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陈景明的“赌注”

    “……这……这他妈的，到底是什么该死的逻辑啊……”


    当老K那句，充满了黑色幽默和巨大讽刺的绝望低语，在“暗局”指挥中心里回荡时，整个团队，都陷入了一种，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深沉的……死寂。


    希望，刚刚才燃起。


    转眼，就被一堵更高更厚更坚不可摧的墙，给死死地堵住了。


    为了守护华芯。


    就必须先去“偷”了华芯。


    这个逻辑上的死循环，像一个恶毒的诅咒，让在场的所有精英，都束手无策。


    林烽的全息投影，也难得地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他可以黑进五角大楼的内网，可以把安德森的金融帝国搅得天翻地覆。


    但他，无法黑进一个与公共网络，彻底物理隔绝的、由国家最精锐的部队，二十四小时驻守的“S-1级”最高科研禁区。


    那不是技术问题。


    那是……物理学问题。


    “完了……这条路，走不通了。”老K颓然地，瘫倒在椅子上，眼神一片灰暗。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陷入最深的绝望时。


    萧然，那个总是能在最不可能的地方，找到一丝生机的女人，缓缓地站了起来。


    她的眼神，在经历了短暂的挣扎后变得无比的坚定。


    她看着作战白板上，那张华芯“S--1级”实验室的、如同钢铁堡垒般的安保结构图，缓缓地说出了一句，让所有人都震惊到无以复加的话。


    “黑不进去。”


    “那就……光明正大地走进去。”


    “什么？！”


    “萧组长！你……”


    萧然没有理会下属们那惊愕的目光，她转过身，看着林烽的全息投影，眼神里，燃烧着一种，近乎于“疯狂”的火焰。


    “林烽，准备一下。”


    “我们要去见一见我们的‘受害者’了。”


    “——我要去见陈景明。”


    ……


    深夜，十一点。


    华芯科技，那栋如同方尖碑般，高耸入云的总部大楼，顶层CEO办公室。


    灯，依旧亮着。


    年过半百的陈景明，正戴着老花镜，一脸疲惫地，审阅着“启明一号”发布会前的，最后一份技术测试报告。


    他的秘书，敲门走了进来。


    “陈总，这么晚了您该休息了。”


    “不碍事。”陈景明摆了摆手，“发布会就在眼前不能出任何岔子。”


    “可是……楼下有一位姓萧的女士她说，她是国安局的，有十万火急的事情，必须要现在见您。”


    陈景明的眉头，皱了起来。


    “国安局？”他想了想最终还是点了点头，“让她上来吧。”


    几分钟后。


    萧然和林烽一起，带着一身的寒气，出现在了他的办公室门口。


    没有通行证，也没有预约。


    “陈总，深夜打扰非常抱歉。”萧然的语气充满了敬意，但眼神却无比的凝重。


    陈景明看着眼前这个，英姿飒爽，但眼神里却写满了“风暴”的年轻女人，和一个紧跟其后油头垢面的男子，他知道出大事了。


    “过来坐吧。”


    萧然没有坐。林烽坐在沙发角落边，默默的听着他们的对话，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她走到了陈景明的办公桌前，从自己的口袋里，拿出了一张照片轻轻地放在了桌子上。


    是那幅充满了悲壮感的《加利利海上的风暴》的照片。


    她，选择了“半摊牌”。


    “陈总，因为保密纪律，我无法向您透露任何细节。”


    她的声音，很轻但每一个字，都像一颗重锤狠狠地砸在陈景明的心上。


    “我只能告诉您，这个东西和即将要在发布会当天，置华芯科技于死地的，我们共同的敌人有关。”


    “而其中《加利利海上的风暴》这幅画，是用了‘量子水印’的防伪标识，这个技术我们无法破解……”


    “……所以这幅画我们，无法复制，需要得到你的帮助。”


    陈景明，这位在商海和科技世界里，沉浮了几十年的老人，在听到“量子水印”这四个字的瞬间，他那双总是充满了智慧的眼睛里，瞳孔猛地收缩了！


    他瞬间就明白了这意味着什么！


    他缓缓地，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个眼神无比坚定的年轻女人。


    他，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办公室里，只剩下墙上那座老式摆钟，那“滴答”、“滴答”的、如同催命符般的声音。


