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5章 李纲过江

    两岸青山相对出，孤帆一片日边来。


    长江水流迅猛，汹涌的波涛似巨龙翻滚，水势像千军万马驰骋沙场，势不可挡。水面上浪花像一个个顽皮的精灵在上下跳跃，使得江中漩涡丛生，如同一根根无形的神针铁在水中搅动，努力把这清澈的长江水搅浑，看起来调皮而又险奇。


    一艘大船顺流而下，它毫不在乎长江水的霸道，把激流像杂草一样推搡在两旁，飞速行驶。


    船头一人像雕塑一样举目远眺，目光中似乎有无尽的期盼。他满头白发，满面沉重，好像对豪放而壮美的长江景色不感兴趣，又如司空见惯的样子，木然远眺。不时几只江鸥在浪尖上飞掠，尖锐的惊叫声也不能惊醒他的沉思。


    “国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白头搔更短，浑欲不胜簪。”


    那人突然面露忧愤，高声朗诵杜甫诗《春望》，而后戛然而止，又恢复到先前那种忧心中沉寂。


    不过他心中一直默念：“高宗陛下，你就不能以国事为重，团结自治区，收复失地？忍心让大好河山四分五裂？我李纲就算是跑断了腿，磨破了嘴，也要促成团结，共抗敌寇！”


    不错，此人正是那个金兵第一次入侵时，在京城力挽狂澜的李纲。


    当金兵退去，李纲被钦宗束之高阁，成为有职无权的宣抚使。再往后“朋奸罔上，欺世盗名”的帽子从天而降，落到他的头上，言官再三弹劾，李纲罢黜，流放到琼州做个小官。


    金兵二次入侵，京城失守，二帝被俘，李纲闻之悲痛欲绝，大骂奸臣误国，并且不断联络一些义军，试图为复兴民族尽一点微薄之力。后来他听说自治区诛完颜宗望，救出太上皇赵佶，大喜过望，率众前来，欲让赵佶复辟，振兴大宋。


    谁知赵佶心灰意冷，没有一丝权势欲望，根本无意为帝，而此时康王赵构又在杭州改元称帝。


    按理说这也是不幸中的万幸，这样整个宋人就有了主心骨，不至于一盘散沙，各自为政。只要康王励精图治，团结宋人，收复失土，复兴大宋将会成为现实。


    但刚刚坐上帝位的建炎皇帝，却做出了亲者痛仇者快的蠢事，一道圣旨渡过长江，趟过黄河来到自治区。严责宋江无君命私自出兵挑起战争，无君命私自与刘豫和谈，私自招兵数十万，拥兵自重，是大宋最大的奸佞。看在救出太上皇的份上，立刻解散队伍，自缚前来杭州请罪求宽恕，否则龙颜冲云霄之日，必是诛灭其九族之时。而后他又换了一副笑脸，请太上皇移驾杭州颐养天年。


    宋江岂肯让赵构如意，当场暴起，针锋相对，当即斥责赵构无君臣之义，无父兄之情。当初眼看京城被围，作为天下兵马大元帅却率兵一路逃跑，过江去杭州逍遥，抛弃二帝不救，使其受辱。现今先皇犹在，却私自改元换代，不忠不孝。怕太上皇在自治区称帝，意欲骗回杭州软禁，无德无耻。自治区出兵击败金寇和伪韩军，收复国土，救出太上皇、嫔妃以及许多旧臣，却诬蔑为私自挑起战争，拥兵自重，还要砍头灭族，不仁不义。


    鉴于此，赵构根本就没资格当皇帝！


    他当场宣布不承认赵构的正统帝位，回书落款日期仍写着靖康二年，还把颐指气使的传旨太监打得皮开肉绽，躺在软床上回杭州复命。


    宋江的强硬态度使得宋朝旧臣心中暗喜，他们从中嗅出了喜悦，看样子宋江要排除万难，力挺赵佶复辟了，到时候他们也是复国重臣。


    于是宋旧臣也纷纷指责赵构忤逆，纷纷临表涕零，上书赵佶称帝，复兴宋庭。谁知如石沉大海，赵佶无动于衷，倒把他们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恨不得再来一次黄袍加身。


