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4章 有口难言

    一众人被押到后院，刘二指认地点后，几个军士开始掘土。


    一会儿一具无头尸体出现，将尸体抬上来后，发现坑中还有一颗头颅。


    秦桧令军士把头颅对接在死尸脖颈处，二者完全重合，这就说明头颅和身子是一整套的。


    明显是怕走漏风声，先枭首灭口，再匆匆埋尸。


    秦桧突然冷笑一声，愤怒道：“把死者的裤子脱了！”


    什么？


    没有听错吧？


    这儿可有女眷，你让人把男尸的裤子脱了••••••一码归一码，你查你的案，干什么羞辱死者，羞辱在场的女眷？


    你是宰相，难道不知道死者为大吗？


    然谁也不敢说话，谁也不敢违抗，所有的不满只能留在心中，女眷们只能低头闭眼。


    裤子脱了，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光溜溜的，什么都没有。


    一个男尸，胯间什么都没有，说明了什么？


    太监！


    对！


    此尸生前是个太监！


    慢着！


    记得刺死太子的凶手就是个太监••••••这，难道有联系？


    谁都不是傻子，推理不仅仅是查案官员的专利，普通人也会。


    瞬间谁都弄明白秦桧为什么要给死者脱裤子了，他不是侮辱死者，也不是侮辱女眷，他在印证一件事：张俊灭口的人，就是那个刺死太子的太监，祝富贵。


    太监刺杀了太子，张俊杀太监灭口，太监埋在张府后院••••••这一系列说明什么？


    说明张俊就是这次刺杀的始作俑者。


    张俊真得做了大逆不道的事情！


    他真得要谋反！


    所有人瞬间清醒了，接踵而至的是恐慌，无尽的恐慌，满脑子都是如何与张俊撇开关系。


    现在没有引爆揭发张俊的炸弹，是没有把导火索点燃，而点燃导火索，需要一个人。


    一个对张俊知根知底的人，这个人不是刘二。


    秦桧咬牙切齿道：“张俊，你可认识此人？”


    惊慌失措的张俊哀鸣般辩解道：“秦相，我真的不认识祝富贵！”


    “老夫说了他是祝富贵吗？”


    秦桧一句话，张俊即刻瞠目结舌。


    他只是刚才听秦桧说，太监祝富贵刺死太子，他心想此尸定是祝富贵的，才这样辩解，不想反而成为把柄。


    不论如何，必须辩解，这是飞来横祸，他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后院埋的尸，这刘二有问题！


    他高声悲呜道：“秦相明查，这些都不是张某所为，是有人栽赃陷害！秦相，这个刘二••••••”


    “住口！”


    秦桧一声厉喝，而后咆哮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张俊，你的恶行终会受到惩罚的！程都虞侯！”


    “末将在！”


    “你即刻去皇宫请旨，传总管太监前来认人，看看这具尸体是不是祝富贵。”


    程让走后，秦桧恨恨道：“来人，把所有人都捆起来！他们中很有可能有同谋！或者都是同谋也未尝不可！”


    “饶命啊！秦相！”


    “我只是个仆从，我啥都不知道！”


    “冤有头，债有主，秦相，我等是无辜的！”


    ••••••


    仆从大呼小叫，杂乱的尖叫声中突然传出一个声音。


    “秦相，小人举报张俊的罪行！”


    秦桧看了一眼书生打扮的仆从，厉声道：“你是何人？”


    “小人张安，乃张俊远房亲戚，聘为张府账房管家，与张俊私交甚密。”


    秦桧再次厉声道：“可有半句谎言，本相将你五马分尸！”书袋网 


    “小人不敢！小人说的句句属实，若有半句谎言，天打雷劈！”


    张安赌咒发誓后开始举报罪行。


    他拿出一个账本，上面记载了许多张俊的事情，年月日经过都记的清清楚楚。


    里面有张俊酒后失言，谈到做了龙袍的事，还有张俊喝醉后直接穿龙袍唱大风起兮云飞扬，不下五次；某年某月某日张俊和某大臣私密；某年某月某日张俊和自治区某人私密，并奉上金叶子若干；某年某月某日张俊和某金人私密，并奉上古玩若干；某年某月某日张俊和祝富贵私密于内室••••••此类记载详细无比，就连走路的姿势都有记载。