    最终，陈景明缓缓地站了起来。


    他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看着窗外那片由他耗费了半生心血，亲手打造出来的“芯片王国”，那璀璨的如同繁星般的灯火。


    他的声音变得有些沙哑和遥远。


    “我认识你。”


    “你是王主任，最得意的学生。”


    他顿了顿，又说了一句让萧然和林烽浑身一震的话。


    “我也……认识，陆鸿声。”


    “五年前，”他的眼神里，流露出一丝深深的，无法磨灭的悔恨，“他牺牲的前一天，也像你这样深夜，一个人，来找过我。”


    “他告诉我天穹，出了问题。他让我小心那些看不见的、来自海外的‘资本’。”


    “我当时……没有完全相信他。”


    “我以为，那只是商业上的竞争……”


    “我……后悔了五年。”


    他缓缓地，转过身那双浑浊的眼睛里，已经泛起了泪光。


    他走到办公室角落里，那个最私密的、需要虹膜和指纹双重验证的保险柜前。


    他打开了保险柜。


    从里面，拿出了一张，银白色的充满了未来科技感的……门禁卡。


    他，缓缓地走回萧然的面前。


    将那张，足以打开这个国家最神圣的科技殿堂大门的“钥匙”，放在了他的上衣口袋里。


    他的声音，沉重得如同在托付，一个国家的未来。


    “孩子。”


    “华芯是我的命。”


    “但它首先……”


    “……是国家的命。”


    “五年前，我因为‘理智’和‘程序’选错了。”


    “这一次……”


    他看着萧然那双，已经因为感动而泛红的眼睛，脸上，露出了一个，充满了决绝和信任的悲壮的微笑。


    “……我赌你们。”


    随即他们一行三人来到了华芯科技总部大楼地下十五层那间，与所有公共网络都彻底物理隔绝的、由最精锐的部队，二十四小时驻守的、如同白色圣殿般的……


    “S-1级”核心实验室。


    林烽，第一次脱下了他那身万年不变的帽衫和牛仔裤。


    他穿着一身，比雪还要洁白的无菌防护服脸上，还戴着一个，让他感觉呼吸困难的口罩。


    他，和同样穿着防护服的萧然，在陈景明的亲自带领下，走进了这间，代表着中国科技最高结晶的……神圣殿堂。


    实验室的正中央。


    一台如同沉睡的银色巨兽般的、充满了无法言喻的、精密而强大的工业美感的巨型机器，正静静地矗立在那里。


    它就是那个，让安德森，都为之忌惮和垂涎的……


    “启明二号-EUV光刻机”！林烽拿出了提前准备好的赝品画布。


    画面一：


    林烽，将那幅赝品画布，小心翼翼地，按照华芯科学家的指引放入了光刻机的“打印”平台。


    画面二：


    陈景明，萧然和林烽正一脸紧张地，围在主控台前，看着那位国宝级华芯科学家的操作。


    画面三：


    那位华芯科学家的手指，在虚拟键盘上，化作了一片残影！他正在将那个“量子水印”的复杂结构，逆向工程，转化为光刻机可以识别的指令！


    画面四：


    光刻机，启动了！


    一道道，比太阳还要纯净的深紫色外光，如同上帝的手术刀，在那幅赝品的画布之上，进行着，分子级别的……微雕！


    那些，由代码构成的“量子点”，正在，被一个一个地，“打印”出来！


    ……


    半小时后。


    当最后一道工序完成时。


    通过最后复核校正，最后陈锦明将那幅从里到外，从宏观到微观都与真品，再无任何一丝一毫差别的……完美的赝品，亲手交到了萧然的手中。


    陈景明看着那幅赝品，眼神极其复杂。


    他，将萧然和林烽送到实验室的门口。


    “我的‘孩子’（启明二号），已经帮你们，造出了最锋利的‘剑’（赝品）。”


    他的声音充满了郑重。


    “接下来，该如何挥舞它，去斩断魔鬼的咽喉……”


    “……就看你们的了。”


    他顿了顿，又看了一眼那个正好奇地东摸摸西看看，仿佛想把这台机器拆了带回家的林烽，用一种，近乎于“请求”的语气，补充了一句。


    “……别弄坏了。”