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万事俱备

　　陆秋原与李梅二人边走边聊，很快到了厂区。

　　这个厂区本就是县制鞋厂的一部分，只是距离制鞋厂的主厂区稍微远一点而已。

　　厂区内收拾得一尘不染，而且没有一点儿异常气味，房前屋后还种植了些个花草，这让人看起来有点不像皮鞋厂，到像个家属园区。当然，也可能是没有开始生产的缘故，应该说这年代的皮鞋厂不论这样整洁，还是会造成一定环境污染的。

　　几名老工人在厂区内忙这忙那，根本不用人指挥；看到李梅过来，则有人上来搭话。

　　“老谭家里的，你这是来干嘛呀？你家老谭可是有阵子没喝酒啊，干活利索着呢！”

　　“张天平，就你能贫嘴，老娘我就是来看着你们干活的！”

　　这李梅进入角色倒是蛮快的，一到厂就开始行使自己的总监职权了，不过行驶职权的方式有点简单粗暴。

　　“女人家家的乱嚷嚷什么？”

　　这时，老谭头谭洪文从厂内的办公区走了出来。他人还没到，就在里面听到了自己老婆的大嗓门。怕闹出笑话，连忙出言制止。

　　来到院子里，马上看到了跟自己老婆一起来的陆秋原，连忙打招呼：“哎！～小原也来了，太好了，太好了！你看我们把咱新厂子收拾的怎么样？”

　　对待陆秋原，谭洪文可不敢像对待老婆李梅那样，毕竟陆秋原才是他这个谭氏皮鞋厂的出资人。何况，他也是真心欣赏陆秋原的，每次他的到来都给他的谭氏皮鞋厂提出很多有用的指导意见。

　　“谭伯伯好！～”陆秋原也点头向老谭头问好，甚至还给了表扬，“收拾的干净利索很不错！”

　　“怎么着，臭皮匠，你还敢有意见咋地？”李梅自豪地昂了昂脖子，她今天来可是有底气的，“我可告诉你，这可是小原让我来干的。干那个、那个叫啥总监的，总监你懂不？就是总监工，监督你们干活的！”

　　李梅对自身角色的理解还是比较悍猛的，估计是周扒皮和黄世仁等角色形象的重点结合体。

　　“啥？监工？”谭洪文一听，扑哧一声乐了！“你当这是啥年代呢？还是当日本鬼子那会儿，干活儿还带监工的？”

　　“怎么着，你管的着么？就管你了，你还能咋地不成？”李梅可不管什么日本鬼子不日本鬼子的，能管你就行！

　　“你在家还没管够呀？还管到厂里来了！～”老谭头愤恨不平，拿眼睛直瞄陆秋原，不知道这小子又要整出什么幺蛾子。那意思，“你虽然年龄还小，但你也是男人不是，咱再怎么也得站一条线上不是？你咋把俺老谭家的老虎给整厂里来了？”

　　陆秋原知道自己得表示个意见了，要不冲突直接就起来了。

　　“这个谭叔，李阿姨确实是我请来厂里来的。”一听陆秋原这么说，李梅又昂了昂脖子，头扬得老高老高，像是在配合陆秋原的话语，陆秋原接着说道：“我请李阿姨来厂做的不是你们刚刚说的那个什么监工，而是从事质量监督工作的质量总监。这是个十分要紧的岗位，我觉得这个职位非李阿姨莫属。”

　　既然陆秋原都这么说了，谭洪文只好选择了闭嘴。对陆秋原的要求，他是只能认了的，开厂子的钱都是人家出的不是？何况人家小原之前可是打过招呼的，自己也答应了这个“人家咋说，他就得咋办”的道道！

　　看得旁边的一些老工友、老伙伴们也都傻了眼。咋地？老谭的老婆那头李老虎，还真要进厂当监工了？这娘们可是出了名的厉害，要小心了。怎么着这也是人家的工厂不是，自己女人不来管，那谁来管呢？

　　陆秋原看得出工人们悻悻之感，补充说道：“这个质量总监呢，一般只管产品质量的监督工作，厂里的生产环节不包括在管理范围之内。但是如果生产的产品质量出了问题，则质量总监可就要过问了，并有权对事故责任人作出处罚。”

　　“哦！～是这样啊！”

　　工人们一听这才放下了心思，只要自己生产的产品没有问题，这娘们就管不着咱，否则今后日子可难过了。

　　“谭叔，领着我转一圈，给我介绍一下吧！”

　　“好嘞！～”

　　应该说人类总是有私心的，即便是谭洪文这样一个进厂多年爱厂如家的老工人也是这样。毕竟这个如家还不是家，如今自家办厂，对县制鞋厂的情感明显比不上对自家厂子的情感重要。

　　通过购买厂房，谭洪文趁着县制鞋厂缺钱的这个当口，算是把握了厂里的软肋，向县制鞋厂提出了多种要求，偶尔还出了点钱。很多昨个还是厂了的机器设备、办公设备，一转眼儿就成了谭氏制鞋厂的。

　　陆秋原转了一圈，听着谭洪文介绍，对谭氏制鞋厂有了更深刻的了解。他惊奇地发现，现在谭家制鞋厂的生产设备，比县制鞋厂的还要齐全，还要先进。这让陆秋原大感放心，这个老谭头很能干！