    张安是个有心人哪！


    张俊以及家人开始责骂张安无中生有，秦桧大怒，以阻挠举报为由，把张俊一家人的嘴巴都塞住。


    秦桧当场发话，张安举报有功，不拘押，只是带回衙做证人。


    张安点燃了导火索，炸弹开始连续爆炸。


    好多仆从开始坦白，有鼻子有眼指认张俊各类谋反罪行，甚至有人举报，张俊幼孙张宗益曾经说过，以后大宋的天下是他们张家的。


    张俊有口难言，他想辩解这些人的无耻，然嘴巴塞住说不出话来，只能瞪大眼睛摇头抗议。


    张宗益才六个月，他能说出这样的话？


    他会说话吗？


    天哪！


    这话说出去谁信！


    别人信不信无关紧要，秦桧信就够了。


    秦桧匿笑，大功告成！


    龙袍、书信是心腹刚刚带进去的，刘二是一年半前派进去的卧底，尸体也是刘二率人悄悄埋的。张安是两年前送进去的卧底，举报的账本早就写好在秦府放着，刚刚带进来而已。


    至于这些落井下石的仆从，真的与他无关，他们只是为了活命而胡编乱造的。


    人性如此，怪谁！


    不出意外，死尸是祝富贵。


    不出意外，张俊一家被送进大理寺。


    秦桧马不停蹄，带人再次冲进了张俊弟弟张保家里。


    张保是拱卫大夫，这个官得益于张俊。


    当初张俊率军追随康王，他便成为赵构的心腹，然后张俊把弟弟引荐给赵构，张保便成为京官，以后慢慢升迁，最终成为拱卫大夫。


    富贵不忘养育之恩，张保去凤翔成纪接回父母，一起生活，临安传为佳话。


    若不是张俊爱说抗击金寇，打过松花江救回钦宗等话，他肯定在建炎朝堂混得顺风顺水。如果是那样，张保现在绝不会一直停在拱卫大夫上。


    秦桧带走了张保府上所有人，然后禁军大搜查，居然也搜出许多证据。


    陛下小心，兄弟勾结谋反！


    张俊已经无法翻身，就算他浑身是嘴也说不清楚。


    祝富贵是他举荐进宫的，这一点毋庸置疑，有记录，而且张俊也承认，但他说是孙傅托付他举荐的。


    我信你个鬼！


    你这个糟老头子坏的很！


    孙傅都被你灭口了，你拿死人做挡箭牌？有说服力才怪！


    最重要的是他的仆从亲眼见到他灭口埋人的现场，而且死尸也从他家后院挖出来了，还喊冤说不知道，你当别人都是傻子不成？


    龙袍、书信证据确凿，仆从们进了大理寺后再次添油加醋。言称祝富贵时常秘密出入张府；张俊时常与不明身份的人见面，遣散左右，秘密详谈；甚至说张俊订做龙袍已久，夜深人静时穿着龙袍独自落泪……说得头头是道，不由人不信。


    秦桧进宫面圣。


    他貌似去请功，其实在暗暗清理朝堂。


    张府搜出来的书信，有几封是政敌的，当然是他杜撰的。


    他迎合赵构多疑的性格，这些书信开头结尾都很完整，中间到了紧要之处就有墨污内容，这会让人想入非非。


    包括和宋江的书信也是如此，唯独金人的书信写的明明白白，说事成之后支持他做第二个刘豫。


    赵构怒气冲天，但证据不足，就凭几封有墨污的信，也没办法把这些大官送进大牢。只能叫来询问、敲打，拿出书信对质。


    能当大官的人，自然也是人精，怎能不明白其中利害关系。都说书信是真的，不过这是普通书信来往，不知道张俊如此做何意？请陛下明查！


    假作真时真亦假！


    这可比落井下石还狠，直接坐实了书信的真实性。


    紧接着明哲保身，他们联合百官开始罗列罪状，弹劾张俊。


    张俊被钉死在耻辱柱上的同时，这些政敌也被赵构惦记在心里。


    秦桧相信过不了多久，他们定会被赵构寻机下放，甚至下牢，这位皇帝眼睛里绝对容不下沙子。


    一箭数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