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2章 金使萧仲恭（2）

    钦宗冷笑，蛮夷耍什么小聪明，想让我们内耗，你们坐取渔翁之利。钦宗冷冷道：“这是我朝内务，至于如何处理，不劳贵使操心！”


    萧仲恭又笑道：“恐怕不是陛下不收复自治区，而是陛下无力收复自治区吧！臣有一计可为陛下除去心头大患，又不用耗费陛下一兵一卒，陛下可有兴趣？”


    钦宗就为此事才召见萧仲恭，心中明知道金人在玩把戏，可他却想听听到底是什么把戏。他故意懒散道：“说吧！朕听着呢！”


    萧仲恭左顾右盼，低声道：“陛下可否摒弃左右？”


    钦宗道：“你们都下去吧！”


    立刻宫女、太监以及几个朝臣都退出，仅仅留两个护卫在其左右。


    萧仲恭突然神情大变，他义愤填膺道：“宋江敢截杀我大金将士，掳掠我大金财物，就是大金的敌人，我朝必定让他血债血还！如今宋江又危及陛下帝位，可以说是宋金两国的共同的敌人，我们可携手合作取缔自治区。我大金国派兵围剿自治区，陛下只要下旨让贵国队伍沿途放行就可坐享其成！”


    钦宗的心突兀的暴跳不已，这个方案听起来特别有诱惑性，梁山泊贼寇和金寇都是自己的心腹大患，如果他们相争，受益的只能是自己。


    可有这么好的事情吗？


    金人的目的肯定不会是只为复仇而去，他们肯定会讨要好处。钦宗思忖着随口道：“你们这么做有何意图？不会仅仅是为我除去心腹大患这么简单吧？”


    萧仲恭明白钦宗动心了，他笑嘻嘻道：“当然我们也不白效劳，我皇说拿下自治区后，麻烦陛下给大金军队些军费，还有把北方三镇割让给我国做补偿。”


    “果然是无利不起早，你们打得如意算盘呀！如果没有北方三镇，京城岂不成没有牙齿的嘴巴，你们金人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你想朕会答应吗？”


    钦宗就如同在唠家常，慢悠悠说道：“别再盘算朕的地盘，割地之事你们休想得逞！上次金使来朕就说了，就算战火再起，朕也不怕！”


    “哈哈哈！陛下真是圣君，大宋有陛下我们怎敢再来自取其辱！不过我皇说了，自治区是我大金的死敌，就算倾全国之力也要一雪前耻。我皇说退一步不割地也行，自治区内的财物和人口我们要带走，陛下不会连这点要求也不答应吧？”


    萧仲恭一脸真诚，就如同一个要来帮忙收割庄稼的老朋友，娓娓地商谈着报酬，好像是恳求，又像是威逼。


    钦宗一招拆百招，他没有半毫兴奋的神色，仍旧一副懒洋洋的模样，仍旧慢悠悠地道：“项庄舞剑意在沛公，别在这里糊弄朕，朕料想不错的话，你们目光瞄准的是大宋京城吧！”


    萧仲恭激动的差点跳起来，他信誓旦旦道：“陛下错解了，此次是我皇与贵国诚心合作，绝无半点歪心窥视贵国京城。来时我皇指天发誓，若有贰心，死于刀剑之下！”


    他突然又满脸堆笑道：“当然，我皇的小心思也瞒不过聪慧睿智的陛下，除了报仇雪恨外，我皇就是为了把自治区的人口迁移到我国。陛下也清楚我国幅员辽阔，无奈人口稀少，把自治区的人口迁移我国，陛下也不会损失什么。反正大宋有的是人口，陛下只要再迁移过来些百姓即可，但却为陛下拔去了一颗眼中钉。孰重孰轻，陛下心中肯定掂量的出来。”


    钦宗思考片刻道：“此事关系重大，朕岂能儿戏，待朕考虑周详再议！”


    “臣静候佳音！”


