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四章 蝼蚁，祈求与挣扎

    由红龙凯撒引发地下火脉***汇聚而来力量的轰炸，彻底将天穹之上的敌人尽数肃清。


    但那闪烁雷霆，翻涌不休的漩涡云却并没有因为这恐怖的熔火轰爆而消失，其仍然在缓慢的旋转着，只不过其中再没有更多的拜龙教教众涌现而已。


    银色巨龙拍打翅膀飞悬于空中，身周是不断积蓄的自身之力，银色剑刃逐渐增多，最终汇聚成数把庞大巨剑，化作闪烁的长钉般事物，对准了那天空之上由「祂」或者说「祂」所铸就天国的力量形成的漩涡云，向着四个不同的方向狠狠贯入。


    耀银辉光化作锁链互相交织，最终在与漩涡云力量不断的碰撞湮灭中将其的整体结构破坏，那之前将源源不断的拜龙教教徒传送而来的事物，最终缓慢的消散在了天穹之上。


    对于其他巨龙而言，「祂」的力量是非常难以对抗的，纯粹的魔法以及自身的强大体魄都很难对这重来自于「祂」的力量生效。


    但艾瑞莉安似乎是其中的异类，她所掌握的那种强大力量能够正面与「祂」的力量交锋，甚至在不面对其本身之时占据相当大的优势。


    艾瑞丽安在专心汇集自身的力量，将「祂」所创造天国力量的投射清除，而红龙凯撒的眸光则扫向下方那一片狼藉的环境。


    熔岩巨球爆裂后化作漫天火雨，层层叠叠将下方所有被淋到的事物点燃，树木，灌丛，动物，以及附近智慧种族的建筑和他们本身。


    烟尘滚滚而起，上方的天空都因此被染得一片灰黑，哀嚎之声不绝于耳，回荡于周遭，两股伟力的交锋又怎能顾及到下方的蝼蚁呢，也许他们并不像真的像蝼蚁那般弱小，但在巨龙和拜龙教的面前，似乎也没什么区别。


    「啪！」


    凯撒的两只龙爪相互碰撞，从其身体之内发出的魔力波动朝着外界扩散，被这些力量扫到的火焰逐渐熄灭，环境温度也缓慢下降。


    森林之中或是熊熊燃烧或是被蔓延星火波及的树木皆得以幸存，本该在之后产生的剧烈森林大火，在凯撒刻意的干涉之下也不再存续。


    「你相比以前改变了很多啊，凯撒。」


    将漩涡云彻底消除的艾瑞丽安飞至红色巨龙的身侧，看着下方被其堪堪平息下来的灾难，带着些许感慨说道，这本该是由她完成的事情，却由此刻的凯撒去做了。


    之前的凯撒，在艾瑞丽安的了解中似乎并不会很在意这些被他们战斗所波及的弱小如蝼蚁的其它智慧种族。


    不同的巨龙对于其余的智慧种族都有不同的态度，只不过大部分都是没有恶意，也没有什么多余的怜悯与善意。


    因为彼此的层级相差过大，所以在战斗之时力量余波及到这些存在的时候，他们也不会有罪恶感之类的。


    除了像齐格和诺艾尔那样自小便生活在不同智慧种族社会中的巨龙，其余的巨龙其实都对生命带着一份漠然。


    这份漠然并不是来自于巨龙冷漠的心理，他们的情感也很正常，只不过就和人类，兽人，矮人等种族战斗时无法也不会顾及周围的野兽虫豸之类般，巨龙也是一样。


    传奇强者的战斗动辄摧城破寨，那死于战斗余波之中的存在又有多少呢？专心于生死之战的强者们没法顾及到这些被波及者的安危，同时有些时候可能他们自己都没意识到有人被波及了。


    如果换作绿龙歌莉娅在此处，在其将腐蚀性的吐息布满天空，清除大片拜龙教之敌后，死亡酸雨覆盖周边区域，将范围内所有弱小生命尽数杀死之时，他也只会在战斗结束后立刻离开此处，甚至都意识不到下方那些智慧种族的惨状。


    「嗯，经历了些事，无论如何，如果能减少一点不必要的损伤和死亡的话，那就尽可能减少吧。」


    凯撒微点龙首，继续将自己的力量扩散出去，使周遭的火焰熄灭，这些蔓延的火焰可能在之后造成更多的伤亡，他所能做到的，也只有将这些战斗结束后的残余清理干净，以免伤害到更多无辜之人。


