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5章 折可求归来（2）

    此人如此没礼貌的话惹得觅烟杏眼怒视，她厉声道：“你是谁？胆敢在折府大呼小叫，看来你来头不小啊？”


    那人轻蔑道：“我乃大金副相纥石烈麻泰，专门来辅佐折可求。”


    “金狗？”


    觅烟闻听大怒道：“来人，把这个金狗给我拿下！”


    “夫人不可！”


    折可求起身对两位金人拱手道：“两位大人一路颠簸，想来又累又饿，随下人去吃点喝点，折某有点家事处理，随后必陪二位，不到之处请见谅！来人，请二位大人下去用膳！”


    看着金人拂袖而去，觅烟感到丈夫很陌生，什么时候那位嫉恶如仇的丈夫变得对敌人如此毕恭毕敬？


    他，难道连心都投降金寇了吗？


    退出下人，折可求把所有原委都告诉嫂子、侄子、妻子、儿媳和还少不知事的孙子。


    这是一段憋屈在心中无法言传的屈辱，一段别人无法想象的痛。


    为救儿子被迫降金，折可求父子作为金人第二次入侵的第一批降将，早早被送到金国。他俩隶属于完颜娄室部，娄室父子都很器重折可求，故而他俩在金国也没有受到多少欺辱，只是行动自由受到了限制。


    后来自治区击败金兵，重创金国，金国无力四处征讨，只能偃旗息鼓休养生息，以发展经济和军事实力为主。


    如此情况下金国内部更加注重科技文化水平更高的汉人，折可求父子也随之委以重任。为稳住折可求父子，吴乞买把折彦文招为驸马，居住在京城。


    在金国尽管过着富庶的日子，但爷俩没日没夜都想回归故里与亲人团聚，无奈路途遥远，金人又堤防严密，父子俩只能在胡地暗自嗟嘘。


    那种没有亲人在身边的日子，就算是锦衣玉食也如同嚼蜡，就算贵为驸马也不如在故乡耕田织布。


    如同行尸走肉在金国生活了近一年，不想天意让折可求归宋，一场大雪改变了他的命运。


    那是一场罕见的大雪，连续十几天的降雪，把金国想要稳定持续发展的梦想冻死在萌芽当中。许多人口、牲畜被冻死、饿死，尽管吴乞买竭尽全力救灾，但杯水车薪，许多损失是无法弥补的。


    而此时金人朝廷中又出现分歧，一派主战，他们认为应出兵抢掠宋朝财务救济百姓；另一派主和，他们认为不要去招惹宋人，尤其自治区的宋人，勒紧腰带平稳发展。


    主战派代表是太师完颜宗翰和兵马元帅完颜宗弼兄弟，他二人仇视自治区宋人，也仇视吴乞买，提出迁都幽州，随时出兵抢掠。来看书吧 


    主和派代表是宰相完颜昌，他提醒众人总结两次侵宋失败的教训，功亏一簧的原因就是宋朝有个自治区。如今金国国力颓废，穷兵黩武必定导致国力飞速倒退，打铁还需自身硬，自己腰杆子不硬，挑起战乱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两派各不相让，喋喋不休的争吵让吴乞买头疼不已。对国家而言两派都有道理，抢劫宋人是快速缓解经济压力的最好最快的方法，迁都也能振奋金人士气，给全金国百姓做榜样，天子守国门，不怕宋人北侵。


    而完颜昌所言卧薪尝胆图发展也是长久大计，是为国家长远考虑。但是对他自己来说，他亲完颜昌而远宗弼兄弟，尤其兀术就是卧在他身旁的一匹恶狼，说不上那天就会狠狠咬他一口。而迁都会让他离宋人更近，这意味着危险也更近。


