”

  “哦!!!”

  那人捂着裆,在桌上蹦跶起来,台球桌面也被踩凹了下去。

  谭文彬趁机拽住对方脚踝,向下一拉,对方摔倒在桌面上。

  “妈的,叫你们欺负人!”

  谭文彬抓住那人头发,举起其脑袋,对着台球桌边缘,撞击,提起,撞击,提起!

  对方鼻血马上流了出来,神智也出现了些许涣散。

  这会儿,原本被踹倒的两人也爬起来,向谭文彬冲来。

  谭文彬松开手头这个,一个箭步上前,肩膀用力一靠,撞到对方胸口的同时右手抓住对方胳膊,向后一甩,再顺势下拉反扣,再同时接一脚踹中其膝盖,这个混混就跪伏在地,被谭文彬完全锁住了。

  “喜欢欺负人是吧?老子叫你欺负人!”

  谭文彬用膝盖抵住对方脖子,对着身侧墙壁。

  “砰!”“砰!”“砰!”

  墙壁上,已经沾染上了血迹。

  第三个混混见状,被吓得开始哆嗦。

  伴随着谭文彬抬头瞪向他,竟吓得不敢上前,转而直接跑了。

  欺软怕硬的主儿,遇到真正的狠茬子,往往怂得最快。

  谭文彬松开手,身下这货直接身子朝前摔倒,晕了过去。

  伸手,从台球桌上捡起一盒烟,抽出一根,用旁边的火柴点燃,吸了一口

  “嘶……呼~”

  墙角处,郑海洋很是惊讶地问道:“彬哥,你啥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

  以前彬哥也勇,保护同学时敢于下场,但更多时候是互殴,哪像今天,三下五除二地就把这帮家伙解决了。

  “厉害么?”谭文彬有些疑惑地看向台上台下俩不省人事的混混,“是啊,自己好像确实变厉害了,还是他们变废了,这么不经打?”

  谭文彬又抽了口烟,吐出烟圈时,看向手里夹的烟:咦,啥时候,抽烟开始过肺了?

  以前,他也没少对着家里的镜子,把头发梳成大人模样。

  也买过烟,假装很潇洒地点起,但吸进去后会咳嗽干呕,所以他每次都只吸入嘴里,再吐出来,这样更浓,更方便吐出造型。

  “你没事吧?”谭文彬看向郑海洋。

  “我没事啊,彬哥,嘿嘿。”

  谭文彬伸手,摸向郑海洋的脸。

  郑海洋脸上被狠狠抽过巴掌,此时被触碰后,倒吸一口凉气,却没躲开。

  谭文彬摸了又摸,都把郑海洋疼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彬哥……”

  “哦,没事就好,走回学校吧。”

  “不准走,我的台球桌,赔钱,赔钱!”

  台球室的阿姨从楼上下来,发出尖叫。

  她企图拦住想要离开的谭文彬,伸手要去抓男生衣领子。

  谭文彬瞪了她一眼,故意向前一步,这阿姨不知怎么的,被吓得连连后退。

  “找这俩孙子赔钱去,桌子又不是我弄坏的!”

  随后,谭文彬就带着郑海洋离开了。

  出学校要翻墙,但进学校直接走大门就是了,保安也不会拦穿着校服裤子的学生进去上学。

  只是,刚来到教室门口,就看见班长周云云抱着作业走了出来。

  谭文彬对周云云挑了挑眉,赞叹道:“班长大人,你今天竟有一种莫名的甜美。”

  周云云原本绷着的脸泛起了红霞,然后低下头,重新整理后,瞪了谭文彬一眼,骂道:“呸,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你今天就是挺好看的,年轻啊,真好,唉。”

  谭文彬叹了口气,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要叹气。

  “谭文彬,你再口花花,信不信我报告老师?”

  谭文彬皱了皱眉,自己这是怎么了,以前只是喜欢和冷面的班长呛个嘴,当个刺头气气她,今儿个怎么会说这些话?

  他自己都觉得,自己先前说的话有些过于轻佻了,他打架的话,他爸只会拿皮带抽,要是他骚扰女同学,他爸大概率会开警车撞他。

  一想到自己亲爹,谭文彬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绕开周云云,谭文彬回到教室。

  郑海洋先回来的,已经告诉了谭文彬的壮举,班里的男生见他进来了,纷纷发出欢呼声。

  谭文彬举起左手,右手捂胸,示意大家伙保持低调。

  然后,他就翻过课桌,坐进了靠窗的第一排位置。

  扭头一看,发现自己旁边桌上有个同学坐着,谭文彬好奇问道:

  “你怎么坐这里?”

