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1章烽火狼烟（1）

    平静的日子过得飞快，这是宣和七年的春天，三月正是绿意浓厚的时节，人们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这片绿色上，希期更大的收获。


    富庶的帝都仍然一片喜气洋洋，繁华吸引了更多商家进京发展，寸土寸金的京城不费一番手脚很难插手经营。在许多人嗟吁下手太迟的时候，却又惊讶的发现，一些顾客盈门，日进斗金的店铺门上挂着一个大牌子，上书：此店转让！


    难道店铺改名为此店转让了？


    可仔细一看店名仍然高挂，那就是此店确实要转让了。一刹那前来盘下店铺的商家云集，这可都是些日进斗金的旺铺，谁盘下谁就抱了一只下金蛋的母鸡。这些店铺中就有赫赫有名的天然居大酒店，惊鸿大乐坊，秋水时尚衣廊等。梁山泊的这些产业极是抢手，盘店如同后世的拍卖会，商家不断抬价才将店铺盘下。


    宣和七年十月，金兵入侵，京城遭罪最严重，来自后世的宋江怎么可能会让自己的产业成为金兵的嫁衣，转让回收资金，同时也让外派人员安全的撤出京城。


    商铺先转让了，人员也陆续撤离，但李师师和人质不好撤离。不过宋江很清楚这段历史，朝廷听到金兵入侵的消息后一团乱糟糟，连皇位都相互推让，还有谁会注意到几个人不在京城了。


    徽宗这几年特别惬意，自从有了自治区好像大宋运气一下子好转，国库充盈不说，听不到大臣们说那里又有了贼寇作乱。对外来说，燕云十六州大宋已拥有十二州，金人也只是忍气吞声，派使者前来强烈抗议，朝廷随便派个官员糊弄一下完事。徽宗心里痒痒的，再稍微加把劲把其余四州收回来，自己就成为真正的千古一帝了。然童贯通过外交来收回四州的效果甚微，金人也玩太极推手，这些野人学的还挺快。


    一计不成又生一计，徽宗突然有一个破天荒的想法：他要招降耶律延禧，利用他的皇帝身份，让投降金国的辽人再降大宋。


    这是个一劳永逸的计策，真正的不战而屈人之兵，对金国会形成毁灭性的打击。尽管看似成功的可能性很小，但过着逃犯一样生活的耶律延禧如果在大宋的庇护下做一个安逸王爷，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他同意的可能性很大。重耳也曾经在秦国庇护下才复国的，耶律延禧怎么不会去模仿呢？


    于是一队带着徽宗诏书的宋朝使者，翻山越岭去寻找这位逃跑皇帝。


    童贯急了，如果把耶律延禧找来，他就被束之高阁，如同农家冬日晒在屋檐下的红辣椒，看似红灿灿一串，其实就是个调味品。他的活动越来越频繁，他要争取在耶律延禧到来之前将四州收回，就算花赎幽州十倍的价钱也在所不惜。


    其实金国也在糊弄童贯，他们根本就不想将四州给宋朝，他们垂涎宋朝的富庶，也看清了宋朝的软弱，之所以现在不动手抢掠，是因为一个叫耶律延禧的男人还活着，他们也在满世界找。


    两个国家翻箱倒柜的找，耶律延禧终于藏不住了，率兵逃窜，很不幸他被金人首先发现，兵败被俘。


    这一下辽国算是彻底完蛋了，金国上下也是日日筝箫，夜夜不眠，但让几个劳苦功高的侄子呆在京城，就是将几枚定时炸弹埋在身边，吴乞买可不想让这几个侄子合力把自己从皇位上撸下来。


    眼看着几个侄子整天在一起叽叽咕咕，担心的吴乞买脊背发凉，他拿定主意让侄子们远离京城，给他们找些麻烦事干。于是吴乞买鼓动手下在军事会议上不断说宋朝的坏话，许多对宋朝有成见的大臣立刻开始恶语攻击，尤其是吃过亏的完颜宗望更是怒气填膺。善解人意的吴乞买立刻拍案而起，大骂宋人忘恩负义，处处与大金作对，私放张觉在前，招降耶律延禧在后，派兵讨伐。


