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3章 围点打援（7）

    姚古转头对焦安节道：“焦安节，给你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你率所有骑兵去救种帅，你一切要听从张将军调遣，这次再敢有状况，本帅必斩你人头！”


    焦安节受了姚古数落心中不爽，一路上故意刁难张俊，以各种理由慢慢吞吞行军，张俊为大局只能忍气吞声。


    尤其到了晚上，焦安节更是如蚂蚁走道。张俊心中惦记种师中安慰，心急如焚，他找到焦安节道：“焦将军，救兵如救火，一刻都耽误不得。如今人手一火把，照得道路通亮，麻烦将军快些。末将替经略相公谢谢将军！”


    “少拿小种相公吓我！是不是金兵主力还当别论，都不能听你张俊一人的臆断，就让我大军来回折腾！”


    焦安节瞪着眼睛气呼呼道：“我等又不是铁打的身子骨，想怎么折腾也不累！”


    张俊忍气吞声解释道：“焦将军，事实如此，金人攻击你们是假，吞食种帅才是真。你想，倘若……”


    “够了！少给我卖弄兵法！本官打过的仗比你走过的路还多，还轮不到你来说教！本官随刘法将军打过西夏，随童郡王打过辽人，今天又在打金兵，哪一点比你弱了？”


    焦安节喋喋不休说了半天，而后又道：“我军救援了你们一次，你们也救援了我们一次，正好扯平，谁也不欠谁。凭什么让我们多救你们一次！你们能给我们什么好处！”


    张俊暴怒，他恨不得上前把这个势利小人拉下马暴揍一顿，但内斗的事情他还不想做，他转身带着自己的兵飞速离去。


    焦安节也不敢玩得大，他见张俊飞奔而去，也只能下令快速跟上。


    完颜娄室是不会放过如此好的机会，他下令金兵紧追不舍，一定要活捉种师中，对大宋来说，种师中就是仅存的为数不多的战神之一，将种师中押到汴京城下，强似二十万大军攻城。


    小种相公率军奋战，大大小小十余战后，宋军仅有三千多人。此时将士疲惫，天色将晚，种师中率军退到一不大不小的山上坚守。


    将士们打了近一天，浑身是血，又累又饿，随身携带的干粮也不多，分食后迅速布置防守。果然一会儿金兵将山团团围住，四周金兵高举火把，照了道路，要连夜攻打。


    完颜娄室亲自前来指挥，他怕夜长梦多，一定要连夜抓住种师中，否则一夜过去援兵若来，后悔药没地方买去。俘虏种师中，汴京几乎可以不战而胜。


    金人骑兵在陆地上纵横驰骋，所向无敌，但到山路上仰攻便成了累赘。在几次进攻受阻后，完颜娄室果断下令下马步攻，并且四面同时攻击。


    种师中沿山坡共安排了三层防守，半山腰一层，上腰一层，顶端一层，整个防御层就像一个将要外出的人：勒一条裤带，系一条腰带，围一条围巾，很有效的防止寒冷的侵入。


    而且种师中将神臂弓全部布置到围巾的位置处，其余弓箭手全部布置在腰带的位置，控制住制高点，居高临下射向金兵。在裤带处的宋兵则是将准备好的石头往下扔，如果金兵冲上来就冲过去和他们肉搏。


    这种有效的组合防御让金兵吃尽了苦头，派太多人攻击就是弓箭和石头的靶子，只能一千人左右分散开来攻击，连续进攻了数次均无功而返。


    完颜娄室可不想让种师中活下去，他下令一个千人队一个千人队顺次攻击，不后退不停止，违者整个千人队均斩首。这一下金兵只有一条路可走，纷纷不要命的往上爬，终于在不断冲击下，攻破了宋军的第一道防线。