  这个学生被问得不明所以,回答道:“这就是我的座位啊。”

  “你的座位?”

  这时,一个课间上完厕所的矮个女学生走了过来,怯生生道:“你为什么坐我的位置?”

  “你的位置?”

  谭文彬看向讲台左侧,熟悉的书桌,熟悉的书本摆放,以及熟悉的放在抽屉里的锡兵军团。

  自己的确是坐错位置了。

  谭文彬起身离开了这里,坐回自己的王座。

  周云云送完作业回来,经过谭文彬身边时,对他冷笑道:“班主任已经打电话给你爸了。”

  “哦。”

  谭文彬点点头,手撑着下巴,开始拨弄起了橡皮。

  接下来的这节课,谭文彬基本没听,只是继续发着呆。

  讲台上的老师知道他在神游,但一个班上,总有那么一小撮人,他们只需要不去破坏教学秩序,随便他们干什么,老师都不会去管。

  下课铃声响起,谭云龙的身影,出现在了教室门口。

  谭文彬看着谭云龙,走上前,从口袋里掏出烟,拔出一根,递给他。

  “爸,你张嘴啊。”

  谭云龙嘴角抽了抽,然后被气笑了。

  后头的其他见状,纷纷发出哇声。

  “跟我回家。”

  “哦。”

  他爹的摩托车,一直开得飞快。

  今天的车速,比往日更快,透露着一种对家庭的急切渴望。

  打开门,系着围裙的郑芳从厨房里走出,看见父子俩回来了,她问道:“儿子出什么事了?”

  谭云龙不发一语,只是默默解开皮带。

  郑芳后退。

  儿子的学习,他们夫妻俩其实已经不怎么指望了,除非高考状元能给儿子全天补课,但这怎么可能?

  所以,儿子的品性,是夫妻俩现在最看重的,可以学习不好,但人不能长歪,不能不守规矩。

  谭文彬被谭云龙带入了房间。

  郑芳回到厨房,把原本打算切下的青椒从菜板上推开,她原本想做个青椒炒肉丝的,但考虑没必要家里一顿饭炒两道一模一样的菜。

  菜炒好了,正煮着汤时,门被敲响。

  郑芳打开门,是郑海洋。

  “海洋啊。”

  “阿姨。”

  “你等等,彬彬现在在忙。”

  “阿姨,我是来告诉叔叔今天的事的,彬哥是为了帮我。”

  “今天好像不是为了这件事。”郑芳看自己丈夫回家时的神情,应该是她那宝贝儿子,除了日常犯错外,又加了某种新花样。

  不过,出于母性,郑芳还是喊道:“彬彬啊,海洋来找你玩了!”

  “啊!啊!啊!”

  回应她的,是一阵又一阵的惨叫声。

  可这其中,还是夹杂着对好朋友的亲切问候:

  “啊!海洋啊,客厅里有苹果,啊!你先吃着,等我忙完了再和你玩,啊!”

  父子亲密活动结束。

  郑芳留海洋吃饭。

  谭文彬习惯性蹲起马步,端起碗筷。

  现在的屁股,是万万不能落座的。

  “哔哔!哔哔!哔哔!”

  谭云龙腰间的传呼机响了,低头看了一眼,说道:“所里有事。”

  往饭碗里舀入一点汤,谭云龙快速把饭碗扒干净,起身离开家。

  谭文彬开口道:“妈,你看我爸整天不着家的,你图他啥。”

  郑芳:“你啥意思?”

  谭文彬:“我支持你追求自己的幸福。”

  郑芳:“又想再被打一顿了是不?你爸那是工作忙。”

  谭文彬:“再忙也不能不陪老婆啊,我以后肯定不会这样。”

  郑芳没好气地瞪了自己儿子一眼:“希望你对你以后对象说到做到。”

  饭后,郑海洋在家里陪了谭文彬一会儿,然后他就回学校上课去了。

  谭文彬面朝下趴在床上,手里一开始翻着书,翻了会儿后就丢掉又翻开了漫画书,也是才翻几页就觉得很没意思,最后干脆把压床底的黄色杂志拿出来,以前觉得很刺激的东西,现在忽然有种索然无味的感觉。

  就这样,心神不宁地持续了一个下午,等到傍晚时,急促的敲门声传来。

  郑芳今天下午没班,一直留在家里,就走过去开门。

  门开后,传来哭腔:

  “嫂子,谭队出事了!”

