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四章 雾起

    “但如果是这样的话，既然有人记得这位神明，那他就应该一直能把自己的信仰传递给这个神明啊，怎么会突然出现一个“能记得”的信徒呢？”


    王宇皱起眉头，前一个推测似乎有些许的问题，不过他很快意识到自己就经历过类似的事。


    “不在服务区……黑夜女士的力量之前不够强大，当艾薇娅她们与黑夜女士太远的时候，两者就联系不到了，这样就可以解释为什么会有“能记得”的信徒突然出现了。”


    “这些信徒是从“服务区”外面回来的，或者用什么手段截断了自己和神明的联系，比如很早之前迷雾森林那个神父提到过的，恐惧之神残片所形成的碎片可以阻碍他与光明之神的联系。”


    王宇思路逐渐清晰，发生在黑夜女士身上的变化一点点地被他找到原因。


    “肯定是有些人冒出来了，你先注意一下，不要去用那些不属于你的力量，然后，通过夜幕教会信徒们的眼睛，看看最近有没有突然出现的什么异常事物。”


    王宇挠了挠脑袋对黑夜女士说道，同时将身份卡拿出，通过天空机械城的魔网给艾薇娅和齐格发了个消息，让他们可以的话早些回来。


    他虽然大致有了个推论，但不管如何，这家伙是个门外汉，必须要两位博学者提供一些更专业的意见。


    “好的，我明白了，我不会去使用那些不属于我的力量。”


    黑夜女士点了点头，很认真地听了王宇的叮嘱，略作停顿后，又提到了一件事。


    “如果说异常事物的话，和埃利奥特一起行动的信徒，他们所去往的，塞温坦被阿拉莱斯特占领后的土地，从海岸线那边有一场弥散不去的雾在往内陆前进。”


    “雾？”


    皱了皱眉头，黑夜女士所提到的事物确实让王宇觉得有些不对劲，很多超凡力量的表现形式都是雾气，本质上这是一种对观测这个行为的模糊和遮蔽。


    “能让我看看这雾是怎么样的吗？”


    王宇打算看看黑夜女士所说的雾是怎样的。


    “好。”


    黑夜女士挥了挥手，如水的黑暗自虚无中流泻而出，逐渐构成之前给王宇展现画面所用的幕布，但，突兀地，黑暗的流泻停滞下来，黑夜女士好像愣了一下，定在原地。


    “怎么了？”


    王宇不知道这位是怎么了，询问道。


    “我和我的一部分信徒失去联系了，是，埃利奥特他们，那片从无尽海而来的迷雾越过圣安娜雪原了。”


    黑夜女士的语气很茫然，似乎不太能理解这为何会发生。


    “哈？”


    黑夜女士不能理解，王宇自然更加不能理解，不过他现在能确定了，那自无尽之海而来的迷雾绝对和过去那个代表黑暗的神明，以及黑夜女士新出现的“信徒”有关。


    “那份不属于我的力量正在变强，那个过去的存在好像将于我这里复苏。”


    王宇从黑夜女士的话语里听出了一分紧张，对方边说边将一片画面展现在王宇面前，那是虚空之中的景象。


    代表黑夜女士力量的夜空之树上，有一片繁星点点的区域不再有星光的存在，取而代之的是绝对的黑暗，无尽的阴云将那作为信徒具现化的星空遮蔽。


    而在那片绝对的黑暗之中，正有一只黑色的手掌探出，虽然此刻还仅仅只有数根手指，但已经可以看出那只手掌的特征，和那份记忆中遮蔽天地的攥光之手，一模一样。


    “草！”


    王宇忍不住爆了句粗口。


    ………


    “这就是我们研究的方向，有关魔力和元素之间的关系，往此之上更进一步的是，惰性魔力和超激活态魔力的关系。”


    真理监修会，伊卡洛斯带着齐格和艾薇娅以及诺艾尔进入了他们的研究场所，边走边介绍着有关“超魔”的研究。


    和伊卡洛斯说的一样，这里有不少利亚海姆的精灵作为研究者工作，看到艾薇娅和齐格都友善地挥手打招呼，随后继续投入自己的工作。


    作为拯救了生命树的存在，艾薇娅和齐格在精灵们看来绝对是值得信赖的盟友。


    “魔力通过形成魔力回路和符文，可以调动元素来施展各种各样的魔法，但当魔力的强度超过某个限度的时候，或者以特殊的状态运转的时候，它们不需要调动元素就可以释放魔法。”