　　陆秋原告诉谭洪文在购买设备上要舍得花钱，只有技术优势是不够的，设备优势也是未来市场竞争中将是最明显的一个方面。在日后的发展中，咱们谭氏制鞋厂还要陆续购进更为先进的制鞋设备，要勇立时代潮头。

　　※※※

　　在谭氏制鞋厂办公室里，陆秋原端着李梅给泡的茶叶，有滋有味地喝着。谭洪文则坐在他的对面忘记了喝茶，只是不错眼珠地，看着对面这个面目稚嫩的少年郎。

　　这孩子到底是怎么长的这么大本事呢？

　　厂区的一番转悠，陆秋原在原有基础上给出了很多合理化建议，听得老谭头心里自有一个字：服！就是他们县制鞋厂的厂长胡长征也没这孩子肚里的道道多呀，叫他怎么能不服？！

　　与夕兽铃铛碎片融合后的陆秋原，的确在发生了巨大的转变，这转变也许不仅仅是让他在性格上走出了懦弱的阴影。

　　其他方面，就如这观察力便进化得不是一般的强。之前他发现自己只是在感觉上能够了解别人的某种心态上的变化，已经称之为奇；而如今他发现这种感觉延伸了，他甚至可以洞察机械生产环节的某些漏洞，进而给出合理化建议。

　　真真的了不得了！前世搞政工的他只是对企业生产环节偶尔听到那么只言片语而已，不想如今的他对企业管理也如鱼得水。

　　“谭叔呀，咱厂子马上可要开工生产了，生产了鞋子怎么卖，您老有个什么章程没有？”陆秋原开口问一旁的谭洪文。

　　“送供销社呗？县制鞋厂也是一直是送供销社的，偶尔还有外地客商也会过来拿货。”这个老谭头思维还停留在计划经济时代呢。

　　不过老谭头想了想，马上意识到了不对的地方。供销社只会倾向于国有企业，自己明显是个私人的厂子，能享受接受他们货物的这种福利么？

　　“嗯啊，对了，供销社要是不收，～我们还可以拿些到西市街去卖！”总算有了点市场意识。

　　“谭叔呀，您老管生产还成，在行！可是销售方面明显就不成了。”听到陆秋原这么说，老谭头频频点头，这头点的让下巴上的胡子都开始乱颤。

　　陆秋原这话说到他心里去了，他就一个有传统手艺的老皮匠，哪里懂得卖东西呢？

　　“赶明个我先给你找个总经理来，专门负责厂子的生产经营活动。另外翠翠姐也从长江饭店回来干吧，让她先跟着我给找来的总经理学习学习，今后是要咱自己挑大梁的。您要是不放心，就让翠翠姐先办个停薪留职手续就成。”

　　“关于厂里的生产方面，您老就得自己管起来了，我想这个您在行。关键是您得听从总经理的指挥，让你生产那种产品，就要保质保量完成，不能自作主张。”陆秋原大有深意地看着谭洪文，“初期，您组织人把春明哥做出的那二十几个鞋模每样都生产一些放到仓库里。注意，先不要销售，也不要对外透露，谁也不行。这个保密是顶顶紧要的，您也要告诉好工人师傅们，在咱这个厂，如果达不到保密要求是要被开除的。”

　　陆秋原的说法让唐洪文很是纳闷，生产个鞋子还保密干什么，咱又不是做特务呢！谁家鞋厂样子多还不好么？干嘛藏着掖着的！

　　看到谭洪文疑惑，陆秋原还是给他做了解释：“现在在我们国家搞的这个商品经济（这个年代的特殊提法），本质上产品销量是由市场说了算的。市场选择谁的产品，谁就能在竞争中胜出。而样式新颖的新产品，就是我们的杀手锏，如果我们轻易把我们的新产品投入市场让别人知道了，很快就会被仿制，我们也就失去了自身的优势，这个是商品经济大忌。”

　　听到陆秋原解释，唐洪文大悟！

　　“这些产品我之所以要先生产一些，一是观察一下咱们的生产能力，检验一下这些产品批量生产有没有技术问题；二是让这些新品种积累点库存，万一我们主推的产品受到阻力，可以直接拿出来成为替代产品，以应万全。”

　　陆秋原后面的话，更是听得谭洪文只剩下了佩服。这孩子考虑得也太周全了。

　　“另外，我们主打的几个品种可以开工生产了，但不要对外公布我们具体的生产数量，生产好也放到仓库里，我们一点点卖，不能急。即便人家要货，我们也不要轻易给，这个能明白么？”看到谭洪文摇头，陆秋原有接着说“这叫保持市场饥饿度，在营销领域也是很重要的。”

　　这回陆秋原的话可把老谭头给整懵了。什么？人家来卖货也不要轻易给……这是什么道理？生产了东西，有人买就不错了，咋还没开始卖，自己先拿捏上了？！

　　看着谭洪文画魂的样子，也懒得和他解释得太多：“我现在说，谭叔您可能不明白，等让总经理来了让她跟你说。但是即使您听不明白，也要照着做，这个能明白吗？”

　　“好吧～！反正小原啊，叔全听你的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