    吴乞买担心夜长梦多，在极短的时间内便聚集兵马二十万，兵分两路伐宋。东路军由二太子完颜宗望率领，取平州，攻幽州；西路军由大太子完颜宗翰率军，由云中出发，攻太原。然后渡过黄河会师开封，进攻大宋京城汴梁。


    七月正值麦熟时节，沿途看到农民收麦子的忙碌景象，童贯心中也传染了农民的喜悦，对未来充满希望。他要去和金人交涉，把余下的四州要回来，他满心希望此去就像这丰收的景象一样仓箱可期。


    童贯路过太原城，知府张孝纯和都总管王禀在城外迎接，王禀曾经是童贯手下的将，童贯也喜爱他正直勇武，便在太原城内呆了半月。


    这日童贯正和张孝纯、王禀探讨用什么办法能从金人手里迅速要回四州，却见哨探急匆匆报来：“完颜宗翰率军十万突袭而来，已连克朔州、代州，现已急速奔往太原！”


    三人愕然。


    王禀忙问消息是否确切，哨探道：“小人所言千真万确！据人传言完颜宗望率十万大军去取幽州，他们的目标是京城！”


    “金人刚刚立国，怎么敢做这样的事情？”


    童贯自问一句，随即想到金兵的凶悍，又想到自己在平州对完颜宗望的消遣，立刻心慌了半截。他忙慌慌张张对王禀道：“正臣，快去关闭城门，防止金人乘虚而入！”


    王禀不解见过大场面的童贯为何如此慌张，还道是关心太原安危，一时心中纷乱，镇定道：“郡王放心，王禀算来金兵最快也到后天才能到达太原，我们有足够的时间布防。太原城高墙硬，粮食充足，将帅一心，太原城一定守得住。在加上郡王亲自坐镇太原，以郡王的威望定能打的金兵丢盔弃甲，区区一个完颜宗翰何足道哉！郡王和张知府稍坐，王禀这就去布防。”


    王禀走后，知府张孝纯安顿好童贯去找王禀，准备共同研讨御敌之法。张孝纯在南门和王禀刚刚说了几句话，就见一骑来报，童贯从北门溜了。


    二人大惊，大敌临近正需要童贯这样一个德高望重的人来指挥全局，他怎么能逃避？二人连忙骑马追赶。


    童贯明白二人追来是要自己回去守太原，他才不愿将性命丢在这座古城，他要回京享福去。童贯冷冷地道：“二位拦住本王去路是何原因？”


    张孝纯拱手道：“郡王这是去哪里？”


    童贯冷笑道：“本王要去哪里还需要给张知府禀报不成？大敌当前，你们不去守城，却在此消磨宝贵的时间，如何对得起城内百姓？”


    童贯大言不惭的教训完二人又道：“京城危机，本王要去捍卫京师，速速让开！”


    王禀拱手道：“郡王留步！守住太原便是捍卫京师，倘若太原失守，西路便无任何屏障，金人铁骑一马平川便可杀到京师，唇亡齿寒的道理郡王难道不知？王禀恳求郡王坐镇太原，抵抗金兵！”


    “张孝纯代表太原城所有百姓，恳请郡王回城！”


    童贯见二人要阻扰他的逃跑大计，立刻怒冲冲道：“本王是宣抚，不是守土，留下我守城，太原那么多人是白吃饭的吗？你俩无理阻拦本王，倘若京师有难，陛下有恙，灭了你们九族都不为过！速速让开！”27KK 


    王禀看着纵马离去的童贯，一阵惆怅，这一跑，跑乱了太原城的军心，跑丢了曾经有过的雄心。


    童贯，你终究还是个自私的逃兵，就算有郡王的头衔也掩盖不了你懦夫的行径。


    “扔手雷！”