    由于防守范围的缩小，第二道防线前攻击的金兵显得密集，他们成为箭矢和石头的好目标。当然金兵也在第一道防线出射箭，但仰射的效果哪有俯射好，一时金兵被打得头破血流，但不要命的命令让金兵不得不像蚂蚁一样向上爬。


    种师中清楚，第二道防线如果被金兵占领，就意味着大势已去，他数次率领山顶宋军支援，亲自和金兵搏杀。然架不住金兵数众，终于在拂晓时分失守。 


    一夜战斗，宋军筋疲力尽，三千多儿郎也仅有数百人。箭矢射光了，连山上可以搬动的石头也寥寥无几。种师中浑身洒满鲜血，花白的胡须上斑斑血迹，更显示出他坚毅不屈的意志。他身体六处受伤，四处刀伤，两处箭伤，仍坚持指挥，还时不时冲过去和金兵肉搏。


    天亮了，金兵破天荒地停下了进攻，宋军趁机喘了口气，许多兵士去远处搬运石块。这时候一个金人喊着要见种师中，说他奉命送信。


    金人信使是来劝降的，他们许诺投降后种师中做比折可求更大的官。种师中看完后就将书信撕碎，让信使带话给完颜娄室，种家将士只知战斗，不知道投降，让他死了这条心。


    清晨，第一缕阳光照射在宋军脸上，那是一张张苍白却坚毅的脸，在阳光地照耀下，那股视死如归的气势如磅礴的浪涛，汹涌而来。


    种师中望着将士们道：“儿郎们，今日的太阳就是我们今生最后一次见到的太阳，与金寇决死一战后，我们将长眠不醒，你们后悔吗？”


    “不后悔！”


    “誓杀金寇，誓死求仁！”


    ······


    “好！我种家军里就没有孬种！”


    种师中仰天大笑道：“让金兵来的更迅速一些吧！本帅要把他们的头颅都踩在脚下！”


    “报告大帅！大约有两万宋骑兵即将靠近我部！”


    “不必惊慌，这是宋援兵！完颜赛里你即刻率二万人马前去阻挡！”


    完颜娄室不慌不忙地下令，胜利就在眼前，再有半个时辰，山顶定会攻下，他可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什么错差。看着猛将率人出发，完颜娄室下令道：“传令加快进攻速度，半个时辰必须拿下山顶！”


    看着张俊与金兵兵戈相见，焦安节不知如何应对。说实话他很害怕凶悍的金兵，可如果不上去拼杀，随尾而来的姚古绝不饶他。正在踌躇不定时，副将道：“焦将军，再不下令恐怕迟了。姚帅和小种相公的关系你也清楚，倘若小种相公有个意外，姚帅那里怎么交代？”


    焦安节看了看金兵的右路薄弱，便对副将道：“你率五千人攻击金兵右路，我随后补上！”


    其实焦安节在观望，如果金兵有败像他绝对大举进攻，如果宋军有败像他立刻转头就走。


    张俊拼命了，他的队伍就像一枚锥子插进金兵当中，刺的金兵疼痛无比，恐惧难耐。这伙金兵是见识过种家军的韧性和战斗力，他们的彪悍程度甚至超过了女真兵，真正碰上这些不要命的种家军，金兵大多暗暗躲避，把危险留给自己身后的战友。


    所以张俊的队伍硬生生在金兵中钻开一道口子，眼看就要打破封锁，危及到攻山的金兵。完颜赛里急了，他命令后续队伍一定要挡住宋军，不能让他们打开缺口，支援种师中。


    此时另一支骑兵又沿着自己右路攻过来，完颜赛里又派一支队伍迎上去，一下子他倒觉得人马有点少了。


    焦安节仍然在观望，这时候探马来报，金兵后方出现大股队伍，看旗号应该是去支援张灏的种师闵回援。焦安节听到大喜，看来老天安排让他立功，看着交织在一起大战的宋金队伍，他大喝一声道：“随本将军杀金寇！”


    立刻五千早已按耐不住的骑兵像离弦的箭冲向了金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