    萧仲恭眉开眼笑，如同一只偷到了鸡的狐狸，笑得狡猾而又得意，他清楚此事八九不离十了。


    萧仲恭退下，钦宗两眼一眨不眨，就像一根木头一样静静地思考。


    得失。六号 


    这是钦宗最容易考虑的事情，只要让他下定决心处理得失的时候，也是一件事情水落石出的时候。


    当初金寇入侵，一片大好形势下，本来要和金寇一战到底的朝廷，金人一提出议和，钦宗就马上同意。因为他考虑了得失，因为他觉得除去郓王、白时中、李邦彦完全比打败金寇得到地多。后来金寇退去，本应该在黄河岸边痛打落水狗，但他也没有下令追击。因为他也考虑了得失，因为他觉得架空李纲、遣送种师道远比打得金寇落花流水得到的多。


    可现在他考虑到了得失，却无法下决心去做，因为若同意借金兵来消灭宋江，就彻底和自治区决裂，和全宋朝决裂。但诱惑太大了，致使他不得不时时刻刻去考虑。


    钦宗清楚驱狼吞虎的后果，也明白请神容易送神难的道理，还知晓金寇心里想的什么，可事情如果按着自己的想象落幕，却是一场完美的大戏。


    放金寇进来围剿自治区，不论是谁胜都是惨胜，都是两败俱伤的局面，他都是最后的渔翁。


    倘若金寇胜，孤军深入又处于宋军四面包围，金寇就是他砧板上的肉，什么时候挥刀砍碎就看他的喜好。倘若自治区胜，这都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一区之力能抗住一个国家的全力一击吗？就算有神奇出现，自己轻轻松松就可以把宋江请下神坛，宋江已经没有能力和自己对抗了。


    不过就算与虎谋皮，也不能把自己扯进去，得授意大臣去做。这样的事情钦宗做得着实得心应手：白时中殚思竭虑筹集金银是他授意的，李邦彦苦思冥想议和、打击武将是他授意的，宋静心和陈东想方设法发动民众也是他授意的······最后事情败露，他们就是替罪羊，与皇帝没有丝毫关系。


    如今的宰执都是主战派，何粟、秦桧、孙傅都倾向于金寇再犯必战。钦宗召集何粟、秦桧、孙傅三人，给他们画了一张大饼：以自治区为诱饵，引金寇上钩，然后聚全国力量包围他们，等他们两败俱伤时一举消灭。


    三人听到钦宗的大手笔喜出望外，策划金兵的行军路线，策划宋军的包围路线，忙得不亦乐乎。钦宗此时开始置身事外，一切都由宰执和萧仲恭洽谈，他不闻不问。


    事情神奇般顺利，萧仲恭低要求，宰执高标准，而且只有何粟、秦桧、孙傅三人知晓，事情异常保密。


    萧仲恭终于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他兴冲冲地将要回去，钦宗也不阻，拦置酒饯行。


    二人心照不宣，把所有阴谋都溶解到酒中，一杯接一杯。酒到酣处，钦宗突然道：“萧大使可否替朕办一件事？”


    萧仲恭忙道：“陛下尽管吩咐，臣莫敢不从！”


    钦宗笑道：“也不是什么大事，朕劳烦萧大使给贵国一位大臣带一封书信。”


    萧仲恭道：“陛下要臣带书信与谁人？”


    “耶律余睹。”


    钦宗像是思虑了半天才下定决心的样子，他忐忑问道：“萧大使可与耶律余睹熟悉？”


    萧仲恭道：“臣当然熟悉，耶律余睹是我国左金吾卫上将军、元帅右都监，陛下与他认识吗？”


    钦宗道：“萧大使不必多问，只要你把书信带到，定有重赏。”说完他拿出一枚蜡丸道：“书信涉及到个人隐私，万望萧大使亲自送到耶律余睹手中！”


    萧仲恭一口答应，随即出发。


    钦宗望着萧仲恭背影暗暗发笑。耶律余睹是金国不可多得的一员猛将，曾经率军灭辽，如果通过离间除去他，对宋来说就是大喜事。就算不能除去，金人相互猜忌，搞窝里斗也是好事。


    离开京城不久，萧仲恭就打开蜡丸，当看到书信中有“方今总兵于外，且有西南招讨太师同姓之助，云中留守尚书愿忠之佐，一德同心，足以共成大事。以中国之势竭力拥卫，何有不成?谋事贵断，时不可失，惟太师图之······”的内容时，他不由吸了一口凉气，钦宗要策反耶律余睹？他赶快把书信用蜡丸重新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