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5章喋血京师（10）

    郓王、肃王、景王、济王、益王、康王、祁王、莘王，当八位十八岁以上的亲王来到福宁殿时，钦宗正气得发抖，他和李纲、种师道在争吵，好像钦宗在坚持什么，其余两人一直在劝阻。


    殿内空荡荡的，除了他们之外连太监、宫女、侍卫都退了出去，殿门也随着亲王们的到来而紧闭。


    钦宗怒冲冲道：“你们说要和金寇血战到底，朕排除万难随你们，可现在让你们出兵讨伐金寇，你们又推三阻四，是何道理？眼看金寇掘我祖坟，杀我百姓，你们能忍，朕忍不了！快快出兵，否则朕御驾亲征，就算死在战场上也比这样窝窝囊囊活着痛快！”


    “陛下！如今两国正在议和，此时出兵有失天朝风度。昨日金使送来康王要换肃王，陛下当堂拒绝，言称再不送亲王为质，这已经让金人难堪。如果再次出兵，定会惹恼金人，既然可以和平解决两国争端，何必再刀枪相见，使生灵涂炭。再说金兵多骑兵，我军众步卒，打起来吃亏的是我军······”


    “够了！反反复复都是这些理由，朕耳朵都快磨出老茧了！你等怯战却找理由搪塞朕！不说了，朕御驾亲征，今夜出兵牟驼冈！”


    钦宗暴跳如雷，他转头对亲王们道：“今夜朕若回不来，你们八人推举一人登基，但一定要与金寇血战到底！”


    亲王们吓了一跳，忙跪下道：“陛下万万不可！陛下万金之躯，岂能涉险。臣等恳求陛下······”


    “别说了，朕意已绝，今夜出兵！”


    种师道见状道：“陛下，老臣愿意随陛下出征，老臣虽年迈，但指挥打仗经验还是有些。”


    钦宗眼中突然一亮，急匆匆道：“有种老将军事成一半矣！老将军今夜何时出兵？”


    种师道咳嗽一声，眼光往亲王们身上扫了一下，钦宗立刻会意道：“亲王们，暂且退下吧！”


    望着百里风飞等三人出城，守城兵士低声道：“今天出城的人一个比一个牛，前面一人拿亲王金牌，随后三人拿陛下令牌。”


    另一人说：“你傻呀？没有这些牌牌怎么出城？你以为他们都是李宰相，想几时出城就几时出城！”


    “嘘！防止祸从口出！我们都是小兵，好好守门就是了，别乱嚼舌头！”


    皇甫睿心里非常高兴，这次若成功不出所料郓王就坐上皇位，自己就是首宰，信中郓王答应完颜宗望宋称金叔，割让北方三镇，只要今夜杀了赵桓，一切都好说。


    这也怪赵桓，好好的皇帝不当着，偏要御驾亲征，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不是那块料。也好，他不冲动，郓王哪有机会问鼎帝位！


    满心欢喜的皇甫睿哼着歌，做着美梦，到大路旁向左的一小岔路口走去。走到一小树林前他机警的左右看看，见四周无人，钻进树林，在一老树树干上拿出一块石头，一个树洞豁然出现。他从里面拿出一封信看完后立刻装起来，然后将身上的一封信塞进树洞，然后塞上石头。


    皇甫睿转头刚要走，却见百里风飞笑嘻嘻的望着他。惊愕的皇甫睿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就觉得后脑被重物击中，然后就失去了知觉。百里风飞道：“你俩快速把他交给陛下，我在这儿会会金兵探子！”


    郓王总觉得心中不踏实，已经夜幕降临了，皇甫睿这小子怎么还不来？莫不是出了什么状况了吧？或许是随金人去了营寨，在今夜的埋伏中指认赵桓，或许······有多少种可能都是猜测，没有确切消息，郓王心中的忐忑根本就抑制不了。但事情平静的如同一潭死水，让郓王也不由往好处想，肯定不是被赵桓逮住了，否则现在早已大兵压境。


    等了好长时间也没有状况，郓王心里平静了许多，这时候太监来传旨，皇帝召见郓王。


    他心里咯噔一下瞅着太监发慌，见太监若无其事，忙拿出十两金子送给太监，客气了几句后低声问道：“公公，不知陛下召见何事？”