    刘胜利一声虎吼，城头上的战士有序的点燃笨重的手雷，扔到密集的金兵群内。一阵阵剧烈的爆炸声响起，攻城的金兵被炸的四分五裂，魂飞胆丧，城下立刻烟尘飞扬，城墙底下十步之内不能视物。胆怯后退的金兵和前进的金兵乱哄哄交织在一起相互拥挤，如果不是知道都是自家人，早就刀剑相向了。


    剧烈的爆炸声让金兵消停了一会儿，等到弥漫的烟尘散落，他们看到了一个惨烈的场面：到处都是残肢碎肉，到处都是血肉模糊，到处都是痛苦的嚎叫声，到处都是半死不活的金兵在蠕动。有些没有死的金兵惨叫着寻找自己身体的一部分，有些金兵像木头一样傻傻地看着身边同伴洒落一地的脑浆或者内脏，还有几个被炸破肚子的金兵，努力的向外爬行逃离危险，肠子长长的扯在外面浑然不觉。


    这次扔下去的笨重的手雷是当初在清风山制造的第一批手雷，一直没有用过，尤其拉弦手雷出现后，它只能在库房里寂寞的等待。正好这次支援太原是守城战，这些手雷全部从库房里搬到太原城，在太原城下向金兵肆意的发泄曾经的寂寞。这批手雷笨重但威力大，里面装有铁屑、碎石，爆炸后波及的范围广，是守城绝佳武器。


    一个月前，刘胜利率领着一个团的车队来到太原，同时把梁山泊的许多新式武器也带到太原，手雷、连弩、远程硬弩、轻质火炮都在其中。宋江本意是要刘胜利帮王禀培训一批使用火药武器的队伍，就早早派兵过来，不想金兵比历史上早入侵了三个月，来的正是时候。


    太原城北门战事最为吃紧，完颜宗翰的大批军力用来攻击北门，王禀果断将刘胜利的团放在北门御敌。东西两门虽在进攻，但太原城的兵士还是有能力抵抗。


    这一千多战士在北门城头成为一道亮丽的风景线，高大的身影如同一个个铁血罗汉，不畏生死的射杀攻城的金兵。这个团的战士人人都穿戴着梁山泊兵工厂打制的特甲，寻常箭矢根本不能穿透，带着有护面的铁制头盔，只露两眼在外，除非箭矢正好射中眼睛，否则根本造不成多少伤害。


    刘胜利分出二百战士专门射金兵的弓箭手，其余战士们用连弩冷静射击，太原城的战士负责扔石头，滚木，掀翻长梯。当然太原城的弓箭手也不闲着，他们躲在梁山泊战士后面，射出一支支催命的箭矢，猎杀金兵的性命。后来金兵的弓箭手被梁山泊战士射死大半，太原城弓箭手便大胆的露头，寻找目标射箭。手雷是在金兵最密集的时候往下扔的，火药武器有效的毁灭金人的有生力量，也把金兵的士气炸飞。


    见太原守军祭出如此杀伤力大的武器，金兵心惊胆战畏缩不前。完颜宗翰见状道：“火药武器毕竟少数，命令攻击不得停止，敢有后退者，当场斩杀！”


    进攻的鼓声再次急促的响起，阵前指挥的将军宣布进攻不停止的命令，金兵又硬着头皮进攻。


    又是上一次进攻的重复，不过对于疯狂进攻的金兵，城头多用了一些手雷。双方在城门前胶着了两个时辰，金兵丢下满地尸体后无奈的撤退。


    打退了金兵的进攻，太原城上下笑逐颜开，尤其对立下赫赫战功的自治区战士敬佩有加。在他们眼里这些战士就是上天派来拯救太原的金刚，是他们心中的定海神针，有他们太原城稳如磐石。从每个人脸上洋溢的喜悦可以看出，他们已经从童贯离开的阴影中走出了，对守城信心十足。