    “最典型的，可以看作无阶数的奥术飞弹，这就是一个无元素的法术，在释放的时候并没有被元素被调动，而是直接借由魔力实现了施法。”


    “我们目前把需要调动元素来实现施法的魔力称之为“惰性魔力”而不用元素就能实现施法的魔力，就称为“超激活态魔力”，我们的目标就是研究出如何稳定地使用出“超激活态魔力”，也就是这个研究的名称，超魔。”


    伊卡洛斯带着三人走到了之前见过的巨型法杖面前，讲述着关于超魔研究的信息。


    “如果能实现跳过元素直接施法的话，最基础的好处就是施法不再受到环境的制约，不会因为处在元素匮乏或者枯竭的环境就无法释放对应的法术。”


    艾薇娅根据对方所说，推导着超魔的意义。


    “以及，因为不需要调动元素，在引导魔力的过程中，就不会产生对应的类法术变化，也就是伊卡洛斯先生你想给我们展示的这件事物对吧。”


    齐格神色熠熠，盯着面前的巨型法杖，已经和女孩一样意识到了超魔的下一个意义。


    “正是如此，超魔的实现也会带动另一项事物的实现，无干扰魔力回路，魔力回路之间将不会有干扰，它们不会因为过于紧凑而互相扰动崩溃，也不会因为魔力流过载而导致魔力回路烧毁。”


    “我们选择奥术飞弹作为巨型法杖常备法术的原因，就是奥术飞弹本身是已经实现了超魔的，因此，在对其进行增幅放大的时候，很大程度上不会产生魔力扰动，我们可以通过加大魔力输入的方式不断加大其威力！”


    伊卡洛斯点头确认，齐格和艾薇娅对于超魔研究的敏锐洞察力让他很满意，这两位的加入，会对研究的进展有所帮助的。


    艾薇娅眯了眯眼，超魔这项研究让她想到了一些在织法者之书这件魔导器上出现的问题，以及王宇和她提起过的事物，芯片。


    如果实现了超魔，那就意味着可以把极其复杂的魔力回路集成到很小的一片金属片上，而再也不用忧心魔导回路因为过于紧凑，承载魔力流的导轨过细而产生的干扰和熔毁，魔导芯片，将成为可能。


    “当然，这也只是一个设想而已，我们也不清楚，“超魔”到底是一个现象，还是别的什么东西，至少我们正在试着迈出这一步。”


    伊卡洛斯耸了耸肩膀，很洒脱地说着这项实验最后极有可能竹篮打水一场空的事实。


    “毫无疑问，如果这项研究能够取得突破，哪怕是阶段性的，都将是跨越时代，超脱于现有的魔法体系的旷世之作！”


    齐格有些激动地挥舞着自己的手臂，既因为作为一个学者的热情被激活，也因为，超魔让他看到了人造魔导回路更广阔的天地。


    “等等，如果这……”


    齐格的神色突兀一滞，思索出现在其的面容之上，似乎想到了什么东西，于口中自语。


    “不好意思，伊卡洛斯先生，王宇在找我们，我们得先行离开一下了，感谢您让我们看到了如此有意义的研究方向。”


    艾薇娅的话语打断了齐格的思绪，他也发现了自己身份卡传来的呼叫，看了一眼上面显现而出的内容，本来带着思索的神色猛然一正。


    和伊卡洛斯告了个别，三人快速向着他们位于天空机械城的住宅赶去。


    ……


    “这到底是什么啊，雯娜，你的感知能看透这片雾气吗，真该死，我实在是不能理解了，这片迷雾怎么做到一点动静都没有就弥漫到我们头上来的。”


    地精商人埃利奥特抓狂地看着周围灰沉的雾霭，询问着站在马车顶棚之上，利用精灵巡林客的自然秘语闭着眼睛感知周围的雯娜。


    在地精的脚下是好几张已经被用掉的魔法卷轴，都是侦查类的法术，而已经被使用的卷轴之上一片漆黑，这意味着，这些侦查法术没有探查到任何有用的东西。


    “不行，老板，我无法看透这些迷雾，我和周遭植物的联系被截断了，就好像，它们从未存在过一样。”


