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章元夜闹东京（3）

    正在这时，突然传来震天的惊骇声，高俅转头一看呆住了。


    火，熊熊燃烧的大火，黑烟遮天蔽日，火势已经无法控制······这火若不能及时扑灭，蔓延烧了其他房屋倒是小事，若陛下的新宠有个三长两短，他从此就没有前程可言了，直接卷铺盖回老家算了。


    他娘的，谁在醉杏楼放的大火？


    高俅左右为难，欲哭无泪，一边是儿子被绑，一边是皇帝新宠笼罩在火海，那边他都无法舍弃。最终亲情占了上风，他下死命令给统制姚仲友，带五百人去救火，自率其余兵士去救儿子，顺便擒几个贼人交差。


    北门守城兵士见城内如狼烟般滚滚黑烟，正在猜测城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却见许多人向城门涌来。守城官一见连呼坏事了，快关城门。谁知从斜刺里杀出来十几个汉子，砍死了城门前的兵士，并且高声喊道：“禁军和百姓反了，如今皇宫已经被拿下，我等开门迎接外援，抵抗者就地格杀！”


    守城兵士一听提着刀枪拔腿就往城里跑，他们的一家老小可都在城里。


    北门顺利控制，而北门涌来的人却无法控制。韩世忠站在城楼上极目远眺，黑夜中透着月光，哪能分清宋江在哪里。这时人群中出现十几匹快马，他们手举火把向城门奔来，韩世忠一眼就看清是宋江等人。他迅速下来与宋江汇合，外面清点人数，一个不少，便让石秀扔了面具进城，其余人快速和接应人马汇合。


    高俅追出北门外二十里时，却见路上横一大树挡住去路，他急忙命士兵搬开大树。这时有个士兵突然叫道：“树上绑着一个人！”


    高俅沿着火把的亮光一看，路旁的树上绑着一个人，嘴被塞住，正在极力的挣扎。高俅心中大喜，那不正是高尧康吗？他连忙让士兵去松绑，打算救子后就回城，免得再中贼人埋伏。


    一声巨响，前去松绑的两士兵当场被炸死，尘土中看不见高尧康的情况，高俅大惊，连忙再派出两士兵前去松绑。好在再没有响声，二人战战兢兢到树下，将高尧康抬过来。


    高俅一看，当场气闷过去，高尧康已昏死过去，半条腿在刚才的巨响中失去。


    高俅怒火冲天，该死的贼寇我让你血债血偿，他立刻命副统制朱成率兵追击，并下令不留活口，全部杀光。


    追兵刚刚起步不到二十步，再次响起震耳欲聋的响声，追兵踩中梁山泊埋下的地雷，丢下三四十具尸体，朱成带兵退回来。高俅命令不顾死活，再次追击，朱成恳请高俅收回成命，路上有贼人埋下的火药武器。高俅忿怒，要以抗命处斩朱成，其余士兵苦苦哀求，高俅才留下朱成性命，但追击却不能少。


    朱成无奈，只能率军追击，一路追下去，大路分成两岔。朱成在岔路口犹豫，是分兵两路追，还是集中兵力一路追。


    这时他的亲信过来对他小声道：“朱统制，贼人如此厉害，属下猜测必定是梁山泊贼寇无疑。朝右是去往济州的路，马蹄密集，贼人肯定人多，我们追过去凶多吉少。不如我们朝左前进，在三十里以外有一个百十人的小村庄，我们洗了村庄，拿人头请功。”126中文网 


    朱成暗暗点头，他打马朝左走了几步，借着火把的光亮道：“这边路上马蹄密集，贼人必定从这边跑了，弟兄们杀贼立功的机会到了，追击！”说完一马当先奔走。


    右面的路旁，埋伏的梁山泊队伍见追兵举着火把朝左跑了，便撤出埋伏回山。


    徽宗震怒，雷霆不已。


    精心设计的万民花灯节变成了火海，百姓慌乱踩踏死亡几百人，转眼间欢乐变成悲伤，喜事办成丧事。醉杏楼化为灰烬，尽管李师师等人幸免于难，但其中的损失是不可估量的。更让徽宗暴怒的是贼寇在京城就如自己家一样来去自如，杀人放火后潇洒出城而去，禁军居然在城内奈何不了他们，后来尽管在城外追击砍下七八十颗头颅，然功不抵过。这一切都与负责治安的太尉高俅安排不当有关，太尉失职，枢密院讨论处置方案。


    高俅的悲痛如连绵不绝的寒风，持续刺骨的痛。一夜之间好像是两个世界的人，外甥身死，儿子残废，自己又要被降职。可恨的梁山泊贼寇，我与你不戴共天！


    仇恨让高俅想到了蔡京，如今只有和蔡京联手，才能有翻身的可能，否则再被言官弹劾，那还不打入十八层地狱。


    高俅拜了蔡京，声音哽咽，泪如雨下。蔡京也暗自嗟吁，是呀！谁人碰到这样的事情不伤痛欲绝！他不由想起惨死的女儿女婿，情绪极度低落，叹了一口气道：“事已至此，太尉且休悲伤！失去亲人的痛，老夫也曾感受过，那是一种无法用语言描述的滴血，痛定思痛，痛何如哉！”


    蔡京的一番安慰更让高俅伤悲，他哽咽着再拜蔡京道：“如今高俅五内俱崩，生不如死，亲人残亡，罢官降俸，人生何止如此？太师若不救，高俅便永无出头之日，万望太师可怜则个！”


    高俅的伤需要蔡京下药，蔡京的病需要高俅治疗，合则两利，这是两位权臣心中很明了的事。


    蔡京需要高俅领兵去围剿梁山泊，为自己的女儿女婿报仇雪恨；高俅也需要蔡京在徽宗面前美言，取得兵权攻打梁山泊，报仇的同时保住自己的位子。


    当下蔡京也不推托，向高俅献策道：“梁山泊贼寇日益势众，不灭必成大患，太尉若有意挂帅出征，老夫愿鼎力相助。精兵良将任你挑选，马匹盔甲随你携带，而且老夫亲自为太尉筹集粮草，解决太尉后顾之忧。出征时太尉去兵器库带走神臂弓三千，弩床两千，火炮一千，箭矢弹药无数，把梁山泊炸平，把宋江射成刺猬。到那时太尉功成名就，岂止太尉之职，封侯拜相也不在话下！到时候高太尉可别忘了老夫今日举荐之恩！”


    如今高俅犹如一个输光了家产的赌徒，手中只有最后一个筹码，押上去有可能翻盘，不押就只能拿着最后一个筹码度过余生。这是最后的救命稻草，他怎能不紧紧抓在手中。


    高俅连忙下拜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高俅岂是忘恩负义之辈！功成之日，定当以父礼待太师！”蔡京大喜，扶起高俅，二人共同密谋出兵事宜。


    二人本来各怀鬼胎，如今同仇敌忾，亲如手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