    自治区的做法让赵构又窘又怒，他再次派使者称宋江私自扣押太上皇和宋朝旧臣，有不臣之心。倘若再不放太上皇和旧臣来杭州，他必定身先士卒，手刃逆贼，身膏草野，以救君父及众臣。懒人听书 


    他还声称臣民拥戴，天意未改，祖宗德泽，建炎仁圣，一句话他就是宋朝皇帝的唯一合法继承人，其余都是大宋的臣子。


    不服气？


    没门！等着，有你们的好果子吃！


    这是一封矛盾升级版的圣旨，内含离间自治区的祸心，很明显他给宋旧臣抛出了橄榄枝，只要跟宋江唱反调，那就会有一世荣华富贵向他们招手。


    这是欲当官者梦寐以求的捷径，一些对赵佶失望者便开始动歪脑子，准备响应赵构谋取一官半职。但他们没有那么大胆子在自治区叫嚣，便以说服赵构为由，以使者身份去杭州以身赴难。


    宋江当然明白其中的猫腻，不用猜就能看到他们心中想什么，这些人永远把自己的利益放在首位，国家和民族的利益只是他们欺骗大众，粉饰自己而披在身上的华丽外衣。


    把这些人留在自治区只能是不安定因素，因为自治区没有他们赖以欺压百姓的绝对权力，可这些人也不好安排，高不成低不就，就算让他当自治区区长他们也不满意，他们要的是总览大权将相。


    正在纳闷中赵构就来招揽，把难题突兀地给解决了，还真应该谢谢这位败家子。走吧！都走吧！让这些蛀虫帮助赵构去败家吧！不过也不能怪这些人，他们除了当脏官，真的再也不会干其他事啊！


    这些人中不乏名流，如李纲、何栗、唐恪、耿南仲、张邦昌等。


    陆陆续续几批去了几百人，回来的只有李纲，其余人摇身一变把矛头指向宋江，大义凛然讲正统和君臣之道，而后便变成了建炎王朝大大小小的官。


    于是乎赵构因为挖墙角而沾沾自喜，宋江由于卸包袱而怡然自乐。


    然而李纲却焦虑如焚，他不能眼睁睁望着大宋四分五裂，他要尽自己最大努力，愈合这道伤口。如今自治区和建炎朝廷闹翻，不说中间夹着的大韩国，许多地方已经有军阀割据的苗头，他们表面上隶属于大宋，却各自经营自己的地盘。


    比如太原的张纯孝和王禀，公开声称他们隶属于大宋的自治区，替祖国驻守，防御金寇。


    如果再乱下去，岂不又成五代十国的纷乱局面，终日战乱，遭殃的还是百姓啊！因此他不断在两边奔跑、呼吁，意图化解矛盾，携手光复大宋。


    李纲不知疲倦的奔跑感动了自治区很多人，宋江特意从特种兵内挑选两人作为李纲的护卫，还给他配了一条大船。


    今天大船再次驶进长江，李纲不由为这搅成乱麻的局面心酸，国家都四分五裂了，还有心思窝里斗？


    “李大人进仓休息片刻吧！你已经在船头站了大半个时辰了！”


    护卫滕云的话让李纲回过神来，他叹了一口气道：“宋司令说过，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我等均为炎黄子孙，能为中兴大宋尽一点，再苦再累也无所谓。只是高宗就如同一市井刁徒，左右言他，油盐不进，频频食言，就连司令建议的前后夹击，灭了大韩国的良策也置之不理。真不知道他迫不及待的当上皇帝是为了那般？偏安一隅就是他的梦想？还把杭州改为临安，临安，是临时安家还是苟且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