  ……

  谭云龙牺牲了。

  谭文彬目光呆滞地站在床边,床上躺着的,是经抢救无效而宣布死亡的自己父亲的遗体。

  逃犯自知被包围后,不惜劫持人质企图鱼死网破,谭云龙为了救下人质,被逃犯手里的枪击中。

  谭文彬不敢揭开父亲身上的白布,怕看见那可怕的弹孔。

  屁股上还残留的疼痛,让他希望床上的父亲能爬起来,他皮还痒着呢,想继续被打。

  母亲紧绷了一会儿后,趴在床边,哭成了一个泪人。

  谭文彬深吸一口气,他也想哭,却发现找不到眼泪。

  他只能上前去安抚母亲,然后等所里领导和镇上领导过来探望时,上前与他们询问烈士名誉和葬礼相关事宜。

  要是公家参与,那就不适合办得太过重民间习俗,得更考虑庄严肃穆和清简。

  爷爷奶奶和外公外婆也来了,爷爷和外公还好些,只是默默地站在边上用力地噙着眼泪,奶奶和外婆则和妈妈抱在一起痛哭。

  时间,就这么浑浑噩噩地流逝。

  谭文彬参加了自己父亲的葬礼,派出所里,以及市里的很多父亲生前的领导和同事前来参加吊唁。

  谭文彬陪着母亲,一一向他们回礼。

  期间,母亲身体实在太虚弱,谭文彬就让她专心去陪自己丈夫最后一程,场面上的事,他来安排。

  他安排得井井有条。

  市局的领导,亲切地握住他的手,对他进行安慰和期许。

  爷爷和外公站在他旁边,无言却又掷地有声地陪伴。

  父子交接班很容易遭受社会舆论的诟病,但有一条除外。

  不少同学也来参加葬礼了,郑海洋来了,周云云也来了。

  葬礼的最后,谭文彬带着谭云龙去火葬场火化。

  他感到很诧异,他爸这么大一个人,是怎么装进这么小一个盒子里的?

  他抱着骨灰盒,坐上车,回家。

  父亲的遗像被摆在了家里。

  谭文彬煮了些挂面,和郑芳一起吃。

  郑芳:“儿子,你放盐了没,淡得没味。”

  谭文彬:“我觉得正好,不信你问爸……”

  郑芳和谭文彬,下意识地一起看向桌上那个空位,三口之家,往往每个人吃饭时的位置都是固定的。

  顺着空位方向看去,则是那张黑白遗像。

  郑芳低下头,一边哭一边吃,眼泪掉进碗里,这下不用放盐了。

  饭后,郑芳回屋休息,里头很快传来压抑的哭声,她躲在被子里。

  谭文彬掏出烟盒,他每抽一根,就给遗像面前的香炉里点一根。

  他甚至很臭屁地,故意把烟叼得老高,对遗像里的亲爹进行挑衅。

  可挑衅来挑衅去,他又很快觉得没意思了。

  毕竟,他爸又不能从遗像里钻出来拍落自己嘴里的烟。

  房间里的抽泣声渐渐敛去,他知道疲劳的母亲,终于在悲伤中睡着了。

  谭文彬留在客厅里,换了个坐姿,他很想趁着这夜深人静的机会,和亲爹再说会儿话。

  可思来想去,却又发现没什么好说的。

  因为他觉得自己这个儿子当的,挺失败的,没什么东西能拿得出手,让自己老子骄傲一下。

  最后,迟迟未曾落下的雨,终于滴淌了下来。

  谭文彬一边擦着泪一边说道:

  “老谭啊,白费你帮我挣来的高考加分了,你儿子是个废物,算上加分也考不上大学,唉。”

  脑袋往桌边一磕,谭文彬似睡非睡。

  迷迷糊糊间,好像听到房间里传来的一声“噗通”。

  他马上挣扎着站起身,走向父母卧室门口,敲了敲门,问道:

  “妈,你没事吧,妈?”

  里头没回应。

  继续敲门,继续喊,里头依旧没回应。

  谭文彬尝试开门,发现门自里面反锁了。

  “妈!妈!妈!”

  谭文彬意识到不对劲,开始撞门。

  “砰!”