    「我不觉得这是什么坏事，还有些时间，在拜龙教再次定位我们之前，足够处理完成了。」


    本身的性格加上受齐格与诺艾尔的影响，艾瑞莉安倒是并没有像一般巨龙那般对生命逝去的淡漠，强大如她，也没有蔑视一切的冷酷，至少可以的话，她还是会去避免无意义的死亡。


    数分钟之后，周遭的火焰皆已经熄灭，两头巨龙一起迅速飞离了此处，拜龙教袭来之人全军覆没，这并不能阻止他们知晓此处发生之事，很快便会有存在追寻踪迹而至。


    下方被两方战斗余波扫过一遍的大地，布满了附近居民建筑的废墟，从那头巨大的龙兽坠落起，他们便已经开始遭受毁灭性的打击。


    沉重的龙兽从天而降，轻易将建筑物砸毁，并将内部和周围根本来不及躲闪和逃窜的居民一起碾个粉碎。


    不断轰砸地面产生的震荡使得大地开裂，不少并不拥有超凡之力的普通居民坠入裂缝之中消失不见。


    凯撒冲出地面以及引发地脉迸发的大范围破坏也吞噬了大量居民的生命，但因这场战斗而死亡最多的，仍然是那颗巨大熔火之球爆裂后产生的岩浆雨。


    大小不一的岩浆团块从天而降，密密麻麻的把周边所有事物覆盖，那些意识到情况不对时，便已经开始向周围逃窜的居民根本没有足够的时间离开这片岩浆雨的作用范围。


    岩浆团块落在建筑之上，便焚烧着熔毁进去，将内部的存在吞噬，直接砸在逃窜的居民身上，结局更是不必多说，熔化。


    拥有超凡之力的骑士法师和巫师之流，结局稍好，他们至少可以庇护着自己和部分同伴，在这场突如其来的灾祸之中幸存。


    但这处偏僻之地，拥有足够实力的超凡者终究还是少数，普通的居民面对的，只有绝望。


    就算火焰被凯撒熄灭之后，他们所面临的，可能也依然还是绝望。


    「有人吗？求求你们了，帮帮我们吧！」


    一位青年绝望地嘶吼着，周围人的遭遇可能比他更糟糕，至少他还活着，而有些人则连尸体都没剩下。


    他们一家人所居住的房屋被熔毁了一半，另一半屋子燃烧起的火焰在刚刚熄灭，他的父亲和姐姐已经直接被那轻易击穿屋顶的熔岩完整吞噬，在另一半垮塌的房屋之中，其的弟弟和母亲被困锁着，生命逐渐消逝。


    熔岩坠落之时，他正在外面进行修炼，而他的母亲与兄弟呆在一块，瞬间毁灭了半栋建筑的熔岩溅射出去，砸入另一半屋子。


    母亲的双腿被熔岩击中，焚灭肢体冷却固化的岩浆把其死死困在了地面之上，而他兄弟单侧胳膊和肩膀已经被熔岩吞噬，若是运气再差一些被击中脑袋，此刻便连苟延残喘也是奢望了。


    曾被熔岩点着燃起熊熊大火的屋子，在之前已经吞噬了他心中的希望，受凯撒影响而突兀熄灭的火焰，又给了他一个机会。


    但此时，结局似乎依然毫无希望可言，青年中阶见习骑士的实力并不能帮到他的母亲与兄弟，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被熔岩焚毁躯体，死死锁在地面上的母亲和兄弟走向死亡。


    他甚至不敢去移动他们，一旦被外力干涉，凝固的熔岩极有可能撕扯下更多的血肉，这只会加重他们的痛苦并加速死亡的进程。


    这个世界的普通人身体素质比地球上的强不少，如果是在地球上被熔岩击中，恐怕早就已经死亡，但他们格外强上些的体质使他们没有在此刻死去，依旧在虚弱中于死线前挣扎。


    这让死亡之前的痛苦反而变得异常的漫长，充满虚弱和苦痛意味的呻吟，传入青年的耳中。


    这无疑极大程度地折磨着其的精神，无力而痛苦的抱着自己的脑袋，青年眼眶之中不知为何无论如何都没有眼泪可以流出，只有绝望在四溢着。


    在面对这突如其来的灾祸之时，他实在是太无力了，已经死去之人他无能为力，面对着此刻仍有生机的亲人他依然做不到任何事。


    除了纠结是否给他们一个痛快外，无信的青年也只有其余祈求什么虚无缥缈的存在能给予救赎了。


    这个青年只是渐熄之峦山脉居民的一个缩影罢了，无数人都在面对着绝望，他们已经做了自己能做的所有努力，再之后，便只能祈祷了，向能祈求的所有存在祈祷。


    「有人在渐熄之峦的附近吗，这里发生了极其严重的灾难，很多伤者，他们还有救，有法师巫师或者药剂都可以！」


    「我刚好旅行到附近，那边情况我也看到了，之前暂做躲避，在确认战斗结束之后已经往这边赶了，我不是法师或是巫师，但是治疗药水还是有些的。」


    「山脉东侧这边的平原，有几辆马车，是我的商队，里面治疗用的法术卷轴和药剂之类库存足够，马车前进速度有限，能往这边赶的拜托都往这边赶下，帮忙把这些东西带上去。」


    「好，我和你应该就在同一条商道之上，我带我们冒险小队过来。」


    「我记得附近应该是有光明神教的教会驻地的，赶紧通知他们一下，能够接应一下更好。」


    「不用了，我就在这边教堂担任护教骑士，光明神教会已经全部在往这边赶了，该死，怎么会突然发生这种程度的灾难的。」


    「我们的小队里有财富女神艾丽妮的信徒，拜托在附近的各位提供一些金币或者别的能被认可的财富，再凑一些就足够使用「复苏金雨」这个大范围治愈神术了。」


    「明白。」


    「马上！」


    「……」


    在祈祷通讯网之中，正有一群恰好在附近的夜幕教会信徒们进行着交流着，或是急促言语，或是简短回应，甚至沉默不言。


    但凭借着这夜幕教会特有事物得以互相联系到彼此的存在们，皆在为此时此刻的灾难奔走努力着。


    祈求也许会有神迹降下，但相比凡人们自身的挣扎和努力来说，终究还是少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