    雯娜睁开眼睛，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无法看透这片怪异的迷雾，周遭十米之外的景物已经彻底被灰沉的雾霭所遮蔽，她就算通过植物作为中转站，也丝毫无法感知到十米之外的东西。


    “唉，没办法，真是太倒霉了，我们没有少人吧？”


    埃利奥特叹了口气，本来激动无比的脸也耷拉了下来，好像泄了气的皮球一般。


    “没有，老板，夜幕教会的各位都还在，这些迷雾是把我们一起给卷进去的，没有人迷失在雾中。”


    兽人艾蒙用他的大嗓门回应，对方中气十足的声音，让用数辆马车围成一圈的营地中的沉闷气氛暂时为之一散。


    “倒霉倒霉倒霉，刚刚借着塞温坦战败，收集了一波这里的特产，打算借着这个机会干一回老本行，往伯里曼王国的财富女神商会倾销一波就遇到这种莫名其妙的东西，真是见鬼！”


    埃利奥特抱着脑袋，在营地里怪叫着跑来跑去，大家对这只地精这个模样已经见怪不怪了，反正对方在经商等事物上都是靠谱的，这也就是对方的一点小习惯罢了。


    “如果达克妮丝圣女在就好了，以她神选的身份绝对可以用黑夜女士的力量把我们带出去的……”


    一位夜幕教会的半兽人信徒，抬手摸了摸浓稠的雾气，手指从其中穿过，什么也没有触及，情绪有些低落地说着心中的希冀。


    埃利奥特这一行人，属于当初那批在两王国决战前离开王城的夜幕教会信徒。


    之前在各处旅居，塞温坦彻底被打下来后，他们就去往了百废待兴的阿莱斯特勒的新国土，借着这个机会，低价在这里收购了一大批的物资。


    这次本打算带着这些东西去邻国伯里曼卖一笔好价钱，顺便传播一下黑夜女士的信仰。


    把传播黑夜女士信仰放在顺带这个位置上倒也没啥，反正黑夜圣典上明明白白地写着的，信徒先把自己日子过好再去考虑传教的事。


    埃利奥特他们也是知道海岸那边来的雾气的，虽然知道这些雾气估计有些不同寻常，但压根就没人认为这些雾气可以越过那大自然的天堑，圣安娜雪原。


    结果就是，埃利奥特带着加入他商队的夜幕教会成员，借道圣安娜雪峰脚下的路径前往阿莱斯特勒边境之时，在这个夜晚，悄无声息的，在所有守夜人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它们被这片迷雾彻底地被包围了。


    周遭的一切都被深沉迷雾所遮蔽，他们用了各种侦测的手段，但都被这怪异的来自无尽之海的雾气无效化，无论如何也无法透过雾气看到外界的景象


    而且周地形存在也已经被真切改变，当商队硬着头皮在能见度不到十米的雾中前行，却发现前方的道路突然被一道悬崖截断的时候，他们就知道，他们被这片迷雾困住了。


    使用了各种手段的他们试图借用他们信仰的神祇，黑夜女士的力量，却发现，无论如何都无法使用出黑夜神术，这才有了那个半兽人信徒的希冀。


    “等等，我，好像感知到了黑夜女士的力量，有条无形地线在指引我，是祂在为我们引导方向！”


    抱着脑袋在营地里跑来跑去的埃利奥特突然停了下来，抬起头看向迷雾中的一个方向，语气兴奋，略带疑惑，他感知到了熟悉的黑夜神力，此刻化作一条细线，正在他的视野里向雾中某处延伸而去。


    “太好了！”


    “向您致敬，伟大的黑夜！”


    ……


    夜幕教会的信徒们七嘴八舌地欢呼起来，赞美着自己所信仰神明的帮助。


    车队动了起来，在埃利奥特的指挥下，于雾中前行起来。


    随着他们的前行，一些逐渐模糊的轮廓出现在了站在车顶的雯娜视野中。


    那似乎是一个不大的城镇，或者说村落，被雾气所遮掩，看不清具体情况，但村落入口处的一个牌子还算显眼。


    “弥斯索斯……”


    雯娜眯起眼睛，念出了城镇之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