  门被撞开了。

  谭文彬打开灯,看见自己母亲躺在地上,嘴里有泡沫,旁边有个已经空了的农药瓶。

  “妈!”

  谭文彬弯腰,将母亲抱起来,他现在要赶紧把母亲送医院,只要及时送医院,还来得及,绝对来得及。

  移动时,脚踹翻了那个空瓶,空瓶撞击到床脚后又回转了回来。

  谭文彬的视线,落在了农药瓶标签上,他的眼睛立刻睁大。

  他清楚,这个农药喝下去了,哪怕及时洗胃做了处理,人能短暂恢复正常几天,可最后,还是救不回来的。

  它能给你后悔的时间,却不给你活着的机会。

  谭文彬身体颤抖,面容开始扭曲,但他依旧强撑着抱着自己母亲,喊醒了隔壁有摩托车的邻居,央求人家开车送自己和母亲去医院。

  深夜的医院手术室门口,谭文彬坐在那里。

  刚刚医生已经出来了,欲言又止,想对自己说明一些情况。

  他告诉医生,他心里知道结果。

  医生点点头,无奈地叹了口气后,离开了。

  谭文彬清楚,等天亮后,自己母亲将会醒来,她将能吃能笑,还能抱着自己,抚摸自己的脸和头。

  可能会说她后悔了,她不会再寻短见了,会好好陪着自己,陪着自己彻底成人,陪着自己工作,陪着自己结婚,然后以后给自己带孩子。

  这些可以想见的温柔的话语与神情,将化作不久后把自己刺得最痛的锋锐。

  谭文彬抱着脑袋,低着头,嘴巴张得大大的没有发出丝毫声音,鼻涕眼泪不停地滴淌落下。

  楼道处,走来一道身影,是郑海洋。

  他在谭文彬身边坐了下来,伸手轻拍谭文彬的后背:

  “医生说抢救得很成功,阿姨会没事的。”

  谭文彬扭头看向郑海洋。

  郑海洋看着他的眼睛,对他说道:“彬哥,你放心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在你身边。”

  谭文彬摇摇头,说道:“我刚想通了一件事。”

  郑海洋面露微笑:“想通了就好想通了就好,什么事都会过去的,真的。”

  “我妈很坚强,她是不会自杀的,我爸走了,她会负担起陪伴我的责任,她当了这么多年警嫂,她有这个心理建设。”

  郑海洋:“再坚强的人,可能也会有绷不住的时候,彬哥,这不是阿姨的错。”

  谭文彬:“那瓶农药,是谁放进她房间里的?”

  郑海洋惊讶道:“彬哥,你怀疑有人故意……”

  谭文彬把自己的脸,贴向郑海洋,贴得很近很近,他仔细看着郑海洋的眼睛,问道:

  “我除了喊了邻居送我外,到现在没把我妈出事的消息告诉任何人,哪怕是我的爷奶,你为什么会这么及时地出现在这里?”

  郑海洋先是一愣,随即反问道:“彬哥,你在怀疑我?”

  “不然呢?不应该么?”

  郑海洋很生气地说道:“彬哥,你怎么能这么想我呢!”

  下一刻,

  郑海洋脸上委屈生气的神情,以一种极为丝滑的方式,化作极尽戏谑的嘲讽:

  “就是我亲手放的农药啊,还以叔叔的口吻给阿姨写了遗书哦,哈哈哈哈!”

  谭文彬抓住郑海洋的胳膊,拼命摇晃:“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

  剧烈摇晃下,郑海洋的脑袋开始前后摇摆,一只小小的乌龟,不知什么时候爬上了郑海洋的头顶。

  乌龟的嘴和郑海洋的嘴同时张开,

  笑道:

  “因为我心里不平衡啊,凭什么你有爸爸妈妈在身边,而我却没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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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铭重生到急诊科医生,冲破重重困难的阻碍,当他医术超越所有人的时候,巴结他们的人接踵而来!<br/><br/>首富千金对他更是纠缠不清!

山野乱

陈北带着即将嫁给别人的女友到苞米地里分手,结果女友却纠缠不放,还拿出未婚夫照片,告诉陈北,这是特殊道具!

寒门权路

未见形圆以道之,既见形方以事之。为官准则到底是什么,郑方圆在乡镇工作了8年始终没开窍。 仕途无望,本想下班跑个滴滴挣点小钱却被举报,倒霉透底的他,却偶然参悟为官六则! 仕途触底反弹,一步步走上巅峰!