    但曾经对宋朝繁华京城垂涎三尺的吴乞买，对那种享受的快乐早就在脑中烙下烙印，迁都能让他过上豪华生活。于是他用一种折中的办法，让两派都能接受，迁都但不挑起大战争。


    不过吴乞买除了有女真人睚眦必报的凶狠外，还有他阴狠的一面，否则怎能抢上皇位。


    他遣送折可求回归，让他伺机在关陕自立为王，同时与大韩、西夏合作共同对付宋朝。因此折可求带着吴乞买的殷殷期望，带着两个女真副宰相来到中原，而儿子折彦文则继续在北地为质。


    折可求三番五次以各种理由要求让折彦文回归，自己在金国为质，但狡猾的吴乞买没有答应他的要求，而是反复强调，倘若违背他的意愿，他随时派人把折彦文身体的一部分快马送来，供他一家欣赏。


    听完丈夫详细诉说，慕容觅烟才明白错怪了他，但她心中的疙瘩却越绕越紧。


    现在折家只是心中对朝廷的不作为失望，只是因为人民用血和泪铸成的铁墙铁壁被朝廷腐蚀而愤懑，虽然如藩镇一样占据着关陕大地，但怎么说还是隶属于大宋。


    如果丈夫按照金人的意图去做，那就是明目张胆和朝廷闹翻，而且和大韩和西夏勾结，就成为实实在在的卖国贼。


    虽说人人对朝廷不如意，人人心里都在指责高宗和朝廷大臣，可一旦有人跳出来反叛，就会是千夫所指。而且内战打响，中原大地的百姓又会被战乱困扰，打来打去吃亏的还是宋人，女真仇敌却躲在一边看热闹，觅渔翁之机。


    自己的丈夫铿锵硬汉，应该懂得这些道理，他是不会这么做的，可刚刚对金人的恭敬又让她担心，他不会真要这么做吧！？


    觅烟思量再三道：“老爷，这样做岂不成为卖国贼？与刘豫有什么区别？从此中原百姓就该戳咱们折家的脊梁骨了，从此咱们折家就会浸泡在唾液当中，生不如死！”


    折可求叹气道：“我投降金寇情非得已，今日归来肯定不会做出这种祸国殃民的可耻之事，无奈文儿在金寇手中，还得做做样子瞒哄金人。如今我们不能和宋朝决裂，不能和金国闹翻，更不能和西夏、大韩联盟，否则将会坠入万劫不复之境。我们必须在他们之间游弋，想方设法让他们都满意，保住文儿的性命为第一选择。然后静观世态发展，寻觅机会救出文儿，一家团聚。我一直在想金人如是做的意图，后来终于想明白了。金人眼里的一号仇敌应该是自治区宋江，他们这样布置是为了让宋人分裂，但更重要的是要在宋江卧榻之侧酣睡许多猛虎来牵制自治区，一有机会便合力围攻。宋公明当世豪杰，手下不缺睿智之士，他们不会看不出金寇险恶的意图。我若估计不错的话，消息确凿后，宋江必定会有动作，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倘若真正围攻自治区，金人强迫我出兵，我也是出工不出力，让自治区去收拾这帮兔崽子！”


    听完折可求的话，大家都松了一口气。折可求又道：“以后我们假意对这两个金人毕恭毕敬，我再不断贿赂其财物，慢慢地他俩不但不打小报告，还会给我美言。迷惑金人的戏一定要做得有模有样，彦质立刻发布老夫归来的文书，让宋人皆知。缓个几日，我也该去种家和姚家拜访了，西北三个顶梁柱到了该紧密团结的时候了！”


    不说折可求如何在夹缝中翻云覆雨，却说宋江接到杨再兴送来的捕鬼结果后不由恼怒，大名府如此做志在挑起自治区和八字军的矛盾，看来这几个月刘豫太安逸了，想找点不痛快。


    随即他召来吴用、林冲等人商议如何给刘豫一个教训让他老实些，最起码也要狠狠敲他一笔。


    几人正在商讨，情报处送来一个消息，折可求回到汉中，正频频走访好友，不断视察各州县的队伍，外面疯传他儿子在金国为质，他要脱离朝廷，自立为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