    太监道：“上意岂能随意揣测！不过咱家见陛下身着铠甲，样子十分焦急说要见郓王，或许有什么事要给郓王交代吧！”云南 


    郓王一听大喜，赵桓这是要给自己交代后事呀！心中默念：“我一定认真完成你交代的后事，赵桓你就好好上路吧！”


    郓王进了福宁殿见钦宗没有一身戎装，心中顿生狐疑。君臣礼毕，钦宗让宫女、太监、护卫都退下，然后转头盯着郓王，许久才道：“三弟，朕把皇为传给你可好？”


    本来就被钦宗盯地发慌的郓王，听到此言吓得浑身发颤，忙跪下道：“臣一直安分守己，安敢有非分之想？陛下别听谗言，咱们虽是君臣实为兄弟，手足情深，臣绝无贰心！”


    “好一个手足情深！”


    钦宗脸色痛苦仰天长笑，一行泪从他脸上流下，许久他突然发疯似的道：“兄弟如手足，你为了一个位子居然想斩断手足，卖国求荣，有这样的手足情，有你这样的兄弟吗？”


    “陛下从何说起，臣不知何罪！”


    郓王还在抵赖，就听钦宗击掌三次，从屏风后押出三人，郓王一看是慧儿、皇甫睿和术士，早吓得魂飞胆丧，瘫软在地道：“陛下饶命！臣弟都是被手下所迷惑，万望陛下看在兄弟情分上留下臣一命！”


    “你不顾兄弟之情要朕的命，朕不会像你一样绝情，你下去把你干得事情一一说清楚，处置你的权力我留给父皇。不过······”


    钦宗突然恶狠狠道：“你如果敢隐瞒事实，朕就让你见不到父皇！”


    郓王被带下去，钦宗心中好像正在煎熬中药，莫可名状的苦涩锈蚀了他的心脏，血管被堵塞了一样难受，浑身突兀的酸胀，顿时泪水满面。虽然他作秀的成分居多，但知道了被亲兄弟算计夺位，而且他生命也会终止在金人手里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一阵伤痛。


    为了各自的利益，亲兄弟下起杀手来都比外夷还狠，今后还有谁能够相信？


    李纲和种师道早从屏风后面出来，他们被钦宗的表情感动，陛下情深意重留恋兄弟感情，应该能成为一代明君。


    良久，李纲上前道：“陛下也莫太过伤心，郓王纨绔，一时受人蒙骗贪恋权位，也是他咎由自取。陛下仁慈，念兄弟情而饶恕郓王，留下皇室美谈。希望郓王迷途知返，重新走向正途！”


    “郓王之事，朕不欲公开，毕竟通敌确凿，实属皇室丑闻，一切等父皇回来再做处理。李爱卿，你刚直不阿，又有守城大功，等击退金寇后朕求你去江南将京城之事详细禀报父皇，并恳请父皇回京。儿子做皇帝，父亲却在外面漂泊，朕也脸上无光。”


    “陛下差遣，臣不敢不遵！”


    “好吧！此事以后再议，二位爱卿回去歇息吧！明天还要研究对付金兵的策略呢！”


    二人走后，钦宗心中暗道：“父亲，你回来吧！你在江南有钱有兵，倘若再立一个小朝廷，才是朕最大的麻烦！”


    钦宗深信徽宗肯定会回来的，因为有李纲的真挚，因为有对郓王的牵挂，徽宗是逃不出儿子手心的。


    完颜宗望决计退兵。


    将士们都说宋人比绵羊还要软弱，只要金国勇士在宋境驻扎，他们只能龟缩在城内半个屁都不敢放。但完颜宗望不敢呆下去了，他不能拿数万将士的性命赌博，大宋将士是一只猛虎，由于朝廷束缚着他的利齿，现在不得潜伏爪牙忍受，万一有一天束缚消失，金兵必败。


    完颜宗望的判断是有根据的。李纲、种师道的兵权失而复得，宋朝拒不换亲王，还把康王强留下，与郓王联系的人也神秘的失踪，李邦彦也不来谈判了……这一切都说明，宋廷至少强硬起来了。二十多万大军如果真把牟驼冈围起来，就算大金勇士再勇敢，宋军用人命换也把自己换个差不多了。


    撤！速撤！悄悄地速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