美女总裁的特种神医

他是特种兵,遭到敌人阴谋暗算,重活在大一医科学生陆森的身上。拥有着前世特种兵的本事,以及一身医术,救校花,撩美女总裁,破掉贩卖器官团伙,毁灭以医药品为传销目的组织,开启新的霸业!

绝品小农民

进城打工小农民的郭嘉,酷爱见义勇为,常常将自己弄的满身是伤,直到有一次,血液融进家传玉佩,让他开启了无敌的逆袭生涯,从此装逼打脸泡白领,呼风唤雨推校花,只待风云际会,便可扶摇直上!

外科医生混唐朝

普外科博士后金诚因一台手术事故被迫辞职,一次机缘穿越到唐朝利用自己的外科技术混的风生水起、故事连连!

赘婿为王

大衍之数五十,其用四十有九,遁去的一,便是崛起之路。沈家窝囊废婿,偶得神秘传承,誓要在腥风血雨中,逆天成王! 千极和老婆南州花主的共同读者群867729422上一本武侠《酒中踏歌行》已经完结,喜欢武侠的朋友们可以去宰了!

超级狂兵

八岁父母因为一场意外,早早离开他,后来被父母的好友方家收养,十六岁之前,方家给了刘展温暖,十六岁那一年,对刘展来说是一场噩梦……不过不管怎样,现在的他,是令人听起来便恐惧的国际兵王阎罗!

特战狂兵

特战兵王秦照,退伍回到都市,为承诺,守护美女总裁。对手不乖,就用脚踩。 有人不服,就要用拳头去揍。霸道嚣狂,才是兵王本色。铁骨柔情,玩遍都市绝色。

神帝归来

沉睡亿年,一朝苏醒觅红颜。回归都市,上古战火重新燃。

网游之主宰

一朝梦醒,陈枫重返十二年前,回到主宰公测首日,带着四百八十级武神的记忆,纵横主宰,遇神杀神,摧枯拉朽。“可爱妹纸,哥带你去升级,包快!”“美女姐姐,我带你下副本,包过!”“雪如老师,学生带你刷BOSS,包爽!”QQ群231166019醉仙居欢迎大家加入,一起讨…

神医赘婿在都市

“来来来,我看看你是不是有病。” “没病?”叶长安目光冰冷, “没病的话,那你怎么敢来招惹我!”叶长安说:“动我可以,千万千万,不要招惹我亲爱的老婆!”

女神总裁你先别急,孩子真是你的!

走出大学校门,刚准备找工作的李严偶遇两个漂亮萌娃,对方竟然开口就喊他叫爸爸? “什么鬼,我光棍一个哪儿来的孩子?” 李严懵逼,正要打发走两小只的时候,脑海中却忽然响起一道电子音,告诉他只要父女相认就可绑定系统,还能获赠未来十年记忆? 这时候李严才知道,自己这是被系统金大腿给砸中了,并且眼前这两小只也的确是自己未来女儿。 “哇靠!白捡两个小棉袄还附赠系统,怎么看都是赚啊!” 然而当李严真正获得系统之后才知道,事情远没有自己想的那么简单。 因为主线任务的第一步,就是要他追求自己的未来妻子—— 一个掌管百亿家族资产的冰山女总裁。 李严:“既然以后都当我老婆了,应该会很好追吧??”

唯一真神

【全民转职】【秒杀】【加点】【爽文】全民转职时代!天才苏星拒绝3个SSS级职业【虚空行者】、【破法双瞳】、【阴影领主】,选择了两个D级职业。 所有人嘲讽他是无知的蠢货。兄弟和绿茶落井下石,离他而去。军方将他的晋升道路彻底封杀! 但能够看到怪物弱点的苏星开启了秒怪模式,抢占先机。击杀怪物获得自由属性点(唯一)? 完爆SSS级职业啊!职业还能无限进化!【弱点洞察】【法则凝视】【因果之眼】【时空之瞳】【真理之瞳】......苏星开启了没有瓶颈的极速升级模式! “夭寿了,我刚开始练级,他已经秒杀boss了?” “我们还在研究boss,他已经转职了?”当别国职业者成神,高墙外的怪物攻城,龙国即将灭国,职业者绝望之际! “谁言龙国无神?!”苏星化身【创世神树】,一招镇杀别国神职,全球颤抖。 当初那个被封杀的苏星成了全球唯一真神?!所有人后悔当初的恶言恶语! 本书又名《拒绝SSS级天赋封杀我,成神你们后悔啥》《能看到bug你不选,让我选SSS级职业? 》

小神医下山,开局被美女总裁拿捏了

小神医下山,在一个公司当了小保安,半夜值班被美女总裁叫回家。 “疼,我好疼!” “我多少懂点,我也是第一次尝试!”