    王禀震惊了！


    他不是没有见识过梁山泊的战斗力和火药武器，但今天和数年前比较可以说是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火药武器的爆炸威力倒是其次，战士们的超强战斗力才是他震惊的主要原因。不说临危不乱，视死如归，不说箭法出众，技艺超强，单说他们在战斗中对分配任务的绝对完成，在战斗中相互间的分类协作，以及对战斗的阅读能力就不是一般队伍能比的。若换了太原官兵，在同样的条件下，城也能守的住，但肯定不会赢的这么轻松而潇洒。他们肯定乱糟糟的防御，箭盲目的乱射，手雷随意往城下扔，浪费武器不说，对金兵的伤害也不是致命的。


    而他们……这仗这么打，漂亮！过瘾！


    这是当世无敌的兵！宋江是怎么训练出来的？


    想到宋江，王禀就汗颜，这人直接无法用语言来形容，好像世界都在他掌控中一样。谁能想到金国会对大宋突然出手，可宋江在数年前就想到了，不但想到了，还适时派人来支援太原。宋江在梁山泊对自己所说的话一一应验，不论是剿方腊还是抗金兵都得到应证，可那时候他还是宋江的一名俘虏，宋江凭什么知道他王禀会有今日的地位？


    谜一样的宋江！谜一样的梁山泊！


    庆功宴罢，刘胜利求见张孝纯和王禀，见礼后刘胜利直奔主题道：“太原保卫战是持久战，为尽量节约城内食物，末将认为以后不要搞这种庆功宴。来时宋司令反复交代，坚守太原城把金兵拖着，让他们进不敢，退不甘，这样就能有效保护京师之地。金兵可能会无限期的围困太原城，我们的困难会越来越大，因此弹药粮食是绝对不能浪费的。宋司令说了，只要我们坚持住，在一定时期，他就会派兵来把金兵消灭在城下。”


    张孝纯和王禀都点头称道，刘胜利又道：“来时宋司令还给我讲了许多守城的方法，末将都熟记在心。今夜末将要在城外修筑防御工事，望两位大人为末将多派人手连夜修筑，明天尽可能多消灭金兵！”


    这是好事，他俩赶紧派人随刘胜利出城。


    第二天金兵早早来攻，站到城头一看，王禀迷惑不解，刘胜利连夜修的就是这样的防御工事？两堵一个半人高的土墙，一堵离城约一百步，另一堵约二百步，这能防住敌人吗？貌似对金兵还有利，他们躲在土墙后面能防住城头的箭矢。


    刘胜利读懂了王禀的疑惑，他微笑着道：“来不及向大人详细解释，金兵马上要进攻了，大人可否允许末将为将士们稍作安排？”


    王禀虽看不明白两堵墙的妙用，但相信刘胜利绝不会做无用功，他高声道：“众将士静一静，且听刘将军安排！”


    刘胜利高声道：“太原的弓箭手兄弟听着，第一堵墙离我们约一百步，这是弓箭的有效距离，你们的目标就是越过墙的金兵。你们躲在自治区战士后面射箭，千万不要觉得这样做丢人而随意露头，金兵的箭法可不赖，射中一人我们太原的防守力量就减少一点。自治区的战士用的是连弩，八十步前的金兵就是你们的目标。神臂弓和弩床射手听着，第二堵墙离我们约二百步，你们把目标锁定在翻越第二堵墙的金兵。大家记住在下叮嘱，不要盲目施射，争取一箭消灭一个敌人！”


    王禀听出来点门道，但还是不知道效果怎么样，见刘胜利安排完备，高声道：“将士们听清楚了没有？”


    “听清楚了！”


    “听清楚就按刘将军的安排去做，谁若违规，军法不饶！”


    “谨遵将令！”


    刘胜利又对王禀道：“大人再预备一支千人的队伍，人人都拿大刀，等金兵败退时冲出城门杀敌。请大人放心，进了这两堵墙金兵就如同进入地狱，他们是回不去的，奈何桥上没有回头路，金狗有来无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