大小姐别跪了,先生已经另娶了

谢无砚爱了宋晚霁十年,从心外科天才医生沦为她身后的影子,甘愿被她用一纸离婚协议捆在身边五年。 他以为她深夜归来的拥抱是真心,却不知那是她求而不得白月光后的将就。 当白月光周晏安回国,宋晚霁为他挡刀、为他砸资源、为他一次次抛下受伤的谢无砚。 直到谢无砚烧了假婚纱照、寄走离婚协议,宋晚霁才惊觉心口空了一块。 可一切太晚了—— 最后一次绑架,她又一次选了白月光。 码头爆炸的火光里,律师的电话准时响起:“谢先生的离婚证,您要签收吗?” 宋晚霁疯了一样冲向火海,却只找到半枚烧熔的戒指。 那是他唯一真正属于自己的东西。 而此时的谢无砚,已在国外重握手术刀,身边站着等了他多年的人。 这场追夫火葬场,烧得再旺,也暖不了他早已成灰的心。

峥嵘岁月:援疆一九六二

1962年,上海知青林德源踏上西行列车,在戈壁滩的地窝子里,用青春与热血篆刻出边疆发展的丰碑。 在石河子垦区,知青与战士们挖出的大渠,灌溉了整个莫索湾的农场。 在荒漠冻土上,他们改良的盐碱地,成为了最为肥沃的土壤。在乌鲁木齐,知青们教书育人,把知识带给了每一位边疆的孩子...

每日情报:从送相亲对象进派出所开始

母亲重病、工作被辞、积蓄被相亲对象骗走。 三十而立的江北陷入人生困境,举步艰难。 好在关键时刻觉醒了每日情报系统。 【日常情报:环城路的垃圾处理厂有小仙女丢弃的鲜花,鲜花里面藏着一部最新款水果手机。】 【商业情报:最近某外卖平台大搞百亿补贴,甜蜜蜜奶茶店双杯柠檬水低至1元。】 【市场情报:壁虎市第七中学对茶饮需求明显。】 【恋爱情报:清冷校花每天都会前往公园喂食流浪猫狗,并坐在长椅上幻想属于她的爱情到来。】 【危机情报:相亲对象收到你的十万元彩礼,正计划跟你分手,准备寻找新的目标。】 …… 若干年后。 靠着每日情报系统登顶全球首富的江北接受时代记者采访时被问到‘人生成功的转折点’在哪里开始时,他毫不犹豫地回道: “从我三十岁的那天,我亲手把相亲对象送进派出所开始。”

我真不想做手术啊

“未知医疗系统绑定成功。” “系统奖励完美级心肺复苏术。” “系统奖励专精级神经系统定位检查术。” “系统奖励过敏性鼻炎中西结合治疗方案。”&l......t;br/> “系统奖励腔隙性脑梗中西结合治疗方案。”......获得系统的医学生云天从此走上了最强医生之路。 【展开】【收起】

我的沪姐室友

出狱后,我南下打拼。一则租房广告引起了我的注意。内环豪华复式江景房,不仅免房租、倒贴钱,竟然还要与女房东同居!

躺平摆烂后,我竟然成了世界首富

经过多年奋斗的林凡,终于从有车有房,身价千万,坐拥豪宅的大佬,成为一个征信黑名单,银行欠款千万,无妻无女的大叔。 原本躺平的年纪选择了奋斗,当听到身患癌症的那一刻,林凡天都塌了。 万幸,在林凡绝望的时刻,重生泥头车向着林凡撞来。林凡震惊的发现,自己重生了,重生在了继承家业的那一天。 重活一世的林凡暗暗发誓,这一世,再也不奋斗了,我躺平了,我摆烂了。

我才不要当什么救世主

平凡的男主在平凡的世界里过着不平凡的生活,当然了,你说是上帝在和我开玩笑也可以,但是不好意思,我不信神,我就是真理。 与死亡擦肩而过,与昔日的好友拔刀相向,因为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死,连接受心爱的人的告白都做不到......Q573282345微adad52......03【展开】【收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